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雪淚 第八章
    「囅哥,你有沒有怎樣?我們先去找大夫看你肩上的傷……為什麼你要推開我,你不過來就不會替我挨下這一刀了……」看著翟囅血流如注的傷口,絳雪哭出聲來,將他緊緊地攬在懷裡。

    她放聲大哭,心疼得要命。

    「你幹嗎哭啊?」受傷的人是他,她為何哭得這麼淒側呢?

    還質問他為什麼要救她,他不救她難道要讓她挨刀嗎?

    之前的場面令他驚懼猶存,這輩子他還沒受過這樣的折磨。

    「我不要你死……若為了救我,你卻丟了命,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絳雪摟著他,抽噎不止。

    「你放開我,我就不會死。」翟囅沒好氣又彆扭地微微抗拒,聲音有些悶悶的。

    她就在大庭廣眾之下抱著他不放,將他的頭臉壓在她的胸脯前,難道她不知道這樣的姿勢教他一個堂堂男子漢很尷尬嗎?

    如此的曖昧姿勢,教他的鼻息嗅進她香膩的味 道,令他心蕩神馳。

    「不放、不放,我不放……」絳雪喃喃念著,生怕 一個放鬆他便會倒下,於是不容他掙開,一點空隙 也不允許。

    她整個人幾乎掛在翟囅身上,她的髮髻打散了,如墨如綢的發瀑散亂在背後,腦中空白無緒,覺得思索彷彿是件難事,只是緊攀著他。

    「你不放開我,我們要怎麼回去?」他們已成為大家討論的焦點了,令翟囅十分不自在。

    「不能現在就回去,你的傷得先看過大夫!」絳雪趕忙抬頭,很緊張地叮嚀。

    她的臉沾染了塵土,卻難掩精緻麗色,更教翟囅的心思千回百轉:「先找間客棧吧。」對內力深厚的他而言,這道傷只是皮肉傷罷了,撒些創傷藥,幾日便癒合了,沒到請大夫看診的地步,可他卻也知道若不聽到大夫診斷無礙,她一定不會罷休,肯定要哭得讓人不得安寧。

    「碧兒,你快去請大夫來!」絳雪吩咐立在一旁傻眼的丫環。

    「是,小姐。」碧兒點頭應和,腦中卻搞不清楚眼前是怎麼回事。小姐和翟公子的感情何時這麼好?翟公子居然沒有排斥小姐的摟抱,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  *  *

    送走大夫、等待碧兒煎來藥汁的時間,絳雪依然不放心地守在翟囅的身旁:「會不會很痛?」她愧疚而感激地凝視著他,其中的感情綿長而細膩。

    翟囅坐在圓椅上,深睇著她:「我不是要你別管人家的感情事嗎?」好不容易等到了身旁沒有閒雜人等,他隱忍許久的不悅終於可以好好發洩,「為什麼那個菜販會知道你的出身?」

    「我以為他不是多話之人……,'  躲著他探究的眼光,絳雪溫順地坐在床沿,春蔥般的玉指卻緊抓著膝上的裙布。

    「我說過知人知面不知心!」

    聽出他的火氣,她跳下床急著解釋,地面的涼度卻讓赤腳的她微微發顫:「好冷……」

    「你又要做什麼了?''翟囅一把抱起她欲回到床沿。

    「你放我下來啦,你受傷了,不要再使力了……」為他著想,她努力想掙離。

    「你再這樣動來動去,我好不容易止住的傷口又要流血了!」他也是這樣將她從大街抱來客棧的,剛才沒事,這會兒自然也不會有事。

    聞言,絳雪立刻停下動作,溫順地讓他抱至床沿坐下。

    翟囅一放下降雪,不過轉身,手臂就被她捉住了:「對不起……人家現在知道錯了,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拉他坐下,她順勢窩進他的懷裡,嬌嗔地賠不是,享受他胸膛特有的溫暖。

    翟囅對她的行徑先是一愣,接著便板起臉薄怒道:「不要動不動就賴著我,你沒長骨頭嗎?」

    她的碰觸總令他臊紅了臉,每每只能故作威嚴。

    昨夜是一個極美妙的夜晚,佔有她的處子之身,他依稀感到很多關係、很多事情都會因此而不同。

    然而想起她們主僕倆以蒙汗藥迷昏他的行徑,便令他相當惱火!幸好多年練武讓他的內力厚實,原本該讓人昏迷五個時辰的藥量,用在他身上只維持將近一個時辰,否則他不曉得她會讓冷虎如何欺凌。

    「很討厭我偎著你嗎?」絳雪扁著小嘴,泫然欲泣地坐正身子。

    「不要老是一副卑怯的樣子,想當我的妻子就得堅強獨立些。」望著她忽嗔忽喜的羞澀與委屈,翟囅不假思索地說出這句教人震驚的話,像是已在心中練習多次般自然。

    很多關係與事情真的不一樣了,尤其是她的態度。

    昨夜她獻身後便不再愁容滿面,快樂的笑容如同冬日的朝陽一樣和煦,幾乎感染了他。

    也許是受到好心情的驅使吧,她變得勇於爭取與表現,要他再不能忽視她的存在。

    先是改變了稱謂,喚他囅哥;與他對視時明白的將感情寫在眼底,連動作也變得多情而直接,她的柔情似水,教他無法再推拒。

    憶起初夜她所作的承諾,那些要與他長長久久、一世相守的誓言,以為將身子給了他,便要一生一世地忠誠相待。

    她的感情暖如春風,毫不吝惜地付出,教他的心不自覺地偏依了去,將她視為最重要的人。是的,他的心上已經有了她,面對如此的情深義重,他何能不動情呢?

    「你是說……」乍聽之下,絳雪又驚又喜,詢問的眼神直瞅著他,首次聽到他承認她的身份,興奮得無以復加。

    眼前是一場夢嗎?這肯定是夢,虛無縹緲的境界中容許她編織夢想,這是老天爺賞給她的幸福……

    「謝謝、謝謝……」滿滿的喜悅佔據了絳雪的理智,她只能不停地道謝、哽咽,盯著他淡布鬍渣的下顎,視線再往上,發現他嘴角噙著淺笑,「我會當一個成功的妻子,也會堅強獨立……只是在那之前,可不可以再讓我靠在你懷裡一次?」她懇求地望著他。

    翟囅頓時百感交集,他歎了口氣,將她的身子摟入懷裡。沒有勉強、沒有不平,他甘心守護這個貼近自己心房的女人:「你想靠就靠吧,喜歡靠多久就靠多久。」

    「如果可以,我真想永遠粘著你,什麼事也不怕了……」絳雪滿足地偎人,在他懷中仰起了頭,仍不敢相信老天爺如此厚愛著她。

    她伸出了手,感覺他臉龐的溫度,顫抖的手指停留在他的眉間,細細地撫著,輕輕地按著,欲撫平他眉間的愁緒。

    「不管你在什麼樣的前提下接受了我,日後我們就是相互扶持一輩子的夫妻了,告訴我你內心的秘密好嗎?為什麼你總是愁眉不展的呢?」

    早在初次見面,翟囅就知道了,多年來的沉重心事只有她發現,只有她看出他的冷漠少言不全然是天性,還有些許是因為各方加諸而來的壓力與責任,教他習慣謹慎面對一切人事物,日子一久,臉部表情慢慢失去了溫度。

    他總是負責收拾家中成員扔下的爛攤子,擺不平的事情也習慣交由他傷神,他們從不理會他是否有能力獨力完成,只是順手將困擾全部丟給他。

    在家裡,他是北曜山莊莊主的長子;走在外頭,又是北曜武館的館主。教他無時無刻不督促自己絕不能懈怠,如此努力的結果,他是得到了大家的敬佩、倚重與信賴,卻也漸漸地迷失自我。

    如今再如何受到讚許都無法教他感覺驕傲,徒留說不出的無奈。

    此刻四周流動著柔和舒緩的氣息,教他解開背負了二十多年的包袱,緩緩地談著,心情不似往常的怨懟,沉澱下來的是濃濃的惆悵。

    「囅哥……」這些事經他說來只消三言兩語,絳雪卻覺得沉重得難以負荷,多少年的痛楚,她知道不是幾句話便能消弭的。

    她聽出了悲哀,知道他與她一樣可憐。

    原來他們有著同病相憐的狼狽,所以他總是無法在她的淚眼下坦然,每回對他泣訴她被遺棄、不 受疼愛的時候,是不是一再揭起他的傷疤了?

    她拿他當傾訴對像、對著他放肆大哭,而他卻目為男兒有淚不輕彈,又因為世俗賦予男人堅強的觀念,就算受了傷、心裡再怎麼苦,也不能輕言相告。

    今天若非他們已是廝守至老、禍福與共的關係,也許他永遠也不會讓她知道……

    「不要用這種目光看我。」翟囅最不想要的就是她的憐憫。

    「你以為我是同情你嗎?」知道了這些,絳雪更決定要牢牢地守護心中所愛,「囅哥,你一點也不孤單的……你曾經換個方式想過嗎?為什麼大家總是習慣將事情交予你處理,是不是代表你在他們心中有一定的份量,只要你出馬就沒有能難倒你的事?」

    其實她好羨慕他,至少他還能從家人的求助中獲得成就與滿足,這是什麼都不懂的她渴望探觸卻永遠無法體悟的感覺。

    「這是一種信任,你該感到驕傲的。」

    「就算我已經很疲憊了,也要繼續扛著這些責任嗎?」翟囅問得無力。他多想像老二一樣,成天無憂無慮、快樂自在。

    「不……,'  絳雪笑著搖頭,溫熱的手心摩挲著他的臉頰,」我是你的妻子,不是嗎?以後你就將小事交給我,我們夫妻倆齊心,你累了,我幫你;我累了,你幫我,一定不負大家所托。「

    聞言,翟囅的心漲滿了感動。今天以前他反覆想著她用何種感情待他這個問題,現在終於找到了答案。

    她的情深沉真切、綿長難了,純然的傾心和一生的托付,只對他一人。

    往後他不單要不負大家的托求,更要好好照顧這個如水的女人。

    *  *  *那夜歡愛的氣息久久不散,絳雪偎在翟囅的懷裡,素手在他麥色結實的胸膛上畫圈,輕聲呢喃:「囅哥,帶我回去北曜山莊吧。」  「怎麼了?」她語出突然,讓翟囅有些憂心。

    「我好想趕快認識公公、婆婆和你的兩位兄弟還有北曜山莊所有的。」

    「遲早你都會見到他們。」翟囅不認為現在會是好時機,因為她的身子骨太柔弱了,禁不起長途跋涉。

    多少聽出他的意思,絳雪深深歎息:「這麼多年來,我的身邊只有碧兒一人,幾乎要忘記家的感覺了,我好怕忘了怎麼和大家相處,再也無法融入和樂的環境了。」

    「別怕,你是我的妻子,翟家的大少奶奶,沒有人會排擠你的。」知道她的不安,翟囅趕忙安撫。

    「囅哥,求求你,我們早一點回去北曜山莊,介紹大家給我認識,好不好?我要盡快熟悉你的家我未來的家。」長久的孤單教絳雪渴望家的溫暖。他自小生長的莊院、住在裡面的那些人,會給她所有渴望的親情吧?

    翟囅向來回絕不掉她的軟語相求,一見她宛若盈水的眼眸,他就硬不下心:「你得答應我每天喝兩碗藥膳粥,在回莊之前將身子養壯一些,這樣爹娘見著了你,才不會責罵我沒有盡到照顧你的責任。」

    「嗯。」絳雪眉開眼笑,答得十分爽快。明白他說來說去就是為了她的身體操煩,為了他,她會好好養胖自己的。

    *  *  *

    翟囅帶著絳雪踏上返回北曜山莊的歸途,沿途多少明媚的景色她感動得幾乎落淚。

    原來天是這麼寬廣,外面的野花遠比梅煙渚的梅花開得漂亮,空氣是這麼清新……絳雪興奮而滿足地想著。

    「好美哦……」

    「絳雪,小心身子,不要跌下去了。」坐在她的身後,翟囅一手摟著她的腰,就怕又叫又跳的她會興奮得掉下馬車。

    絳雪回頭對他一笑,帶笑的眉眼寫著她暢快的心情,是不曾有過的輕鬆。

    「進來喝藥膳粥吧。」翟囅接過碧兒遞來的碗匙,雖然不太願意在此時履行她避而不談的承諾,但為了她的健康,他仍是堅持著。

    「呃……」絳雪的表情瞬間像浸了苦汁,哀怨得不得了,「可不可以……」

    她才想打個商量,他立刻不客氣地駁回:「不可以!」

    「我還不餓……」她找著借口。

    「不餓也得吃,你是怎麼答應我的,難道你想食言而肥嗎?」

    聞言,絳雪樂不可支:「好啊,那就讓我食言而肥吧,這樣不吃補身的藥膳粥也能胖了!」

    翟囅她的話逗得啼笑皆非:「你若不吃,我們就掉頭回去梅煙渚了!」每到最後,他總得搬出這套以此威脅。

    「好嘛、好嘛,我吃!」絳雪心不甘情不願地噘嘴答應。

    「要不要我餵你?」

    「如果你希望我開心,那就幫我吃幾口……」

    「想都別想!」翟囅輕輕地敲她一記,語氣卻滿是愛憐。他就是愛看她俏皮活潑的模樣,只要她歡歡喜喜,他的心情就輕鬆無比。

    *  *  *

    這會兒的北曜山莊宅院前響起了喳呼聲,擾亂了正閒適地躺在樹上休憩的翟桓。

    「喂!」翟桓不悅地蹙眉,喊住了經過樹下、快步往前院奔跑的幾名僕人,「你們幹什麼?趕著看皇帝出巡是不是啊?」瞧他們呼朋引伴的模樣,像是錯過這一場便會抱憾終生似的。

    「皇上出巡有什麼好看的!」一名丫環心直口快地說,絲毫沒有顧忌這番話若是落至當今皇上的耳裡會挑起怎樣的雷霆之怒。

    「二少爺,是大少爺回來了!」說話的男僕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熱鬧的前院。

    「大哥回來了?」大哥回來值得這麼驚訝嗎?他那個冰塊臉有什麼好看的?

    「對啊,聽說大少爺帶著一個女人回來山莊呢。」另一名丫環辛苦地仰頭向他報告。

    聞言,翟桓險些自樹上跌下:「大哥帶一個女人回來?!」除了自家人以外,居然還有外人受得了大哥那個堅不可摧的冰山?

    「二少爺,不止一個女人,還有她的丫環。」下人繼續補充著。

    「聽說大少爺一直摟著的女人很漂亮哦,我們就是要趕著去瞧瞧她的廬山真面目的。」

    女哥摟著一名女子?!冷漠疏離的大哥何時願意讓別人靠近他了?過多的震撼教翟桓的眼珠子瞪得快凸了出來。

    「二少爺,你要不要同我們去看熱鬧?」又有人說話了。

    「去!當然去!」翟桓已經聽不下去了,下人說得不清不楚,而他又聽得模模糊糊,一大堆的疑惑襲上心頭,他決定親自求證。

    *  *  *

    「囅哥,他們是……」一踏進內院,絳雪就讓前頭多得數不清的男女嚇得緊偎進翟囅的懷裡。

    「莫怕,這些人只是武館的學徒,不會對你怎樣。」翟囅斂起眉心,帶著微怒的眼神射向了一個個停下練習、充滿興味觀望著絳雪的學徒。

    「女人也是嗎?」直至親眼目睹,絳雪才知道原來他帶領著一個人數如此龐大的武館,他的壓力不是她所能想像、理解的。

    「嗯,不過她們多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翟囅淡淡地說。

    「什麼意思?」

    「待久一點你就會明瞭了。」今天的無波太反常了,竟教這些女學徒如此放肆。

    或許是多日未見,無波帶隊的氣勢弱了?翟囅暗忖著,沒有注意到絳雪的不安。

    眸光再細看神情含怒的女學徒,絳雪頓時體悟,雙臂佔有性地緊鉗他的腰:「我現在就明瞭了。」

    「嗯?」仍忙著以眼神命令無波整肅好隊伍的翟囅,不解她突然加重的力道。

    「她們當中有好多人愛慕你,對不對?」

    翟囅的背脊猛地一僵,為了她敏銳的觀察力:「不,衝著老二來的人多些。」

    「隊伍前頭的女子是誰?」絳雪又問。

    「無波,冷無波。」

    「好冷的名字……」絳雪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人如其名」這個詞,在無波的身上像是得到了印證。

    「無波在武館的身份僅次於我們三兄弟,但她的話向來不多。」

    「是嗎?」心思纖細的絳雪當然知道無波的目光自始至終一直在她身上。

    她的眼神與初見囅哥時一樣,缺乏溫度又淡漠……思及此,一股不安重重地壓住絳雪,淡退好久的卑怯又悉數回籠了。

    這名喚作冷無波的女子與囅哥有著相近的感覺,是否個性相同的人更會相惺相惜?倘若如此,她又該如何自處呢?

    「絳雪,你怎麼了?」察覺出她的瑟縮,翟囅的擔憂躍上眉梢,「身體不舒服嗎?」

    「囅哥,冷姑娘她是不是……」絳雪的話尚未來得及問出,左側一群人便聲勢浩蕩地靠近,教她把話全部吞了回去。

    「哎喲!我說大哥啊,你何時回來的?怎麼不先請人通報一聲,我好要爹娘擺一桌酒菜給你洗塵哪!」像個煙花酒樓的娘兒們,翟桓的表情動作皆矯情得教人起雞皮疙瘩,「這位姑娘是……」他的眼神在見著絳雪的娟美後大放燦光,清楚地寫著讚歎。

    那些下人真的沒誆他,身子半倚著大哥的女子確實有著沉魚落雁之姿。

    哎呀!他的心好痛,就要碎了,如此的國色天香竟讓大哥搶了先!

    老天爺無眼哦!這般清麗的女子該配他這種俊美無儔的男人才對嘛。

    大哥明明就像木頭做的男人,哪懂得說好聽話哄女人、對女人溫柔呢?

    「老二,你給我閉嘴!」翟囅受不了他的聒噪,更受不了他放在絳雪身上的目光,遂低吼怒斥。

    他的手臂下意識地將絳雪摟得更緊,像宣告他的所有權,讓裝瘋賣傻的翟桓看個清楚。

    乾咳了幾聲,重振氣勢,翟桓又道:「姑娘,你看見了吧,我大哥的脾氣好暴躁的,和他在一起你必須有心理準備得常常聽他大吼。」

    翟囅兩道銳利眸光掃得翟桓差點身穿百孔,翟桓趕忙擺出一副卑怯的樣子,企圖博取絳雪的同情心。

    從小到大,他還沒見過大哥真正發怒的樣子,更不曾見過大哥發窘的彆扭尷尬相。

    大哥的手一直沒離開她的纖腰,此舉可是破天荒哪,何時見過大哥對哪個女人這麼溫柔了?就算對親手足的他,大哥臉上的寒冰也沒融化過,可今天大哥的體貼竟給了一個女人,這事還不算大嗎?

    「你是……翟二公子嗎?」雖然路上翟囅已為絳雪介紹過家中成員,然而實際見面了,她還是得先謹慎地確認一番。

    「我就是翟桓,沒想到大哥也會向你介紹我。」翟桓故作意外地說。其實不難想像她會知道他的身份,就大哥冷漠的個性而言,一旦決定相信某人,定是掏心挖肺、真誠相待。

    「我叫李絳雪,是龍嘯堡堡主李魯光的……女兒……」說起身世,絳雪還是有些難以啟口,她不曉得如何定位自己,畢竟在她的認知下,她是個不被父母接受的女兒,「囅哥此趟到梅煙渚就是為了保護我。」她輕柔地為翟囅說好話,「囅哥不是個暴躁之人,我想是你誤會他了。」

    「原來你是李世伯的女兒啊!」翟桓瞭然,同時也拋給翟囅一記質問的眼神。

    大哥居然保護人保護到偷了人家的心,她對大哥的感情已經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了。

    不過,她定是個教人百般憐惜的好女子,方能動搖大哥冷然面具下的柔情。

    「大少爺,老爺和夫人要你帶著客人去大廳。」 一名男僕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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