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剎那芳華 正文 六十九、父親的心
    六十九、父親的心

    嘉輝看看四周,見到在床頭櫃側面的木桿上掛著條白底素花毛巾。(小說~網看小說)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他伸手拿過來,放在芳華面前。

    芳華正要接過來擦臉,嘉輝的手卻擺了擺,又湊近了點,輕輕地擦拭著芳華臉上的淚痕。芳華一愣之下,乖乖地任他擦了幾下。但馬上又覺得他的手太輕了,半天都沒擦乾,她不領情地一把搶過毛巾一角,在眼睛周圍重重地抹了一把:「還不如我自己來呢。」

    嘉輝無語:這女子怎麼就一點沒有浪漫細胞呢。但一轉念間,又笑了:我不就是喜歡這個不矯揉造作的林芳華嗎。

    這麼一打岔後,兩人的臉色都恢復了正常。

    芳華抬抬右手:「放開啦——,大熱天的,手心都是汗了。」

    嘉輝「哦」了一聲,卻把左手的毛巾蓋在兩人的手上,然後左手在外抓住芳華的手,右手翻出來。兩手先將芳華手上的汗擦乾,又順便把自己手心上的汗也擦了。最後拿開毛巾,右手還是握著芳華的手。

    整個過程,他都沒放開芳華的手。

    芳華無奈:「賴皮。」

    嘉輝挑了下眉:「我就賴你。」說完把芳華的左手也拉過來,四隻手重疊相握。

    芳華嘟囔了一句:「得寸進尺。」

    嘉輝只是看著她微笑,雙手輕輕摩挲著芳華的手。

    芳華的手心手背傳來一陣陣酥麻的感覺。心裡頭也像有只溫柔的小手在搔抓一般,癢癢得難受。可是她又捨不得拒絕這溫柔的滋味,只得在心裡哀歎:完了,完了。

    兩個人就這麼執手相對,默默無語。

    直到窗外紅日西沉,暑氣漸收。嘉輝看看外面說:「要不要出去走走?」芳華「嗯」了一聲。

    兩人下樓後就在住院部後面的小花園中散步。走到花園盡頭就是涪江邊了。

    他們走上高高的堤岸,坐在青色的條石上,晚風吹動長長的柳枝飄蕩在他們左右,滔滔的江水在他們腳下奔流向前一去不返。對岸市區內的建築在暮色中靜靜佇立,還有西邊的隱隱青山也無語立夕陽。

    時間彷彿在此刻停住,又彷彿在他們身邊圍繞。

    芳華看看遠處,又看看嘉輝,心裡感到從未有過的安寧踏實、喜悅滿足。這一刻的感覺如此真實,任憑滄海桑田、白雲蒼狗,這一刻也是真的存在,誰也拿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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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病房,林征宇已經來了,正在邊看電視邊等他們呢。嘉輝就告辭去林家了。

    林征宇看著小妹那臉上難得一見的羞澀,不禁打趣道:「行啊,眼光不錯嘛!不過,瞞著老哥就不對了。上回去你們學校,你都沒提過耍男朋友了。什麼時候好上的啊?」

    芳華頭一揚:「就不告訴你!」然後就去衛生間洗漱了。

    林征宇在後面嚷嚷:「算你狠!有本事,以後被人欺負了,別來找你哥幫你撐腰啊!」

    芳華在裡面邊刷牙邊搖頭:哥哥本來也算是乖孩子了,這幾年在體院呆久了吧,沾了不少「匪氣」呢。

    等她出來,見林征宇正聚精會神地盯著熒屏。還說:「快來看,張山真帥啊!」

    芳華湊過去,原來是男女混合項目雙向飛碟射擊的比賽。轉播畫面中的張山手持雙筒獵槍,半貓著腰,時而觀察等待、時而舉槍射擊,當真是靜如處子,動如脫兔,風采逼人。

    林征宇在一旁邊看邊叫好,最後張山戰勝一群男子高手獲得冠軍時,他不禁雙拳高舉,歡呼不已。芳華雖然沒他那麼激動,但也在不停地為這位巾幗不讓鬚眉的女中豪傑喝彩。

    能在男人稱雄的領域,登臨絕頂,一覽眾山小!這才是她的偶像。

    林征宇激動了半天,才往床上一躺說:「哎,在奧運會上登台領獎,這才是我們干體育人的最高境界啊!」

    芳華偏頭問他:「哥,你明年畢業打算幹什麼?」

    「按照學校分配的話,就是去中學教體育了。自己找的話,老爸又不會幫我找門路,再說我也不知道能幹啥。」

    這其實也是很多中國孩子的悲哀。在學校只知道填鴨式教育,不知道自己喜好什麼。為了父母而學習,為了父母而擠進了大學,學習一個自己從不瞭解的專業。玩了幾年後畢業工作的時候,沒學到什麼本事就不說了,對自己的人生定位和職業生涯也都是茫然的。

    芳華自己前世就是這樣一種渾渾噩噩的人生。現在的她因為真正熱愛醫學而學習,對自己將來的定位也很清楚:成為一名好醫生,一名能真正幫助病人、理解病人的好醫生。

    既然和哥哥談到了這兒,她就忍不住建議道:「你本來就喜歡體育,又學了這麼幾年的專業理論,不搞體育也可惜了。不過我也覺得你年紀輕輕就去當老師,太消磨人的銳氣了,不合適。其實,成功的路不止一條,我看你可以試試別的路。」

    「一呢,是繼續深造,讀研或者去國外學體育管理、體育商業化產業化的運作,這可是體育發展的大方向。二呢,就是去體委,省裡不好進,市裡應該不難。這是一條當官的路,從基層慢慢做上去,更踏實。以中國的國情,在體委是不難出成就的。三呢,就是下海去體育相關的公司,或做相關的事。你看前幾天,國內第一支足球俱樂部在大連成立了,很快其他的俱樂部也會相繼出現,中國足球也會像國外那樣搞職業聯賽的。所以。當球員經濟人也是一項有前途的事業。」

    林征宇聽了後,琢磨道:「讀書是不想再讀了,我也不想當老師,整天帶一幫毛孩子上躥下跳。你說的下海,老爸不會同意。去體委我倒是沒想過,總以為那種行政單位沒意思。」

    芳華說:「你別看不起體委啊!人家的責任可大了,權利可多了。既管競技體育,又管群眾體育,組織各級運動會,抓訓練競賽,還管體育場館建設。總之,和體育有關的都管,這你比我清楚啊!」

    林征宇:「倒也是不錯,不過那都是專業運動員養老的地方,不好進哦!」

    芳華也沒辦法了:「試試唄,我想還是需要專業理論方面的人吧!」

    林征宇撓撓頭:「嗯,開學再和同學商量商量,看他們怎麼做的,現在不想了。噢,對了,差點忘了。剛才我來的時候碰見值班護士,她把這個交給我,說是江波放在護士站那兒的。讓轉交給你的。」然後拿起放在另一張床頭櫃上的一盒藥膏。

    芳華接過來,打開來聞了聞:「這是什麼啊?有股草藥味。」

    林征宇聳聳肩:「只說是他找人要的一種藥膏,據說對消疤痕特別有效。」

    芳華笑了笑:「他可真有意思,幹嘛放護士站呢!得了,下次等他來的時候,再謝謝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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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後,當林志輝從廣州辦完事回到家,才發現不但女兒出院回家了,家裡還來了個重要的客人。

    說是芳華的大學同學,可是一般同學會在得知消息後的第一時間跑來探病嗎?這問題嚴重了。

    可是看這兩人之間雖然說話不講客套,挺熟絡的。但是舉止之間仍然大方得體,沒有膩膩歪歪的樣子。這又讓林志輝搞不清狀況了。

    晚飯後,他問孫玉敏這是怎麼回事,孫玉敏笑瞇瞇地說:「孩子的事情,你就別管了!我看他們兩個這樣挺好!」

    「嗯?這事我能不管嗎?快給我說說那個梁嘉輝的情況!」

    孫玉敏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還特別對嘉輝的能幹懂事讚歎不已,直說老大跟人家比,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小妹呢,也就是個在人間的。

    林志輝直皺眉:「你這才兩天能看出來什麼。不知道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材須待七年期嗎?」

    孫玉敏不樂意了:「反正我看這孩子挺好,關鍵你寶貝閨女喜歡啊!」

    林志輝心頭一緊:「不會吧,我看小妹對他也就是比一般同學熟一點嘛!」

    孫玉敏長歎一聲:「你沒發現你在飯桌上剛問了嘉輝兩句話,小妹就一會兒給你夾菜,一會兒問你辦事辦的怎麼樣,那就是在打掩護!女生外向啊!」

    林志輝一回想還真是這麼回事,虧自己剛剛還全沒察覺,當真以為女兒在關心自己呢!心裡有點發酸的老林壓下這點點不高興,又和妻子說:「我還是覺得不妥,你看啊!他父母是離異的,具體情形怎麼回事不知道。但總是不好吧,如果他像他父親那樣,是個對婚姻不負責任的人,怎麼辦?」

    孫玉敏面色也凝重起來:「應該不會吧!我看這孩子知書達理的,不是那種人!」

    林志輝不滿地瞪了妻子一眼:「就算不是。那他從小跟著母親長大,單親家庭總是有點殘缺吧?」

    孫玉敏又說:「我看,還就是這樣家庭出來的孩子才懂事啊!你看我們家的這兩個,都讓我們慣壞了!」

    林志輝哼了一聲:「要慣也是你一個人慣出來的。說正經的,你想沒想過,那個小梁的母親這麼多年一個人帶著孩子,是不是把孩子當成了唯一的指望了?她會不會對唯一的兒媳婦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呢?你說以我們女兒那個受不得委屈的倔脾氣,能處理好這樣的婆媳關係嗎?」

    孫玉敏點頭:「這倒是真的,我還真沒想到呢!」

    林志輝滿意地喝了口水,繼續說:「所以啊,我不同意小妹和那個梁嘉輝的事!」

    孫玉敏想了想,又說:「不過,我們都沒見過小梁的媽媽,這只是你的猜想罷了!再說。現在的年輕人都是出來住的,很少和婆婆一起住的,應該也沒那麼可怕的!」

    林志輝很鬱悶,把水杯一放說:「反正這事情要慎重,不許她們胡來啊!你跟小妹說說,一定不能讓那個姓梁的小子佔了便宜去!」

    孫玉敏笑著說:「你這老封建,行了啊!別跟不上時代了!不過,我覺得嘉輝這孩子挺穩重的,小妹也不是那不自愛的人,我挺放心的!」

    林志輝悻悻地說:「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得找機會敲打敲打那小子!」

    孫玉敏搖頭,拿這有戀女情結的老林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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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華不知道父母背後的議論,她正和嘉輝一左一右地坐在房間的小沙發上,研究著自己的病案呢。

    這是她今天出院時,從主管醫生那兒要來複印的病歷,還從放射科把片子也借了出來。

    她舉著自己術前、術後照的兩張胸部X光片,指指點點:「你看哪,我這血氣胸都快把左肺壓縮百分之八十以上了,醫生說出血量至少有1500毫升。嘖嘖,頂得上獻四五次血了。」

    「你還笑,看看你的血紅蛋白,現在還不到六克,還是重度貧血呢!」

    「六克,小意思!明天看我給你漲到七克!」芳華笑得很沒心沒肺。

    嘉輝無奈地說:「怎麼對自己的事情都這麼不在乎呢?我可聽說你在受傷後,還有功夫擔心弄髒了人家的毛巾!你當時不知道自己的情況很危險啊!」

    芳華給他遞過去一杯水:「別激動,別激動!我當時就是知道危險,才不敢激動的嘛!越激動,血流得越快!」

    嘉輝接過水沒喝:「也幸虧你在急診都見過了那麼多更危急的情況,才能正確應對!一般的女孩子見到血,聞到血腥都會暈了!」

    芳華嘿嘿一笑:「我當你是在誇我哦!」

    嘉輝低下頭看病歷:「你還需要人誇嗎?等回學校有一堆人誇你!」

    一句話提醒了芳華:「啊,你聽到了什麼!」

    「也沒什麼,大概是全校大會表彰之類的吧!」

    「哦,自作孽不可活!」芳華把胸片遮在臉上歎氣。

    過了會兒,嘉輝說:「我還是先回客房好了!」

    芳華看看時間:「才八點半,急什麼啊!」

    嘉輝低聲說:「叔叔都在門口走過兩回了。」

    啊——,芳華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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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志輝暗暗觀察了梁嘉輝幾天,倒是沒有像第一天那麼牴觸了。看到女兒康復得越來越好,他不得不承認這裡有那個小子一半的功勞。

    但是作為一個父親,他還是一時很難接受由另一個男人來照顧女兒下半生的事實。尤其是他覺得這一天來得早了點。老林暗下決心,還是要拖他們幾年。都是小年輕,急什麼嘛!

    梁嘉輝一直住到八月底,陪芳華最後一次複診。醫生說芳華的肋骨已經癒合了,貧血也不嚴重了,幾乎完全康復了。

    嘉輝這才和林家告別,先回家去看看,畢竟他也一個月沒回家了。

    走的那天,林志輝特意找了輛去成都辦事的車送他。在他陪嘉輝去上車的路上,和年輕人很嚴肅地談了一番話。中心思想就是,年輕人應該以學業為重,抓緊時間充實自己;希望他和芳華在學校裡互相幫助,共同進步。等將來工作穩定、事業有成的時候,再考慮個人問題。

    嘉輝一路上,點頭稱是。當他上了車,車子開出很遠後,不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暗暗好笑:這個林叔叔和芳華,還真是父女倆啊,有些地方很像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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