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最幸運的夫人
雷府的地牢裡,八盞特大的油燈懸掛在牆壁上,將昏暗的地牢照得亮堂堂的。(小說~網看小說)
「仇洪良,這十多年來,我供給你們一家子吃的、穿的、用的,把你們當一家人待。你竟然要謀害我?你這個恩將仇報的東西」
雷振遠鐵青著臉,惡狠狠地罵癱軟地上的仇洪良。此時此刻,任何的語言,都不能讓雷振遠發洩出心中的狂怒。
十多年的供給,換來仇洪良喪心病狂的謀害
如月、雷磊軒坐在雷振遠身後的椅子上,沉默地觀看癱軟地面上仇洪良和其他俘獲的二十幾人。這些人都被挑斷了腳筋,永遠失去了站立的能力。
地牢中,除了如月一家三口和癱在地上的人,再無他人。
仇洪良拂去遮掩臉孔的頭髮,慘白的面龐完全暴露在燈光下,他仇恨地望雷振遠,咬牙切齒地說:「雷老虎,『恩將仇報』這詞永遠用不到我的身體上,我秦成林身負著血海深仇。要不是我妹妹對你動了真情,你在十多年前就遭到報應了。要不是我的叔叔貪圖你地庫裡的財富,我早就可以報仇雪恨了。」
咳,又是一位來找雷老虎報仇的。
「你不是仇洪良,你叫秦成林。」雷振遠被這意外震懾,後退幾步坐在如月旁邊的椅子上。雷振遠由此推斷,自己的第一位夫人,自然也不是姓仇,而是姓秦了。
如月站立,沖坐在地下的人喝問:「秦成林,你為什麼要改名換姓,喚作『仇洪良』?」
秦成林充滿仇恨的目光盯住如月,一字一頓地說:「改姓仇,我是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記報仇雪恨」
籠罩在濃濃的仇恨中,如月情不自禁地打個寒戰。如月由秦成林的姓,想到了秦望天,心中的疑團解開,她平靜地看秦成林:「你是黑狼山的人,你的叔叔就是秦望天。」
「果然冰雪聰明,難怪過去我們多次要你的小命,都被你逃過。在雷老虎的多個夫人中,你是最幸運的。」秦成林看如月的目光,竟有絲絲的讚許。
如月後怕地哆嗦,坐回椅子上。那無數次死裡逃生,原來都是這秦成林叔侄在背後下的毒手。
明白眼前人是黑狼山的人來尋仇,雷振遠嘲弄地看秦成林笑:「可笑你們叔侄倆,煞費苦心十多年,到頭來還是死在我雷老虎的手下。世界這麼大,你們去哪裡不好,偏偏要跑到我雷老虎的身邊來找死。可笑」
秦成林也笑,反唇相譏說:「我雖不能取下你雷老虎的首級為親人報仇,呆在你的身邊這十多年,看你為剋死一個又一個夫人,孤單只影、惶惶不可終日地生活,我比親手殺了你更痛快。」
雷振遠冷森森地瞪眼看秦成林,狠狠地問:「我這克妻命,是你們叔侄倆散佈的,對不對?我的前幾個夫人,都是你們害死的吧?磊軒的母親是你的妹妹,也是你害死的?」
「無可奉告。」秦成林大笑,「你親自到陰曹地府去問她們吧。」
怒火再次被點燃,雷振遠一把捏住秦成林的脖子,咬牙說:「信不信,我馬上把你送去見閻王?」
「我相信,我離面見閻王的時間不遠了。」秦成林淡然地笑,注視雷振遠,「不如我們來達成一筆交易,我把一切都告訴你,你放過我的孩子。十多年來,我遵守向敏敏發的誓言,從來沒有為難過磊軒。敏敏臨終前要你放過我,我不乞求你放過我,只要求你放我的三個孩子一條生路。」
雷振遠狂怒地叫喊:「她臨終前的意思,是要我放過你?」
多可笑,雷磊軒的母親臨終前手指秦成林,雷振遠一直以為是要自己照顧好她的兄長。
「好,我答應你。」
「你要發誓,我才相信。」
如月坐在椅子上看到這裡,失聲尖叫:「振遠,不要。」
如月不是凶殘的人,但是放過秦成林的孩子,就給雷磊軒幾兄妹留下禍害。誰能肯定,秦成林的三個孩子以後不會找上門來為父親報仇?想到秦望天、秦成林叔侄倆改名換姓十多年,時時伺機奪取雷振遠的性命,如月就心中顫抖。
如月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後也會時時處在別人的暗算中。
「月兒,沒關係的。」雷振遠自信地向如月點頭,轉向秦成林舉起左手,指天發誓:「我雷振遠,永遠不會親手殺害秦成林的三個兒女。如果食言,天打五雷轟。」
如月洩氣地望雷振遠,懷疑這個傢伙腦袋進水了。這個迷信的傢伙發這種毒誓,別指望除掉那仇氏三兄妹了。
雷磊軒用困惑的目光看父親,他同樣不明白,父親為什麼會發這種誓言。雷磊軒質問雷振遠:「父親,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磊軒,我想知道真相。」雷振遠自負地問秦成林:「現在,你來告訴我;磊軒的生母真名叫什麼?她是不是你殺害的?」
「她的真名叫秦敏。我好不容易把你送進大牢,要她送飯菜去給你,兩道你最愛吃的菜餚裡面放了毒藥。我原本要在大牢中結果你的,沒有想到敏敏不按我說的去做,自己吃掉了有毒的菜,身上又沒有解藥,回到家時再服用解藥已經遲了。要死的人應該是你雷老虎,是敏敏替你死的。」
雷振遠踉蹌著退回椅子上坐,臉色發白,胸口內陣陣地痛。
「我的母親。」雷磊軒痛苦地低叫。第一次聽到人們談論自己的生親,卻是這種淒愴的故事。
「我們兄妹本來就是要報仇才接近你的,但是跟你接觸半年後,敏敏卻幾次求我放棄報仇......」
「為什麼你不能聽她的話,忘掉心中的仇怨?要不是因為你,磊軒的母親不會死的,你是間接殺死她的兇手。」如月搶過秦成林的話茬兒,恨恨地質問。
「我和敏敏好不容易在洪水中逃生,從外婆家悲痛欲絕地回到父母親那裡,看到的卻是父母親慘死,還有那滿山寨的屍體。如果是你,你能忘記這種仇恨嗎?」秦成林的話語中,既有切齒的仇恨,更有深深的絕望。
江湖恩怨,冤冤相報,何時是頭?
如月閉上眼睛,眼前閃過昨天慘死的周媽、李姨娘,過去的盧夫人,以及雷振遠好幾位夫人......
傍晚時分,小鵬軒、秋兒和錦兒三個小傢伙都出現不同程度的發燒,給周志海看,說可能是受到驚嚇引起的。三個生病的孩子又哭又鬧,躲在父母的懷中,才安靜下來。如月和雷振遠拋開其他的事務,親自照料三個孩子。
如月要去城北四合院辦理周媽喪事的計劃,不得不取消,交給李護院一張銀票,吩咐李護院代為辦理周**喪事。
晚上,如月、雷振遠哄小鵬軒、秋兒和錦兒三個小傢伙喝藥完畢,撫慰他們。看三個可愛的孩子香甜地睡去,如月和雷振遠才回到房間休息。
雷振遠重重地倒在床上,長長地歎息。
如月坐在床邊,回想秦成林在地牢中的講述,後怕不已:在這六年多的時間裡,自己跟死神無數次擦肩而過。
在秦成林與秦望天設計的暗算中,有些是雷振遠、李靖宇和周志海及時救助,有些是如月自己僥倖洗脫。
「月兒,我過去從來沒有想過,磊軒的母親是來找我報仇的。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了她,她卻聯合兄長時時在計算我,害死了我的哥哥、嫂子和侄子。我真窩囊,沒有看出躺在身邊的人,竟然是仇人。」雷振遠望向床帳頂部,痛苦地喃喃,「為什麼,她竟然是秦望南的女兒?」
如月拋卻心中的煩惱,看雷振遠,這個平日凶神惡煞的彪形大漢,此時充滿了彷徨,蒼老了許多。這半年來,家中煩惱的事不斷,都需要雷振遠操持,過度的操勞讓三十幾歲的人,過早地出現了白髮。
憐憫地看這個惶恐的彪形大漢,如月俯身掀開雷振遠濃密的長髮,拔出三根白髮。如月盡一個妻子的職責,安慰這頭老虎:「振遠,你應該感到自豪。你曾有一個深深愛你的夫人,她為了你,寧願自己去死。」
雷振遠可憐巴巴地看如月:「月兒,你說,磊軒的母親對我有感情,而不是為了報仇在算計我?」
「不會的,振遠。要是磊軒的母親不愛你,在十多年前,死去的人就是你了。這是蒼天在捉弄人,讓她生來就跟你是仇人,不能跟你白頭偕老。」
如月以手撫摸雷振遠粗糙的額頭,那裡有兩條淺淺的皺紋;纖細的手掌撫向雷振遠滿是胡碴的面龐,感覺那種扎手的堅硬。看到雷振遠閉眼靜靜地躺在床上,如月以為雷振遠睡著了,停止了撫摸。
雷振遠伸手抓住如月的手,按在自己的臉膛上,睜開眼睛癡癡地望如月,半晌才問:「月兒,你能逃過那些劫難,我真高興。是老天看我太孤單,特意派你來陪伴我的吧。」
「振遠,我是一個幸運兒。我有你這個強大的相公,有一群熱心腸的朋友,當災難來臨的時候,我總能逢凶化吉。」
雷振遠仰望如月,目光柔柔的。
接下來,如月想到一件不開心地事,質問雷振遠:「你為什麼放過秦成林的三個孩子?你不害怕給我們的孩子留下禍害嗎?」
雷振遠陡地坐起來,詭秘地看如月笑:「月兒你放心。我只發誓自己不殺害秦成林的孩子,沒有保證我的手下不殺害他們的。我手下有一大群的護院、鏢師,這點小事用不著親自動手的。但是,我一定要親眼看到這三個孩子的屍體,否則我不放心。」
真是一頭老虎,眨眼又變得殺氣騰騰的。
第二天中午,小鵬軒、秋兒和錦兒恢復了健康。將三個孩子托付給老夫人照管後,如月帶人到城北的四合院,參加周**喪事,到傍晚才回家。
第三天,如月親自送周**靈柩出城,與凌姑、李管家將周媽埋葬在城外的一個小山坡上。
十多天後,如月問雷振遠,是否要把雷磊軒生母的牌位改為「秦敏」。
雷振遠搖頭拒絕:「不用了,她認識我的時候,告訴我她是仇湘娥。在我的心中,磊軒的生母就是仇湘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