桃花笑春風 第二卷 豆蔻年華 一百四十六章 高下
    一百四十六章高下

    正當小桃心慌慌的在胡亂猜測的時候。(小說~網看小說)人群中這時爆發了一陣叫好聲,讚賞的話語不絕於耳,小桃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不是剽竊祖宗詩句穿幫了,而是她做賊心虛的多心了。

    太后要風翊宣拿過那張題了詩的紅梅圖來,邊看邊點頭,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抬頭又認真瞧了小桃一會兒,伸手叫她過來,拉住了她的手,正色道:

    「只看你這丫頭做的這詩,就知你是個心中頗有風骨的要強孩子。梅花詩哀家也看過不少,這『看來豈是尋常色,濃淡由它冰雪中』倒是真把這梅的傲氣兒寫到了骨子裡,嗯,好好好,哀家甚是喜歡這配詩的紅梅圖,我便賞你一樣東西罷。」

    說著,跟身後的一個宮女道:「你去把我那個綠玉的盒子拿來。」那宮女聞言疾步而去。

    不一時,那個宮女手持著一個綠玉雕成的小巧精緻的玉盒放在了太后手裡,眾人都奇怪太后會賞小桃個什麼物件。卻見太后將那玉盒打開,從裡面取出一條赤金的細鎖鏈翡翠片的軟金鐲,那翡翠片水潤清透如一滴碧水,有桃核大小,卻是細細雕琢成的一個桃子形狀,好看極了。

    小桃雖不太會鑒定這類珍貴的珠寶,但看外相也知道定是極稀有的東西,雖然也十分喜歡,但也不敢收這樣貴重的東西,剛想推拒,已被太后扯住了手,將那條翡翠軟金鐲套在了她左手腕上。

    太后握住了小桃的手,見她的胳膊又白又嫩倒像粉嫩的白藕一般,戴上一隻細鎖鏈翡翠片的軟金鐲,別有風致。便笑道:「這金鐲你倒戴得很合適。你名字裡不是有個桃字,這翡翠片便是個碧桃形狀,可不是巧得很麼?」

    小桃忙道:「太后,這金鐲太貴重了,小桃不敢受,小桃的詩畫能博得太后的喜歡,已是最大的賞賜,這翡翠金鐲還請太后收回去吧。」

    太后笑道:「你這丫頭也太老實了,不過一個小玩意兒而已,何至於你嚇成這樣?莫不是嫌哀家賞賜的不夠貴重?」

    小桃一聽這話,便知道不能再推辭了。雖然自己眼裡這條翡翠金鐲是名貴之物,但是在高高在上的太后眼裡,怕是這一條小金鐲還不算個什麼。若是自己再堅持推拒,怕是太后會以為她謙虛太過,有虛偽之嫌了?於是便不再多說,再次給太后施禮謝賞。

    雲平郡主笑道:「哎喲,皇祖母你太偏心了,這條翠桃軟金鐲你既賞了小桃,怎麼不賞雲兒一星半點兒的好東西呢?」

    太后被雲平郡主拉著袖子纏著撒嬌,倒是開心得很,笑道:「你這丫頭倒喝了醋了,你倒說說,這詩也不是你做的,畫也不是你畫的,倒要為個什麼賞你呢?你若說的出來,我便賞了。」

    雲平郡主笑道:「這可是皇祖母你親口說的,不許騙人啊。那我就給您說來聽聽,雖說這詩不是我做的,畫兒也不是我畫的,可是這能寫會畫的妙人兒卻是孫女兒我領來的,就為這一條,難道皇祖母不該賞我麼?」

    幾句話說的太后大樂,笑著擰了把雲平郡主艷麗的俏臉。笑道:「這雲丫頭的一張嘴是最能討我歡喜的,好,算你說的有理,趕明兒你上我那放東西的庫裡隨便挑去。這回行了吧?」

    雲平郡主笑摟住太后脖子,笑道:「我剛才是故意那樣說逗皇祖母玩兒呢,那些東西我卻是不稀罕的,只是見您老人家只是誇讚小桃,想是見了人家又會寫又會畫模樣又俊俏,就不喜歡雲兒了,雲兒這才著了急試試您老人家,果然皇祖母還是一樣偏疼我的,我這就放心啦,就是不賞東西雲兒也高興。」

    太后聽了這一番嬌嗔,心裡是十分舒坦,笑著擰著雲平郡主臉蛋兒一下,笑道:「原來是雲丫頭打翻了醋缸,這可怎麼得了啊,我得讓人去給你女婿帶個話兒,讓他好生安撫安撫你這小媳婦兒。」

    一句話說完,眾人都笑起來,雲平郡主登時臉紅得像滴出血似的。她跟夫君蕭威向來感情很好,這在宮中都是眾人皆知的事情,而且蕭威曾在迎娶雲平時立誓永不娶妾室,這件事情都成了朝中上上下下爭相傳頌的奇事,其傳播度知名度不亞於雲平郡主的父母那一段往事。

    雖然雲平郡主平時甚是大方,但聽到太后當著眾人打趣自己和夫君,還是讓她有些害羞,不依的紅著臉在太后身邊扭來扭去。小桃是第一次見一向雍容華麗的雲平郡主在長輩面前撒嬌的樣子,不由得覺得新奇又有些好笑。看來不管多大的身份多大的人,不管成婚與否,只要到了慈愛的長輩面前,都會瞬間變成小孩子。

    小桃見雲平郡主羞得滿面通紅,便上前替她解圍,笑道:「太后,您方才不是說想看看各家千金的才藝麼?」

    「喲,你說的對,我都差點忘了這事兒了,」太后笑道:「你們這些丫頭們,平日裡聽說都是琴棋書畫無一不通的,那能唱的,能彈的,就大大方方露些本事出來,扭扭捏捏的倒像是那沒見過世面的小戶家的女孩兒了。」

    太后此言一出,下面自然就是各家千金拿出自家看家本領,展示自己的才藝。小桃走到一邊,和冷梅在一處坐下,低聲說話,冷梅拉著小桃手細看那條太后賞賜的翠桃軟金鐲,不由得連聲讚歎:「樂姐姐,你真是好福氣,竟然讓太后打賞你這麼精貴的東西。真了不起。」

    小桃淡然一笑,若是別人說這話,她可能還會想想這話裡是不是含有什麼諷刺的意味,但是這話是從冷梅嘴裡說出來的,雖說這冷梅她是剛認識,但是這個女孩子確是個爽直性情,毫無心機的單純少女,說話行事想什麼便做什麼,就是俗語所說的一根筋,這種女孩子很好相處,也很好交往。小桃不過跟她相處了半天,便十分喜歡她了。

    見她一臉羨慕的看著自己,小桃笑道:「你羨慕我早了些,其實我剛才就感覺到了,那邊七王爺和四皇子身邊的那個公子,一直往這邊看,我知道不是看我的,莫不是你的舊識?」

    冷梅愣了一下,掉頭往那邊看去,正巧和十二皇子風秀林的眼光對上,不由得臉上一紅,忙轉過了臉來,嗔道:「樂姐姐莫要拿我取笑,那位不是哪家的公子,是十二皇子。」

    小桃往風秀林那裡大大方方看了幾眼,覺得那位十二皇子雖相貌不如風翊宣和風湛然那樣出眾,但也是魁梧健碩,濃眉大眼的一個棒小伙子,看他往這邊偷瞧冷梅的情形,應該是對冷梅有意吧?

    小桃壓低聲音在冷梅耳邊輕聲道:「我看那位十二皇子眼珠子都快掉到這邊了,不知是為了什麼?」

    冷梅知道小桃是故意來打趣她,紅著臉只當沒聽見,她急於轉移話題,一抬頭瞧見吳曼霜面色奇異的站在一邊,冷冷的看向小桃這裡。冷梅心中一動,突然想起剛才打賭的事,便朝著吳曼霜笑道:

    「吳姐姐,方纔你跟樂姐姐打賭,應該是輸了吧,我這時口渴了,姐姐可否端杯茶來與我喝,我先謝謝姐姐了。」

    周圍聽到的人都是一陣暗笑,吳曼霜知道這是冷梅要自己履行諾言,親自給眾人一一奉茶。她肚子裡氣得要死,但是面上卻裝做毫不在意的模樣,口中答應著便去那邊拿茶杯倒茶,畢竟這涼亭裡太后、郡主和七王爺這三個緊要人物都在。雖然自己輸了,但是若厚著臉皮鬧一場,硬是不履行賭約,怕是會落下說話不算數的臭名,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她心裡瞬間便做了決定,已認定了樂小桃是自己的敵人。剛才樂小桃要找人代筆寫詩時,七王爺竟出面相幫,他跟她說話時的語氣和態度,讓她敏感的覺得這二人是認識已久的,而且關係非同一般。七王爺瞧著那樂小桃時眼中是帶著寵溺的笑意的,這讓吳曼霜的心沉到了谷底,一個女孩子對於情感的直覺往往是敏感又準確的,她那時就覺出,七王爺是對這個樂小桃有意的。

    暗咬了咬牙,吳曼霜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微笑形象,只是在走到小桃面前遞茶時,她眼裡的溫度明顯低了好幾度。小桃同樣是女人,而且是一個心理上已經很成熟的女人,吳曼霜的敵意除非她是瞎子,否則怎麼會感覺不出來?

    今天吳曼霜給自己出了多少難題就不說了,在風翊宣幫自己在紅梅圖上寫字時,她眼尖的瞄到,吳曼霜眼中射出的凜冽的寒光,若是眼光能殺死人的話,她怕是已被這個嫉火攻心的吳家小姐給千刀萬剮了。

    微微笑了一下,小桃輕輕接過吳曼霜含笑遞來的茶杯,撩起茶蓋輕輕撥了撥漂在上面的茶葉,對吳曼霜回以一個淡然的笑容道:「多謝你了,吳姑娘。」

    吳曼霜輕笑點頭,又將茶盤上的茶水一一分發眾人,絲毫也沒有露出一點厭煩的神色。小桃心裡佩服,那吳家小姐恨不得在自己茶水裡加砒霜的心思都有了,偏就面上還一派雲淡風清,真讓她懷疑對方是不是戴了一張假面具?不過越是這樣的人她越得小心,這位吳小姐看來是個城府極深的人,和那位刁蠻的南宮艷有所不同,那位常惹人頭疼的南宮艷雖是上來不講理的勁頭非常難纏,但是卻是直來直去,明來明往的性子,有什麼事情做在當面上,而這位吳小姐倒像是只笑面虎,清冷無慾的外表下卻不是那樣好相與的,不過,她樂小桃也不是吃素的,雖然她喜歡低調行事,不喜歡張揚,但是若是這個吳小姐不死心的還招惹自己,無中生有,她也不介意化作一根棉裡針,刺一下這個笑面虎,好讓她知曉,不是仗著丞相千金的身份,便可以任意欺負人的。

    冷梅接過了茶水,故意用嘴吹了又吹,大聲道:「今日的茶水真香啊,可見不一樣的人捧了來,味道就是不同啊。」

    眾人聞言大笑,連樂小桃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這個冷梅真是可愛,怪不得那個十二皇子眼睛就沒離開過她,想是也是喜歡她這一份不做掩飾的純真吧?

    吳曼霜就像沒聽到冷梅的諷刺一般,淡笑著接口道:「冷姑娘,這茶水好喝便多喝一碗吧,聽說你的琴藝不錯,等會兒可要展示一下麼?」

    小桃見吳曼霜一句話就纏上了冷梅,有些擔心她吃虧,沒想到冷梅卻毫不在意的笑道:「既然太后發了話,又有樂姐姐前面的吟詩做畫,梅兒就獻醜彈奏上一曲,又有何難?」

    小桃聽她這樣講,分明是成足在胸,可見冷梅的琴藝應該是相當不錯的。看來這古代的官家千金們都或多或少會一兩樣拿得出手的才藝,自己幸虧是前世喜歡古詩詞,肚子裡記了些,否則在這些真才實學的女孩子面前,真要露怯了。她雖然能做幾樣菜餚,難不成還真能當著太后的面兒掄大勺不成?那豈不笑死人了?

    那邊冷梅斜睨了吳曼霜一眼,起身慢慢走到條案前,站在那早已準備好的古琴面前,對太后屈膝行了一禮,淡淡笑道:「太后娘娘,梅兒不才,這下獻醜了。」

    說完,自琴旁一坐,寧神靜心,叮咚一聲勾起琴弦,雙手如行雲流水般的撫動了起來。

    小桃滿臉震驚的看著冷梅,此時的冷梅一臉嚴肅不容人逼視,和方才小女兒之態完全不同。指下勾抹滑勒,似流水激流飛瀉,滴露軒昂;像高山巍峨高壯,接天遏雲;小桃沒想到冷梅的琴技竟如此好,那琴音讓她感到了高曠空澈,好像眼前看到了平滑如藍色絲緞蔚藍海水,眼前唯有海之遼闊,海之胸懷,自已已身化為飛鳥時而低啄海水,時而展翅高飛。於天空中翱翔,戲大海於池塘;過了一會兒,琴聲一轉,似乎自己又化作溪旁的一株野花,想著林野間溪水清脆的叮咚聲,林間鳥雀唧喳的鳴叫聲,心底竟升起一股十分柔軟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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