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登門拜訪(下)
「李姨娘,仇老爺平日都在忙些什麼呢?」如月試探性地問一臉幸福的人。(小說~網看小說)
凌姑、晴兒都不眨眼地看李姨娘,充滿了好奇。
李姨娘似是有警惕,顧左右而言:「沒做什麼呀?不過是在外面找些事做,養家餬口。」
「李姨娘,我看到你家中新添置了許多物品,要不是仇老爺善於掙錢,買不來這些東西。」如月裝得羨慕地說,「你家老爺真有辦法。李姨娘你跟著仇老爺,就等著享福了。」
咳,如月的話,就像是全世界唯有仇洪良一人,有能耐挖掘金礦。
聽如月這一誇獎,李姨娘沾沾自喜地說:「謝夫人,我家老爺是比不上雷老爺,積下萬貫家財,他是剛剛開始努力。前段時間老爺他掙了一大筆銀子,將家中修繕一番,新添置部分貴重的傢俱。」
如月心中一動,驚訝地說:「地震剛剛結束,仇老爺就掙到銀子?真不簡單!我家這段時間,只有大把地花費銀子,一個子都沒有掙到。」
自己的男人受到來自如月這種高貴夫人的稱讚,李姨娘剛才那點警惕性消失殆盡,樂滋滋告訴如月:「我家老爺說,只要肯動腦筋,在天災**時更容易掙錢。」
......
客廳中,雷振遠跟仇洪良聊與地震有關的問題。
雷振遠關心地問仇洪良:「這地震剛過,你們故鄉中的祖屋肯定遭到破壞,你不打算回去修繕祖屋?」雷振遠說完,觀看仇洪良的反應。
「不回去了。十多年前的那場洪水,早就把祖屋沖毀,現在那裡恐怕已經是雜草從生了。人都沒有了,修葺祖屋又有何用。」仇洪良歎息,惆悵滿懷。
雷振遠今天,特別善於為人打算,關切地說:「那鳳村離這裡雖說有幾天的路程,可是孩子都已漸長大,你在這十多年中從來沒有回去過,應該找個時間帶孩子回去認祖歸宗了。」
說完此話,雷振遠漫不經心地喝茶,目光的餘波在仇洪良臉上,晃過幾次。
站在雷振遠身後的李靖宇和張護院,專注地看向仇洪良。
仇洪良鄭重地點頭:「姑爺,你說得對,是該帶孩子們回去一趟。明年清明節,我就帶孩子們回那鳳村掃墓。」
雷振遠聽到仇洪良再次把那鳳村認為家鄉,一顆心不住地往下沉,藏匿於衣袖中的大手,攥得緊緊的,久久不曾鬆開。雷振遠今天到仇府的目的已經達到,確定仇洪良所謂的家鄉就是那鳳村。
李靖宇和張護院就偷偷交換眼神,意味深長的。
午餐開始了。
如月端坐在餐桌旁,看到餐桌上的菜餚特別豐盛,做菜的材料豐富多樣,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游的都全了。要在平日端出這些菜餚也沒什麼,問題是地震剛剛過,要吃到這些美味,沒有雄厚的財力作後盾,根本就不敢問津。
「李姨娘,你家的菜餚真誘人的。這可不是一般人家餐桌上能夠擺放出的菜哦。」如月另有用意,故意吹捧。
李姨娘驕傲地笑:「謝夫人,我家老爺近來掙了不少的銀子,當然要享受一番了。不是我誇口,在清州城中所有的菜餚,沒有......」
仇洪良乾咳幾下,不滿地瞪李姨娘。
李姨娘接觸到仇洪良的目光,馬上岔開話題。
餐桌上的雷振遠、李靖宇等人,都對李姨娘剛才的話產生了聯想:仇府很富有?仇洪良近來掙了不少銀子,怎麼掙的?
雷振遠就想起知府大人的話,心裡想:劉半仙的那些銀子,真的讓仇洪良給劫來了?能夠順利劫下這幾萬兩銀子,這個人不能小瞧了他。
仇洪良慇勤地給雷振遠倒酒,跟雷振遠大談地震造成的慘重損失。雷振遠是進的多,出的少——只顧喝酒,極少答話。
李姨娘時時不忘女主人的身價,熱情洋溢地招呼如月用餐。當家作主的感覺,真棒!
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低頭吃飯,不理會其他人。
李姨娘夾起一片肉,放到嘴裡嚼幾下,就摀住嘴巴,衝出門外。門外傳來了嘔吐聲。
仇洪良看到幾個丫頭奔跑出去服侍李姨娘,仍是不放心,忐忑不安地傾聽外面的聲音,最後還是親自跑出去,看到李姨娘嘔得淚水溢出,擔心地問:「媚兒,你還好吧?」
如月在餐桌旁向門外望去,看到仇洪良體貼入微地給李姨娘輕輕拍打背部。如月從仇洪良溫柔的動作中,可以想像仇洪良此時臉上的關切之情。
這仇洪良對李姨娘寵愛有加,他要扶李姨娘為正室,也許不是一句空話。
李姨娘用清水漱口,回到餐桌旁邊,抱歉地沖如月和雷振遠說:「雷老爺,謝夫人,失禮了。」
雷振遠沒有反應。
如月大度地表示:「沒有什麼,李姨娘。都是過來人,知道女人做母親不容易。」
大家繼續用餐。
過不多久,一個丫頭進來報告仇洪良說,大少爺回家了。
仇洪良的火氣馬上被點燃,氣急敗壞地喊:「叫他進來!」
如月看到,李姨娘臉上燦爛的笑變得勉強起來。如月好笑,這仇大公子人未走到,就把餐桌上的氣氛沖個七零八落。
丫頭出去不久,進來說:「老爺,大少爺說他不吃飯,又離開了。」
「這個畜牲!才回到家就跑了,看我不打斷他的腿。」仇洪良氣勢洶洶地扔了筷子,顧不上跟客人解釋,竄出門外。不用說,仇洪良這是找大兒子算賬去了。
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跟隨跑出廳外。
「走,謝夫人,我們去瞧熱鬧。」李姨娘幸災樂禍地邀請如月去觀看。
如月猶豫,她對於這種熱鬧不感興趣,可是主人都走*了,客人留在餐桌上進餐,不合適。也好,就看仇洪良和他的大兒子唱的是哪出戲。如月向雷振遠說:「老爺,咱們也去看看。」
李姨娘、如月、雷振遠走在前面,其他人跟隨在後,一大群人走出廳外,看到庭院裡空無一人,根本就沒有仇洪良父子的影子。如月、凌姑等人面面相覷:人到哪去了?
「畜生!我看你還怎麼跑?!你跑呀,怎麼不跑了!」仇洪良揪住大兒子的衣領,從大門外進來,手中的掃帚柄狠狠地落到大兒子身上。
剛才,仇洪良追出大門外,跑了很遠,才逮到大兒子,押了回來。
如月看到仇洪良手中粗大的掃帚柄重重地落到仇大公子身上,仇大公子咬牙忍受,倔強地仰面看天空,對氣勢洶洶的父親不屑一顧。如月是進退兩難,不上前勸說,仇洪良會下不了台,上前勸說,又擔心仇洪良盛怒之下不領情,反而讓自己陷入尷尬的境地。
呃,反正仇洪良和他的兒子都不是好東西,就讓他們自個打個夠,自己在一旁看戲就行了。
這看戲的心情並不舒暢,仇洪良手中的掃帚柄狠狠落下,仇大公子薄薄的衣服上,漸現血痕。
「父親,你別再打了。你再打,我哥哥就受不了了。」仇大小姐哭泣,上前勸阻。
李姨娘看仇洪良落下的手漸緩,不甘心地煽風點火:「老爺,大少爺這幾天中,將家中價值幾百兩銀子的東西偷走,全拿去當賭本輸掉了。」
一語提醒了仇洪良,手中的掃帚柄落得更狠,怒罵大兒子:「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不到學堂去唸書,跟別人去賭博。看我不打死你。」
猝不及防地,仇大公子猛然撞向仇洪良,把仇洪良撞倒地上,並用仇恨的目光看倒地的父親。
四周的人,都被仇大公子這一舉動震住,驚愕地看怒目相視的仇洪良父子。
「怎麼會這樣?」凌姑輕聲問如月。
如月搖頭。在仇洪良的眼睛裡,如月看到身為人父的怒氣,那是恨鐵不成鋼的惱怒,如月可以理解,仇大公子眼神中的戾氣,如月就看不明白的了。
一個年僅十三歲的少年,對父親懷有強烈的仇恨,不僅僅是逆反心理這樣簡單的。
「畜生!你還敢造反了。」仇洪良從地上跳起來,重新抓住掃帚,瘋一樣毒打大兒子。
如月、凌姑等人看得心驚肉跳,不忍心再觀看。
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痛哭流涕,拚命叫喊:「父親,不要打哥哥。」
雷振遠過去也有對兒子動粗的惡習,看到仇洪良痛打大兒子,並不認為有什麼不對。不過,雷振遠看到仇洪良打得太狠了,完全沒有停止的意思,就上前抓住仇洪良的手,沉聲問:「你想打死他?」
仇洪良聞言,看手中的大兒子已經是傷痕纍纍,觸動了血濃於水的情結,扔掉手中的掃帚。仇洪良往大兒子臉上看,遇到大兒子仇恨的目光,怒火又上竄:「渾蛋東西!我獨自一人做事,供你吃好的,穿好的,你還敢這樣看我?!」
如月等人看到仇洪良將大兒子推倒地上,從仇大公子懷中有某種東西掉出來,發出清脆的響聲。大家定神看時,是一支金簪。
「這是我的金簪。」仇大小姐跑過來,撿起金簪。
仇洪良氣得跳腳,拖住大兒子進入後西院,關在一個房間裡,從外面上一把大鎖。
處理了大兒子,仇洪良才想到有一大群人在旁觀看,尷尬地對雷振遠和如月說:「這個逆子,幾乎要被他氣死。讓你們見笑了。」
當仇大公子的父親,夠累的。
再回到餐桌旁,大家都對餐桌上的美味再無胃口,草草吃過午餐。
如月和雷振遠要離開了,仇洪良和李姨娘送到大門外,看如月等人上馬車。
「姑爺,你有空再來坐。」仇洪良慇勤地跟雷振遠話別。
「謝夫人,招呼不周,請不要見笑。」李姨娘謙虛地表示。
雷振遠看如月進入了馬車,縱身上馬,陰冷的目光盯住有「仇」字的大門,半晌縱馬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