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惠娘冷哼一聲:「你們顧家的吃食又不是宮廷御宴,難道我稀罕嗎?」
姜淑雲也不說話,只是招手喚過侄兒,笑著遞了塊點心到他手上,「崇哥兒,先陪姑母坐會兒,等昱兒回來再同他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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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崇接過點心,笑瞇瞇地應了一聲,還在追問顧昱什麼時候回來。那頭張惠娘卻突然拔高嗓門喊了一聲,姜崇手一哆嗦,點心便掉在地上。姜伯華便皺起眉來,頗為不悅地輕喚了一聲「惠娘。」
張惠娘扁了下嘴,雖然一直像個悍婦一樣,卻到底還是不曾反駁丈夫的話。扭開臉去,也不理姜淑雲,卻衝著蘭香吼了一聲:「沒眼力價的賤婢,難道還要我求著你才知道動不能?!」
蘭香垂著頭,過來續茶一聲不吭,卻還是被張惠娘狠狠在手臂上捏了一把。蘭香不動聲色,可李玉娘在一旁看著,卻覺得自己的手臂也疼起來。不免暗自慶幸還沒遇到像這樣潑的主母。
姜伯華輕咳了一聲,似乎是什麼都未曾看到。啜了口茶後才道:「你嫂嫂娘家那邊在泉州搭上了路子,買了幾艘海船準備跟著那邊的大海商一起出海。前些日子,我賣了幾處田產,也買了一艘船,準備參加他們的船隊。」
姜淑雲一愣,看著哥哥的眼神便**幾分震驚,「哥,你真的把地都賣了?那可是咱們姜家的立命根本,你怎麼能賣掉呢?」
姜伯華目光一黯,還未說話,張惠娘卻已經尖聲道:「那些地能值多少銀子?若這次加入船隊,一趟下來,賺的利潤夠買下十幾個姜家。」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賣了祖業,等同……」姜淑雲頓了下,看看自家兄長,後面那個「敗家子」便沒有衝口而出,可是她不說,姜氏夫婦卻都聽明白了。
張惠娘挑起眉,怒目相視,一副要衝上來撕了她的憤恨模樣。姜伯華卻是轉目看了一眼妻子,待她憤憤地坐下後,才沉聲道:「妹妹放心,祖屋我是不會賣的,而且也留了十傾地作後手。至於你……」突然頓住,他以目示意。
姜淑雲便扭過頭去,吩咐道:「小英,你先下去吧!」目光看向李玉娘時,她略猶豫了下,卻還是吩咐:「玉娘,把門關好,看著外面。」
這一句話,卻是讓屋裡的幾個人都看向李玉娘。就連李玉娘自己都有些錯愕。按理說,她也應是屬於和小英一樣被趕出去的外人才是,怎麼姜淑雲竟把她視作心腹一般留了下來呢?心中忐忑,卻還是依言走過去關門。一道木門緩緩關合,將小英冷冷的注視關在門外。她卻並沒有回過頭去看屋裡的幾人,只是低低地把頭抵在門上。
「你倒真是信任了這個女人,就不怕她回頭跑去顧洪面前賣乖嗎?」張惠娘嘲笑著,姜淑雲卻是神色未變,反問道:「蘭香可會跑到哥哥面前告嫂嫂的狀?」
張惠娘目光一凝,轉過頭去看著有些發抖的蘭香,聲音第一次放得那麼柔。「誰知道呢?保不齊她真把我說過的私話當成枕邊風吹了出去呢!」
「娘子,小的可不敢……」猛地跪在地上,蘭香也不抬頭,只是一直磕頭。
姜伯華便皺起眉,「你又嚇她作甚?有什麼話回去再說。」
張惠娘便撇了下嘴,「知道你心疼,我怎麼敢嚇她呢!再說了,這是在雲姐兒面前,難道我還要裝成個賢婦模樣把什麼話都憋在心裡嗎?」
姜伯華抿緊唇,也不再和妻子鬥嘴,只是看向姜淑雲道:「淑雲,兩年前父親去世時你也是在場的。當時他把留給你的那十傾地交到我手上代管,你心裡可還是怨他?」
姜淑雲神情一黯,「怎麼會怨呢?爹有多疼我,我又不是不知道。哥,你妹子不是傻的,也知道爹這麼做自有他的深意。只怪我無能,讓他老人家臨去時還這麼操心。」
姜伯華一歎,「娘去得早,我和爹又都是男人,照顧你總有諸多不周到的地方。可爹疼你的心,卻是連著娘的那一份也帶上的。當年你要嫁顧洪,爹沒有反對,可我卻是不願的……」
看姜淑雲垂下頭無語,姜伯華便收住話尾,轉道:「不提那些舊事,單只說這十傾地。爹曾經說過若是顧洪高中,這地便轉到你名下,是賣是租都隨你。若是顧洪始終不中,那這地就只能由我代管,你每年只能收取租金。這些年,我常想爹這麼做並不是真像你想的那樣對顧洪放不下心,而是真心為你們夫妻著想。以顧洪那樣的性子,高中為官,沒有錢財鋪路也未必能走得遠。而若他不中,那太多的錢財反倒容易惹出事端。莫如把這地放在為兄這裡,也為你留條後路……」
姜淑雲低聲「嗯」了一聲,「哥哥不必如此,我明白爹的心意,也從未曾怨過他半分。」
姜伯華點了點頭,又問:「此次為兄搬遷到泉州去,雖然是認定了此次是振興姜家的好時機,可到底海上貿易變幻無常,所以你那十傾地我另留了出來。只是這地契,不知你是怎麼想的。是仍掛我的名字還是……」
「哥哥多心了。」姜淑雲抬眼笑道:「這地是爹去世時囑咐哥哥代管的,就是如今,也應照爹的遺囑辦,地契根本就不用改。」
姜伯華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說什麼。倒是張惠娘,笑著睨了姜淑雲一眼道:「這回雲姐兒倒是長了個心眼兒,也不枉阿翁生前這麼為你著想。不是我這個做嫂子的說你,咱們女人啊!陪嫁的身家便是在夫家的立命之本。只要把銀子攥緊了,別說男人,就是婆家大大小小也都要高看三分,還怕什麼妾啊婢的搶你的地位呢?偏你聽是聽了,卻只把我的話當耳邊風。這些年來,陪嫁用了七七八八,要不是還有那五傾地頂著,還不知去哪兒喝西北風呢?」
見姜淑雲只是笑,她便哼了一聲:「咱們姑嫂二人,雖不好說情同姐妹,可到底是正經的實在親戚。平時胡鬧絆嘴,也是常有的,可到底是比旁人外姓親了何止十倍?我又怎麼會害你呢!今個兒說句不中聽的,就是你哥哥在這兒,我也不怕。對女人來說,這錢呢,還是要親過自家郎君的,再怎麼說,這錢只要抓在你手上,就永遠都是你的。可男人呢?只要離了你的眼,又知道是誰的呢……」
她這麼一說,姜伯華不禁尷尬地咳了一聲。張惠娘卻似根本就沒聽到。倒是姜淑雲笑著為自家兄長辯白了幾句。
雖未曾回頭去看,可李玉娘卻將屋裡的話聽得清清楚楚。還是第一次聽一個宋朝女人這樣說錢與老公,一時之間倒對張惠娘的惡感減了幾分。
聽得院中小英和可兒的招呼聲,知道是顧昱下學回來了,那姜崇便坐不住了。也不理母親喊他,擠到門前就想往外面鑽。李玉娘抓住這個個子不高卻一身蠻力的小子,一時倒不敢放他出去。待姜淑雲笑著吩咐了,才敢開門。
姜崇跑出門去,一聲歡呼就往正在院中與小英說話的顧昱。眼看著他撲過去,顧昱一怔,竟是往旁邊一閃,險些讓姜崇撲了個空。姜崇跺著腳惱道:「昱哥兒不同我玩,我可要去告訴姑母你欺負我了。」
顧昱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惱道:「告狀精,就知道你這又這樣……」卻閃過他去往正房裡走去。姜崇追在身後,看顧昱小大人一樣行禮,卻不罷休,仍上前糾纏道:「你莫要裝得像個乖孩子了!上次還不是同我打架來著……」
顧昱皺眉,偷眼看向母親,見她只是抿唇微笑,心下便稍安。瞥了一眼姜崇,本不想理他,但被姜淑雲一看,卻只能起身道:「崇弟,我們出去玩吧!」見他終於肯理自己,姜崇歡呼一聲,也不理身後母親的笑罵,扯著顧昱便往院裡跑。
姜淑雲笑著搖了搖頭,卻也覺得一直像個乖孩子一樣的兒子能同侄兒鬧一鬧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當下也不理兩個孩子,站起身吩咐李玉娘去廚房。又笑著對兄長道:「哥哥,不如先去書房觀賞那兩盆菊花吧?若是喜歡便帶回去賞玩罷了。」
姜伯華素來菊花,聽妹子這樣說便也未拒絕。站起身來,卻先用目光看了眼張惠娘。目光一對,張惠娘臉上雖沒什麼笑容,可眼神卻柔了幾分。夫妻倆便一前一後隨著姜淑雲往書房走去。
落後半步的蘭香本還要跟上,可腳步剛邁出,就被張惠娘瞥了一眼,立刻會意地留在院中。
耳中聽得書房裡隱約傳來一陣輕笑聲,蘭香略低了頭,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好一會兒,才收斂心神抬起頭來。目光四下張望,看著這熟悉而又陌生的小院,心裡難免有些說不出的悵然。
曾經,以為自己一輩子都會呆在這個小院裡的。就是現在,有時候也會夢到這座院子。就因為心底難以抹滅的那一段記憶,這次她才央了主母帶她同來,只說是同舊主子告別,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要說再見的不過是她自己的記憶罷了……
一聲幽歎還未吐出,便突聽得一聲響亮的耳光,蘭香吃了一驚,挑眉看去,竟是小英叉著腰正大聲喝斥那弱小的丫頭……
書名:《古代剩女的春天》
作者:短耳貓咪
簡介:她明明是粉嫩青蔥一朵花,竟然冠上了古代剩女的帽子,成了不搶手的老黃瓜。
哥哥要賣她,嫂子要逼她,娘親一個人,頂不過他們倆。
不行!寧願做後媽,也不要當小妾!
小豆丁,反正你已經管我叫娘了,不如就讓你爹娶了我吧。
那個,話說你爹姓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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