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的邪惡夫君 正文 第27章 為卿送行
    馬車又行駛不過兩三里,卻聞後方撻撻的馬蹄聲越來越近,間或揚鞭催馬的聲音,秋冬回頭看過後方,與我道:「郡主,不好了,是先前那些官爺追來了!」

    先前那官爺折返,我確實沒見過沒救過馬車裡的男子,我並無心虛;然這刻他們要緝拿的男子就在我馬車裡,我卻不得不小心應對了。(小說~網看小說)先前折轉回來的,只是為首的那位官爺,然此刻聞後方的馬蹄聲,顯然是全數人馬。想來他們已發現蛛絲馬跡,對我起疑,倒也並不心慌意亂,仍是撫摩著劍鞘端看,春夏秋冬常伴我左右,亦自是臨危不懼,見我不作聲不示下,秋冬只管駕馬趕路,並不理會他們。又行了百米不到,那些官爺已然追到馬車後尾,又是那為首之人的聲音:「姑娘請留步!」

    春看了眼裡間,輕聲問道:「郡主,這下可如何是好?」

    我話音平常道:「雲坤等人就距離我們一里之遠,那些官爺弄出了那麼大的動靜,雲坤他們不可能視而不見。你怕什麼,最壞的結果,也不過那些官爺強行攔阻我們,雲坤等人現身護衛,然後汝陽王府的侍衛和朝廷的官爺打起來。是朝廷的人無禮於我在先,他們理虧,撤退都來不及,哪裡還會搜我的馬車。不過如此一來,汝陽王府雖得了個表面光鮮,卻得罪了朝廷,實不可取,便是逼不得已,我也不會如此行事。所以,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夏問道:「走一步看一步?」

    我閒適笑道:「馬車後面的官爺既已疑心到我身上,必已發信號與同僚,那人能隨手將信號彈送與我們,可見他身上多的是,且慣行此舉。一來等同僚到達,二來摸不清我的身份,不敢貿然得罪。可不,除了剛才叫我們停下那一聲,這麼一會了,也只隨行在身後,並未採取行動。等等吧,他的同僚,也該到了。」

    不一時,馬蹄聲更眾,卻是大隊兵馬從前方包抄我們,春撩簾道:「郡主,果然又來了許多他們的人呢。」

    後方被阻,前方被截,秋冬不得不停下馬車的時候,我也與春道:「打起車簾。」

    春將車簾撩掛左右,僅僅紅色紗縵阻隔裡面,以顯示馬車主人的矜持自愛,如是馬車前方事物皆映入眼簾,卻是幾百身著鎧甲的將士,以及尋常官兵,帶領這些人到此的,是一位絡腮鬍子的將軍,三十來歲,中等個兒,偏胖,著正二品將軍的服色。那位將軍身邊唯喏站著的官員,身著府台大人的服色,想來是雲州的府台大人了。

    一直隨行在我馬車後的官爺這時候策馬越過我的馬車,往那將軍而去,近了,為首之人與那將軍作揖,看著我這裡稟報著什麼,因為尚有百米距離,那人的聲音又壓得低,卻是聽不清。

    與此同時,雲坤也帶領衛隊從後方出現,護衛在我的馬車之後,雲坤打馬近前,低聲與我說道:「屬下來遲,請郡主恕罪。」

    「你來的正好。」

    答著雲坤的話,我微撩紗縵,目光看著的,卻是那將軍帶來此處的將士。

    雲坤會意,與我道:「我汝陽王府的侍衛也多是行伍出身,勤與操練也無那等浩殺之氣,那些將士,當才從沙場回來不久。」

    「我想,我知道對方是誰了。」

    如是,那將軍那方的人雖拍馬來往我處,我亦並沒亂了方寸,他們離得我的馬車三五米距離的時候,我反倒著春夏撩開紗縵,不拘小節,從馬車上下來。對方數百人馬的抽氣驚艷全在意料之中,我只溫婉一笑,端的是風華絕代,「久聞竇將軍驍勇善戰,治軍有方,」我有意無意看向那為首官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那為首官爺饒是錚錚鐵骨,我的目光掃射之下,也不禁為之前的無禮退後一步。

    一語已將對方身份道破,在場之人無不驚怔唏噓,要知道竇建魁所立皆是汗馬功勞,竇建魁雖出生市井,行為舉止粗俗,但行軍打仗粗中有細,確實建功無數。因在譚承昴手下效軍得力,被譚承昴提拔為參將,十來年追隨譚承昴左右。譚承昴手中軍權一年前為南宮絕奪得後,竇建魁方獨立成事,被皇帝提拔為正二品將軍。由市井無名小卒參軍至今,竇建魁一直效命於沙場。此次皇帝委以重任召他回京,原是他人生一次踏足京城。不說我一閨中女子,便是同殿之臣,不認得他的也大有人在,也無怪一片唏噓之聲了。

    竇建魁一面將驚艷的目光停駐在我面容上,一面臊急地看身邊府台大人。府台大人注目我片刻,目光終停留於我額上雪玉,露恍然大悟之色,與竇建魁耳語了一句。竇建魁復又看我,訕笑道:「明月郡主才是『坐臥於閨閣之內,決勝於千里之外』啊。」

    我微笑道:「將軍歷年來沙場馳騁,大勝小勝無數,今次又立戰功,將軍名聲如雷貫耳,明月再是孤陋寡聞也不會不知啊。——將軍上月才抵達京中,敕造府邸住著,可還習慣?」

    竇建魁嘿嘿笑道:「習慣,習慣。」

    「算來將軍與家父也是數年同僚之誼了,」我將目光從為首官爺看向那眾百將士,與竇建魁道:「此番難為明月,卻是何道理?」

    竇建魁嘿笑道:「我也無心難為明月郡主啊,可這差事是皇上親自交代的。」

    我笑問道:「那將軍要如何做,才能撇開明月與此事的嫌疑呢?」

    竇建魁拱手道:「還請郡主行個方便,讓我手下的人去馬車裡搜一搜。」

    我依舊笑道:「出行在外,明月乘坐的馬車,可好比明月的閨閣啊,哪有允許外男搜尋的道理?便是明月允許,皇上皇后也會責罰明月呀。花朝女的閨閣給外男擅入了,女子德容言工明月還怎麼教授,自身行止不檢,明月又以何服眾?」不能以汝陽王府明月郡主的身份與人施壓,那好比是將汝陽王府托大,推至風浪尖口。卻可借花朝女身份,以皇上皇后為依托,全推到皇帝皇后那去。

    果然,一將皇帝皇后托出,竇建魁和府台大人都有明顯的遲疑,兩相僵持間,卻見又一隊人馬到來。

    不是竇建魁和府台大人的人,不是我的人。

    是南宮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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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絕一身寶藍臣相官服,藍衫飄拂,縱馬間飛舞的腰間絲絛綴著南宮世家的世傳玉珮,長久趕路之下,他身後馬騎上的隨從面紅氣喘,他的舉止卻依舊從容優雅,顧盼間神清氣爽。他漸行漸近,微笑著望向眾人,目光並不在某人身上停駐,眾人卻均覺他在與自己致禮,「臣相大人」拜見他的人潮,恭謹稱呼他的聲音此起彼伏。

    心裡一緊,莫非他也是來參合此事的?我有把握敵退竇建魁等人,可若竇建魁那方再添個南宮絕……

    「臣相大人!」

    竇建魁紅光滿面,與南宮絕拱手作揖。南宮絕下了馬,長袖輕拂,向竇建魁施禮:「竇將軍辛苦了。」

    竇建魁道:「臣相大人走這一遭,可是皇上又下達什麼新的命令?」

    「此事說來慚愧,」南宮絕笑道:「斐來此純粹是些私事。——明月長在閨中,未見過什麼大世面,將軍這排場怕是嚇到她了,還請將軍看在斐的薄面上放她離開。」

    聽得南宮絕為此事而來,竇建魁心生警惕和不愉,公事公辦的態度下,又帶了幾分鬱鬱之色:「明月郡主哪裡是沒見過大世面,先前軟中帶硬先禮後兵的一番話,完全掌握主動,竇某堂堂七尺男兒亦只有答話的份。」

    自到來此處,南宮絕始才瞧向我,秦一抹倜儻笑意,他側轉身,與竇建魁道:「斐有些話要對明月說,失陪一步。」

    當著竇建魁等人的面,南宮絕悠悠走向我,近了,站在我面前,「上一次離開家不告訴我,這一次又不告訴?」

    打心底裡,我確實沒把他當作家人,出遠門自然不會知會他。

    我不答話,他也不介意,仍是微笑道:「上一次我知道的時候,你已經抵達雲州了,還好這一次,我還來得及送行。」

    我笑意盈盈道:「你來此只為送行?」

    「對啊。」南宮絕輕聲回答,側身又看了看包抄這裡的將士,嘴角輕勾,淡淡道:「也正好為你解難。」

    我微微笑道:「欽犯我既沒遇到也不知曉,何有『難』可言?此事與我毫無干係,竇將軍消去疑慮後,我自能安然離開,無需相爺施出援手。」

    怎知南宮絕那話是不是試探?我若接受他的援助,等同於承認了欽犯的事與我有關。待我一承認,此事他一明確,緝拿欽犯既是大功一件,又可治我個欽犯同謀之罪。

    南宮絕聞言,看了眼吳坼,吳坼心領神會,帶著人馬退後三步,竟是翻身上馬,一經人馬掉頭離去了。

    我微微一笑,好一個解難!

    若我領了他的人情接受了他的援助,這一刻,吳坼就該帶著官兵問罪我了罷。

    既試探出我之於此事的清白,南宮絕莞爾一笑,雙目神采飛揚,含笑望著我,有心做個順水人情:「那些武將無禮又討厭,我給你打發走罷。」南宮絕走回竇建魁處,含笑道:「久慕將軍威名,斐未能得見,今日既在雲州巧遇,斐自當借府台大人轄地的美酒敬將軍幾杯,聊表敬意。」

    竇建魁推拒道:「臣相大人的酒,我哪敢不喝,只是這會公務在身……」

    府台大人陪笑道:「竇將軍,臣相大人的兵馬都回去了,若那欽犯真在這處的話,臣相大人亦負責此事,還不與您搶功啊?」

    「哦呵呵……」竇建魁恍然大悟似地笑道:「對!既然這處沒事了,咱們就去喝酒!」

    一時竇建魁撤兵,南宮絕亦上了馬,同往而去,他臨行又勒轉馬,微笑著望著我,唇形微動。

    饒是無聲,亦能辨識得出,他正呢喃著的兩個字的口形:明月。

    —

    旁人皆已散去,先前還人頭攢動的官道上只餘我的人,才欲上馬車,卻見又一隊人馬馳騁而來。不多,二十餘人,卻都是英姿颯爽的年輕男子。雲坤認得他們,與我道:「郡主,他們是太子的人。」

    近了,為首之人亮出腰牌,與我拱手道:「在下林爍,我們都是東宮侍衛。請問郡主,今日可有見到過一位負傷逃亡的年輕男子?」

    又是尋訪那男子的,已見識過官兵追擊那男子欲將其碎屍萬段,自是不會實說,答道:「沒見過。」

    「哦……」林爍長哦一聲,眉目間竟似很生焦灼失望,與我告退道:「叨擾郡主了。」

    —

    「郡主,吳坼帶人離開後,果然並沒走遠,在雲州與京城交界地搜山。」

    雲坤策馬趕上我的馬車,拍馬近前,與我回稟。

    「好了,知道他們的動靜就行了,不用再監控吳坼。」我撩簾吩咐道:「秋冬,不回大哥在雲州的府邸。前些日子我不是女扮男裝,以男子身份買下了長風山莊麼,我去長風山莊住些日子。」

    長風山莊地理位置偏遠,又位於半山間,我救下馬車裡的男子,確實遠避人世,去長風山莊住著少流言蜚語些。

    秋冬勒馬改道,往長風山莊而去。

    跪坐琴案前,再握著那柄劍端看,不由心情沉重地看了眼安放男子的裡間:竇建魁,皇帝的人在找他,欲除之而後快;東宮侍衛,太子的人也在尋訪他;南宮絕表面是皇帝的人,然他長袖善舞左右逢源,與朝中誰人的關係都捉摸不定,便連南宮絕也在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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