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為了證明自己沒有苛待綠兒,畢方將東華和小白直接帶到了菡香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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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一片青萍彩荷、仙姿搖曳的蓮池出現在東華面前時,綠兒眼角餘光瞥見他臉上愀然變色。
東華的性子一向高深莫測,他甚少會將自己情緒的波動外露在臉上。綠兒熟悉的那個東華,即便內心裡波瀾壯闊,外在的表現也不過是眸色由淺而深罷了。
可是今天他卻彷彿在猝不及防之間受到沉重的打擊,臉上一瞬間閃過訝然、驚疑、甚至有些慍惱的神情。
雖然那些情緒在他的臉上一閃而過,可是既然綠兒能瞧得出來,畢方自然也不會錯過。
畢方輕牽嘴角,笑道:「這菡香院是本座專為綠兒備下的,帝尊看著如何?雖比不上你蒼靈宮雍貴大氣,也有一些別樣的清秀在其中吧?」
東華沒有說話,轉頭看綠兒。
綠兒使勁地垂著腦袋,看著自己那只被畢方緊緊攥著的右手,臉上如燒著了一般,暗暗使力往外掙。
畢方感覺到她欲掙脫他的掌握,更加用力地握住了她,帶著她當先往院子裡去:「清風荷香,把酒閒敘,這裡該不會辱沒東天帝尊的高雅情致吧?」
綠兒極不情願地被他拖著向前,便聽到身後傳來小白的一聲冷哼:「什麼清風荷香?給你這俗人住著倒還合適,綠兒最討厭荷花這種東西了。」
畢方腳步頓了頓,回頭瞄了一眼小白,問綠兒道:「小白說得可是真的?」
綠兒彆扭地轉了臉,目光落在半天空的一朵雲上,小聲地嘀咕道:「好像剛到的那一日,綠兒曾經說起過這件事,主上貴人事多,自然是不能記得,綠兒平生最討厭蓮花了!」
畢方眉峰一挑,隨即點了點頭:「哦……既如此,便不要這些勞什子,想來一片清波蕩瀾,也會是不錯的景致呢。」
言罷,他絲毫沒有猶豫,鬆開了綠兒的手,雙掌一翻,掌心立即出現兩個金光閃耀的圓球。他雙臂向前一送,那兩顆金色的光球倏地飛了出去,分別落在左右各半邊蓮池的正中間。
綠兒正在猜測他意欲何為,就只見那兩個金色光球疾速地旋轉,帶起一片金光燦爛,「忽」地往蓮池的各個方向鋪展開去。
綠兒只覺得眼前光芒乍起,也看不清池中發生了什麼事,只見那耀眼的金色光芒如巨浪拍岸一邊,朝著她這個方向急湧而來。兩片金光在她身下的玉橋旁相遇,猛烈地撞擊之後,激起高高的金色浪花,朝著玉橋之上直撲而來。
綠兒感覺自己馬上就要被那金色浪花吞沒了,心裡一緊,「呀」地一聲驚叫,閃身急往後退。
就在此時,身後拂來兩股清風,一股清風托住綠兒,令她穩穩地在橋頭立住,不至因慌急而跌倒,另一股清風吹向那蓮池之中急拍而起的金色浪濤,如晨風吹霧一般,將其吹散為一片金色輕霧,飄回蓮池之上,轉眼間便散了。
一切都發生在剎那之間。
等到綠兒定下神來,那金光撲面的場景如同她的幻覺一般,她安好地立於橋頭,見畢方笑呵呵地說道:「現在如何?真正是一片碧波清池,趕明兒養一池魚,在這裡拴幾條小舟,閒時泛舟垂釣,也是不錯的主意吧?」
綠兒展目望去,滿池的亭亭蓮花一朵也不剩,全部消失了。只餘下一池碧水受了驚嚇一般,抖蕩出一片微微的漣漪。
心裡一下子空空的,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你還是這般躁進的脾性,蓮花何辜?不想養在這片池子裡,移到別處便是,你使出爍石流金來對付這一池蓮花,實在是小題大作。」東華的聲音波瀾不驚地傳來。
畢方卻拍掌大笑:「綠兒說她不喜歡,這些凡俗之物便一刻也不該出現在她的眼前!一池蓮花算什麼?」
他這話暗含了幾分曖昧,東華眸色一深,抿了嘴唇,沒再說什麼。
小白聽著不是滋味,便不客氣地臭他道:「到底是個粗人,做起事來如莽夫野徒一般。綠兒雖不喜歡蓮花,可她一向心思細膩柔軟,在你這裡,早晚被你這一驚一乍的舉止嚇死。」
他說來說去,總是往帶走綠兒的方向上靠。可是綠兒卻在此時更加地堅信,畢方是不可能讓她離開章峨山了。
爍石流金是什麼,她並不十分清楚。但是剛才席捲整個菡香院的金光是何等氣勢,她是感受得到的。還有他那幾句意味不明的話,很容易讓聽者對他與綠兒的關係產生曖昧的聯想。
她與畢方總共不過半日相處,他對自己何來那麼多的親暱熱情?他剛才所言所行,不過是做給東華和小白看罷了。
他如此處心積慮地斷絕她回蒼靈宮的路,她豈能輕易走得脫?
於是她微微歎出一口氣,對畢方說道:「主上待客,綠兒不便相陪,這就回凌波殿去了。」
然後她回轉身,也不去看東華的臉,輕輕地一躬身,剛要開口說話,心裡卻是一酸。她深深地呼吸,卻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最後只能講出一句來:「君上多保重,小白也多保重。」
能說的也只有這一句了,她沒有辦法再面對他們了。
只是旋身之間,她的心裡猛地一揪,說不出來的悶痛與酸楚。
她突然之間心生怨恨,恨自己無能,沒有力量向畢方說不,沒有力量擺脫命運的安排,沒有力量去爭取自己想要的自由。
她頭也不回,直奔前方凌波殿而去。
「綠兒……」小白喚她,邁開步子要追她,卻被東華拽住。
東華肅然望向畢方,說道:「你欠我一個解釋。」
畢方滿不在乎地回視著他,輕鬆地一笑:「解釋什麼?綠兒本來就屬於我章峨山,你幫忙照顧了這麼久,這份情義本座自會記得。只是她在你那裡過得並不好,所以你這份情義不免打了折扣。本座也不跟你計較,就欠你這份人情,以後你若有需要章峨山相助之時,只管開口,本座絕不會含糊。」
小白在一旁氣得直咬牙,東華卻依舊淡然以對:「你不必避重就輕,你需要向我說明白,當初你被蚩尤重傷,不急著閉關療傷,卻冒險不遠萬里將一個靈識未開的小水妖送去我紫府洲,是不是說明綠兒的來歷非凡?既然她那麼重要,你為何不將她就近交給章峨山弟子照顧?偏要托付給我?綠兒心宮中的那一團妖氣是何來歷?為何她離開我的心血滋養,元神會越來越虛弱?」
畢方上次假托有急事要辦,就怕東華向他開口問這些。今日東華登門來討說法,他避無可避了。
可是在未成事之前,他不能將事情的真相向東華坦白。至於成事之後,估計他想瞞也瞞不住。他現在要做的事,便是拖延時間,瞞一天算一天。
於是他咧起嘴來,不好意思地笑道:「你這話問得,真正直戳進我心窩子裡去了。我本來羞於啟齒,不過既然你一定要討個說法,我也只有厚臉皮承認了。我很喜歡綠兒,我打算娶她為妻,從第一眼見到她時,便有了這個決定。至於為何不交與弟子們照顧,實在是因為他們個個年輕,英氣不凡,綠兒又天生美貌,我一閉關,不知何年何月出來,到時候怕綠兒已經心有所屬。而東華帝君是正經君子,天下盡知……」
畢方自顧在那裡胡諂八扯,小白卻是一句也聽不下去了,跳著腳地喝道:「你要強娶綠兒?不行!我不能容許你這樣欺負綠兒!我要帶她走!綠兒!綠兒!」
小白飛起身來,化為一道白光直奔凌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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