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外慧中 第一卷 侯府寄孤女 第三百零八章生死瞬間
    第三百零八章生死瞬間

    雖然俞宛秋一鼓作氣把四個丫頭嫁掉了三個,素琴和茗香嫁的都是宮廷侍衛,婚後可以繼續在東宮任職。(小說~網看小說)

    只有紋繡,現在是三品夫人了。諾大的將軍府,原本就只有兩個光棍男主人,又是武夫,不擅處理家務,府裡極度缺乏女主人。紋繡嫁進這樣的家庭,想再出來做事,基本上不可能了。

    眼看接近產期,連蘭姨都帶著堯兒住回了怡慶殿,和素琴、知墨、茗香一起,每天十二個時辰輪流守著太子妃。

    蘭姨和知墨還好,素琴和茗香都是新婚燕爾,要是晚上也值宿,就得丟下家裡的新婚夫婿獨守空房。俞宛秋過意不去,一再表示不必如此緊張,勸她們晚上回去休息,可惜沒人聽。

    她們不說俞宛秋也明白,還是對宮裡的一些人不放心,怕一時照顧不到,會出什麼意外。那時候醫療條件差,女人生產時,等於「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稍微動點手腳就可以置人於死地,而且可以完全不留罪證,看起來就像死於難產。

    照蘭姨的話說:「這裡不比紅豆院,那個地方隱秘,進得去的都是自己人。」

    不眠之夜總是顯得特別漫長,怕自己不小心睡過去,她們甚至不敢一個人守夜,每次都是兩個人一輪,再加幾個有經驗的嬤嬤。

    俞宛秋感動歸感動,就是有一點不好明說,她們製造出來的緊張氣氛也多少少感染了她,讓她有點輕度神經衰弱。每次半夜驚醒,總要咳嗽一聲,然後聽到外間有熟悉的聲音低問:「太子妃要什麼?」,這樣才能繼續安睡。

    為了不影響趙佑熙的睡眠,在孕期的最後一個月,她強行把趙佑熙「趕」到葆中殿的含清齋,那裡有間寢房,是趙佑熙婚前常住的。

    其實,如果有趙佑熙在身邊,她肯定要安心得多。可女人到了孕後期,因為大肚子壓迫膀胱,總是頻繁起夜,兼有口乾舌燥之症,一夜數度折騰,自己睡不好,身邊的人也別想睡好。趙佑熙每天五更就得起床,然後趕到軍營去點卯,在睡眠時間本就不足的情況下,睡眠質量就顯得尤為重要。

    本來俞宛秋打算讓他索性搬到軍營去的,那樣早上不用趕路,可以多睡一會兒,趙佑熙自己不同意。住在宮裡,若妻子晚上發作,他起碼可以陪一陪,雖然進不了產房,在外面守著也放心一些。

    五月二十三是預產日,這天啥事都沒有,很平安過去了。

    考慮到預產期沒那麼準,也沒人著慌,蘭姨還笑瞇瞇地告訴她,這是孩子捨不得離開母體呢,將來準是個孝順孩子。

    俞宛秋也笑,摸著圓滾滾的肚皮說:「那當然,我閨女不孝順我孝順誰呀,是不是,寶貝?咱不急哦,寶貝想在娘肚子裡多待幾天就多待幾天。」

    茗香正拿著小錘子砸核桃,最近她每天都讓太子妃吃一小碗核桃仁,說吃了這些,生下的孩子聰明。聽了太子妃的話,她放下錘子跟知墨咬耳朵:「明明就是兒子,非要每天喊閨女,難道這樣就能把兒子喊成閨女嗎?」

    知墨撿起她敲破的核桃剝著,嘴裡笑個不住:「你就讓太子妃過過嘴巴癮吧,等孩子生下來,就沒得說了。」

    俞宛秋氣極,轉向蘭姨求支持:「媽媽你說我這回準能生閨女的。」

    蘭姨拍著她安撫:「放心,這回肯定是閨女,你別信她們的,她們懂什麼。」

    茗香揚起頭說:「我們是不懂,可宮裡懂這個的嬤嬤多了去,人家都說,酸兒辣女,太子妃自懷了這個孩子後,吃了多少酸東西?光是酸梅就吃了好幾壇,我每次老遠聞見,就恨不得把牙齒酸倒。嬤嬤們都說,看生兒生女,這個最準,肚子形狀做不得準的。」

    從外面走進來的趙佑熙站在門口道:「老遠就聽見你們爭,有什麼好爭的?兒子閨女我都喜歡,最好是一樣一個,生個龍鳳胎。」

    俞宛秋橫了他一眼:「別做夢了,肯定只有一個。要真是龍鳳胎,有經驗的大夫探脈探得出來的。」

    趙佑熙馬上轉口:「我就那麼一說。其實,生孩子還是一個一個來比較好,一次生兩個,你身子本就弱,怎麼經受得起?」

    俞宛秋想說「我身體哪裡弱了,明明健康得很」,再一打量自己威武挺拔的夫君,又嚥了回去。強壯如趙佑熙,也許在他面前,任何女人都是弱的。

    五月二十四很快過去了,接下來,二十五,二十六全都平安無事……

    東宮的人漸漸不安起來,俞宛秋走到哪裡都發現,所有的人的目光都盯在她的肚皮上。

    等到五月的日曆完全翻過,太子妃肚子的孩子依然穩如泰山時,連原本穩如泰山的人都開始面露焦慮。

    趙佑熙從二十三日起就沒再去軍營了,每天守在妻子身邊,晚上也搬回了同心殿。他的理由很充分:以前你說我白天太累,晚上一定要睡好,現在白天不用去軍營,晚上沒睡好,白天再補眠就行了。

    時間以極為緩慢的方式流逝,東宮的人連走路輕手輕腳的,若有外宮的人來探望,進門的第一句話必是:「還沒生嗎?」

    被問者一般只會搖頭,即使作答,也把聲音壓得很低。

    一直到六月初五的深夜,俞宛秋才總算有了陣痛感。於是一陣兵荒馬亂,不只是東宮,整個皇宮的人都被吵起來了,個個側耳等著東宮的消息。

    六月初六,沒有任何新消息,太子妃依然在生產中。

    六月初七,趙延昌罷了早朝,陪著心慌意亂的兒子等在產房外。兒媳婦已經痛了一天兩夜,再不生下來,別說孩子,大人都保不住了。

    太醫和穩婆已經隱晦地問過,保大人還是保孩子,趙延昌哪敢做決定,只是看著兒子,趙佑熙兩眼通紅地低吼:「要是太子妃有什麼事,你們統統別想活,還杵在這裡幹嘛?不快給我滾進去?」

    六月初七中午,情況已經非常危急,趙佑熙踢開了無數阻攔他的人,跑到愛妻身邊跪下,從不信佛的他,不停地念著阿彌陀佛。

    俞宛秋努力睜開眼睛,用微弱的聲音跟他說:「對不起」,然後就昏死過去,氣若游絲。

    趙佑熙徹底崩潰了,拿起穩婆放在床邊的剪刀就要往心口扎。

    周圍的人都被這變故嚇呆了,隨後看到的一幕更讓她們淚如雨下:本已進入彌留的太子妃,竟然在關鍵時刻伸出手擋在太子胸前,太子急忙收力,還是扎穿了太子妃的手掌。

    母親的痛叫和嬰兒的啼哭同時響起,在眾人耳中,不啻仙樂。

    穩婆們後來說,是太子的那一剪刀,讓太子妃在痛極之下猛然收縮產道,才終於娩出了重達九斤半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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