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孝不懂,他真的不懂芙雲為什麼要離開他。
難道他對她還不夠好嗎?
難道費盡千辛萬苦達成的一切,都不足以留下她嗎?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待他?為什麼?!
他拚命的灌酒,想要壓下心頭的痛楚,直到太子和三皇子聯袂而來,才阻止他繼續麻醉自己的舉動。
「你這是在幹什麼?!」太子氣急敗壞的怒吼,奪走他手中的酒瓶。
「把酒還給我!」已帶五分酒意的李維孝不理會來者是何人,只想要繼續麻痺自己的思想。
「別想!」太子火大的將酒瓶往地下一擲,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李維孝瞪著地上破碎的酒瓶,突然如瘋狂般的吼著:「來人呀!給我取酒來!給我取酒來聽到沒有?」
一個僕人聞聲迅速前來報到,收到命令後轉身想去取酒,卻被太子喝止:「誰敢再幫五皇子拿酒,本宮就先砍誰的腦袋!」
僕人聞言不禁嚇白了臉。打從芙雲姑娘失蹤後,本來風度翩翩的五皇子霎時變成凶神惡煞,鬧得府內天翻地覆,不得安寧,誰都不敢太過靠近五皇子,對五皇子的命令也是隨傳隨辦,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掉腦袋。可是這會兒……五皇子命他送酒,太子卻道送酒者死,天呀!這年頭怎麼當個下人都這麼困難?他嚇得兩腿發抖,杵在原地不敢動彈。
李維孝隨手抓起酒杯往他身上砸去,「還不給我送酒來!」
「回五皇子,太子他說……」僕人嚇得口齒不清,連話都說不好。
「搞清楚你是誰的手下,太子說你不聽話要掉腦袋,難不成我就不能讓你掉腦袋嗎?」李維孝一臉陰沉的吼著。
怎麼這些爺們都喜歡拿僕人的腦袋來砍呢?這可是人的腦袋,又不是路邊的糖葫蘆,可以隨便出售呀!僕人苦著一張臉,「小的不敢,只是……」
「下去吧!」太子金口一開,替他解了圍,他頓時如獲大赦的快速離去,生怕再待下去真的就被砍了腦袋。
「五皇弟,你這是何苦呢?」三皇子感慨的道,「你瞧瞧你自個兒現在的模樣,不修邊幅,整日喝得爛醉如泥,這像話嗎?」
李維孝不理會他的問話,一臉陰沉的反問:「找到芙雲的下落了嗎?」
「尚未有任何消息。」三皇子搶在太子之前答道。蘇家的事情不適合讓此時的五皇弟知道,否則不曉得會惹出什麼亂子,況且他親愛的娘子還在把關,他可不想波及她。
李維孝冷笑一聲,「那你們來幹嘛?是你們說不搜城,不擾民,命路雲鵬幫我找出她的下落,可是直到現在都全無消息!路雲鵬連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子都找不到,留他何用?乾脆把他給砍了!」
三皇子連忙勸阻:「五皇弟,此事萬萬不可。」
「有何不可?難道我連砍人腦袋的資格都沒有了嗎?路雲鵬失職,我砍他腦袋有什麼不對?」
三皇子無言以對。他怎能說並非路雲鵬失職,而是父皇命路雲鵬鎖住消息,並要他消失一段時間?
太子沉默片刻後突然說道:「並非路雲鵬失職,而是父皇下令封鎖消息。」
李維孝聞言倏地冷靜下來,「為什麼?」
「詳情不得而知。」三皇子立即插話,不想太子因疼愛五皇弟而透露出更多內情,以免五皇弟又引起軒然大波。
李維孝神色異常平靜的道:「大皇兄,你告訴我實情,我要知道事情的一切經過。為什麼父皇要封鎖芙雲的下落,為什麼?」
「詳情我們的確不知道,父皇堅決不肯透露,只說一切的事端皆出自蘇府。」太子還是忍不住說出實情,不忍心再看著弟弟被蒙在鼓。
「蘇府?被我退婚的蘇府,有蘇盟在的那個蘇府嗎?」他迭聲追問,太子緩緩點頭。
李維孝踉蹌退了兩步,腦中不由得浮現出芙雲飛奔至蘇盟的懷中、她和蘇盟親暱的步入梅院後,以及她一再要求回到蘇盟身邊的畫面。
原來他再多的努力,還是比不過蘇盟在她心中的地位。
所以……她離開了,選擇了蘇盟。
太子見他怔忡了片刻,接著又露出淒然的神情,忍不住喚道:「五皇弟?」
李維孝自嘲的揚揚嘴角,「到頭來我還是輸了,輸得一塌糊塗。」說完,他沉默的再也不出聲。
從頭到尾,她連一點機會都不曾給過他,他還在癡癡戀戀些什麼?
他還在為她心疼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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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李維孝從太子口中得知芙雲的失蹤和蘇家有關,已經又過了三天。
這三天來,他沒有闖入蘇府一探究竟,也沒有追問芙雲的下落,卻恢復往日風流的習性,尋花問柳,短短幾天內已經打碎上百顆芳心。唯一不同的是,昔日的五皇子對女人溫文有禮,如今卻喜怒無常,動輒翻臉不認人。
正午時分,三皇子妃離開蘇家返回三皇子府途中,碰巧遇上一身酒氣的李維孝。
他笑吟吟的看著一臉不悅的三皇子妃,「三皇嫂,真是巧呀,居然在這裡遇見你。」
三皇子妃冷冷的望著他,「不到中午時分就醉成這副德行,難得你還知道我是誰。」打從三天前為蘇語柔把關,她才愕然發現原來蘇語柔就是芙雲。經不起蘇語柔的再三懇求,她勉強應允不吐露真相,但卻還打算暗中幫助五皇子。可是沒想到他居然這樣的不爭氣,舊人才離去,又馬上懷抱新人,難怪蘇語柔執意離開呀!
「三皇嫂你錯了,我不是中午時分就醉成這樣,而是從昨晚就醉成這樣。」他嘻皮笑臉的接腔。
「荒唐!」
「今朝有酒今朝醉,三皇嫂何必事事認真?這樣活著太辛苦了,不如陪小弟喝上一壺。」
「難道你已經將芙雲忘得一乾二淨了?」
「比芙雲漂亮又溫柔的姑娘比比皆是,我何苦為她做那麼大的犧牲呢?太不值得了!」
「難怪芙雲會離你而去!花心如你,誰敢留在你的身邊?」三皇子妃憤而離去,全然沒有留意她最後的一句話令他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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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妃回到府中告知三皇子一切的故事後,三皇子立即偕同太子進宮向皇上問清事情的真相。
他們匆匆趕往五皇子府,決心要告訴李維孝實情,因為蘇語柔的病情只是暫緩發作,隨時有可能離世。
在五皇子府中迎接他們的不是為情所困的李維孝,而是在遇見芙雲之前縱情歡場的五皇子;他雙手各摟著一名女子,面前尚有一群女子翩翩起舞。
「你這是在幹什麼?!」太子見狀差點氣昏過去。
「喝花酒呀!大皇兄要不要也喝一杯?」
太子命人趕走這些女子之後厲聲道:「本宮已經知道芙雲的下落,隨本宮去見她。」
李維孝淡漠的應道:「我為什麼要去見芙雲?是她自己走掉的,我沒有興趣挽留一個心不在我身上的女子。」
「你說什麼?」太子差點氣炸了。他為芙雲的事花費了多少心思,如今這個始作俑者居然就這樣輕輕鬆鬆的說不要!
「我想通了,何必為她一個人放棄整個花花世界呢?」
三皇子問道:「芙雲如今身在蘇府,難道你不想見她了嗎?」
李維孝毫不意外的回答:「我知道她在蘇府。」
兩位皇子頓時傻住了。太子疑惑的追問:「既知她的下落,為何不去見她?難道你忘了前幾天你是如何急著要找到她嗎?難道你忘了她身染重病,不久於人世嗎?」
李維孝冷酷的表示:「既然她不久於人世,我考慮數日後,還是決定不再相見,免得我府中多留一個死人。」
太子和三皇子簡直不敢相信他們所聽到的。「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
「希望你不要後悔!l他們兩人氣沖沖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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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盟悄悄潛入五皇子府,想與李維孝一談,但在見到李維孝和眾多煙花女子尋歡作樂的模樣時,他的心霎時冷了。今日中午,蘇語柔即將奉旨削髮為尼,他來此原想將真相告知李維孝,請他勸妹妹改變心意,讓一對有情人相守度過這最後的一段日子。
看來……他是一相情願了。
李維孝冷冷的看著他,聲音中有著強烈的怒氣。「你來這裡做什麼?」
「本來有事相告,可是見五皇子如此忙碌,似乎不便打擾;草民這就告辭。」難怪柔兒會執意離開,事到如今他也沒什麼好說的。
李維孝怒喝道:「大膽!本皇子的府邸豈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說!你來此究竟所為何事?」他的心繃得死緊,就怕蘇盟是前來告知芙雲的死訊。
「草民前來只是想為舍妹問一句,五皇子究竟心屬何人?」
「我的心不屬於任何人,只屬於我自己。」
「也不屬於芙雲嗎?」
他心中一痛,只想用殘忍的話掩飾自己的傷,「屈屈一名煙花女子,本皇子怎會看在眼裡?」
「既是如此,草民無話可說。告辭。」蘇盟隨即轉身離去,李維孝亦未加以阻撓。
良久,窗外忽然傳來一聲歎息。
他飛奔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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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語柔雙手合十,靜靜的跪在佛像前,臉上全然是平靜和安詳的神情。
今日,是她落髮為尼的時刻。
四天前她到鬼門關走了一回,幸虧李夢謹贈藥才得以重返陽間;可是保命仙丹只能治標不能治本,她的病情雖然暫時穩住,卻也撐不了太久,她只想用餘生來祈求爹娘長壽,兄長早結姻緣,就心滿意足了。
時辰已到,住持端著落發用具走到她身旁,她合上眼,等待落發的那一剎那,卻驀然聽見一聲狂吼——
「誰都不准給我動手!」
是他!蘇語柔睜開雙眼,轉頭望向狂奔而來的李維孝。他怎麼可能會來這裡?她原已歸於平靜的心湖再度泛起一陣漣漪。
「是你,當真是你!」他激動的擁著她,絲毫不顧此刻兩人身處佛門淨地中。
在蘇盟離去之後發出歎息的正是李夢謹。她沉默了半天,突然說出芙雲已經於四天前歸陰,這句話使得他的面具頓時崩解,他嘶吼著不願相信芙雲已經過世,整個人幾近瘋狂。
李夢謹待他稍稍冷靜後,才說出真相,包括她以保命神丹救活蘇語柔,而三皇子妃又發現蘇語柔就是芙雲。
李維孝驚喜之餘本想立刻奔至蘇府,卻又被李夢謹提醒今日乃是蘇語柔落發之時,於是馬上飛奔前來阻止。他好不容易獲知一切,好不容易明白她心中沒有別人,怎能就這樣讓她落發?
短暫的情緒波動過後,蘇語柔口氣淡漠的要求:「放開我。」
在離開他的這些日子裡,他無時無刻不侵入她的思想,本以為知曉他的風流韻事後,就可以緊守自己的心房不讓他進駐半分,沒想到她心中還是充滿了他的身影,趕也趕不走。
李維孝在她耳畔低語:「原諒我,原諒我好嗎?」
她不說話,眼淚卻忍不住滴了下來。十多天的分離,原本心疼他不眠不休的尋找,也為他的癡狂深深感動,可是沒有想到他後來竟又故態復萌。這樣的郎君,要她怎麼敢與之相守呢?
他拭去她晶瑩的淚水,溫柔的又說了一次:「原諒我。」
「我們已經過去了。」才這麼幾天的分離,他的感情就改變了,這種行為讓她徹底寒心。
「不!你聽我說——」
她十分堅決的截斷了他的話,「民女奉旨落髮為尼,請五皇子不要強求,以免觸怒皇上。」
「你拿聖旨壓我?」
「民女不敢。民女只是不想誤了時辰,違抗聖旨。」
「你當真想出家?」
「聖旨難違。」
「難道你真這麼想逃開我,甚至不惜出家為尼?」他不敢相信她居然還堅持要出家,方纔的淚水難道不是因見到他才喜極而泣嗎?
蘇語柔低下頭輕聲道:「是,民女不惜出家為尼,就是不願再見到五皇子。」
「看著我的眼睛大聲的再說一遍!」
她迎視著他含情脈脈的雙眸,堅持自己的立場,「民女不惜出家為尼,就是不願再見到五皇子。」
四周頓時寂靜無聲。
「縱使我對你情深似海,你也不願回頭嗎?」
「五皇子身份尊貴,不是民女可以匹配的。」
「若我執意要你呢?」
「民女有聖旨護身。」
他充滿威脅性的逼向她,「你認為聖旨擋得住我嗎?難道你忘了那道聖旨還是我求來的?芙雲——不,我應該稱你為蘇語柔,蘇語柔,你當真認為我會輕易放你干休嗎?」
他威脅的話語令她臉色蒼白,「為什麼你還不肯放過我?」
「你跟我之間的事清還未說清楚,你休想逃入空門。」
「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在她耳畔輕聲說道:「橫豎你都得跟我走,差別只在於你是要逼我違抗聖旨強行帶你離開,還是自己心甘情願的隨我走,由我設法解決聖旨的事。我希望你用那顆聰明的腦袋想一想,若是你不心甘情願的隨我離去,有誰會因為抗旨一事倒大楣。」
「你這是什麼意思?」面對他天差地遠的轉變,她不由得有些心寒。
「想想你家中年老的爹娘和衝動的兄長。」聽見這句話,她的臉龐霎時更加慘白,他冷酷無情的接著道:「想要我公開抗旨嗎?」
她又氣又懼,「你真的如此膽大妄為嗎?」
他冷冷一笑,「只要說出你的答案,跟我走或是我帶你走?」
眼前的他對她而言是陌生的,看來她是真的激怒了他。就算她多不想理會他,也不能因自己的問題為家族招來禍害。
她淡淡的道:「我跟你走。」
李維孝聞言立刻摟著她邁步往外走,卻在門口被領著聖旨前來的侍衛和公公攔住。公公一見他的模樣就知道這樁事不容易解決,連忙打哈哈道:「五皇子,今天怎麼有空來看下堂妻落髮為尼呀?」
公公的一句下堂妻使得蘇語柔的身子頓時僵硬起來,而李維孝則是恨不得把這個不識相的公公一腳踹飛,他好不容易才使懷中的佳人忘了恩恩怨怨,卻被這個混蛋一句話弄得前功盡棄!
他冷著臉道:「滾開!」
公公見到五皇子一副欲將他除之而後快的模樣,差點嚇得當場氣絕身亡;不過他還是撐了下來,因為他必須要完成聖旨,不然沒被五皇子的眼光殺死,也會被皇上給推出午門斬首示眾。
「五皇子該明白小的今天是奉聖旨前來——」
「我知道你是奉那個混蛋命令來的,再不滾開小心我要你馬上人頭落地!」李維孝一想起那道差點破壞他一生幸福的聖旨,就氣得直想殺人。眼前的公公越看越不順眼,他一點都不介意先宰了他消火。
「可是……五皇子你抱的那位姑娘,應該要馬上落髮為尼……」公公很為難的提醒他。唉,再怎麼說五皇子也不該那樣親密的摟著一個即將皈依佛門的姑娘,更何況……明明是五皇子自己要她長伴青燈,怎麼這會兒又來捨不得佳人呢?真是為難他們這些奉旨辦事的喔!
李維孝冷哼一聲,「今天一定要有人落髮,是不是?」
「對!對!」公公連聲應道。
「來人呀!就把這個公公的頭髮給我削下來帶回去覆旨!」
公公聽見這個晴天霹靂的消息,嚇得站都站不穩,他究竟是招誰惹誰呀?盡忠職守有什麼不對嗎?
李維孝口諭一出,隨即摟著蘇語柔躍上白馬絕塵而去。
沒有一個侍衛敢出聲,更遑論是追過去——他們可不想落得跟公公同樣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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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語柔原本想替那個盡忠職守的公公說句公道話,可是見到他陰沉的臉色,她就不敢仗義執言。
一路上,兩人始終保持沉默,由於她前幾天才剛從鬼門關轉一圈回來,身子骨尚虛,沒有多久就昏昏沉沉的睡去。當她再次醒來,發現自己已經置身在竹軒的床上,而他坐在床畔面無表情的瞪著她。望著他,她百感交集,一時無言以對。
「不要以為不說話就可以解決事情,你欠我一個解釋。」他的聲音依然冷冷的。既然以往再多的柔情都無法令她真心以待,那麼他就不該再表現出任何的情感。縱使他對她依然情深似海,甚至見她在馬上昏睡時,都會嚇得心跳差點停止,以為她已經離他而去,他也不會讓她知道。
「我不認為你還需要什麼解釋,真相都已經擺在眼前了,不是嗎?」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精心策畫的?」
「雖然有些出軌,但的確是我所策畫。」
「為什麼?」雖已站在她的立場設想過她的行為,但他依然不敢相信。
「五年的離棄,我不甘心。」
「如今甘心了嗎?」
她遲疑了一會兒才點頭,「甘心也明白。」
「難道你真的不留戀嗎?」
「留戀什麼?留戀一個對我不聞不問的未婚夫嗎?還是留戀一個整日只知流連花叢的風流郎君?」她露出一個淒苦的笑容。
「我承認以前傷害了你,可是打從你我相識,我對你的真心天地可證。」他心疼她細數多年前委屈的神情,恨不得把自己給敲死。誰教他自己不長眼睛,放著好好的未婚妻不愛,偏喜歡跑去外面拈花惹草?
「是,你是對『芙雲』很好,可是你對我蘇語柔卻很殘忍。為了別的女人,你可以說退婚就退婚,甚至要我落髮為尼。」說著說著,心中的委屈使得她忍不住掉淚。
「這……是你要求的……」他訥訥的說道。
「反正我在你的心中就是沒有地位,才會別的女人說什麼你就做什麼,你知不知道你讓我很傷心,很痛心?」她哭著指控他殘忍的行為。
她的淚水使他心痛不已,他緊緊的將她摟在懷中,不停的在她耳畔低喃著:「一切都過去了,原諒我,好不好?」
她用力的推開他,「我不要原諒你。」
他聞言忍不住大聲吼道:「為什麼?」
「我不可以原諒你。」
「為什麼?!」
「如果我原諒你,我們就會在一起了。」
「廢話!」難不成誤會冰釋了,他還會放她去當尼姑嗎?
她一臉委屈的說:「我不要跟你在一起!」
「你說什麼?」他氣得差點將她給宰了。普天之下有多少的女子想跟他在一起,而三生有幸的她居然有膽說她不想!
「我……」見他怒髮衝冠的模樣,她一時膽怯,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給我說清楚。」
「如果我跟你在一起,萬一你喜歡上別人,那我該怎麼辦?所以我想……只要我一輩子都不要原諒你,不要和你在一起,就不會心碎了。」
李維孝呆呆的望著她,不知道該心疼她還是罵她笨。他緊緊的摟著她道:「我這一輩子從不曾發過誓,但我現在真心誠意的對天發誓,我李維孝願意一生一世疼愛蘇語柔,今生今世永不變心,否則天地不容。」
望著他認真的表情,她忍不住流下淚來。「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就是了。」
「願不願意當我的娘子?」
她感動的想點頭,但現實的情況卻迫使她緩緩搖頭。「我相信你對我的情,可是我依然不能當你的娘子。」
他想殺人,他真的想殺人了!他氣急敗壞的大吼:「為什麼?既然誤會解釋清楚了,你為什麼還不肯答應?」為什麼他堂堂一個五皇子要娶妻卻是這樣的困難?
「那道落髮為尼的聖旨怎麼辦?」
「父皇若是不肯撤銷,我陪你一起落發總行了吧!」他沒好氣的吼著,想不到那該死的聖旨到現在還是麻煩。
「就算聖旨不會惹來麻煩,難道你忘了,我的性命如風中殘燭,隨時隨地都可能熄去,這樣的我怎麼有資格成為你的娘子?」幾天前差點命喪,讓她深切體認到這一點。
「就算只能和你做一天的夫妻,我也甘願。」他緊緊的摟著心愛的人,心中何嘗不擔憂她的生命垂危。「成親後,我陪你一同去尋遍名醫,只要你活著,我一定會想盡辦法找到一個神醫為你治病。」
蘇語柔甜甜的笑著,偎在他溫暖的懷中,她覺得此生已經心滿意足。就算命不長久,起碼她已經找到今生的依靠,雖然波折重重,卻也苦盡甘來。
望著她甜甜入夢的容顏,李維孝開始思索著該去哪裡找個神醫來搭救她。
對了,小皇妹的保命神丹是打哪兒來的?
一絲希望浮上他的心頭。
***************
隔日,李維孝興沖沖的進宮求皇上再下聖旨賜婚。經他再三保證絕不敢再花心後,皇上終於下旨賜他與蘇語柔一個月後拜堂完婚。
聖旨方下,李維孝就立刻失蹤。
到了成親拜堂的那一天,新郎官依然不見蹤影,眾人不由得有點擔心李維孝又會故態復萌,不知死到哪個女人窩去了;眼看著眾人急得昏頭轉向,拚命尋找新郎官,蘇語柔卻絲毫不著急,只因她相信他對她的承諾,她知道他絕對不會棄她而去。
在最後一刻,李維孝終於現身,他匆匆的和新娘拜堂後,就拉著她往新房跑,卻被四位兄長擋住嘲笑,他情急之下說出請了神醫來醫治蘇語柔的病,若有任何耽誤或出了差錯,就要他們拿命來抵,眾人這才閃得不見人影。
洞房花燭夜,李維孝就這樣癡癡守在房外,等候著神醫診治的結果;到了天明時分,一位身著白衣的翩翩美少年踏出房門,朝李維孝一笑後就如一道閃電般離去。
李維孝奔入房中,興奮的摟著蘇語柔道:「還好吧?」
她面帶嬌羞的回答:「嗯。可是相公怎麼可以讓那個男子和我共處一室呢?難道相公真的不介意?」
「只要你能活著,我什麼都不介意。可是他到底怎麼診治你的,為什麼我不能陪在一旁呢?」雖不介意,但問問總可以吧!
「既然不介意,就不要多問。」
「不問就不問,你累了吧?」他柔情萬千的摟著她,只要她可以和他相守一世,還有什麼好計較的?
蘇語柔滿足的靠在他懷中,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那個少年是名神醫,個性卻十足怪異,從他的口中她知道夫君為了救她,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去達成各項千奇百怪的要求,令她感動不已。
而神醫同時也要她考驗夫君對她的情感,所以不許她透露今晚所發生的一切。她想,或許多年後,她才會告訴夫君,這個使他吃醋不已的人是個女兒身。
對,多年以後。
她滿心歡喜的墜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