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平遙王府。
東南角那棟三層的華麗小樓內燈火通明,僕役丫環們動作迅速卻又輕手輕腳的來回穿梭,端出一盆盆血水和沾血的紗布,又端來乾淨的水和布巾。
小桃臉朝下趴伏在柔軟的床鋪上,臉白如紙,人早已昏迷過去。
風翊宣下意識的緊握著雙拳站在床邊,看著衛太醫動作麻利的打開藥箱,取出醫剪小刀,在燭上燒烤消毒後,小心的將小桃背後的衣服剪開了道半尺長的口子,就見那晶瑩如玉般的肌膚滿是血漬,那枝菱形的鋼鏢就深深紮在她背後左肩的位置,深入寸餘,兀自往外滲著鮮血。
衛太醫見傷口周圍隱隱發黑,便知不好,搖搖頭歎了口氣,回頭對風翊宣道:「王爺,你來幫把手。」
風翊宣俊臉上烏雲密佈,聽到衛太醫說話,急忙快步上前。
「王爺,我要把鏢拔出來,你來按住她,別讓她掙扎。」衛太醫又看了一眼站在門邊哭得兩眼紅腫的喜鵲和畫眉一眼,「你們也來,按住她的腿,等會我拔鏢時,你們千萬按住了,別讓她亂動。」
喜鵲和畫眉急忙奔了過來,兩個丫頭心裡只記掛著自家姑娘安危,哪裡顧得上什麼禮儀周全,畫眉鞋一脫直接爬到床裡,死死按住小桃一隻腿,喜鵲則用力壓住另一隻。
風翊宣繃著臉側坐在床頭,雙手緊緊抓住小桃兩隻手臂,身子微微落下鉗制住她顫抖的身子,衛太醫沉聲道:「按住了啊!」
話音一落,用手中小鋼鉗夾住鋼鏢,咬牙往上猛的用力一提,噗的一聲血水連著那支鏢一起**,小桃大叫一聲,昏迷中仍是痛的劇烈掙扎。三人緊緊按住了她身體,衛太醫接過乾淨的紗布給她清理傷口。
風翊宣見紗布很快被鮮血染紅,心裡急痛交加,「衛太醫,她沒事吧?」
衛太醫手上動作不停,頭也不抬的回答道:「王爺,恕老夫才疏學淺,只能給這位姑娘處理傷口上些刀傷藥罷了,她情況不妙,你看她傷口處紫黑,血裡帶著股腥臭氣,是中了毒了。」
風翊宣渾身一震,強抑住心頭恐慌,問道:「她中了何毒?快給她醫治。」
衛太醫在傷口處撒上上等的金創藥,將傷口包紮好。又在她背部**道上紮了十幾根銀針,控制毒性蔓延的速度。「王爺別急,我方才給這位姑娘把脈,她肩傷雖重,但卻沒有傷及筋骨,只是這鏢上淬了毒才導致她昏迷不醒,我剛才見她傷口處起了一道手指粗的黑線,就知道這毒十分難解。」
風翊宣再也忍不住,暴喝一聲道:「朝裡養你們這些太醫有什麼用,連個毒也解不了,她若有事,本王就讓你們一起賠葬!」
衛太醫也不生氣,冷冷的看了風翊宣一眼,道:「王爺息怒,老夫在太醫監好歹也服待了主子們三十多年,不敢說有功卻也沒犯過錯處,王爺小時候在宮裡居住,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是老夫照料著,如今這話還沒講完,王爺就讓老夫賠葬,是不是早了點?」
風翊宣定了定心神,極力壓下心中怒火和急躁情緒。這個衛太醫確實是宮中太醫中的領軍人物,自己從小的病痛都是由他來醫治,他身為太醫監的總領本事自比其它人強許多,所以才讓陸平快馬從衛太醫家裡把他請了來。
「衛大夫,方才是本王太心急……是我不對……您說這毒有得解嗎?」他強壓下心中不安,冷靜下來應對問題,越急只會越手忙腳亂,對小桃的病情沒有絲毫助益。
衛大夫看看他,拈了拈發白的鬍鬚道:「這毒我在醫經裡看過,叫做七日蝕魂散,中毒者昏睡不醒,身上會起黑線,繞全身脈絡行走,七日後走到心脈,這人就沒有救了。」
旁邊的喜鵲一聽,嚇得渾身發起顫來,和畫眉兩個一起撲到衛太醫面前撲通一聲跪下磕頭,那眼淚便如斷線珠子般年掉了下來,「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救救我家小姐吧,她是個好人啊,求求您了。」
「哎哎,你們這是做什麼,快起來起來……」衛太醫急忙去扶兩個丫頭,「我又沒說你家小姐沒有救了,你們磕得什麼頭啊?」
喜鵲一驚:「大夫,你是說我家小姐有救……」
衛太醫正色道:「老夫在毒物方面的造詣卻是平平,不過我給王爺推薦一人,他若答應來救治這位姑娘,八成就不成問題了。」
風翊宣急問:「是誰?」
「曾經在太醫監裡的副總領聶川,他家祖傳的醫術高超,我和他曾共事過十幾年,他的醫術不在我之下,尤其對毒物的造詣比我深,只是十幾年前他辭了太醫一職,聽說這些年他都沒有給人看病,不知現下能不能出山,王爺若能請得此人,這位姑娘便有救了。
風翊宣聽他提起此人,突得想起小時候有一次母妃偶感風寒,就是一位聶姓的宮中太醫給母妃診脈醫治,短短幾天便藥到病除。莫非就是那位聶太醫不成?
「衛大夫,你知道這位聶大夫的家住何處?」
「知道。」
風翊宣起身披衣,吩咐喜鵲和畫眉照顧好小桃,叫上陸平備馬,扯上衛太醫,立即出門。
別說是個大夫,就是閻王羅君玉皇大帝,他也要請了來給小桃治病。
喜鵲見風翊宣風馳電掣般去了,和畫眉兩人站起身子坐在床邊看著她家小姐。
就見小桃臉白得跟紙一樣,唇上隱隱發青,額頭鼻尖上都是冷汗。於是拿了塊帕子給她輕輕擦拭,忍不住又紅了眼圈。
畫眉也是真心替自家姑娘著急擔心。她想起自己從小父母雙雙亡故,跟著舅舅一家過活,舅母一向看她不順眼,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嫌她吃了家裡的飯,每日裡將所有的家務全扔給她幹,做完了飯收拾了家還要洗衣服餵豬喂雞砍柴舂米,一刻不讓她得閒。就這樣也還三天兩頭找個借口打罵一通,兩年前更是吹了舅舅的枕頭風,說她不規矩,要將她賣到青樓去。行院裡的龜奴來她家領人的時候,她死的心都有了,就想一頭扎進井裡也不進那火炕裡被人糟蹋。
也算老天開眼,那天小桃和蕭十一來她們村子包地僱人種菜,將她救了下來。自家姑娘二十兩銀子扔了過去,救了她的清白的性命。她當時就想自己這輩子是跟定了姑娘了,水裡火裡姑娘去哪裡她便去哪裡,姑娘將她帶回了樂家,她每日三餐都能吃飽飯,年節姑娘還給她們下人丫頭們做新衣給紅包賞錢,平日裡也不打不罵,倒像是對自家姐妹一般,畫眉覺得這輩子就滿足了。
哪料想,今夜姑娘赴宴,竟會遇上這樣一場意外,如今家裡還不知道姑娘出了事兒,若是知道了,恐怕樂家得亂成一團,天翻地覆了。她剛剛見王爺去請大夫了,稍稍放了點心,又怕家裡人見她們半夜不回擔心,遂跟喜鵲商量自己先回家報個信兒。
喜鵲愁道:「按理說應該讓家裡知道這事兒,可是咱姑娘是全家的心尖肉,若是讓夫人老爺還有三位少爺知道姑娘性命有危險,還不塌了天啊,依我說,信兒得報,但你話斟酌些說,最好就說咱姑娘是扭到了手或是摔傷了腳,走不得路,王爺給叫了太醫醫治,說是不能搬動,所以暫住在王爺府裡。」
畫眉道:「就你鬼點子多,撒謊眼兒也不眨。不過這樣倒好,省得家裡擔心,若是別人家也就罷了,這樣皇親國戚的王爺家裡,他們來瞧也是不方便,倒不如先瞞個幾天,待姑娘好些了,再讓姑娘定奪。」
兩人商議已定,畫眉便找個丫環帶她出府,回家報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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