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妾 第一卷宅院 第三十六章 誰是得利人
    第三十六章誰是得利人

    當朱、藍兩家聯姻的風聲傳遍杭州城時,原本已經快要淡出杭州豪門富戶交際圈的藍家終於又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不管是刻意還是無心,似乎所有的人都在竊竊私語著這一門讓人意想不到的婚事。

    懶懶地丟開手裡的帳本,王香萃就著花葉的手輕啜了一口茶。看看坐在對面埋首於帳冊中的李玉娘,挑起鳳眼笑嗔道:「那麼認真做什麼?難道你不相信你那位白姐姐了?」

    放下手中帳本,李玉娘笑著抬頭道:「這會你說得倒好,只怕我若真不查,第一個開口討伐我的人便是你了。」

    彎眉一笑,王香萃也不反駁,只笑道:「可虧是你,若是單只我一個,你那白姐姐大概就要不放心過來盯著我了。」

    李玉娘笑笑,卻不接話。按說這幾年白薇掌管善堂,和王香萃接觸得也不算少了,可每次兩人目光相對時那笑容冷得都讓人打心裡發寒。或許,哪怕再過十年八年,王香萃也不會對白薇改觀吧?女人的仇恨,有時候真的可以刻骨銘心的。

    看李玉娘發笑,王香萃便俯近了身子,輕笑道:「你知不知道現在那些個女人是怎麼說善堂這賞梅會的?」不待李玉娘答話,她已自己撐不住先笑了,「她們說今年的賞梅會不好,粘了桃花運許出去的不知道怎麼著都是急匆匆的,說不定是月老最近生意清淡太著急了呢!」

    聞言一愣,李玉娘笑而不語。

    「這樣的話也還算是好的了!你是不聽說,他們說吳娘子的女兒嫁的那個八成是有缺陷,而這藍家小娘子卻估摸著……」說著話,王香萃便掩嘴笑起來,「罷了罷了,我也說不出口她們說的那些個話,要是真個說出來你倒要說我輕佻混說一氣了。」

    李玉娘垂下眼簾,心裡自然是知道王香萃沒說出來的話究竟是什麼。其實朱、藍兩家還未結姻之前,她就已經先得到風聲了。那會兒,只覺心中大定。卻不曾想不知是哪個竟透出風聲說藍蓉早與朱子鈺有私,而且越傳越離譜,沒幾天藍蓉就已經成了傳言中未婚先孕的大肚婆……倒讓李玉娘心裡暗自納悶到底是哪個傳出去的消息。

    她低著頭默默想著心事,卻沒留意到王香萃看她的眼神頗有幾分探究之色。

    「不管傳言是真是假,這次氣壞了雲氏卻是真的。我聽花葉說,朱家這幾日可是傷了好幾個婢女呢!可憐見的,被打了還不許請大夫去看,好在現在還不是酷暑,要不然還不得生了褥瘡……」王香萃嘖嘖有聲地歎道:「也是,這藍蓉好歹也算是有些身家,入門就是如夫人。雖然比不上她那個主母尊貴,可也算是貴妾,她就是想折騰也不好太過了……」說著話,王香萃的目光卻一直沒有離開李玉娘的臉。

    見李玉娘仍是一臉平靜,並不見異色,她倒是有些遺憾。看來李玉娘對朱子鈺還真是沒感覺了。女人與男人,不怕仇恨,只怕連恨都不恨了。不過,到底朱家那孩子還在,李玉娘終歸還是不可能和朱子鈺撇清的吧?

    嘴角輕揚,她又笑道:「玉娘,我說話你別不愛聽。雖是我自己在多想,可到底還是有可能發生的事兒。」看李玉娘抬頭看過來,她便笑吟吟地道:「藍蓉進了朱家,若是過個一年半載生了兒子,那你留在朱家的……」聲音一頓,她笑笑,又改了口:「朱家長子的地位可就有些危險了……」

    李玉娘淺淺笑著,可望向王香萃的目光中卻帶有三分警惕。雖然這些年她從沒說過,可她也知道王香萃是知道她與朱子鈺的關係,更知道朱熙是她親生之子。只是,為什麼現在卻半遮半掩地挑破這層關係呢?

    王香萃迎著李玉娘的目光,只是笑,卻又忽然轉開了話題:「前些日子你要的那批繡品怎麼樣?在東瀛可還賣得好?」

    「甚好!你知道……那些東瀛貴族最喜歡這些風雅之物了……」聲音雖然平淡,可李玉娘看向王香萃的目光卻是些發亮。雖然看似無意的一句問話,可她卻在這一問一答之間想明白了許多事情。

    朱家與金家在杭州向來都是商場上的仇家。如今朱子鈺也染指海貿,金家又怎麼甘心落於其後呢?若想同朱子鈺較量,大概最好的選擇就是拉攏甚至入伙她們三杭商行了。只是……

    淺笑低眸,李玉娘只作沒聽懂王香萃的暗示。有些事,若是自己主動去求就先失了先機,且待金家耐不住性子求上她再說。她如此這般想,而王香萃卻也未嘗不是如此考慮。

    目光一對,兩個女人誰都沒有再進一步說出自己的打算。只是相視一笑無語。

    就在這時,外面小青已引了一個婆子進來。人還未站穩,已經先笑道:「兩位娘子辛苦了!可巧,有人求見兩位娘子,正好先歇歇見見客吧!」

    眉毛一揚,兩個人有些驚訝,心中都暗道不知是哪個求見,怎地竟追來善堂了。倒是立在王香萃身後的花葉立刻附耳道:「這婆子好像是藍家的人。」

    知道花葉對杭州城有些頭面的人家奴婢所識甚清,李玉娘立刻便信了。只是知道這婆子是藍家的後,心裡卻多少有了些不自在。待從那婆子手中接過請柬時就更是在心裡打鼓。

    好端端的,藍蓉要辦什麼賞花會做什麼?莫不是……多少心裡還是有些心虛。因此她捏著那請柬卻不曾立刻作答。反是王香萃看了一遍請柬,便笑道:「既然藍小娘子誠意相邀,我們又怎麼會不去呢?我聽說你們藍家有一座茉莉園,是杭州城中最大的,這次去倒是可以一飽眼福了。是不是?玉娘!」

    被她突然一叫,叫得駭了一跳。李玉娘抿著唇,猶豫片刻還是笑著點頭。既然請了她,她若不去豈非顯得更加心虛?笑著點頭,她又看似隨意地問道:「你家小娘子還請了些什麼人呢?」

    那婆子忙道:「回李娘子,我家小娘子這次請的多是賞梅會的人。因陶夫人和孟孺人無暇赴約,便少了她二位。另外還多了之前賞梅會時未到的許家娘子幾個……」

    心裡一跳,李玉娘面上卻仍是一派平和笑意。和王香萃兩人賞了那婆子後便笑吟吟地讓花葉送人出去。那婆子才一走遠,王香萃便放聲笑了出來:「這藍家小娘子還真是有趣!被人說得抹不開臉了,竟是要請著咱們去做個見證呢!」

    李玉娘聞聲一怔,立刻明白過來。想想倒覺得王香萃說得也算有理。那藍蓉也未必能猜到是她和沈三娘作怪,她又怕的是什麼呢!這樣一想,心中大定。

    回到家時見到沈三娘派來的婆子,便笑著叫她帶話給沈三娘:「回去告訴你家娘子,明日我去接她一起去賞花會就是。」

    打發了那婆子,李玉娘回到房中,在小紅的服侍下換了家居的衣裳,又在梳妝台前卸了妝容。取下頭上玉釵,她才打開首飾盒,目光便定住了。

    瞬了下眼,她取出匣中那封沒有寫上下款的信。回頭看了一眼正在掛衣服的小紅:「小紅,今日有人來家裡送信?」

    「沒有啊,只有藍家的婆子來送請柬。我說您和金家娘子在善堂看帳,那婆子說是正好也要去善堂請白娘子的,便沒放下請柬自去了善堂。怎麼了?娘子。可是那婆子告我的狀了?」

    好笑地搖了下頭,李玉娘揮手吩咐小紅退下。這才垂下眼簾默默地望著手中這封信。「還真是,有什麼樣的大哥便有什麼樣的兄弟,送信便送信,這樣子鬼鬼崇崇的算什麼樣子!」

    雖然口中多有抱怨,可捏著信的指節卻因用力而有些發白。深吸了一口氣,李玉娘打開並沒有封上的信封。抽出裡面那張薄薄的信紙,還未看,已經先嗔道:「也不知多寫兩個字,這麼一張紙糊弄誰呢?」垂目細看,那紙上果然是蕭青戎的筆跡。雖然沒寫滿,可總算不只一行:

    玉娘卿鑒:京中繁華若夢。昨夜細雨如煙,心念卿卿,夜難寐。借用新交之友秦氏少游之詞表我心意:「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蕭郎字。

    反反覆覆看了數遍,暗笑蕭青戎還算知趣,把每一句相隔處都分好了,若不然她這宋朝半個文盲還真未必看得懂。卿卿?把這兩字含在口中反覆低念,李玉娘不禁無聲淺笑。

    這卿一字用在男女之間,倒似現代人那「親愛的」一樣了。不得不說,蕭青戎這封信寫得極之情意綿綿。李玉娘活了兩世,還是第一次收到情書,可說是完全被這封信迷住了。返身坐到床邊,自枕邊取出那本蘇詞,翻出那張信箋。反反覆覆看著這兩張紙,她越看笑容越甜,又情不自禁地把那半闋詞念了又念。

    「秦少游?他倒是好,在京中竟又交了朋友。倒是有點才,做得好詞……這名字好生熟悉!這詞,有好熟……」她偏著腦袋苦思良久,最終還是放棄。

    書到用時方恨少,她這半文盲於古詩詞上除了李杜王蘇等幾個少數人記得名字和幾首童年背熟的詩詞外,還真是七竅通了六竅。

    因為接到蕭青戎的情書,心情大好。在花廳中用飯看到顧洪時,她也是笑容未減。

    看到她臉上的笑,顧洪眼中也現出幾分喜色。看著李玉娘夾了魚肉在碗中挑好刺後再放進嫣兒碗中,他的笑容不禁更盛,又似萬般感慨地笑道:「這才像個家呢!」

    「也不是啊!我倒覺得還是京裡才是家。」正捧著碗扒飯的小虎嚥下嘴裡還未嚼的飯,急道:「雖然地方小,可住著舒服,抬眼就能看到自己想看的人,吃飯都香上幾分。」

    李玉娘聞聲抬起頭瞥了他一眼,卻只是抿唇笑了下,也懶得去和一個少年拌嘴。反是顧昱冷冰冰地道:「誰也沒說這裡是你的家,你若覺得不自在,儘管自己先回京城就是。」

    小虎聞言,臉上便有些不好看,「昱哥兒,雖說咱們年歲差得不多,可我到底是你長輩,說話總要……」

    他還沒說完,顧昱已經冷笑一聲:「你是誰的長輩啊?別說什麼舅舅之類的話?我正經的舅舅住在泉州,雖是討人厭,可比你這種來路不正的可是強多了。」

    看兩人爭執,顧洪也覺尷尬。忙低咳一聲,出聲道:「昱兒,莫要胡鬧了。吃不言寢不語,難道忘了規矩嗎?」

    抬起頭瞥了顧洪一眼。李玉娘暗笑這人只會說別人竟忘了自己,「大官人,我們家沒那麼大規矩。」用手帕輕柔地擦了下嫣兒的嘴角,她看似隨意地問道:「對了,我聽說牙行已經幫你搭了兩三個買家,不知道你那筆生意談得如何了?」

    「價格上還未談攏,」顧洪笑著答了一句,又道:「讓你擔憂了。」

    失笑出聲,李玉娘偏著頭笑道:「我擔什麼憂呢?不過是想提醒著大官人,莫誤了歸期受上峰斥責。」

    這句話說得毫不掩飾,明明白白就是在表明要送客了。顧洪臉色變了又變,始終還是沒有說話。

    不過顧洪心裡到底是有多怨,卻不在李玉娘考慮範圍內。晚上睡得好,第二天又打扮得光鮮,帶了小紅自去許家接了沈三娘。

    不知是不是心中仍有些慌,沈三娘看起來沒什麼精神。聽著李玉娘故意玩笑逗她,也只是牽起嘴角,似笑非笑的。

    藍家,經營的胭指水粉香料,故而家中有數座花園,其中最名貴的卻是座於郊外的茉莉園。這時候的茉莉,不比在現代時那樣常見,因來自異邦,在大宋,茉莉遠比其他香花更顯名貴。

    李玉娘最愛茉莉的清香,所用香粉皆是茉莉之香。此次能到茉莉園一遊倒也是原了心願。

    時值六月中旬,將出雨季,這一日又是一個晴天。未進茉莉園,便已聞到一股清香。都說桂花香飄十里,殊不知,茉莉之香亦是如此。

    不是從前見過的那一叢叢,矮矮的花。而是成片成片的花海,一眼望去,碧玉一般的枝葉迎著陽光,閃閃發亮。而那綠色之間,點綴著無數的白,仿若繁星點點,又如情人極至明媚的眸光,透著一種溫柔。

    香沁脾肺。漫步而至,才知原來茉莉也可以長得如半人高,透著那股精神勁。在茉莉叢中,穿梭著無數身著窄袖青衣,頭罩藍布頭巾的少女,輕巧地採摘下那一小簇一小簇的白色花瓣。

    「我們園中採花的都是處子,只有這樣,才不至污了這花香。」前面引路的管事婆子平聲說著,雖然看似平和,可聲音裡卻透著得意。

    李玉娘與沈三娘目光一對,暗自好笑。就算瑪瑙佛香之稱,也不至這樣嚴苛吧?

    一路行來,卻有不少熟面孔,卻是來自善堂的少女。遠遠見著李玉娘,便已揚聲笑著招呼,一時倒對那婆子有所疏忽。那婆子的臉色便越發的沉了下去。

    行至茉莉園深處,便有一座花亭。除了主人藍蓉外,已有不少客人到場。

    那藍蓉在亭中遠遠看到李玉娘幾人,便立刻迎了出來。臉上笑容甜美,竟似比起往常更熱情三分。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小娘子今日看來比往日更俏三分。真是恭喜了。」李玉娘溫言淺笑。

    沈三娘看著藍蓉,張張嘴,卻只是勉強說了一句「恭喜」便把嘴閉嚴了。

    那藍蓉卻似也不以為意,反是笑顏如花,只是引著兩人往花廳去時,卻又似乎是故意地在兩人面前晃了晃。

    李玉娘眨了眨眼,看著藍蓉纖細的腰肢,突然有些想笑。

    今日藍蓉穿的是窄身衫裙,把腰身襯得好似拂風弱柳,讓人有一把能捏住的錯覺。想來藍蓉也是細挑了衣裳,甚至比平日穿的更瘦上一分,這才好讓來參加賞花會的所有人來驗明正身吧!

    雖然肚裡暗笑,可面上卻仍是一本正經。待入了花亭,先她一步的王香萃便笑著碰了她一下,那暗送的眼波,微眨的眼角讓李玉娘險些破功爆笑出聲。就是王香萃這樣的女人,也脫不了八卦的天性。

    說笑間,便有兩個婢女走過來。手中俱托著漆盤,盤中是新摘下來的***,「兩位姐姐也來簪花吧!」

    大宋素有簪花的風俗。別說是賞花會,就是平時,婦人也多有以鮮花簪於花鬢的愛好。

    李玉娘笑著伸出手指,還未選好,一旁的王香萃便已經笑著拿起一枝:「我看這朵就好。」

    李玉娘眨巴著眼,有些奇怪地看著王香萃手中那簇茉莉。「這是茉莉?怎麼竟是紅色的?」

    「紅色的豈不是比白色的更艷?」王香萃淺笑,「你莫不曾聽過『手拈茉莉腥紅朵,欲插逢人問可宜』(此乃唐伯虎之詩,提前之)嗎?」

    還真是沒聽過。李玉娘不好意思說她從沒見過紅茉莉,也只能笑而不語。任由王香萃為她插上花束,又扭頭去看沒把心思放在***上的沈三娘,笑著挑了一束插在沈三娘頭上。又悄悄在她耳邊道:「莫要再看了,再看下去她就是不知道也要起疑心了!」

    正說著,引著客人往花亭來的藍蓉忽然抬起頭。竟是與兩人目光一對,俏生生地對著她們一笑。到底心虛,李玉娘笑著點了下頭便立刻扭過頭去。拉著沈三娘自去與王香萃說笑……

    一場賞花會,可算是賓主盡歡。看著那些客人的神色,想來藍蓉想要的效果也是達到了的。

    將近黃昏,大家說說笑笑地散了。聽到身邊沈三娘輕輕吁了一聲,李玉娘忍不住嗔怪地瞥了她一眼。正要拉著她上車,卻不想後面竟傳來一聲低喚。回頭看去,卻是藍蓉笑吟吟地走了過來。明顯感覺出身邊的沈三娘拉著自己的手握得更緊。李玉娘也只能忍著痛意對走過來的藍蓉露出笑容。

    「還請兩位姐姐莫怪,我的車子壞了,還想打擾一程。」藍蓉微笑著,儘是懇求之色。李玉娘就是想拒絕都不好意思,也只好笑著請藍蓉同行。

    一路同行,藍蓉溫言淺笑,說的卻是些不痛不癢的閒話,對著沈三娘也是面色如常,便似之前從未有過紛爭一般。

    可就在入城將近藍家之時,她卻是衝著李玉娘笑著施了一禮:「還未曾謝過李娘子。」

    「不過一樁小事,小娘子何必多謝呢!」李玉娘只當她是在謝載她一程之事,答得極其順嘴。可說完之後,瞥著她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卻是隱約覺得有些不妥。

    還未容她細想,藍蓉便笑道:「怎麼能說是小事呢?若不是李娘子,我又豈能這麼快就覓得如意郎君呢?」

    心頭一緊,李玉娘克制著不讓自己扭頭去看沈三娘。只是望著藍蓉淺笑道:「謝我作甚?小娘子要謝當去謝替朱家提親的那位媒婆啊!」

    「李娘子可不就是我的大媒嗎?」藍蓉笑容不變,目光落在李玉娘臉上竟是不移半分。「如果不是李娘子的謀劃,我又豈有這樣的福份嫁入朱家?若不鄭重謝過,我未免太過忘恩負義了……」

    「小娘子真會說笑……」被這樣的目光盯著,李玉娘臉上的笑多少有些發僵。

    「何必呢?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李娘子也不用遮著掩著的,小女子是真心相謝的。」藍蓉低笑道:「不怕李娘子見笑,我藍家雖然薄有家產,可到底是父母雙亡,家中兄嫂雖然對我甚好,可是於我終身大事上並不如何上心。若不是李娘子幫忙,只怕他們不過尋一個忠厚老實的人便把我嫁了。何其可笑?我藍蓉雖不是什麼國色天香的美人,可也是有志向的,又豈肯庸庸碌碌的過一生?寧為富人妾,不為窮**。還要多謝李娘子給了我這個好機會……只是,」

    看著藍蓉,李玉娘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看著她挑眉一笑,「我怕不把話說清楚了,讓李娘子不知道我心存感激之情,心中忐忑。」目光一轉,藍蓉瞥了眼沈三娘,嬌聲道:「我不喜歡別人把我當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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