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妾 第一卷宅院 第十五章 真男人
    第十五章真男人

    「娘子,」陸五低喚了一聲,似隱忍又似無奈,目光在掃過李玉娘時,帶著一絲難堪之色。

    李玉娘立刻醒覺,雖然她無知且愚蠢地打開了潘多拉之盒,使陸家陷入混亂又讓自己陷入自責與尷尬之中。可歸根就底,這件事都是與她無關的。尤其現在陸五的表情分明就是想讓她迴避的意思。

    沒有說話,她轉過身想要離開,白薇卻突然一聲清叱喚住了她:「雖然我不清楚你是怎麼攪到這件事裡來的,但既然已經恰逢其會,那便留下來做個見證。」看到李玉娘垂下頭默不出聲卻已經不再往外走,白薇便收回目光,面容平靜地看著陸五道:「你可知今**母親今日來善堂大鬧,所為何來?」雖然平日為著家庭和睦,她特意忍耐寬容,可到了這個時候,到底還是忍不住語氣冷淡下來。

    陸五聽到白薇連招呼都改了,雖然沒有說話,可皺起的眉頭卻已經明白表示出他的不悅。

    白薇卻似沒有看到一樣,仍然平聲道:「陸五,我現在就再說一遍我剛才回答娘的話——要休我,陸五親自寫了休書見我!」

    「這又是說的什麼話?」陸五才喝了一聲,便立刻醒悟過來,扭頭去看陸大娘,沉聲道:「娘,怎麼又說出這種話來呢?」

    被兒子這樣低聲問了一句,陸大娘便有些惱羞成怒,「你這是在怨娘嗎?娘活了大半輩子,哪一件是不是在為你們哥倆,為了陸家著想?」吼了一嗓子後,她又覺有些委屈便抬手抹了抹眼淚,澀聲道:「哪個婆婆不希望一家和順,平平安安地過日子呢?你當你母親就那麼不明事理啊?小五,要不是你媳婦是只根本不會下蛋的雞,我怎麼會要休她呢?」

    「娘,」陸五壓抑了喚了一聲,又似忍耐著什麼似的低聲道:「我知道您心急,可是這種事不是急就急得來的。有什麼話咱們回家再說,你這樣跑到善堂來,還當著……成何體統?」

    「體統?」陸大娘揮著手,聲音又大了起來:「這時候還要什麼體統啊?什麼體統比得過我的寶貝孫子呢!小五,我告訴你,今天你非得把這女人給我休了!我不要一個被人絕了生育的婆娘做我的新婦……」

    陸五揚起眉,突然間意識到今天的爭吵似乎遠比自己想像得還要來得嚴重。輕咳了一聲,他低聲道:「娘,娘子不是已經按著您吩咐的在吃藥了嗎?」一面說,一面卻已經抬起頭用詢問的眼神看白薇。

    白薇與他的目光一對,嘴角牽了下,卻怎麼也沒辦法露出一個笑容來,「娘和玉娘說,我在那地方時被人下了藥,已經絕了生育,以後都不可能再有孩子……」明明只是想平淡地敘述之前所聽到的事情,可為什麼眼淚卻似不受控制一樣緩緩流出眼眶?白薇眨了下眼,墜在睫毛上的淚珠便滾過臉頰,她慌忙低下頭抬手去拭,背脊卻是挺得更直。

    陸五訝然地張開嘴,卻一時說不出話來。僵立了足有半分鐘後,他忽然轉過頭去看李玉娘。被盯得發毛,李玉娘有些不自在地轉過頭去,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搓*揉著。

    雖然彼此沒有說過一句話,可陸五卻已經明白知道自己剛才所聽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只是娘一個人,他還可以當成是娘與新婦間的又一次鬧劇。可是,連李玉娘也夾在其中……

    回眸望著白薇,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只覺她的眼中閃過一抹嘲弄的笑意。下意識地往前邁了一步,他還未明白自己想要做什麼時,陸大娘已經撲過來揪著他:

    「小五,你都聽到了!白薇自己都說了她不可能再有孩子……還有,玉娘也在這,娘再能編派也不可能把她也騙來做證人是吧!」

    「娘……」陸五喚了一聲,只覺頭痛異常。原本處理家庭事務便不是他所擅長的,現在就更覺得像是被架上了火爐一樣週身發燙。

    「你還猶豫什麼呢?小五!」陸大娘扯著兒子的衣服,大叫:「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難道你想變成陸家的不孝子嗎?還不快點給我寫休書休了白薇!反正她都已經不把我這個婆婆當娘看了……」

    「陸大娘!」旁聽著的李玉娘終於忍不住插嘴:「你不要再逼陸都頭了!他和白薇既然是夫妻,自然是會共同去面對去承擔的。有什麼事你要他們兩個自然去說嘛!再說了,白薇嫁進你們陸家,一直那麼孝敬你,你就是不想著別的,也該看看你身上這套行頭,哪一樣不是白薇的私房錢呢?難道你……」

    「住口!」她的話還未說完,已經有兩道聲音同時大喝,打斷了她。李玉娘一怔,看著陸大娘和白薇目光一對又同時默契地轉開目光,似乎是連看對方一眼都覺得生氣似的神色,不禁覺得啼笑皆非。

    只是被白薇冷冰冰地看著,聽著白薇淡淡地說道:「你做見證就好,沒有人請你開口說話」時,她只能默然以對。其實,她早該明白的:今天這場爭鬥裡,她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存在,雖然無可否認是她點燃了導火索,可除此之外,她只能做個旁觀者。否則,說什麼都是個錯。

    她是決定保持沉默了,可陸大娘卻是一張嘴就把她又扯了進去:「小五,你不用覺得不好開口!只要你點下頭,那醜人就由娘來做!說來說去,也是娘不好。如果不是娘問你要不要娶白薇,你也不會真的就娶了這女人回來!」頓了下,她突然又嘀咕道:「你也是,若是那時候還有別的心思就該和娘說清楚的,幹嘛只是悶著頭不說話?要不是小七說……」

    「娘!」陸五的聲音突然嚴厲起來。雖然一聲低喝喝止了陸大娘繼續說下去,可白薇的臉色卻是剎那間就變得慘白起來。

    「原來當初不是你請陸大娘提的親!」白薇澀聲低語,忽地又吃吃地笑了起來,「我早該知道的,根本就不是我打動了你的心,我該知道的……」好似戰場上突然吃了敗戰的士兵,她的精神一下子委靡下去。頹然坐在椅子上,她垂下頭去,靜了兩秒後才抬起頭來,平聲道:「寫休書吧!」

    「你在胡說什麼?」大聲喝斥著,陸五深吸了口氣,目光牢牢鎖定了白薇:「既然成了夫妻,我就從來沒想過休棄於你!」說完後,在白薇淡然的目光裡,他沉默下來,半晌後才道:「誰請了媒婆去請親重要嗎?我們現在已經是夫妻了,一輩子都是。」

    說著,他又轉過頭去望著陸大娘,沉聲道:「娘,以後不要再提這件事了。我不會休了白薇的!」

    一句話說得簡單明瞭,又擲地有聲,旁聽的李玉娘幾乎要為陸五拍手叫好,可當事人卻都是怔怔地看著陸五,不言不語。

    夫妻,一輩子的……

    白薇的腦中一直迴盪著陸五沉著堅定的聲音,雖然不是什麼甜言蜜語,卻是直入她心。一輩子的,不是那些如浮萍般朝聚夕散的因緣……

    牽了下嘴角,一抹笑意還未露出,她已經聽到陸大娘的尖叫聲。

    「你個混帳的不孝子啊!你是要氣死老娘嗎?」陸大娘憤然怒喝,用力捶著兒子卻發覺陸五竟不閃不避就任她這樣捶打不動半分。到底心疼打不下去了,她頹然跌坐在椅子上,看著兒子一張嚴肅的臉,忍不住又一巴掌打在他的身上。打完後才洩了氣似地靠在椅中,沉默了半晌後才道:「好!你說不休,那就不休!你大了,我管不了你。可是你們要是還把我當成你母親,那就得依我一件事。」

    有些迷惑地看向陸大娘,陸五卻沒有說話,顯然也猜出自家老娘提出的要求不是那麼好答應的。

    果然,陸大娘眼角一挑,看了看白薇那邊,尖著嗓子道:「陸家不能沒有後!你不能沒有兒子!我要你納了小青做妾給我生個孫子……」

    一句話出口,屋裡一片寂靜。站在白薇身邊的小青駭得張大了嘴,看到白薇扭過頭來看她,都嚇得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個勁地搖著頭示意她什麼都不知道。

    白薇靜靜地看了小青一會,便轉過頭去冷冷地看著陸五。

    陸五卻沒有去看她,只是望著陸大娘,然後開口說了一句話:「娘,陸家不會絕後,就算我這一支生不出,還有小七呢!」

    「你放屁!小七的兒子能算是你兒子嗎?等你百年歸老時連個摔靈盆的人都沒有,你就知道有多慘了!」陸大娘拍著桌子大罵,又推開陸五,瞪著白薇,指著她的臉喝問道:「白薇,你自己說!小五念著夫妻之情不肯休你,難道你連個婢女都不肯許給小五嗎?」

    在陸大娘的喝問聲裡,白薇緩緩收回落在陸五身上的目光,明亮的眼眸在陸大娘身上一轉,忽然就笑了。「娘,你聽到官人他說什麼了。他不會要小青的,事實上就算他開口討小青,我也不會給的。」

    緩緩起身,她幽幽道:「小青是我買的婢女,可是她要侍候的人裡可不包括我的官人,要做的事也不包括為人暖床……如果娘想找這樣的婢女,大可花私房銀子去人牙子手裡買。不過,這樣的女子若是進我的屋會不會被打斷手腳轟了出去,娘你自己想去……」

    目光掃過陸五皺起的眉,不贊同的表情,她的笑容卻仍是燦爛。「儘管罵我自私或是惡毒,這些話我也聽得多了。可是,娘,這世上不自私不惡毒的女人少。我不求您能體諒我,可是陸五不休我,您就休想讓另一個女人闖進我的地盤!」最後一句話,說得凜然,甚至透出幾分江湖匪氣的味道。

    陸五皺著眉,沉著的面色看不出異常。陸大娘卻已氣得黑了臉,指著白薇大罵。白薇卻並不動氣,只是平聲道:「小青,去叫車,送老太太回家去。」

    小青忙不迭地應了聲,一扭身就跑出門去。白薇也不理仍罵不絕口的陸大娘,甚至只當在屋裡的李玉娘根本不存在一般,直接走到陸五身前,仰起頭看著他,沉聲道:「今**不休我,可能會後悔的。」

    陸五目光一瞬,卻不說話。白薇便翹起嘴角,「你說了做一世夫妻,便要做足一世,少一天都不算。或許,或有倦了厭了煩了恨了怨了的時候,可是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放手,不把你讓給任何一個……」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眼睛發亮,多年未曾修飾的素顏似染上了一層胭脂,煥發著動人的光彩。好似在這一瞬間,有什麼東西在她身上復活重生了一般。帶著那樣耀眼的光芒。

    陸五迷茫地看著她,雖然沒有說話,卻是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李玉娘在旁悄然一笑,拖起陸大娘便往門外走。

    「那個妖精……」被李玉娘強行拖到門外去,陸大娘坐在地上,哭嚎著拍打地面,李玉娘這才發覺她的腳上竟是只穿著一隻繡花鞋。想是剛才丟出鞋子去打那嚴婆後竟就這麼光著腳往善堂來了,難怪要比她慢了些。

    「陸大娘,你也不用這麼生氣的。白薇說不定還能治好的,而且就算治不好,也可以讓陸七多生幾個過繼給他們,再不然讓白薇在善堂時收養幾個也成……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就是再操心也是白操心,何苦呢?」

    也不知她的苦口婆心陸大娘有沒有聽進去,反正哭聲是漸漸小了些。聽到她嘀咕著罵:「殺千刀的老娼婦,害死人了……」時,李玉娘突然揚聲道:「大娘,你要是還不消氣,還真不如去報仇呢!冤有頭帳有主,像崔媽媽她們這樣的敗類都活該關到大牢裡去……」仰起頭,她看著突然跳起身的陸大娘,忙伸手抱住:「我是說去報官,去報官啦……」雖然不知道官府管不管這事,但有應該有辦法收拾一下那崔媽媽吧?

    她一句話才說完,後面關著的門突然就打開了,陸五大步而出,不知怎麼的,臉上還隱有一抹暗紅。「要去哪兒報官?難道我不是捕快嗎?」

    在他之後,是重現千種風情的白薇,繚繞的面頰皆是濃得化不開的嫵媚,「我也很想見一下崔媽媽呢……」

    似乎三言兩語間,幾個人就已經達成了共識。就連尤自憤憤不平的陸大娘都似已經找到了新的發洩目標,不再對白薇惡言相向。看見陸五側過臉去在白薇耳邊低語了數句後便先行離開。而白薇則癡癡地望著陸五的背影久久不曾收回目光,李玉娘心裡大覺高興,連對自己惹了禍事出來的愧疚之心也淡了少許。

    留下小青等著可能會過來的小紅,三個女人坐上找來的馬車氣勢洶洶地往麗人坊去了。想是餘怒未消,陸大娘也不肯坐在車裡,逕去車轅與車伕坐在了一起。

    李玉娘同白薇坐在車裡,自然是要尋著機會道歉。

    「我不怨你——那是假的!」看著李玉娘變得難看的臉色,白薇偏著頭,幽幽地笑了起來:「打從麗人坊出來,生活就不像我之前所想的那樣美好。不是那種每天談談琴唱唱歌快快樂樂開開心心過日子的生活,甚至,沒有原來想像中的自由。」

    她平淡地敘述著,似乎是在講別人的故事,已經沒了煙火氣也沒了怨意:「是,周圍沒有了圍牆,也沒有崔媽**著你去做什麼你不想做的事,也不用忍著噁心去侍候那些肥頭大耳的臭男人……可是,仍然有看不見的牆豎在你的周圍,有時候甚至會讓你覺得呼吸不上來。我想變得好,想讓所有的人都忘記我的過去說我是個好人,所以我每天都在努力,在迎合,久而久之,連自己都覺得像木偶多過人。可是,憑什麼呢?我做好事,做好人,如果那些人仍然會因為我穿了一件華麗的衣服,塗了濃艷的胭脂就批評我醜化我否認我的一切,那並不應該是我的錯不是嗎?」

    歪著腦袋,她靠在座位上,半瞇著眼,舒服得只犯困的貓,而不是平時那個總是端著淑女樣的善堂管事。「該感謝你吧!雖然揭開的傷疤讓我痛得撐不住,可是卻好像突然之間周圍就那麼亮了起來……我用不著為了別人的眼光去裝成另一個人。我想穿漂亮衣裳想打扮得讓某個人掩不住驚艷之色……是,雖然並不是每一天都是歡樂的,可是生活裡還有許多值得回憶的東西!我會抓住的,在收拾了那個老娼婦之後……」

    毫不掩飾的張揚,卻讓眼前的這個女人分外的耀眼,好似一株朵在*光裡復甦的薔薇。李玉娘默默地看著,在聽到她像陸大娘一樣狠狠地吐出髒字時,不禁莞爾一笑。

    是啊,生命像是一串珠鏈,快樂是走盤珠,不快樂是劣珠,不是所有人都能奢侈地戴上滿是走盤珠的珠鏈。可是哪怕那串項鏈串了再多的劣等珍珠,也同樣是珍珠,值得人珍視的天賜的寶貝。

    聽到白薇輕喚車伕停車的聲音,她從深思中醒來。只道已經到了地方,卻不想撩開簾子才發覺是在街上。白薇也未多作解釋,撩開簾子跳了下去,逕直進了路旁的一間店舖。過了一會便提著一個包裹走了出來走到車前,遞到陸大娘手上。

    抬頭看了她一眼,陸大娘不說話,白薇也不說話,只是一笑便轉身上了車。李玉娘有些奇怪地探頭看去,卻見陸大娘一聲不吭地打開包從裡面取出一雙藏青的繡花鞋,正在憤憤然地嘀咕著往腳上套。也不知是在抱怨花色不好看還是嫌面料不好柔軟。

    這對婆媳啊!李玉娘在心裡一想,便笑了起來。

    白薇看她一眼,只是淡淡道:「她是我的家人……」雖然會惱,會吵,會鬧,會彼此憎恨,卻仍然會有千絲萬縷牽掛著的家人。

    突然之間,李玉娘就覺得被什麼擊中了心口。恍惚中,彷彿又見從前的一幕又一幕,曾經,她也對人說過:「我們是家人」呢!分不開的——一家人。

    當馬車駛進瓦市時,天已經漸漸暗了下來。人漸漸多了起來,雖然這座瓦市最近受到競爭沖激,可仍然遊人如織,才走了一段路,馬車就動不了了。

    春夜如水,雖有微風,卻並不冷。一行三個女人穿過人群,便似水滴融入大海,並不招人注意。

    雖然生活不是時刻都快樂的,可此時此刻,身處在這瓦市中的人卻是快樂的。一路行來,處處都是歡笑,這樣美好的一個夜晚,每個人都在製造著一個讓自己回味不已的回憶。為自己,也為別人……

    「收拾了那個老娼婦,這個夜晚也會是個快樂的回憶!」白薇低喃著,雖然聲音極力的歡快,可李玉娘卻還是聽出一絲壓抑不住的顫抖。

    麗人坊,這個地方對白薇來說是一個特殊的存在。當她還是一個不知世事,不解憂愁的孩童時便被發派到這個地方,在這裡度過了近十年的光陰,有苦有樂,雖然一直都在說要別人忘記她的過去,可在她的內心,麗人坊卻是無法忘記的地方。

    時隔近四年,又一次回到這個地方,她有些分不清自己心裡究竟是滿盈怒意還是帶了一絲的懷念,只是多少卻是有些慌亂的。

    不能完全體會白薇複雜的心情,可是李玉娘多少知道白薇現在有些激動。下意識的,她伸出手握住了白薇微微顫動著的手。然後,在白薇扭頭來看她時愣了下。

    似乎有很久,沒有這樣與白薇手牽手過了,久到連她也覺得這樣很是怪異。可是……不那麼讓人討厭。

    笑著,她沒有鬆開手,就這樣扭頭對著白薇一笑:「如果老天忘了懲罰那老娼婦,就由我們自己出馬好了!」

    被她有樣學樣刻意加重語氣的咒罵逗得一笑,白薇看著她,雖然沒有說話,卻是反手握緊了李玉娘的手。

    在陸大娘回頭喝罵著她們的磨蹭時,兩人目光一對,笑得燦爛。挺起胸膛一起緩緩走進了中門大開的庭院。

    此時,月亮正漸漸升起,一彎月牙如同每一個歡笑的人們笑彎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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