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怎麼辦?」莫巧絹扶李維煌躺在床上,注意到他的右肩血流不止是因為中了一枚星形的暗器。
她不懂醫術,卻也不是見血即暈的姑娘家,此刻望著那枚暗器,但不知如何處理他的傷勢。這樣的傷一定很痛吧!她有些敬畏的看著不喊疼的他。
「取清水和一些刀傷藥來。」李維煌虛弱的吩咐。
「你真的不要我找大夫來?」莫巧絹覺得還是請大夫來比較妥當,如此鮮血淋漓的傷勢看得她有些心寒,萬一他失血過多而死,她良心如何能安!
「不要驚動別人。」李維煌搖頭道。見她有些膽戰心驚,他知道可能是自己的傷勢嚇到她了。如果可以的話,他也不想嚇著她,更不想讓她看見如此狼狽的自己。
「那好吧!你等著,我去拿藥。」莫巧絹真怕他會流血過多,死在自己的閨房內。
她慌慌張張的跑到藥室,悄悄地取了金創藥就立即回返,不料正巧碰見服侍她的丫鬟琪兒欲開門進房,她嚇得魂差點飛了出去。
「琪兒!」莫巧絹怕她打開房門後,見到有個陌生男子躺在床上而大叫,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小姐。」
「你去打一盆清水來。」莫巧絹輕喘著,依然沒忘李維煌的吩咐。
「小姐,你要清水做什麼?」
「不要多問,你照做就是了。」莫巧絹交代完後,見琪兒聽命離去,才稍稍緩和緊張的情緒,開門進房去。
她小心的關上房門,走至李維煌的身邊,「我取來金創藥了。」
「水呢?」他虛弱的挺起上半身。
「我已吩咐人去打水。你放心,琪兒是我的貼身丫鬟,她不會背叛我的。」看得出他非常忌諱別人知道他的行蹤,因此莫巧絹聰明的補上一句。
「清水取來之後,你先幫我把暗器拔出來,清洗傷口,再替我上藥。」他力圖清醒的吩咐著,只是昏眩感一直困擾著他。
「我……拔暗器?」莫巧絹一想到那血淋淋的一幕,整個人就軟了下來。
「你不是要救我嗎?若你不幫我拔掉暗器,如何救我?」李維煌覺得臉色蒼白的她好生可愛,因而興起捉弄她的念頭,若不是自己真的沒有體力,他哪捨得讓她來做這種血腥的事。
「這……」莫巧絹這會兒不禁慌了手腳。
「小姐!」琪兒端來一盆水,在房門外候著。
「我去看看。」莫巧絹如同得救般的落荒而逃,同時不忘將床帳放下來,以防萬一。
她走到門旁,拉敞一道小縫。「琪兒嗎?」
「是我,小姐。」
莫巧絹這才將房門打開來,「進來吧!把水盆放在桌上。」
莫巧絹小心的探頭看了看,見沒人才將房門關上,一轉身卻看到琪兒正要把床帳收起來,立刻驚嚷著:「琪兒!」
「小姐,你怎麼了?」琪兒的手頓時停在半空中,不知是收手好,還是不動的好。
「不要動它!」莫巧絹連忙將她拉開。
「可是小姐……」琪兒滿頭霧水。
莫巧絹帶她到小廳,隨手將分隔的珠簾放下來。
「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商量。」莫巧絹的生活起居全由琪兒照料,所以有什麼事根本瞞不過她,為今之計只好說明白。
「什麼事?小姐,難道你還在生老爺的氣?老爺這麼做也是為小姐好啊!」琪兒覺得小姐進宮去也好,至少一輩子錦衣玉食,不愁吃穿。
「我們先不要討論這件事,另有一件大事發生了。」莫巧絹早將入宮參選太子妃之事給忘得一乾二淨,現在救人一命才是最重要的。
「小姐,你別想逃婚,要是讓老爺知道了,一定會用盡所有方法找到小姐的,後時小姐豈非自找罪受?」琪兒不愧是跟在莫巧絹身邊的貼身丫鬟,將她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逃婚?!李維煌聞言,心中大驚,她已經許人了嗎?那麼美的女子有了婚約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可是為什麼他心中油然生出一股難以形容的失落感呢?
不!他不會讓她成為別人的妻子,他一定要想法子得到她。
「琪兒,你安安靜靜的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莫巧絹真氣她話都還沒說完,就被琪兒打斷了兩次。
「是!」琪兒嘟著嘴答應。
「嗯,就是……我在內院見著了一個受傷的人……」
「小姐,你是個名門閨秀,怎麼可以隨便跟陌生人接觸呢?幸好小姐沒多管閒事,要不然事情可就鬧大了。」琪兒覺得這種渾水還是不趟得好,一碰就麻煩透了。
「事實上我已經插手了,而且他就在我的房間裡……在床上。」莫巧絹鎮定地陳述既成的事實。
「小姐,你怎麼可以這樣糊塗呢?真是糟糕!這樣好了,咱們把那位姑娘送到老爺那裡,讓老爺想辦法處理。」琪兒驚喘著,不敢相信莫巧絹竟會去救一個受傷的人。
她更一廂情願地認定對方應該是位姑娘家,小姐才會讓她躺到床上。
「不是個姑娘。」
「不是姑娘?難道……會是……」琪兒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若不是女子,不就是個男子?那麼事情就更加難以處理了。
「不錯,是個男子。」莫巧絹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她是救人一命,又不是做了什麼違背禮教的錯事。
「你們可不可以別再爭執下去,先幫我療傷好嗎?」李維煌恐怕自己等不及這對主僕爭吵完就已一命嗚呼哀哉。
琪兒一聽見男子的聲音,當場呆楞住了,她的臉色發白,說話也語無倫次,「小姐,他……你當真救了個陌生男子回房?」
莫巧絹歎口氣,放棄再跟琪兒爭辯下去,她也怕李維煌支撐不住。
她走進內室,動手收好床帳,又連忙將白布浸在清水之中,擰乾後擦拭著李維煌額頭的虛汗及肩上的血。
「小姐……」琪兒從沒見過莫巧絹服侍人,更不曾看人流這麼多的血,一時慌了手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還不快幫忙!幫我多拿一些白布來。」莫巧絹見白布迅即為血所染紅,不由得憂心忡忡。
「是。」琪兒連忙離開去取白布。
「我現在該怎麼辦?」看著那枚星形暗器,莫巧絹膽戰地暗忖,他會死嗎?流了那麼多血,還活得下來嗎?
「拔掉它!」他用堅定的眼神瞅著她。
「我……」莫巧絹有些膽怯地猶疑著。
「如果不是流血過多、體力不支的話,我就自己來。」李維煌慘白著臉說道。
「那你忍著點。」莫巧絹用顫抖的手握住暗器,另一手抵在傷口附近,害怕的說:「我要拔了哦!」
李維煌頷首,閉上雙眼等待即將來臨的痛楚。
莫巧絹咬緊牙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用力拔出那枚暗器。
「我拔出來了。」她興奮的看著手中的星形暗器。
「我知道……」李維煌痛得無力再多說什麼。
「那接下來怎麼辦?」莫巧絹見血流如注,連忙拿塊白布摀住傷口。
他深吸一口氣,強打起精神,「脫掉我的上衣,把血跡拭乾淨,接著將金創藥敷在傷口,最後再綁上白布就行了。」
「脫……衣服?」莫巧絹臉上浮現一陣紅暈。拔暗器是一回事,脫衣服又是一回事,芳齡十七的她,從沒見過任何男子的裸體,更何況是替人脫去衣物呢!
這種事要是傳了出去,她的名節豈不是毀於一旦,以後又將怎麼做人?
「不脫衣物怎麼上藥?」李維煌覺得一臉羞紅的她顯得更加動人。
「可是……我……」莫巧絹感到不安。
「你放心,我身受重傷,怎麼可能對你怎麼樣呢?再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輩子都得聽你的話,又怎敢忘恩負義地欺負你呢?」李維煌要她放寬心。
「小姐,白布拿來了。」琪兒適時回到房中。
莫巧絹沉思半晌,毅然決然地道:「好吧!現在也只有這麼做了。琪兒,幫我扶起他,我們替他脫去上衣。」
「脫去上衣?!」琪兒大聲驚呼,彷彿她將要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小姐的閨房躲著一個男人已經是禮法難容的事,現在還要為他脫去衣裳?!這怎麼可以?若是傳了出去,小姐的閏譽豈不全毀了!不行!她一定要阻止這種事發生,拚了命也要保護小姐。
「公子,請你自重。」琪兒大聲的教訓著不知羞的陌生男子。
「若不脫去上衣,你們要如何替我上藥呢?」李維煌覺得這個丫頭實在有些不知輕重。
「上藥?!」琪兒這才注意到他右肩的傷,不脫去上衣還真的無法上藥呢,小臉頓時染上一層紅霞。
「不要再說了,琪兒,快點幫我扶起他。」莫巧絹半扶著李維煌。
琪兒見她真要動手除去李維煌的衣物,不由得尖叫道:「小姐,這怎麼行呢?老爺和夫人要是知道了,一定饒不了你,再說事情要是傳了出去,小姐往後怎麼做人呢?」
「救人要緊!」莫巧絹動手除去他的外衫,此時此刻她已顧不得那麼許多了。
難道真要她為了保住名節,而不顧一個人的死活嗎?這種事情莫巧絹做不出來。
「小姐,不要怪琪兒多話,你現在的身份不同,若真出了什麼差錯,老爺是擔當不起的。」琪兒真怕小姐惹禍上身。
「不要多嘴!」莫巧絹不肯放棄救李維煌的念頭,心想,事情若真的傳了出去那更好,爹就沒有臉送她入宮,到時她便可以逃過一劫。事情若是演變成那樣,對她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啊--輕一點。」李維煌輕哼一聲,注意到救命恩人的臉色不對,由她們倆的對話聽來,似乎她並不想嫁給訂親的那個人……
「真是對不住,弄疼你了。」莫巧絹小心的除去他的裡衣,用著沾濕的白布擦拭他身上的血跡和凝固的血塊。
輕拭男子的身軀對她而言是嶄新的經歷,本來,她是可以命琪兒做這些事的,可是她怕琪兒一再磨蹭,乾脆自己動手,免得救人反而變成害人。
「沒關係。」李維煌看著臉色極不自然的她,明白此時此刻她所做的事情,對她而言有多麼的不尋常。
一位大家閨秀膽敢相救陌生男子,他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她救了他的命,又親自為他拭身上藥,如此一來她的名節豈非……李維煌懂得琪兒的意思,貞節是女子的第二生命。因此他心中更加疑惑,她為什麼肯這樣做呢?
「小姐……」琪兒嘟著嘴,還想說什麼。
「不要再說了,如果你真的那麼不同意我救他,就去稟告我爹好了,到時候再看看還會出什麼亂子。」莫巧絹瞪著琪兒,就不信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琪兒敢和她作對。
「琪兒不敢。」
「那還不快來幫忙!」
「是!」琪兒連忙上前。
李維煌卻想著,這座宅邸究竟是何人所有?還有,她所說的亂子,又是指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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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遇刺?!」皇上聞訊,震驚得無以復加。
「是的,四位皇子因為力保太子而身受重傷,太醫們正在全力施救。」內侍不曾遇到這種情形,也十分震驚。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太子人呢?」
「稟皇上,若非諸位皇子極力護駕,太子的命可能早就不保。而今太子下落不明,已出動大批人馬全力搜尋太子的行蹤。」
「四位皇子現在何方?」
「全都在寧夏宮,皇后正在陪他們。」
「擺駕寧夏宮。」皇上傳諭。
「遵旨。」
當皇上趕到寧夏宮,見著傷勢嚴重的皇兒們時,心中更加憂愁不已。
「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怎麼會傷得這樣重?」
「我們五人出宮狩獵,遇上刺客。」李維信輕聲回道。
「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公然行刺皇子?!」皇上大為震怒。
「父皇,刺客事先已有萬全準備,看樣子是有人通風報訊,父皇非得加強防範不可。」李維信深為此事擔憂,能夠在京畿重地布下大批刺客,可見對方的實力不容小覷。
「太子他……」皇上憂心下落不明的李維煌。
「當時我們一心護著大皇兄逃走,不料……」
「我知道你們已盡力,好好的養傷,我會派人查個清楚,同時找到太子。」皇上探視他們好一會,才離開寧夏宮。
回到御書房後,皇上立刻下旨召左相和右相來見。
半個時辰之後,路相爺和莫相爺已趕到御書房。
皇上以嚴肅的神情看著他們。
「想必愛卿已經知道朕為何緊急召見兩位。」
「是!微臣聽說五位皇子遇刺,太子下落不明,而另外四位皇子傷勢嚴重。」路相爺很快就得到消息。
「沒錯,路卿。太子下落不明,你可有辦法找到他?」
「這……」路相爺尚無這個把握。
「皇上,微臣可以。」莫相爺搶先一步說道。好不容易可以在路相爺的面前爭一口氣,他豈會輕易放過。
「莫卿有辦法找著太子嗎?」
「稟皇上,微臣會想盡一切法子找回太子。」莫相爺自信滿滿地承諾,只要他尋回太子,到時女兒要坐上太子妃的位子,就易如反掌了。
「好,莫卿即刻去辦。」皇上下旨。
「遵旨。」莫相爺拋個得意的眼神給路相爺,意氣風發地步出御書房。
「路卿對此事有何看法?」皇上向來較為寵信路相爺,認為他公正不阿,是個忠良之才。
「諸位皇子出宮狩獵是臨時決定的,而刺客為數眾多,顯然計畫已久,微臣推想這其中必有親信私通叛賊,否則沒有辦法做到。」
「會是誰呢?」皇上忖度著。
「在真相未明之前,臣不敢妄加揣測,為今之計應先找到太子。」路相爺認為此時唯有先找到太子才是要緊事。
「可是該從哪著手呢?」皇上擔心太子已然落入敵人之手,那時就更難以處理。
「臣之子路雲鵬,長年在外遊歷江湖,又與諸位皇子交好,不如由他出面打探消息,相信不致打草驚蛇。」路相爺提出辦法。
「好,朕傳你密旨一道,即刻派路雲鵬全力搜尋太子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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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維煌昏沉沉的睡著。
莫巧絹倚著床柱細細的打量他,他是目前為止她所見過最好看的男子,也是最有勇氣的人。他流了那麼多血,卻不曾哼過一聲,實在是很難得。
他活得下來嗎?
望著臉色白如死灰的李維煌,莫巧絹不由得替他擔憂。傷口雖然已經處理好了,可她畢竟不是大夫,要是真出了什麼事,該怎麼辦呢?
她捏著手巾輕輕的拭去他額上冒出的汗珠,小手更是時時刻刻測量著他的額頭,唯恐他發高燒。
「小姐?」琪兒輕聲喚著失神的莫巧絹。
「什麼事?」她拉著琪兒走到小廳,不想打擾到他的安眠。
「小姐,你留一個大男人在房裡,終究不是辦法。」琪兒依然對李維煌的存在很不以為然。
「不然你要我怎麼辦?他再三交代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他的行蹤,我只好暫時留他住在這裡。」莫巧絹認為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他身受重傷,她根本沒有辦法開口趕他走。
「可是萬一讓老爺和夫人知道了,那小姐就麻煩了。」琪兒擔心事情萬一洩漏出去,她這個丫鬟非被剝掉一層皮不可。
「你不說,我不說,我爹和我娘又怎麼會知道?琪兒,難道你想背叛我?」莫巧絹瞪著她。
「小姐,琪兒不敢!只是你快要進宮了,要是讓人知道這件事,不只小姐的閨譽蒙羞,就連老爺也會背負欺君之罪。小姐,請三思……」琪兒怕她一時糊塗,犯下一輩子無可彌補的錯誤。
「夠了,不要再說了。你先下去,替他準備一些補血的膳食。」莫巧絹欲打發琪兒離去,她需要好好地靜下心來想清楚。
「小姐!」琪兒還想勸她。
「下去。」莫巧絹又瞪她一眼。
琪兒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離去,嘴中不停地咕噥著。
莫巧絹轉過身,見李維煌仍然沉睡著,便坐到桌旁,雙手捧著臉蛋沉思。
琪兒說得沒錯,要是她收容男子住在閨房中的事傳了出去,她的閨譽受損不打緊,若真連累爹爹蒙受欺君之罪,那她如何對得起全家人?
就算她不願意入宮,存心逃家,也不能要李維煌帶自己離去,若是別人誤會莫相爺的女兒跟人私奔,那她爹有何面目見人?
不如她獨自一人偷偷離去……
可是,李維煌傷得這麼重,她又怎麼能夠拋下他一走了之呢?
而且她一個姑娘家,又能走到哪兒去呢?
她究竟該怎麼辦才好?
思緒迷亂的她想著想著,竟伏在桌上睡著了--
「小姐!」琪兒回到房中,見小姐伏在桌上睡著了,便將手中的托盤放在桌上,再輕輕的搖醒莫巧絹。
「怎麼了?」莫巧絹悠悠醒來。
「我端來一盅人參雞湯。」
「不曉得他醒了沒?」莫巧絹走到床旁,見李維煌仍然沉睡著。
「小姐,不如先叫醒他,吃點東西比較有元氣。」琪兒建議道。
「也好。琪兒,你去吩咐廚子,今晚我要在房裡用膳。」莫巧絹擔心他在自己用膳時出狀況。
「小姐,那雞湯……」
「我來餵他就行了。」
琪兒一聽小姐要伺候別人,不禁花容失色。「這怎麼行?小姐你是金枝玉葉,而他……
「金枝玉葉也沒什麼了不得的,你快照我的吩咐去做。記得多準備一點飯菜,我想他那時也該餓了。」
「是!」琪兒懷著不悅的心情退下。
莫巧絹轉身想叫醒李維煌,沒想到他已經睜開雙眼。「你醒啦?」
「嗯!多謝小姐的救命之恩。」李維煌在她們主僕爭論時就已醒來,聽見她這樣盡心的照顧自己,他心中好生感動。
「用不著客氣,你別忘了,我救了你,你這條命算是我的了。」莫巧絹輕輕的扶起他。
「是呀!我一時忘了。」李維煌見她說得天真,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只是身子尚未痊癒,因此笑得有些勉強。
「喝點雞湯吧!你流了那麼多血,要多吃點才恢復得快。」莫巧絹端起雞湯,欲親自餵他。
「我自己來就行了。」李維煌不願再麻煩她。
「你手受傷不方便,還是我來吧!」莫巧絹指指他右肩上的傷,「萬一扯動傷口,豈非弄巧成拙?反正你將來有的是機會報答我,不用怕煩勞我的。」
李維煌盯著初見時驚為天人的她,此時心中又添一份情愫,深深為其傾心,他輕輕的頷首。
莫巧絹一口一口的餵著他,好奇的將心中的疑問道出:「對了,是誰傷了你?還有,你是什麼人?為什麼逃到這裡來?」
「女孩子家還是不要知道這種血腥的事好。」李維煌無意將這場腥風血雨的是非告訴她,他不想嚇著她。
「不行,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一定要告訴我。」莫巧絹見他不打算說,嘴便嘟了起來。她是那種好奇心很重的女孩,如今好不容易遇著如此不尋常的事,不問個清楚明白,她恐怕會寢食難安。
「我當然知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只是這種事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可是你現在住在我這裡,我總不能連你怎麼受傷的都不知道吧!」她嬌嗔的瞅著他。
面對她的憨態,李維煌實在硬不下心來拒絕她。
「我被追殺!」他透露其一。
「追殺?」莫巧絹原本黯淡的眼神為之一亮。
李維煌見她神情有異,不由得笑問:「我被人追殺,你犯得著這麼高興嗎?」
「不是啦!我只是很奇怪『追殺』這個字眼怎會出現在你身上?你做了什麼事情被人追殺?你是殺了人,還是汪洋大盜?」她興趣盎然的追問。
李維煌不料她會問得如此直接,入口的雞湯差點吐了出來,他的救命恩人怎麼一點也不像千金小姐……
「說啦!如果都不是……呀!難道你是採花大盜?」此話一出,她突然感到有些不安,若眼前的李維煌當真是採花大盜,那她豈不是自尋死路?
這下子李維煌真的忍不住地狂笑起來。
「快說!」莫巧絹不依的用另一隻空著的手點點他的肩頭。
他李維煌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一道聖旨就可以召進宮來,犯得著去當「採花大盜」嗎?
他按住她的手道:「我沒有殺人,也不是汪洋大盜,更加不是個採花賊。」
「那為什麼有人要追殺你?」莫巧絹的眼神又黯淡下來,本以為他會說出什麼轟轟烈烈的故事,結果等了半天什麼都不是,不免失望透頂。
「你這麼希望我是嗎?」
「也不是這樣說啦!」莫巧絹嘟著嘴,明明一副大失所望的樣子,卻還在苦苦掙扎著說不是。
「那到底該怎麼說?」李維煌並不打算把真相告訴她,他不是不相信她,只是不想讓這件殘酷的事影響了她純淨的心靈。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一輩子保護她,讓她永遠如此純真無邪。
「我……我只是……呀!你握著我的手做什麼?」莫巧絹突然發現自己的手包覆在他的大手中,異樣的感覺霎時湧入心扉,令她臉紅耳熱,不知如何自處。
「你的手好嫩。」他粗嗄的嗓音似有魔力般的蠱惑著她。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放手啦!」
莫巧絹的臉紅得宛若彩霞,心裡又急又慌,但就是吐不出什麼罵人的字眼來。目光微帶怒意的瞅著他,卻在他似笑非笑的眸子中融化,她連忙收回視線,不敢再直勾勾的瞅著他,彷彿怕被他火熱的雙眸給灼傷。
「姑娘,你叫什麼名字?」李維煌決定帶她進宮。雖然他們之間清清白白,可是他住在人家姑娘的閨房中是千真萬確的事,若他不願負責任,又怎麼對得起她呢?
再說,她長得如此甜美,不帶回宮裡好好的珍藏起來,他如何能夠放心呢?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咱們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難道姑娘不怕流言嗎?」
「本姑娘行得正、坐得直,才不怕什麼流言咧!再說,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思回報我的大恩大德,居然意圖非禮我,你還是不是人呀?」莫巧絹含羞帶怯地盯著那只緊握著自己的手,雖不情願被他握著,卻不得不承認,被他緊握的手傳來陣陣暖流,讓她的心底興起劇烈波濤,總覺得並不討厭這樣的感覺,甚至有些喜歡。
李維煌發現她並非一般所謂喜莫大笑、怒莫高聲的閏閣千金後,心中的感覺更加快活,他喜歡她的伶牙俐齒,更喜歡她有朝氣的模樣。「只要告訴我你的閏名,我馬上放手。」
「我不接受威脅。」莫巧絹眼中燃著怒火,不妥協的將目光調到他臉上,打算來個長期抗戰。
「這哪是威脅,只是一種條件交換。」他轉為溫和的嗓音,輕輕的哄騙著。
「如果你不馬上放開我的手,我就將這碗雞湯潑到你身上,到時看是你放開手,還是……」莫巧絹不懷好意的瞅著他,就不相信他敢再造次。
「你這才叫威脅。」他連忙鬼叫道。
「套句你說的話,這叫作條件交換。」莫巧絹神色得意的看著他。
「好好好,我……」
「天啊!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居然敢佔我們家小姐的便宜。」琪兒一踏進房裡,便撞見李維煌緊握著莫巧絹的手不放。這……這還得了!小姐說不定是未來的皇后娘娘,怎麼可以任由這個無賴輕薄?真是大逆不道。
「我……我正要放開。」李維煌見琪兒護主心切,立刻分辯道。
「那你還不放手!」見李維煌只是說而不做,琪兒又吼著。
「我放,我放。」李維煌應聲的鬆開手。
「琪兒,換你來餵他。」莫巧絹瞪了李維煌一眼,離開床邊,將碗交給琪兒。「要是他再這樣不聽話,你就將雞湯往他的頭上倒。」
「是!」琪兒不懷好意的走向李維煌,彷彿就等著他給她機會。
李維煌早看出琪兒對他有所不滿,趕忙向佳人求救道:「姑娘,你不能這樣殘忍,好歹我也是負傷之人,難道你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嗎?」
「有!我怎麼會沒有同情心呢?」莫巧絹嬌笑著回頭,雙眸中帶著慧黠。
見她笑得這般動人,李維煌又是一陣恍惚,「你命丫鬟將雞湯往我的頭上倒,叫作有同情心嗎?」
「是倒在頭上,而不是倒在傷口上,這樣不是很有同情心嗎?」莫巧絹笑得好生快意,終於扳回一局。
「唉!」李維煌長歎一聲,拿她沒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