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兒抱著搶來的魚缸,剛回了凌波殿,熾雲隨後便飛身趕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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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水妖休要猖狂,真當這章峨山這上下都怕了你嗎?」熾雲已經收不住火氣了,衝進殿來,揚臂抖出她的焰光綾,火蛇一般直打向綠兒的後背。
綠兒急轉身,手中還抱著那只魚缸。見那焰光綾已經打到眼前來了,她本能地向後飄移。
只聽「啪」的一聲,焰光綾打在了魚缸上,將透明琉璃般的魚缸擊得粉碎,缸裡的水潑在了地上,魚兒在濕滑的地面上翻蹦著。
魚缸沒了,綠兒依舊張著雙手,看著熾云:「好大的火氣,這魚缸可是你自己打破的,賴不得我吧?」
熾雲只覺得眼前這個小水妖太無賴了,搶了她的魚,到頭來還要說她的不是。她實在氣不過,手腕一抖,便又想打過去。
「哎!」綠兒一擺手,「你不要太過分啊!我不過是逗你玩玩而已,你自己打破了魚缸,還想殺我滅口嗎?」
「誰跟你玩?」熾雲到底有所顧忌,忍下一口氣,收了焰光綾,「你最好放明白點兒,你以為主上會一直依寵著你嗎?總有一天主上會清醒地看到,你縱然有一身的蓮花之香,也沒有辦法跟聖潔的九蓮仙子相比,你不過是一個刁蠻無賴的水妖罷了!」
綠兒也不在意她的惡憎語氣,拿起桌子上一隻插花的玉瓶,蹲下身去撿地上的魚。她與魚兒天性相親,她只把手輕輕一伸,魚兒就會翻跳到她的掌心上。
將所有的魚都收進玉瓶中,她又走到池邊,往瓶子裡灌了一些水,回身交給熾雲,笑著說道:「你不跟我玩,我就把魚兒還給你,這是煬和大師兄特意從山外帶給你的寶貝,我怎麼敢真的煮魚湯喝?我還怕煬和大師兄把我打回原形呢。」
熾雲聽綠兒特意強調這是煬和帶回來的,神情彆扭起來。似乎怕綠兒誤會她與煬和之間有什麼曖昧,沒好氣地接過玉瓶後,跟著解釋了一句:「我稀不稀罕,也輪不到你來搶!」
綠兒托著下巴,狀似遺憾地搖頭道:「唉……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呀,可憐煬和大師兄的一片心意……不過這些事的確輪不到我來管,我只是想問你,你這麼討厭我,為什麼還不把我給弄走呢?」
綠兒又提這件事,熾雲不免上了心。她想了一下,小心地說道:「你休想來陷害我,我才不會上你的當呢,你在這裡過得逍遙快活,為什麼要走?」
「你看我在這裡逍遙嗎?我都快悶死了!外面天大地大,任我馳聘,上天捉鳥,下海捉鱉,無拘無束,那才叫自在!你再看我眼下的情形,最遠就能去到山腳下,還要天天被主上逼著成親……」
綠兒一提成親的事,就見熾雲就不自覺地變了有色。於是她垮了臉,裝出一幅不勝煩擾的樣子:「唉……我剛才去火神殿,主上又提這事,我看再不走,怕是逃不過……」
「你想怎麼走?」熾雲心底裡最脆弱的地方被綠兒戳中了,突然就激動了起來,「我多一眼都不想看到你了!你最好快些滾出章峨山,永遠都不要再回來!」
綠兒呵呵一樂:「放心吧,熾雲姐姐,我比你還急著離開呢。可是章峨山四周設有防禦結界,你是知道的,你有什麼好辦法送我出去,卻不被主上和煬和大師兄察覺呢?」
熾雲皺起眉來,想了好一會兒,說道:「章峨山除了主上和煬和大師兄可以自由出入結界,余等皆須報備領符,方可穿越結界……你不會是想讓我去偷煬和師兄的玉牌吧?」
「偷他的玉牌,然後拖住他。我聽人家說,煬和師兄雖然不須報備即可離開章峨山,但主上在山上的時候,他離開是會被主上感知到的。我要離開這裡,並且到達一個安全的地方,需要一段時間,這段時間盡量不要讓煬和師兄與主上碰面,也盡量不要讓師兄發現他的玉牌丟了。煬和師兄為人謹慎,可不是好糊弄的人。不過若是熾雲姐姐若是肯幫我的忙,就一定不會有問題了。」
熾雲聽她說出這麼慎重的計劃來,顯然是經過考慮的,並且僅僅是讓她去拖住煬和,倒看不出會有陷害她的意思來。
於是她稍稍放鬆警惕,問綠兒:「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越快越好!」綠兒毫不猶豫地答,接著又補充一句,「我對天發誓!若是我逃跑失敗,被捉了回來,一定不會向主上供出你來,只說是我自己偷的牌子!」
綠兒的確是急著離開的,別看她表現上輕鬆自在,心底裡卻充滿了焦慮,日子每過一天,神血珠每服下一粒,她的恐懼就增加一分。
她生怕哪一天九蓮突然在她的心宮裡甦醒,早一日離開,她就多一分生存的希望。
熾雲不知道她這份心思,見她那麼焦急,反而有些奇怪。
不過無論怎麼樣,讓這個小水妖從章峨山消失掉,是她樂見的一件事。雖然她也知道自己對畢方的那份心思怕是很難實現,但不論畢方娶誰都好,她就是不能忍受眼前這個小水妖成為章峨山的女主。
就為這,她冒險也要幫綠兒這個忙。
這兩位雖然各懷目的,卻難得在行動上達成了一致。
就這樣,綠兒又等了兩天。
第三天傍晚,熾雲來找綠兒,說她備了一些果子和仙釀,今晚會請煬和去她那裡小酌。她會相機將煬和的腰牌摘下來,讓綠兒隨時準備接應。
煬和跟熾雲一樣,對綠兒的印象並不好。再加上熾雲難得邀請他一次,他一定是希望與熾雲獨處的。綠兒去了,不但會讓他疑心,也會讓他厭煩。
因此,綠兒去找嗆嗆,讓她守在熾雲居處的外面,等熾雲偷出了腰牌,趕緊接了送來給她。
嗆嗆跟著熾雲離開了,綠兒召來了憨憨,囑咐它安靜地在菡香院呆著,不要到處亂跑,等她一拿了腰牌,馬上就離開。
在這之後,綠兒想來想去,擔心畢方會突然找她。她琢磨熾雲那邊總要跟煬和敘一會兒話,喝幾壺酒,才好下手偷玉牌。於是她決定先往火神殿,探一探畢方那邊的狀況,也算是她在他面前露了一個臉兒,有事沒事的,一會兒就別找她了。
當她來到火神殿的時候,畢方正在打座調息。聽到她的腳步聲,畢方睜開眼睛看向她。
綠兒直接走到他的身邊,在離他三尺遠的一個蒲團上坐下,默然地打量著畢方。
實話說,若不是因為九蓮的元神在綠兒的心宮裡,關係著她的生存,若是這件事與她不相干,她只是一個悠閒逍遙於某處的水妖,某一天聽人講起畢方與九蓮的這個故事,相信她會感動於畢方的癡情。
即便她如今身為煉養九蓮元神的爐鼎,畢方義無反顧的深情依舊是令她唏噓感慨。可惜,不管是妖還是神,終究是惜命的,九蓮的死既然不是她的責任,就不該由她來承擔這麼嚴重的一個後果。
「你有心事?」畢方見她只是盯著自己瞧,也不說話,便開口問道。
「主上,若是九蓮的元神永遠也修復不了,她永遠都是一團元神的碎片,你怎麼辦?」綠兒很認真地問他。
畢方沉重地歎息一聲,艱難地說道:「不會的……不會的……我既然能將她的元神搜集齊全,就一定能把她重新喚醒,大不了再過一個八千年,我一定會等到她重生的那一天。」
綠兒不以為然地笑了:「再過一個八千年嗎?先不說綠兒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就是主上……如此頻繁地耗費心血元氣,怕是沒有辦法再支撐一個八千年呢。」
畢方略微蒼白的面孔蒙上一層灰暗的憂鬱,望著火神殿外西沉的太陽,默然無語。
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笑了:「沒關係呀,你有九蓮的元神,又有我的心血助你增加真氣修為,成仙是早晚的事。等你位列仙班那一日,若是九蓮的元神還是沒有甦醒,我便娶了你,因為對我來說,你就是九蓮,已經沒有什麼分別了。」
他說得理所應當,綠兒卻尷尬地笑笑,沒有接話。
「怎麼?你不願意?這可由不得你喲。」他半認真半開玩笑地瞪著綠兒。
綠兒只好說道:「相信九蓮仙子重生,一定會願意與主上結成神仙眷侶。綠兒與主上相處時日尚短,論起婚嫁之事來,不免有些突兀。」
畢方一抬手,綠兒身下坐著的蒲團就飄然而起,移到了他的面前。他拉起綠兒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這個我懂得,不過我與你以後有許多的時間相處,你會慢慢跟我熟稔起來的。只要你肯留在我身邊,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會對你很好的……」
綠兒最害怕他這個樣子,她很想抽出自己的手來。倒是畢方說完話,自己鬆開了她的手。
綠兒剛覺自在一些了,只見畢方反手從身後一撈,再伸手到綠兒面前時,手上就多了一束花。
是一束曇花,瓣如玉,芯似雪,層層疊疊,清麗絕塵。
綠兒驚訝地望著這一大束曇花:「這……這是曇花嗎?主上從哪裡弄來的?不是說曇花只開兩個時辰嗎?這麼一大束,一會兒就凋謝了,多可惜。」
畢方得意地將花束往綠兒手中一塞:「送給你的,這是我特意去求了曇花仙子,從她的後花園中採來的永遠也不會凋謝的曇花。」
「不會凋謝?」綠兒被曇花那恬淡的香氣陶醉了,湊到花朵之間聞著,「多美的花,只是……這世上原本就沒有不凋謝的花,又何況這是曇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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