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外慧中 第一卷 侯府寄孤女 第一百六十一章 疑似有孕
    第一百六十一章疑似有孕

    既然秦公子說明天走。(小說~網看小說)俞宛秋姑且信他,讓蘭姨收拾好行李,自己則仔細地把幾個書架一一翻檢,凡是父親留下了筆跡的,就清出來,竟有一百多本。還不知道俞家肯不肯讓她帶走這麼多,這書齋和藏書,對他們來說是某種象徵,那是他們家的榮耀。即使書齋一空幾十年,仍滿載著往昔輝煌的記憶。

    古代的狀元是很了不起的,明朝二百七十六年的歷史,只出了九十個狀元。記得她還是何小慧的時候,曾去某地旅遊,那裡就有一顆六百多年樹齡的菩提樹,據說是明代某狀元之母手植。而那個村子,就叫狀元村,村裡出了個狀元,一村人跟著榮耀了幾百年。

    書整理完畢,已經夜闌人靜。九月初的天氣,風裡有了一點涼意,俞宛秋抱緊手臂。從敞開的窗子望出去,四週一片黑沉,不能像某人一樣「對月遙想音容」,因為今晚無星無月。

    佇立片時,她輕輕喚了一聲:「長生?」

    樹影微搖,輕塵揚起,她讓到一邊,戚長生越窗而入,抱拳低首:「姑娘」。

    俞宛秋舔了舔嘴唇,竟然覺得有些心虛,想叮囑他們別把白天的情形告訴世子,免得那個愛吃醋的傢伙胡思亂想,更怕他衝動之下做出什麼危險的舉動,比如,夜奔幾百里跑來看她。話到口邊,只是一個簡單的問句:「白天的事,你們都知道了吧?」

    戚長生回道:「是的,姑娘且先隨他出府,到了外面,我們自有辦法。」別人肯幫忙帶姑娘出府,他們求之不得,在俞家的日子實在隱患多多。即使姑娘「病」成這樣,那家人也未必肯耐心地等她怎麼樣之後再坐收「遺產」,據他們探查所知,俞家早就債台高築,靠變賣祖業過日。

    俞宛秋聽了很不放心,告誡他說:「你們千萬別輕舉妄動。秦公子是個練家子,他在這屋裡的時候,你們不要靠得太近」,今天她一天心神不寧,就怕侍衛暴露,想讓他們暫時退出府外,又不敢貿然召喚,一直忍到半夜才出聲。

    「是」,對這個人,戚長生心裡確實沒底,本來跟蹤朝廷密探到了九江,那批人卻被臨時招了回去,另派了秦公子領著何家的幾個人,像走親戚一樣到了俞府。他們緊急通知王府的情報網徹查此人身份,竟一無所獲。

    俞宛秋琢磨了一會兒,又交代說:「今晚你們乾脆撤出府,反正我明天就離開這裡了。」朝廷的人想抓的是趙佑熙,她不過是餌,魚未上鉤,餌還有用,不會遭到毀棄。她的暗衛走了。真遇到危險,朝廷的人搞不好還會保護她。

    戚長生尚未回話,外面已經傳來了打鬥聲。

    見戚長生要跳窗子出去助戰,俞宛秋也顧不得男女之別,一把拉住道:「不要從這裡走,後來的臥室還有一扇窗子。」

    戚長生剛閃進去,書齋的門砰地一聲被人踢開了,秦公子當先大踏步走了進來。

    「出去!半夜三更闖進我的房間,成何體統!」俞宛秋站立在一堆書籍旁,怒聲呵斥。

    秦公子卻恍若未聞,只朝兀自晃動的門簾瞅了一眼,就向緊隨其後的幾個黑衣人一揮手,他們立刻湧入臥室,很快又出來,向秦公子搖頭。

    「你屋裡的人呢?」變臉後的他,全然沒有了白天讀筆記時的那種親切隨和。

    「我屋裡只有我」,蘭姨收拾好行李後,已被她打發到另一間屋裡睡了。

    「是嗎?現在又多了本公子」,秦公子一撩藍色衣袍下擺,在靠牆的客位上端端正正地坐了下來。

    俞宛秋臉色一沉,冷聲問:「公子意欲何為?」

    秦公子嘴角輕撇,一字一句地說:「守在這裡,一直到明早動身為止。」

    「公子不覺得這樣很無禮嗎?」俞宛秋提高嗓音指責:「孤男寡女,深夜獨處,公子不要臉面,宛秋還要名聲!」白天就覺得這人自命不凡,現在更是惹人厭憎,說話也就毫不留情。

    秦公子自顧自地從茶几上倒了一杯菊花蜂蜜涼茶,飲下一口。點點頭表示「味道不錯」,而後頓下茶杯,豎起眉峰,猝然發問:「姑娘若要名聲,為何未婚先孕?」

    俞宛秋的腦子瞬間被抽空了,回過神後,掠過的第一個念頭是:不可能!她和趙佑熙成親到現在都沒一個月,即使有孕也診不出來。

    現代有早孕試紙,據說同房十天就可以驗孕,而中醫號脈,至少要懷孕兩個月以上才行。所以她馬上鎮靜下來,語聲冷厲如冰稜,言辭比秦公子更具攻擊性:「公子當年學醫時,尊師肯定教過你,學醫的目的是治病救人,行善積德,而不是借醫之名,信口開河,毀人名節,害人性命。」

    扔下那句驚人之語後,秦公子就盯緊眼前的人,不錯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他發現。最初的錯愕過後,她很快轉為驚怒,惱恨,亦有輕蔑,對他醫術的輕蔑。秦公子有些悻悻然,同時也更迷惑了。

    老實說,他並不能肯定她是否有孕。她的脈象中,隱隱有一點滑脈的跡象,卻又若有似無,讓人拿捏不準。他故意提及,只是想趁機試探。如果這位俞十七小姐果然如傳聞中所說,乃是趙世子的情人,心虛之下,說不定就自己招認了。

    她的反應,卻是毫無愧色,甚至反唇相譏,秦公子不禁想:莫非傳言有誤,她跟趙世子並無曖昧關係?據說他們已經相好一年有餘,趙世子迷戀甚深,上次會冒險出現在甘棠鎮,就是為了跟她私會。

    以秦公子多年來浸yin風月場所的經驗,若一個未婚女子面對「有孕」的質詢毫無愧色,毫不怯場,只能說明一點:她跟任何男人都沒有私情。沒有私情,才能那樣坦然。

    可她身邊跟著暗衛,這又怎麼解釋?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就算有錢請得起保鏢,也請不回那麼多高手,她的背景絕對不簡單。

    為了抓捕趙世子,朝廷給他配備了一百多人的隊伍。他們昨天就發現,毓秀齋附近埋伏有暗衛,為了不打草驚蛇,一直等到晚上,親眼看到有人翻窗進屋,這才開始行動。結果,書齋裡並沒有搜到人,外面的打鬥聲也好像漸漸消散在竹林深處。難道他那麼多手下,不過人家十幾個暗衛?

    他是個不服輸的人,天生就喜歡帶有挑戰性的人或物,就像他不喜食肉,專愛啃骨頭。現在他對俞家的這位美人兒越發好奇了,夠美,夠冷,夠神秘,總之,很對他的胃口。

    這樣一想,說出口的話就帶上了一點**之意:「『毀人名節』?這罪名可大了。叫外人聽了去,還以為在下對姑娘有什麼不敬之舉。」

    俞宛秋美目圓睜,憤然逐客:「胡言亂語!深夜擾人清夢,公子也鬧夠了,該走了吧?」

    他嬉皮笑臉:「你明明還沒睡。」

    「我正要睡!」俞宛秋已經忍無可忍,站起來做了個「請」的手勢:「公子請吧,還有,可千萬別食言,明天又說走不成了,那就自打嘴巴了。」

    「尖牙利齒的丫頭,你只管放心,咱們明天吃過早飯就走。」

    「請稱呼我『俞姑娘』!」「丫頭」屬於她親愛的夫君專有,以前在沈府時,沈老太君稱呼過,以後,她不許任何人盜用。

    「好好,俞姑娘,早點歇下,明早見。」

    「姑娘,這可怎麼辦?」書齋的門一關上,蘭姨就從側門急急地走了出來,剛才她一露頭,姑娘就使眼色叫她回去。她站在門簾後親耳聽見秦公子說,她家姑娘懷孕了。這些日子她本就擔著心,世子那麼勤於耕種,本身又是強霸之人,姑娘雖說年紀還小,兩年前就來了月信,會懷孕也正常。其實,鄉下十四五歲出嫁的也不少。

    俞宛秋衝她笑道:「沒事,車到山前必有路」。

    她是想過避孕,可如果真的懷上了,她照樣開心。這一世的她,家資豐厚,便是趙佑熙幾年不回,她也養得活自己的孩子,最多再買一處僻靜的莊子,帶著孩子隱居去。

    蘭姨滿面愁容:「剛懷上就乘車走遠路,很危險的。」

    道理是這樣沒錯,可不管有沒有身孕,她都不能留在俞府,走是必須的。所以她只能安慰蘭姨,也安慰自己道:「應該不會的,那人就想詐我,好趁機打探出我和世子的關係。媽媽您想,便是行醫幾十年的老大夫,也不可能這麼早就診出孕脈吧?」

    蘭姨卻搖著頭說:「那不見得,一般的大夫,確實要兩三個月。也有很高明的,探脈極準,一個月就摸得出來。」

    「問題是,我連一個月都沒有啊。」

    「也差不多了,從你們成親到現在,整整二十八天了。」

    俞宛秋靜靜地坐在椅子上,半晌沒吭聲,手不自覺地撫住肚子,這裡面真的有孩子了嗎?

    儘管有所懷疑,她還是傾向於不可能。中醫驗孕是根據滑脈,而滑脈不一定代表孕脈,可能是其他的一些原因,甚至心浮氣躁都可能使脈象浮滑跳動。還是先別嚇自己,過一兩個月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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