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卿心 第七章
    殷冠磊的拍片進度很快,因為與他合作的演員都是能夠沾他的光迅速走紅的關係,沒有人敢在接下他的戲約後又軋別的戲。殷冠磊要求他的演員絕對的專注,並且投下全部的精力。因此,才三個月的光景,便已完成了將近二分之一。

    而殷冠磊也果真遵守諾言,增刪劇本的對白一定與孟安卓討論,並徵求她的同意才做變更。大多數時候孟安卓都接受殷冠磊的建議。她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很有一套。有時,她會覺得其實他並不需要編劇方面的人才,因為他有絕對的能力身兼二職。

    絕大部分的時間,安卓只是安靜的坐在一旁看戲。因為天氣或其他外在因素,鏡頭不是像劇本般一幕一幕地連貫,而是視導演而定,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在演哪裡。殷冠磊導戲的時候幾乎不說題外話,而且非常凝肅,感覺起來不像一個人。要他有點「人氣」,大概就是大發雷霆拍桌罵人的時候。他的脾氣一發作,便驚天動地,引爆他怒火的演員莫不背脊發涼,大概只有孟安卓最沉著,三個月下來,她已看了不下十次,已經見怪不怪了。

    正在小桌旁試著增加男配角對白的孟安卓振筆疾書,並且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因為片場雜亂無章,工作人員來來去去,而且現在再加上——

    「CUT!芷蕾的妝不對,我要憔悴一點的感覺。彩芸,你的指甲給我剪短!燈光太亮了,稍微偏了點。」殷冠磊走到距離演員三公尺的斜前方,道:「三號攝影機對著這個角度拍,隨著立剛的走位慢慢往前帶,然後在芷蕾退場時換拍前景,然後鏡頭淡出。再來一次!」

    實在好吵!

    孟安卓無奈地輕呼一口氣,準備提筆繼續往下寫,一個突兀爽朗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嗨!還在忙嗎?」

    是歐羯!他一身舊舊髒髒的中古車服,有別於上電視趕通告那種光鮮的模樣。他大概是所有演員中被殷大導演挑剔最少的人了。

    「我在想著怎麼把立剛的對白延長。殷先生認為他有再發揮的空間。」

    歐羯撐著桌子,沉思片刻。

    「他和立偉的對話可以增加上立剛要立偉離開,但是為什麼要離開?立偉不願意走是因為不願丟下立剛,但是立剛為什麼堅持要他走?你可以朝這個方向去想——為了不要區家絕後,也可以因為他已失去所愛,對人生已沒有堅持。戰爭愈演愈烈,立剛不要哥哥也成為犧牲者,兩個人至少必須有一個活下來……這是我的想法啦!因為立剛是一個帶有悲劇性色彩的人物,而且他會死於戰場已成定局,所以我覺得可以加強給觀眾的印象,這樣立剛的死比較能給立偉強烈震撼的感覺。」

    孟安卓微笑地放下筆,道:「你說過你是戲劇系畢業的?」

    「很高興你還記得。」

    「這一段立剛這個角色的確可以加強劇情張力,但是立剛只是配角,而這一段對白足可以使立剛躍升為這一幕的主角,換句話說,這一幕中,立剛給觀眾的印象會比較強烈,甚至蓋過你的風采。」

    「只是一幕而已,沒有差別。可是就這整部戲來說,立剛的死可以點出戰爭的壯烈與淒涼,相較之下,這一幕主角的鋒芒被蓋過也沒什麼不好。」

    「你的對白也相對的要增加。」

    「有二十分鐘的空當,我一定可以背起來。」

    「謝謝。」歐羯真的幫了她不少忙。

    「如果你要謝我的話,就請我吃早餐吧。我明天會空腹在這裡等你解救我飽受摧殘的胃。」

    「如果我今天早點睡,應該來得及多帶一份早餐給你,你有什麼特殊的飲食習慣嗎?」

    「我吃素。」

    「我會記住的。」藝人為了保持身材常要吃素,這點她能理解。

    一個鏡頭完結,殷冠磊接過佈雷德遞過來的礦泉水,眼角映入了左後方的一隅,霎時,他的眸光變冷了。他的表情讓佈雷德明白的感受到他的怒氣,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他看到歐羯那個惹怒殷冠磊的小子。

    什麼人不去追,歐羯那小子居然對殷冠磊的女人大獻慇勤。老天!他的太平日子恐怕要宣告終結了。

    「我去叫歐羯過來。」他再不有所行動,等會兒原子彈就要對著他引爆了。

    「歐羯!」

    見佈雷德跑過來,歐羯朝他點點頭。

    「嗨!輪到我了?」

    「你最好快點過去。」

    從佈雷德帶點警告意味的神情就可以感到有絲不尋常。

    在歐羯離開後,孟安卓問:「怎麼回事?」

    「冠磊等他等得有些惱火了,沒事的。」但願是真的沒事才好。

    「對了,我想起來了……」孟安卓從口袋掏出兩百元,一不小心,夾在鈔票中的一張紙隨風飛了起來,然後靜靜的躺在地上。孟安卓不以為意任由那張紙躺在那兒,先把鈔票遞給他。「這是上次跟你借的計程車錢。」

    「你還記得啊?」他早就忘了有這回事了。

    「當然哪!」她朝著從她口袋裡飛出來的紙走去,「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她正要彎下腰,有人已先一步撿起來了。

    殷冠磊當著她的面看著那張紙的內容——那是一張一千萬元的支票,而發票人的姓名正是他熟得不能再熟的工籐奈津子。

    「還給我。」她清楚的覺得四周的空氣變冷了。

    殷冠磊壓抑滿腔要爆發的怒火,瞇起眼睛,他冷冷的問:「她為什麼給你一大筆錢?」

    「那是我和她之間的事。還我!」她向他攤開手心,但是他拿著那張支票不為所動。

    「你怎麼認識她的?是她找上你?」他想拆了那女人洩憤。「什麼時候的事?」

    「我說過那是我和她之間的事,與你無關。」他的狂怒顯而易見,如果他想,他會咬碎她。

    殷冠磊將支票放在她手上,一把扯過她,低啞輕柔卻叫人不寒而慄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你欠我一個解釋,你逃不了的。」

    語畢,他狼狽地鬆開她,掉頭就走。

    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的佈雷德迎了過來。「到底怎麼回事啊?」看樣子殷冠磊是怒火更熾了。

    「有人要遭殃了。」工籐奈津子絕對會是他開刀的第一人,而她也躲不過。

    佈雷德光用眼睛看也知道這次殷冠磊不找人開刀是不會罷休的,但是……會是誰呢?

    ? ? ?

    在五星級大飯店總統套房中,熟睡的奈津子被殷冠磊一把從被窩中抓起給嚇醒。

    「冠磊?」奈津子在黑暗中美看清楚他狂怒的眼,軟軟的依向他寬闊的胸膛。

    「滾開!」他推開她,逕自把桌上的燈打開。

    奈津子這下真的清醒了,在她看見殷冠磊盈滿怒火的眼眸後,她驚駭得倒抽一口冷氣,「冠、冠磊?」

    殷冠磊俊逸的臉龐閃著獰笑,令人倍覺膽寒。

    「你為什麼給她一張支票?」

    血色迅速從她的臉上撤離。天哪!他怎麼會知道?難道是孟安卓存心整她?

    「她說……只要我付給她一千萬,她答應不再糾纏你……呀!」

    殷冠磊揪住她睡衣的領子,低頭靠近她沒血色的慘白容顏,靜靜的丟下兩個字:「撒謊。」

    「冠磊……」

    「要我與你翻臉嗎?」他凌厲的眼神令她恐懼,但是口氣輕柔得像在吐露愛語。

    「因為我愛你呀,冠磊!」奈津子心碎得喊了起來。

    他陰陰地看著她,對她的愛語聽而不聞。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給她錢,打發她走?你越權了,我沒有娶你,你最好明白這一點。」

    「她不適合你呀!」

    「我沒有允許你替我下決定。」

    「如果她愛你,她不會讓我用錢收買!冠磊,放棄她吧!她不值得你這樣執著!你何必委屈自己呢?」

    「收了你的錢,就是被你收買了嗎?她愛不愛我與否,難道是你區區一千萬就能改變的嗎?」殷冠磊漂亮的唇盈滿嘲諷,「而你又憑什麼覺得我會為她執著?」

    「因為我深愛著你,所以我知道你的心因為狩獵她而復甦了……」

    殷冠磊揚聲大笑,打斷了奈津子淒楚的陳述。他的笑聲充滿鄙視嘲弄與憎惡。

    「你深愛我?然後跟一個女人商議買下我?我倒想問問你,是誰說我的心可以因買賣而轉讓的?」愚昧無知的蠢女人!「原來有錢的大小姐是用這種方式買愛情。」

    奈津子難堪的紅了臉,酸楚得直想掉淚。

    殷冠磊冷冷的轉過身。「今後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不!」奈津子嘶吼出來。他怎麼可以?在她那樣的剖心之後,他怎能這麼殘忍的對待她?

    她跌跌撞撞地下了床,急切地抓住他的衣袖,滿眶哀淒的淚水。

    「原諒我……我只是不願她搶走你。給她一筆錢只是想買到一個保證……只是如此而已,我會這麼做是怕失去你。冠磊,我不能沒有你!除了你,我誰也不愛呀!」

    她是工籐財團唯一的繼承人。在日本,她如女王般接受日本上流社會的公子哥追求,但是,她誰也看不上眼,她只在乎他——殷冠磊,這個玩世不恭、英俊冷漠、才氣縱橫的中國男人。從她第一次在公司見過他之後,她的芳心就只為他跳動。他的狂狷與不馴深深吸引著她。她以她的柔情試圖留住他。她的努力沒有白費,在殷冠磊眾多的女人當中,她是待在他身旁最久的女人……但是,為什麼她依然網不住他的心?

    站在陰影處,他冷冷地開口:「你想說的就是這些?」

    他很賞臉地聽她說了那麼久的廢話,她改知足了。

    「冠磊——」他根本無動於衷。她該怎麼做才能留住他?她已經把心都掏給他了啊!

    「你……還是不能原諒我嗎?」奈津子失聲地啜泣。

    他仰首笑了。

    「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了嗎?」她只不過是想買下她的心而已,何罪之有?她何需乞求他的原諒?未免言重了。

    「我……」奈津子無措地看著他無禮輕蔑的笑容,委屈的淚水再度迷濛了視線。

    「她有什麼好?」她含淚問出這個埋在心中良久的疑問。她想知道那個女人憑什麼讓殷冠磊對她特別?「她不愛你,不溫柔也不體貼,只要一筆錢就可以輕易地背叛你……」觸及殷冠磊陰寒的眸光,她沒有勇氣繼續往下說。他看她的眸光帶著冷酷,讓她幾乎以為他即將用他那原始的獸性撕裂她。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殷冠磊俯視她青白猶帶淚痕的艷麗容顏,譏誚地說:「我有什麼好?我從來不溫柔也不體貼。問問你自己,你為什麼愛我?」

    丟下這幾句話,他掉頭往外走。

    「冠磊!」她哽咽地喊:「你會後悔的!你會後悔你曾經這麼對我的!」

    她絕不會讓孟安卓好過!她不是一個會忍氣吞聲的柔弱女子,那不是工籐家會有的個性。

    殷冠磊的腳步未曾停留,他甚至連聽她的威脅都懶。

    目送殷冠磊毫不戀棧地走出套房,奈津子跪坐在昂貴的地毯上失聲痛哭。

    東方曙色微現,天將黎明。

    ? ? ?

    殷冠磊是清晨五點半才到家的。他一在客廳的沙發落座,殷冠臣的房門便開啟了。

    他沒有看向殷冠臣,燃起一根煙,他淡淡地道:「你那麼早起床做什麼!」

    他的心情很糟糕。殷冠臣確定地想。

    不想-這趟渾水的殷冠臣轉身又走回房。反正如果他想說的話,他自然會告訴他,他不想浪費時間去引誘那小子開口,昨天為了等他等到三更半夜,如果他再不去補眠,早上十點的那個手術患者的小腦會被他當成腫瘤給割下來。

    心情惡劣的殷冠磊看到殷冠臣居然連問也沒問一聲,一股無名火莫名地在體內肆虐。

    他跟著殷冠臣進了他的房間,惱火地看著他鑽上床繼續睡覺。

    「冠臣!」他不信他沒有話說。

    「你要抽煙就別進我房間。」殷冠臣閉著眼睛低語。

    殷冠磊冷著臉熄滅那支抽沒有一分鐘的煙,大步闖進殷冠臣房中,坐在他的床沿。

    「你昨天等我等到幾點?」

    「我沒等你。」他的聲音從被窩裡傳出來。

    殷冠磊簡直氣得七竅生煙。他從來不過問他的一切也就算了,在他已滿腔怒火的時候,居然還加把勁落井下石!

    殷冠臣明知他最在乎他的感受,他依然不表示任何意見,他總是冷靜得叫人冒火。

    殷冠臣睜開眼,轉過身面對這個壓抑怒火的弟弟,輕輕地支起上半身。

    「你的心情不好,如果要找出氣筒,這裡沒有!」

    「真要找出氣筒也不會找你。」

    殷冠臣笑了起來。坐起身,他問:「想吃什麼?」

    盛怒時的殷冠磊根本不會記得吃飯這回事,他司空見慣了。

    「沒胃口。」媽的!淨扯些有的沒的。殷冠磊瞅著他俊美的臉孔,冷冷地道:「我現在只想捏死那個女人。」

    殷冠臣訝異地笑出來。

    「女人?」真是稀奇呀!有那個女人這麼好本事,能惹得殷冠磊想殺人?「那位孟小姐嗎?」

    殷冠磊一聽到這名字,怒火更熾。他咬牙低吼:「奈津子給了她一千萬叫她離開我。」

    「哦?」殷冠臣聚精會神,眼中儘是玩味的笑容。

    「而她很乾脆地收下支票。」每思及她那美麗的臉上可能掠過的甜美笑容,他就怒火中燒。

    有趣的女孩!也難怪殷冠磊緊抓不放了。

    他的笑聲引來殷冠磊一記殺人的眼光。

    「你笑夠了沒有?」

    殷冠臣收住笑。

    「很少有女人會惹得你如此不悅。」至少在他知道的範圍內是如此。

    「什麼意思?」如果他沒有聽錯,冠臣的話中有弦外之音。

    「你懂我的意思。」難道面對現實會讓他少一塊肉嗎?何不正視自己的想法?

    「我不懂,也不想懂。」殷冠磊慍怒地別開臉。

    「不要拿爸媽的愛情來印證你的。」

    「我不要談這個問題!」冠臣總是在踩他的痛處。

    「好吧!」執迷不悟!懶得管他了。殷冠臣躺回床上,背向他,繼續睡他的覺。

    他的漠然使殷冠磊生氣了。

    「你為什麼每次都要提這些?這件事和爸媽的事根本扯不上關係。別以為每個人都能像你這麼漠然,不要逼我碰觸我始終不想面對的傷口。去他的愛情!」

    殷冠臣閉起眼睛,命令自己不要理他,否則恐怕他的好脾氣與耐性會被他磨光。

    「你在聽嗎?」殷冠磊任性地低吼。

    回答他的是一室的沉默。

    「可惡!」他奪門而出。客廳傳來的甩門聲及汽車引擎的怒吼聲,清楚的傳達了他的憤怒。

    站在窗邊看著殷冠磊負氣而去,殷冠臣歎了一口氣。由他去吧!他總會有冷靜下來的時候。不過,他可以確定——明天的演員、工作人員,包括那位孟小姐都是在暴風圈的範圍內。自求多福囉!阿門!

    ? ? ?

    今天殷冠磊沒有給她任何指令,所以孟安卓理所當然的坐在一旁,當個游手好閒的人。

    佈雷德站在孟安卓身邊,一臉憂心忡忡的杞人憂天狀。

    「冠磊他……火氣不小啊?」從昨天對孟安卓起了爭執後還熬夜趕戲到凌晨三點多,他就知道這回的火氣不笑。原本以為今天他的怒火會稍稍減退些,但是沒有!從他百般挑剔歐羯的動作、走位,甚至連他說話的聲調都不滿意可見一斑。大家都挨了他的刮,歐羯尤甚!原因大概是起源於昨天歐羯與孟安卓有說有笑所致。說到孟安卓,她大概是唯一一個被殷冠磊視而不見的幸運兒,從她一早到片場開始,他就沒有對她說過一句話。

    反觀孟安卓——

    她處之泰然,也沒見她有任何心虛或驚惶,殷冠磊的怒氣嚇不倒她。

    唉!他不懂!

    孟安卓當然知道殷大導演暴躁得到處找人挨他的刮,但是令她意外的是他的火氣沒有波及到她——不!他不是不想,而是時機未到。她不會天真的以為他會就此善罷甘休。之前他已經說了,她欠他一個解釋。他必然會來討,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殷冠磊連一眼也沒瞧過她,但他窒人冷厲的氣息,無時無刻不在壓迫她。不理會她不代表他肯讓她輕鬆的逃過,得罪他的人,活該要承受他不言而怒的威嚇。

    最倒霉的出氣筒首推飾演男主角,而且又甫成為殷大導演眼中釘的歐羯。他今天一個早晨已經在殷冠磊「不行,重來!」的吼聲中NG三十來次了,一個走到火堆旁坐下的鏡頭,再加上一段簡短台詞的鏡頭讓他拍了一個早上,更可悲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到底是哪個地方不合殷冠磊的意,而身為導演的他又不明示,無奈只好把這些折磨當成訓練。沒辦法,誰讓他是新人呢?

    終於在NG三十九次後,聽到殷冠磊皇恩特赦的一聲「OK」,他拖著疲憊的腳步到一旁去休息。

    「你的『早餐』。」上午十點半鐘,孟安卓替歐羯準備的玉米青豆粥正好給歐羯當點心吃。「有點冷了。」

    歐羯接過,坐在她身旁的地上便吃了起來。他已經餓得四肢無力,哪裡還挑剔粥是熱的還是冷的?有得吃就該偷笑了。

    孟安卓知道多少因為她的關係,殷冠磊才有意磨練他。她的愧疚使她益發沉默,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要對歐羯說什麼。

    歐羯細心的發現孟安卓的沉默,他關心地問:「你今天心情也不好啊?」

    受殷冠磊低氣壓的籠罩,今天的氣氛特別凝重。

    孟安卓淡淡一笑,搖了搖頭。

    「不知道為什麼,導演今天特別嚴格,我今天狀況也不怎麼好,NG了三十九次,差點沒把他氣死。」歐羯不甚在意地笑道。

    佈雷德驚訝地看著歐羯。天啊!真是絕頂遲鈍!他連自己在無形中已得罪了殷大導演還不自知,看樣子他有必要「義務」點醒這小子了。

    「歐羯,你過來一下。」佈雷德向他招手。

    歐羯累得半死,不肯委屈自己站起來,況且他還沒祭完五臟廟呢!

    「什麼?」他興趣缺缺地問。

    「我叫你過來!」居然敢置之不理!他以為他很閒,還是瞧不起他是白種人?

    歐羯很無奈地站起來,端著沒吃完的粥,慢吞吞地踱到佈雷德身旁。

    「什麼事?」

    瞧這小子散漫的樣子,佈雷德就一肚子火。他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把他帶到一旁。

    歐羯莫名其妙地叫道:「怎麼了嘛!有話慢慢說,我又不是不理你。」

    蠢小子!

    佈雷德怒瞪他好幾眼,恨不得拿膠帶把他的嘴巴給貼起來算了!

    「聽著!殷先生的心情已經很惡劣了,所以我拜託你,千萬別再觸怒他了,否則大家都沒好日子過。」

    「那也不是我願意的,我有什麼辦法?」如果可以的話,他當然希望鏡頭能一次就OK,NG三十九次可是很丟臉的事耶!

    佈雷德瞪大了藍眸,「什麼叫做『不是你願意的』?只要你願意,一切事情就解決了。嘿!你可別告訴我『情不自禁』那些狗屁的推托之辭,如果你想在演藝圈混下去,最好學乖一點,有時候有些東西不屬於你,就千萬別強求。順其自然你懂不懂?」

    殷冠磊一旦用了真情,所有成為他阻礙的人可就得小心,以求子包,惹到殷冠磊的下場之淒慘,可不是鬧著玩的,而這小子顯然不會看臉色……唉!新人都是這樣子的。

    歐羯若有所悟,「你是說我的演技不夠逼真,要自然一點是不是?」

    「Shit!」佈雷德咬牙切齒。這小子是在裝蒜,還是真的沒聽懂?「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行不行?誰跟你談那個了?」

    「那你是指什麼?」

    「安卓!安卓啦!」跟這小子講話,真的會像那個蘇西坡還是蘇東坡一樣早生華髮。

    「安卓?」這下歐羯更是一頭霧水了。「她怎麼了?這件事跟她有什麼關係嗎?」

    「你不要和安卓走得太近……」

    「為什麼?」他有戀愛的自由吧?難道殷冠磊不准演員拍拖?

    「別急,我正要告訴你……」佈雷德壓低了聲音,卻清晰無比地道:「因為殷先生喜歡孟安卓。」

    歐羯一愣。這消息對他而言簡直是晴天霹靂,叫他無語問蒼天。真的嗎?殷冠磊喜歡孟安卓?

    「不可能!」歐羯漲紅了臉,神情激動地低吼:「殷冠磊不是已經有一個叫工籐奈津子的情人了?還有,聽說他的女人都是能柔能媚的噴火女郎,怎麼會……怎麼會……」

    佈雷德看著情緒反彈的歐羯,瞭解的拍拍他的後膀。

    「我明白你的意思,殷先生會喜歡安卓也令我震驚了好一陣子。」這也是佈雷德第一次發現殷冠磊對一個女人出現佔有慾,而且他看她的眼神和以往他看女人時的眼神迥然不同。「你說的那位日本小姐只是殷先生的床伴而已,他從來就沒有什麼情人、女朋友一類的女人。」

    「你告訴我這些,是希望我不要對安卓癡心妄想。」太殘忍了,他甚至……甚至還來不及對她表白呢!

    他講得雖然露骨了一些,但是意思就是如此。佈雷德拍拍他的肩,安慰他說道:「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歐羯握緊拳頭,手背上的青筋都突出來了,對著佈雷德怒吼:「我為什麼要拱手讓給他?我一樣有追求幸福的權利!雖然我很尊敬殷先生,但不代表我會懦弱得任他擺佈。我喜歡安卓!」他說完,怒氣沖沖地跑向殷冠磊。

    「歐羯,你想做什麼?」該不會想找殷冠磊單挑吧?千千萬萬使不得呀!歐羯不會是他的對手,而且連帶著他這個始作俑者也會遭殃呀!想到這裡,佈雷德沒命地衝過去。

    孟安卓拉住佈雷德問道:「歐羯怎麼了?」

    「他……」佈雷德沒時間多說,急急地朝歐羯喊話:「歐羯,別做傻事!」

    怒火中燒的歐羯衝到殷冠磊面前,恨不得撲上去揍他兩拳。

    「讓開!」殷冠磊冷冷地道。

    「我喜歡她!」

    「CUT!」殷冠磊丟開劇本,深邃的黑眸中盛著怒火。「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不會放棄她的!絕對不會!」即使得罪他之後星途坎坷,但他回劇團去一樣能混口飯吃,不會餓死,最起碼可以不必看殷冠磊的臉色。「你已經擁有那麼多女人,而她絕不是你以前交往的那些女人。你配不上她!」

    殷冠磊的黑眸掃向佈雷德。佈雷德冒著冷汗,根本沒勇氣看他一眼。他把視線調回歐羯的臉上,睥睨地瞅著他。

    「你想說的就是這些?說完的話你可以走了。」

    殷冠磊不再看她,喊道:「打板!從一百二十一場開始。君秋,重來一次……」

    殷冠磊的傲慢令歐羯更加氣憤,「如果安卓愛你,我會識趣地退出。」

    孟安卓莫名其妙地被嚇一跳。她看向殷冠磊,而他也正看著她。

    他平靜無波的視線有些陰冷,「你最好現在立即準備退出。讓開!」

    歐羯難堪地退後一步,而後忿然轉身跑開,迅速地開車離開片場。

    「殷先生……」佈雷德怯怯地出聲。

    「看你做得好事!在我還沒決定換掉他以前,你最好想辦法擺平。」殷冠磊彎腰拾起劇本,舒緩低柔的嗓音中夾著不容忽視的冷冽。

    「事。」佈雷德不敢怠慢,銜命回休息車裡,打電話聯繫歐羯的經紀人。

    大家丟了一堆問號給孟安卓。卻沒有人好心地替她解答,莫名其妙成了殷冠磊與歐羯的搶手貨……她一直知道殷冠磊對她的佔有慾,但是歐羯無緣無故-什麼渾水?

    算了!追究那些事對現況一點幫助也沒有,只會庸人自擾罷了。

    殷冠磊沒有理會她,這代表她可以暫時丟開這件事。

    煩!她這輩子唯一做錯的一件事就是惹上殷冠磊這號人物。不過,現在要抽身離開已無濟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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