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步履很輕,或者乾脆講他根本就不是在走,而是飄,我緊緊地跟著他一直走到了那棵大榆樹前邊。
這棵榆樹在清冷的月光下平添了幾分猙獰,再加上那婆娑而細長的枝條,遠遠看去宛如一個長髮掩面的女鬼。
「你不該幫他!」駱文華像是已經感覺到了我,不住的歎氣說道。
「為什麼?」
駱文華轉身看著我,雙眉緊鎖,眼神裡夾雜著哀愁與惋惜,而就在此時,前院駱磊興奮的笑聲卻打破了夜的平靜。
「又是一個犧牲品。」駱文華側手指著那棵榆樹。
「駱磊!」我叫了一聲,原本空空的繩套裡居然多了一個人,雖然我看不清他的臉,但他的穿著卻和駱磊一模一樣。
我顧不得許多,衝進了前院,那間屋子從裡面反鎖住了,只有熒熒的綠光從門的縫隙間透出來。
我小心的將眼睛湊近了門縫,駱磊依舊坐在桌前雙手緊緊的抓著米詭異的大笑著,這種笑容讓我有些心寒,而且我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或許是剛才精神緊張了吧!」我鬆了一口氣,慢慢的將眼睛移了回來。
我剛要離開卻感覺到了一絲不安,於是再次將眼睛湊了上去,不過這次我卻嚇得有些魂不附體了。
駱磊的身體已經變得透明起來,我甚至能透過他的身體看見他身後的椅子,但他自己卻像是沒有發覺一樣繼續抓著米不斷地念叨著,而那些米卻穿過他的手掌迅速落到了盆裡。
「我輸了!」駱文華失望的聲音從我的背後傳來。
「什麼輸了?」我轉身看著他。
「哎」他歎了口氣,走到了門前。
門吱的一聲開了,門後站著的是一個束髮長髯道士打扮的中年人,他的眼睛盯著駱文華,嘴上洋溢著勝利者的笑容。
「你認輸了吧。」道士笑盈盈的說。
駱文華沒有回答,只是走了進去坐在了駱磊的對面,駱磊卻像什麼也沒有看見一樣瘋狂的抓著米。
「哈哈哈,這場千年的賭約最終還是我勝了!」道士看見這種情景,笑得更加放肆了。
「是啊,一千多年我們一共賭了五局,可惜我五局都輸了」駱文華低著頭,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我聽的一頭霧水,轉眼看了看他們。
道士停住了笑聲,仔細的看了看我,朗聲答道:「貧道李淳風。」
我心裡一陣突兀,詫異的說:「難道你就是作《推背圖》的李淳風?」
「哈哈。」他又是一笑,「不僅是我,還有我師父,袁天罡!」他的手指向了駱文華。
駱文華抬頭無奈的看著我,「千年前的那一推背,居然化作了一場千年的賭局,悲哉,悲哉!」
李淳風見我還是不太明白,索性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張紙遞到了我面前,書頁上描繪的正是《推背圖》的第六十像,畫上一人雙手緊貼另一人的後背,下面寫著「讖曰:一陰一陽,無終無始,終者自終,始者自始。」
「當年我推算到第五十九像之時,師傅忽然要我停住,勸我莫要洩露天機,而我卻認為人的執念是可以改變一切的,於是便和師傅打了一個賭,如果我能讓人在執念的支配下罔顧五倫的話,就算我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