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遠山拿著敏兒的照片拜訪邵家。
邵智眾看見是他,淡漠的說:「什麼事?」
「今年的攝影展,你打不打算參加?」
「再說吧,我沒有那個心情。」
「智眾,你到底怎麼了?難道荒廢了這麼久,你還不打算覺悟嗎?難道你要繼續沉寂下去?別忘了,我們這一行是沒有權利隱寂下去的,你再繼續這樣,大好前途就毀了。」
「這個我知道,遠山,你不用說了,我心裡自有打算。」
前些日子老七說見著了雪兒,可是在翻遍了台北後還見不著人影時,他只能在心中認為是老七看走了眼,但誰也不肯承認,只因一承認就連點希望也不存在了。
從沒見過他如此失落,這樣的灰心喪志,路遠山搖搖頭,說出此行真正的目的。「前天我碰到一個女子,很有味道--」
「今年我不打算參展了。」他截住他的話。
「你先看看照片再--」
「不用了。」
「智眾,不是我說你,難道你真的要將連獲三年攝影獎拱手讓人?」
「我自有主張。」
「那好,隨你吧!這些照片是我試拍的,你看看,如果有興趣再跟我聯絡好了。記得,這個女孩子的小叔只肯讓你拍,錯過了這個機會或許就沒了。」
路遠山走了,邵智眾盯中桌上那個牛皮紙袋,心中想著,如果沒有全心全意的替雪兒報仇,那麼他才會一輩子悔恨不已。
他順手將它扔到桌子底下,渾然不覺自己失去了找到雪兒的機會。
為了替敏兒查出身份,楊家兄弟兵分二路。楊仲四處查探,只能暗訪而不能明查,主要是不想落入敵暗我明的處境;楊震則把握各種機會陪著敏兒四處選購禮服,打算帶她走入上流社會。他一直認為她有一種特殊的氣質,那樣的感覺使得他相信敏兒一定來自不凡的家庭,所以往上流社會找,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當夜,所有的事情都辦得差不多了,他們回到房著休息,等待明天晚上第一場宴會的來臨。
梳洗後的敏兒正坐在梳妝台前梳理她那一頭長髮,楊震放下手中的雜誌走向她,取過她手中的梳子,動作輕緩的替她梳著。
「為什麼替我梳頭髮?」她不解的問,他向來是那麼大男人,根本不做這般女性化的事。
「為什麼不行?你是我老婆,我不幫你梳,誰能幫你梳。」他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怎知頭一次做了,竟然渴望一輩子這樣下去,可是……可能嗎?不,她是他的,就算她的皇親貴族,也是屬於他的,誰也搶不走。
「怎麼了?臉色怪怪的。」她擔心的說。
「你是我的,對不對!」他命令的說。
「我當然是你的呀!」她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問,可是仍乖乖的回答。
他一把將她抱起,兩個人滾到床上,雙手支撐在她身旁,以減輕自己對她而言過重的體重,溫柔的望著她,「說愛我!」
敏兒甜甜一笑,這個男人向來不懂得情緒的表達,只喜歡下令,可是她卻愛死他這個樣子。「我愛你。」
「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愛我的。」他的唇鎖住了她的。
他激情的眼眸閃著情慾,對上了她的臉,含羞帶怯的她連忙偏過頭去,不敢直視他那如熱焰般的雙眸,他溫柔的將她的頭扶正,讓四眸相對,交織著不用一字一語就能訴出的情話。
他解開她的睡袍,頓時露出貼身的衣物和大半的肌膚,這樣的誘惑使得他情慾更深,一把將她摟在懷中……
過後,他抱著頗有睡意的她,雙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她的秀髮。
「你又把我的頭髮給弄亂了。」
「明天起來再幫你梳。」他嬌寵的說。
「明天一定要去嗎?」不知為何她心中就是不怎麼想去,卻又不敢直說,只因他這般熱心,她實在不想潑他冷水。
「一定要去。」他知道她不想去,而他又何嘗想呢?
「哦!」她嘟著嘴,不吭氣。
把玩著她的手,他突如其來的問:「你相信我嗎?」
「為什麼這麼問?」
或許明天就可以知道她的身世,或許她會離他而去,他當然是不願放她離開,可是如果她真的執意要離去,難道他忍心留住心不在他身上的她嗎?
或許她早有相知相戀的男友,或是有個論及婚嫁的未婚夫,屆時他有什麼理由留住她?
「如果有一天有機會,你會不回離開我?」他試探的問。
「你是我老公,我為什麼要離開你?」她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可是心底卻沒來由的發慌。
「假如我不是你老公呢?」
「可是你是我老公,不是嗎?」
他苦笑,「是呀!可是如果呢?」
「沒有什麼如果,你就是!」她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重點是他根本什麼也不是呀!他苦澀的想著。
「老公,你吻我好不好?」不知為何,她心底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和他分離在即。不!她不要離開他,不要離開她的老公啊!
為了讓自己的心安定下來,她提出這個要求。從來不曾主動的她說出這樣坦白的話,不由得嬌顏泛起戲意。
「當然好。」說完,他就吻住她的唇。
敏兒忘卻了所有的矜持,熱情的回應他,好像這是最後一夜的絕望和無助。她個改變讓他忘了一切,也跌入那深深的渴求之中……
邵家七兄弟,邵智中和邵智華在外搜尋雪兒,其餘五兄弟則無精打采的坐在客廳。
邵智軍注意到桌子下的那個牛皮紙袋,好奇的問:「那是什麼東西?」
「一個模特兒試鏡的照片。」邵智眾閒閒的說。
邵智軍動手打開,反正現在也沒有什麼事好做。當照片抽出來,見著頭一張照片時,他整個人震住了。
邵智眾吃驚他為何有這樣的表情,便過來探頭一看,頓時整個人也呆住了。其他三個人被他們怪異的舉止給嚇住了,連忙探頭瞧瞧是什麼三頭六臂的美女,把他們兩個人的魂給吸走了。
靜默二十秒鐘,他們同時喊出:「雪兒!」
「智眾,你這些照片是哪裡來的?」邵智民吼著說。
「路遠山。」邵智眾連忙奔想電話,撥電話找路遠山問清楚,再抄下楊仲的地址才掛斷。「通知老大和老二回來,老三、我還有老五一起過去查個清楚,老六和老七留在家中等老大和老二,然後等我們的消息。」
這是一場商業宴會,放眼望去儘是三三兩兩的貴婦和紳士們。
顏振邦頗為無趣的跟舊識打招呼,心中暗暗盤算再過半小時就要溜之大吉。
正感無聊之際,宴會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楊震親暱的摟著敏兒進入會場,頓時吸引所有人的注視。
他向來不曾鬧過任何花邊新聞,可是今天卻摟著一個讓人移不開雙眼的美女出現,驚動了整個會場。
顏振邦往騷動處看去,瞧見了和浩揚有合作關係的楊氏總裁楊震,而他身旁的女子因側對著他,他看不清楚。這陣子騷動就是因為楊震帶了個女子來嗎?未免太大驚小怪了。
他上前打招呼,「楊總,今天怎麼有空來?」
「帶我太太來見識一下。」楊震和煦的笑著。
「真是恭喜你了。」
「你客氣了。敏兒,這位是顏振邦,顏總經理。」
「顏振邦?」敏兒緩緩的低念著,身子也跟著轉了過來,心著暗想著,這名字怎麼這樣熟悉啊?
在她轉過身子的剎那,顏振邦的心就好像被悶雷打了一下,張著大嘴,沒有辦法相信眼前所見的一切。
敏兒把眼光調到顏振邦的臉上時,心中也好像被悶雷打了一下,這個人是誰啊?為什麼讓她感到親切又難過呢?
「敏兒,怎麼了?」楊震沒有注意到顏振邦,只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敏兒身上。
「不!雪兒,你是雪兒。」顏振邦狂喜之下,向前兩步欲將她抱入懷中,楊震卻比他快一步的將她抱開。
敏兒抬頭看著顏振邦,「為什麼你叫我雪兒?」
楊震見人群像看戲般圍聚過來,便摟著敏兒走向偏廳,丟了一句話給身後的顏振邦,「有話到那兒再說。」
來到無人的地方,顏振邦心疼的看著她,問楊震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變成敏兒?又怎麼會是你老婆?」
楊震沒有正面回答他,先拍拍不安的敏兒,才看向顏振邦。他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但是沒有想到會來得這麼快。眼前的顏振邦是他在商場中最看好的人之一,如今得知失憶的敏兒跟他有關係,頓時覺得自己的勝算又失了很多。
他跟敏兒是什麼關係?
是情人?還是朋友?
瞧他那股擔心勁,想必兩人關係不單純。他的心又逐漸往下跌了。
「說呀!到底是怎麼回事?」顏振邦見雪兒蒼白的臉龐,便壓低聲音問。
「她失去記憶了。」他簡短的說。
「失憶?」顏振邦吃驚的將視線移到她身上,心疼的問著一臉吃驚的雪兒。「你忘記我了嗎?雪兒,你忘記那個疼你的表哥了嗎?」
雪兒,她怎麼會變成雪兒了?她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表哥?
她更不知所措的緊拉著楊震的衣袖,一心想逃離這裡。「老公,我要回家。」
「好,我們回家。」楊震看顏振邦一眼,示意他不要刺激她了。
顏振邦打電話到邵家,要邵家兄弟集合到楊震家中。
楊震護送雪兒回到家門口,一下車就被三個男人給擋住。
邵智民、邵智眾和邵智軍都是一臉喜出望外。
「雪兒,天啊!雪兒,你在,上天保佑。」邵智民一手抱住她,這一次楊震來不及將雪兒納入懷中。
「老公,救命呀!」雪兒忍不住叫出聲,雖然這三個人是那麼眼熟,可是她不想讓楊震以外的人抱她,更何況她不認識他們呀!
楊震快手的將雪兒抱入懷中,一進入他的懷中,雪兒那莫名其妙的恐慌就煙消雲散了,好像只要在他的懷中,就什麼都不用怕,即使天塌下來,都還有他替她頂著。
三兄弟大眼瞪小眼的瞧著雪兒,她居然在邵智民懷中大喊救命,而到那個陌生人懷中就沒事了,天啊!這是什麼世界?
「你們是誰?」
「我們才要問你是誰咧?」邵智軍不甘示弱的吼著。
「智軍,不得無禮。」邵智民身為記者,一眼就認出商場大亨楊震。對於楊震的冷面嚴肅的無情,向來有所耳聞,如今見他對雪兒如此保護,也感到安心了些,至少雪兒不是落入什麼惡人之手。
可是不管怎麼,他不能這樣接近雪兒的。
「楊先生,我想請問一下,為什麼綁架我妹妹雪兒藏在你家中?」邵智眾忍不住心中的氣憤。
雪兒護夫情急的叫著:「亂說,我老公才不會這樣做!」
「老公?」三兄弟吃驚的叫著。
「他是我老公啊!」雪兒拉著楊震像現寶似的。
「雪兒,你怎麼可以嫁人呢?你才幾歲而已……」邵智軍忍不住的叫。
「為什麼不行?」雪兒不明白今天出現的人怎麼都這麼奇怪。
「你先進去,我有話跟他們說。」楊震跟雪兒說,而雪兒聽話的進門。
「天啊!到底出了什麼事?」邵智軍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楊先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舍妹……」邵智民也搞不清楚狀況。
「她失憶了。有什麼問題,等你們的人全來了再說,等會兒進去先別說什麼,你們就算說什麼也沒有用的,只會刺激她。」話畢,楊震就進去了,那三兄弟也隨後跟著進去。
各路人馬全部到齊後,雪兒先被楊震給支開。
邵木村見他支開了雪兒,連忙問道:「楊先生,到底出了什麼事?」
「她失憶了。」
「就只有失憶而已嗎?雪兒她怎麼會到這裡來的,又怎麼會跟你成了夫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邵智中想問清緣由。
「我花了兩百萬將她從人口販子手中買了下來的。」楊震簡潔的說。
「兩百萬?」
「人口販子?」
「就因為你花了兩百萬,難道你就可以將雪兒偽裝成你太太嗎?」
「難道你們是在怪我救了她嗎?」楊震大怒。
「你跟雪兒是不是發生關係了?」邵智中語氣凝重。
「這是我的私事。」
「我要知道,有還是沒有?」邵智中吼著,向來被他們捧在手掌心呵護的雪兒,怎麼可以被人欺負呢?這口氣教他們怎麼忍得下去。
「沒有就罷,有的話,就將你碎屍萬段。」
「說呀!」邵智軍替大哥助威。
氣惱他們逼人太甚,他低吼著:「你們是意思,我可以解釋為不該救她嗎?」
「救她也不該碰她。」
「哼,真天真,如果當時我不碰雪兒,如今她不知道要被多少人蹂躪,如果當初我不碰她,就救不了她。懂不懂?」楊震氣得忍不住吼出真相。
每個人都傻住了。
「是誰敢賣我們的雪兒?」邵智中沉痛的說。
「那就得問她了,可惜她什麼也記不住,我只記得是一個女的,兩個男的,年紀都很輕。」
「我要帶雪兒回家。」邵智中沉痛的只想將雪兒帶回家。
「那得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楊震撂下話,往樓上叫喚著:「敏兒,你下來。」
「老公,叫我什麼事?」她依偎在楊震身旁,甜甜的問著。
「他們有話跟你說。」
雪兒朝那些人看去,心裡雖然覺得很熟悉,可是又沒有什麼印象,這種感覺使得她迷惑,也使得她不安。
「雪兒,還記不記得爸爸、媽媽?」邵木村和順的問。
「爸爸、媽媽?」雪兒迷糊的盯著他們。
「記得嗎?還有哥哥、表哥、姑姑和姑丈他們。」邵智中也說。
雪兒緩緩的搖頭,直拉著楊震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老公,什麼爸爸、媽媽、哥哥……什麼的,究竟怎麼回事?」
楊震心疼的摟著她,對她說:「你覺不覺得面熟,有沒有想起什麼?」
「好疼……」想著,頭劇烈的疼痛起來。
楊震心疼的將她摟緊,輕聲呢喃的說:「好,不要想,不想了。」
晶瑩的淚水滑出眼眶,她哭著說:「以前你說不要我想,說會照顧我一輩子的,現在為什麼又要我想,是不是你不要我了?」
「傻瓜,我怎麼會不要你呢?就怕你不要我了。」他意有所指。
「雪兒,跟哥哥們回家。」七兄弟很有默契的說。
雪兒盯著他們,不!她不要離開這裡!不要!「不要,老公,我不要跟他們走。」
「雪兒,跟爸爸回家,回我們自己的家好不好?」邵木村低聲哄著愛女。
「是呀!雪兒,聽話,跟姑姑回家。」邵麗琪也哄著她。
「雪兒,乖。」邵智軍向前去拉雪兒的手。
雪兒像發瘋似的抽離他的手,躲進楊震的懷中。「不要,我不要!我不要離開我家、我的老公!我不認識你們,我不走!不走!」說著又哭了起來。
「雪兒,你不是他老婆。」邵智軍不識趣的說。
「我不是他老婆,那我是誰?」雪兒驚惶失措的問。
「你是邵蜜雪。」
「不!不會的,你們騙我。老公,他們騙我對不對?你是我老公,我是你最疼愛的老婆,對不對?」她哭著說。
不能再讓她受到傷害了,她今天也受夠了,楊震將她摟到身前,安慰又許諾的說:「要相信我對不對?沒事的,你不用去哪裡,你就住在這裡的。」
她安心了,他的話使她感到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