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妍荷了鋤頭,鋤頭兩邊各掛著一個籮筐,準備出門。
)家裡新養的那隻小黃狗一蹦一跳地隨在旁邊。
「小妍妹妹,我陪你一起去。」小琴的聲音傳來,「今日得閒。」
曉妍應了聲,回頭等著小琴跑了過來,說笑著隨著一塊兒往村外走去。
小樂成親後,人說長嫂如母,但小樂的妻子洪氏卻與小琴很不對付,老是怪小琴又懶又笨吃得還多,小琴也不是省油的燈,在她心裡,洪氏還是個外人呢,哪輪得上她教訓,因此洪氏說上一句,她頂上一句,經常鬧得家裡罵一陣鬧一陣的。
有時候小琴鬧得煩了,就往曉妍家裡跑,最近來的次數愈發多了,還鬧著要和曉妍一塊兒睡,說一個人睡冷冷清清的,總覺得陰森森。而按虎子娘的意思,小琴家裡畢竟出了許多事,房子裡陰氣重,小琴姑娘家一個人住也確實不太方便,便應了她與曉妍一起住了。
曉妍是去收半山腰幾分旱地上的地瓜。已經是秋末了,因為是旱地,不用趕插一季晚稻,而前些時候全家都在忙著侍候甜瓜,因此,收得便晚了,只怕再不收,便要壞在地裡了。
夏季的悶熱早已過去,涼風習習,山上的草叢開始泛著枯黃,風吹得松濤陣陣嘩嘩地響著。
到了地兒,曉妍將已經快要枯黃的地瓜蔓籐扯斷,小琴跟在後面揀起紮成一個一個小捆,這是可以熬爛了做豬食的。
做完了這步,曉妍用鋤頭小心地將土翻起,揀出裡面的地瓜。這是份既需要力氣,又需要耐心和小心的功夫,一不小心將土裡的地瓜劈斷了,就不耐放了。
小琴跟著後面揀著地瓜,將地瓜上粘著的土塊敲乾淨些,將地瓜上的根須扯掉些,一一裝進小籮筐裡。
小琴聊了會村裡的八卦事務,有些心不在焉起來,頻頻地往來路看去。
曉妍發覺了,笑問道:「琴姐這是怎麼啦?倒像是等誰來似的?別是等情郎罷?可要妹妹我迴避了?」
小琴臉上一紅,神色有些不自然起來,啐了一口道:「你這壞丫頭,什麼話也敢說。滿嘴情郎情郎的,也沒個害羞。」不再往路上張望,只低著頭揀著地瓜。
曉妍嘻嘻一笑,也不在意。她雖然來到這世界後極為謹慎,但對於男女之情,還是比這世界的女子要大方的。
可接著卻想起那杳無音信的杜浩真,臉上了暗了幾分,不再說話,只專心地翻著地瓜。
小琴見曉妍半餉沒說話,也猜著了幾分,歎道:「你別擔心太多,大概是杜小哥還沒安定下來,安定下來了便會來信的。其實……你心裡還有個盼頭,倒是我……還不知能不能尋下婆家。」
曉妍第一次聽小琴說起這些,怔了怔,看著小琴眼圈有些紅,臉上淒然,便明白是觸動了小琴一直埋著的心事,才讓小琴在這情況下對閨蜜說出平日裡絕不可能說出口的話。
曉妍停下正在翻土的手,駐著鋤頭勸道:「你也不用想那麼多,咱年紀還小呢。沒幾年過去的事兒淡了,憑姐姐這樣的人品外貌,還怕找不到好人家?」
小琴容顏展開了一些,一笑道:「我也不要求什麼好人家,倒是人好實誠便是了,咱嫁的又不是那一大家子。」
曉妍「咯咯」一笑:「姐姐看得倒是透徹,本該這樣。剛才倒是誰說我滿嘴不知羞來的?」
小琴滿心沉在心事裡,這才回想起剛才自己竟說了那麼多羞人的話,臉刷地紅透,羞怒地揀了一塊土砸過去:「是誰勾得我說這些的?」
曉妍咯咯笑著閃過。那活潑頑皮的小黃狗搖頭擺尾地興奮地撲過去嗅那塊扔在地上的土,嗅了一陣失去了興趣,轉而撲過去撕咬著旱地旁邊的草叢,突然黃狗旁邊的草叢猛地跳出一灰色的事物,如箭一般從曉妍身邊閃過,飛快地向山上竄去。
曉妍驚了一跳,「嗨」的一聲,轉頭向那匆忙奔走的事物看時,才發覺那是一隻野兔。
那小黃狗受驚擺出戒備的姿勢愣著,一會後才反應過來,撒腿向逃命的野兔追去。
曉妍驚喜地笑著,張口喊道:「加油……」
看上山的兔子一晃眼就失去了蹤影,那小黃狗如何能追上,搖頭擺尾地小步跑了回來。
曉妍指著黃狗數落道:「讓你別吃那麼多,你倒好,平日裡只記得貪吃,這反應慢得,兔子都跑了才知道追,還胖得追不上,回去該餓兩頓是正經……哎呦呦,竟然不知羞……」
其實那兔子跑了倒沒什麼,她也不放在心上,只是一時童心突起,便念叨念叨。那黃狗也不知別人數落它,不屑地看了曉妍一會,繼續它的拔草運動。
小琴聽著她數落著,笑個不住。
突然聽得「噗」的一聲笑,卻是個男子的聲音,曉妍一驚,扭頭看時,卻是方貴在不遠處一塊土裡收著番秋的豆莢。
剛才數落小狗的話被他聽了去,曉妍「嘿嘿」一笑道:「你什麼時候來的?倒不知道你來了。」
方貴道:「我剛到一會。你們剛才在看黃狗追兔子,沒注意罷。」
曉妍點了點頭,隨便閒扯了幾句,便各自忙活。
小琴突然就拘謹起來,張著嘴想說什麼卻未說,只低頭揀著地瓜,聽著方貴和曉妍閒聊,臉卻不自然地紅著。
方貴突然問小琴道:「小琴,你可還有角菜種子?我剛經過你家菜地,那些角菜長得實在好。」角菜貌似現代的菠菜,因其種子有幾個角,因此被當地稱為角菜。
小琴眼睛亮了亮,抬頭看了方貴一眼,卻不自然地轉開頭去,有些結巴地道:「有,還有的。回去了便給你一些罷。」方貴點頭道了謝。
曉妍也算是虛長幾歲,於這些事上還是能看出一些的,見了小琴的樣子,怔了怔留意起來,難道她是喜歡方貴?是早就知道了方貴打算今天來收豆子的,才隨著她一塊兒來收地瓜?
想起她原先心神不寧地探頭張望的樣子,心裡好像明瞭了幾分,抿著嘴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便笑了。
小琴直覺到她的目光,抬頭看了過來,嗔了一聲:「傻丫頭,傻笑什麼哩?」
曉妍也不分辨,向她眨眨眼睛,嘻嘻一笑,低頭忙活起來。
小琴想起了什麼,問道:「剛才你嚷著什麼?加……油?是什麼意思來的?」
曉妍怔了怔,這才想起著世界沒有「加油」一說,自己許久沒有說起過與這世界不合的詞語了,只是剛才突然遇到兔子從身邊跳出,太過興奮了,一時竟自然地衝口而出了。
歎了口氣,幽幽地道:「沒什麼,胡亂喊的。」
小琴倒也不追究,只說聽著好玩。
其實變的何止是語言習慣?在這世界的所說所聞對她的影響,已經讓她快忘記前世那一個恣意自由生活的人是自己了。
雖然天氣漸涼爽下來,一早一晚已經有些微寒,但正午的太陽無遮無攔地照在身上,時間久了,還是有些悶悶地熱,加上用力,出了了一身的汗,口渴起來。
小琴也抹了抹額上的汗,瞇著眼睛看了眼天上的艷陽,嘟囔道:「這天時還怪熱的,我記得那山下有口淺井罷?我去喝口水。」
剛走了兩步,曉妍喊道:「回來,莫喝生水。」從草叢裡拿出早上帶來的葫蘆,遞給小琴。
說是淺井,其實就是山石水滲下的一小窩水而已,看著倒是清澈又涼爽,在許多山腳田地邊上都有。村裡人平日裡做活渴了,都會尋了或用手捧著,或用水旁長的野芋葉子盛著喝上幾口。但曉妍卻一直沒有喝生水的習慣,到田地裡幹活都會帶上一葫蘆水,家裡人慢慢的也習慣了她這樣。
小琴嘻嘻一笑:「偏你這麼講究。」
曉妍笑道:「你莫看那水清澈,裡頭好多看不見的蟲子呢,喝了肚子痛是小事,小心在你肚子里長蟲子。」
小琴聽她說得可怕,打了個哆嗦:「偏你嚇人,村裡哪個不喝生水的?」
曉妍道:「你愛聽不聽,別怪我沒提醒你。」說著要將葫蘆拿回來,小琴忙橫她一眼閃了開去,見不遠處有野芋葉子,摘了盛水喝了。
方貴也渴了,正往那淺井行去,小琴聽了曉妍剛才的話,有心喚住方貴,卻終究因少女的羞澀,怎麼也喚不出口,臉上又窘迫又焦急起來。
曉妍旁觀著,心下益發明了,歎一聲,喚住方貴,將葫蘆遞給方貴,方貴懸這葫蘆嘴喝了水,笑向曉妍道了謝。
曉妍心裡想著,小琴雖有心,但就小琴這般羞澀,只怕難以讓方貴知道她的心意,還得想辦法幫幫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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