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冤家路窄
秋去冬來,天氣漸次變寒冷。(小說~網看小說)
十月上旬的某一天下午,北風捲過大地,處處透出寒意。陰冷的北風中,兩輛馬車來到雷府外,緩緩停下後,前面的那輛馬車裡探出一個白皙而飽滿的臉龐,疑惑地打量大門上方那個大大的「雷」字。
知府大人從後面的馬車裡探頭出來,沖面前的人喊:「梁大人,就是這裡了,進去吧。」
「這就是雷大善人的家?!」前面的梁大人有說不出的震驚,對於這雷府,他並不陌生,這個高大府邸伴隨他的仇恨,深深地烙在他的腦海中。
梁大人放下車簾,隨和的眼神頓時變得仇恨。
這位梁大人,就是梁繼華。
因捐獻出十萬兩白銀拯救地震後的百姓,而震驚朝庭的雷大善人,竟然就是自己的仇人。這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讓梁繼華難以平靜,他握緊拳頭,雷振遠搶劫心上人、羞辱自己的往事,歷歷在目。
「真是冤家路窄!雷老虎,奪愛之恨,我不會忘記的。」梁繼華恨恨地自語。
如月和李管家、各處管事在雷府後院的大廳裡議事,聽說姑老爺特意帶領新上任的知府大人,前來叩拜當今皇上親筆題字的匾額。如月放下手中事務,在李管家和凌姑的陪同下,向前面走來。
遠遠地,如月看到知府大人身邊站立一個身著官服、身材強壯的男子,心裡想:「這個人就是清州城新上任的知府大人了。」
梁繼華凝視那個終身難忘的熟悉身影,看她向自己走來,兩眼放出異彩。
知府大人不動聲色,站在一旁觀望。知府大人看如月走近了,禮節性地介紹:「弟妹,這位就是新上任的知府梁大人。」知府大人看到如月淡然走近,面色如常,知道如月沒有認出眼前的人,特意將「梁」字說得特別重。
「知府大人光臨寒舍,有失遠迎,失禮了。請到這邊用茶。」如月不經意地望一眼這位新上任的知府大人,覺得這位新上任的知府有點面熟,沒有往心裡去,就將新、舊兩個知府大人往側廳讓,吩咐下人上茶款待。
如月心中不悅,這位新上任的知府大人,老是盯住自己看,像個色狼。這種目光,如月遇到過不少,但是當知道了自己是雷老虎的夫人後,還敢這樣看自己的,是第一次。
凌姑看到新上任的知府大人不住地看如月,心中詫異,不滿地橫了梁繼華幾眼。
梁繼華看到如月沒有認出自己,克制住心中的激動,隨大家走入廳內。梁繼華在喝茶的時候,打量端坐在正中的如月。這位昔日的未婚妻,依然嬌小玲瓏,潔白細膩的肌膚宛如凝脂,清亮的鳳眸顧盼間神采飛揚,言談舉止中處處透出女子的溫柔,又時時流露出威儀。
她,沒有變,歲月不曾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跡。她,變了許多,曾**靜、優雅的大家閨秀,變成了一個綽約多姿、雍容大方的**。
梁繼華看得失神,回想起過去的花前月下,他忘情地呼喚:「月兒,你真的不認識我了?」
呃,是誰呀,叫得這樣親熱。小心讓雷老虎聽到,打翻了醋罈,有你好看的。
這聲親暱的呼喚,著實把如月嚇一大跳。如月怔忡地望向梁繼華,這張白皙而飽滿的臉龐,有似曾相識之感。如月終於認出了這位新上任的知府大人,淡淡地說:「原來是你。你變化太大,我差點兒認不出來了。」
這冷淡的反應,讓梁繼華失望,他撫摸自己的臉龐:「我真的變了很多?」
「變化了很多。」如月淡淡地應了一句,就低頭喝花,不再理會梁繼華。嗯,如月本人跟這梁繼華只是幾面之交,不可能跟這位多情的新知府產生情感上的共鳴。
梁繼華這聲深情的呼喚,讓廳內的所有侍立的人,目光陡地集中到梁繼華身上,研究著。
舊知府大人的嗓子突然癢癢,很響地乾咳幾下。
舊知府大人對如月的表現很滿意,看如月不理睬梁繼華,廳內氣氛沉悶,趁機拉梁繼華到隔壁的大廳去叩拜匾額。
「這個新知府,真是莫名其妙,以為他是誰呀。」凌姑看到新、舊兩個知府消失在廳外,不滿地說。
如月剛才被梁繼華不眨眼地望,還有那聲親暱的呼叫,弄得渾身冒出了雞皮疙瘩。看到梁繼華離開,如月是如釋重負,悻悻地對凌姑說:「最好他馬上消失。」
讓如月和凌姑失望的是,梁繼華叩拜過匾額,重新回側廳落座,向在場的人笑著解釋:「初到雷府,不拜見雷老爺就離開,實是不敬。我在此恭候雷老爺回來。」梁繼華知道,在他們動身到雷府時,舊知府大人就派人去請雷振遠回來了。
側廳裡所有的人,聽到梁繼華的話,心中憋悶。
如月心中更是一百個不樂意,礙於禮貌待客,不得不堆起笑臉:「梁大人客氣了。我家老爺常常到黃昏才回家,梁大人要是沒有時間等候,可以改天再跟我家老爺相見。」
「謝夫人,我可以等,不著急。」梁繼華笑瞇瞇地望如月,耐性十足。
凌姑看得火起,厭惡地瞪梁繼華笑瞇瞇的臉,直想把這位梁大人掃地出門。
不多久,雷振遠回到家中。
李管家的通報聲剛落,雷振遠從外面大踏步走進來,他高大魁梧的身材配上穩健的步伐,整個人散發出逼人的強悍。
梁繼華看到雷振遠,心中不覺一顫,目不轉睛地盯住這個鐵塔一樣的身影走近。
如月向雷振遠迎上去,要告知雷振遠這新上任的知府就是梁繼華。雷振遠走得很快,如月才走出幾步,他就走到了跟前,兩人站立的地方跟梁繼華相距不過幾步遠,如月只得改變了主意,用擔憂的目光望雷振遠,輕聲說:「老爺,你回來了。」
雷振遠看出如月臉上的愁容,驚愕地注視片刻,礙於有外客在場不好相問,向如月點頭,兩人一起走到新知府大人跟前。
「老爺,這位就是新上任的知府梁大人。」如月緊張得心跳加速,她不能想像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在眾人注目下,雷振遠瞟了幾下這位新上任的知府,這似曾相識的面容讓雷振遠納悶。雷振遠沒有多想,向梁繼華禮貌性地舉拳行禮:「雷某見過知府大人。知府大人光臨寒舍,雷某不曾遠迎,在此告罪。」
梁繼華擺足架勢迎接雷振遠這個仇人,等來的卻是雷振遠客氣的問候——雷振遠已經認不出自己了。梁繼華準備羞辱雷振遠一番的話語,沒有了用武之地,他不甘心地揚眉:「雷老爺,當真不認識我了?咱們可是不打不相識的。」
雷振遠聞言愣住,仔細打量這張似曾相識的臉,半晌吐出兩個字:「是你。」
冤家路窄!
梁繼華死死盯住雷振遠,仇恨的光芒暴露無遺,他心裡想:「在我手下為民,有你好看的。奪愛之恨,豈能不報?!」
雷振遠冷冷地看梁繼華。意識到來者不善的雷振遠,渾身透出一種煞氣,他以輕蔑的目光看眼前的人,心想:「不過外出幾年,就擺出一副跟我決戰的架勢,可笑!我要擺佈你,還不是小菜一碟。」
廳內氣氛頓時緊張,空氣中瀰漫著詭秘的壓抑,讓人呼吸困難。
如月看得驚心,雷振遠和梁繼華才第一次見面,兩人就勢同水火,今後是難得有安寧的日子了。如月膽戰心驚地看這兩個相持不下的人,梁繼華擺出獵人捕捉獵物的姿勢,盯緊獵物要置其於死地;雷振遠一身霸氣,狀如發飆的猛虎要噬人。
當務之急,是先要解除當前一觸即發的相持狀態。
「老爺,你才從外面回來,到那邊去休息,喝杯熱茶暖身子。」如月靠近雷振遠,碰了碰他的胳膊,溫柔地勸說。
相持不下的雷振遠和梁繼華,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落到如月身上。
雷振遠迎向如月溫柔的注視,想到如月平日對自己的溫柔體貼,心中悉懷:在跟梁繼華的爭奪中,自己已經成為勝利者,沒有必要再跟他爭執。雷振遠身體上的煞氣消失,心平氣和地望向自己的夫人,明白了她剛才的擔憂。
如月看雷振遠恢復平靜,衝他微微一笑,伸手拉雷振遠的大手。雷振遠配合默契地反握夫人柔軟的手掌,夫妻兩人在眾目睽睽中,牽手走向正中的椅子。
梁繼華看在眼中,心痛難忍,心中湧出強烈的挫敗感。昔日的未婚妻,完完全全地投入了仇人的懷抱。
如月和雷振遠並排坐在正中的主位上,如月接過晴兒捧來的熱茶,親手遞給雷振遠,柔聲說:「老爺,天氣寒冷,你喝杯茶暖暖身體。」
這份柔情,讓人不難想像到平日夫妻間的恩愛纏綿。
雷振遠接過如月手中的茶水,衝她溫和地笑笑。當雷振遠轉身向梁繼華時,霎時間陰險了臉。
梁繼華再也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來:「雷老爺,謝夫人,告辭了。」
「我走了。」知府大人跟隨梁繼華向外走,望向如月和雷振遠的眼神,包含了許多的關切和擔憂。
梁繼華乘坐的馬車駛出了雷府。
如月和雷振遠站在前大院中遙望遠去的馬車,心中沉甸甸的,他們都意識到: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