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陰險的母夜叉居然叫她離開廬山!真是卑鄙!她,杜月痕是這麼沒個性的人嗎?叫她走她就得走啊?!
不過,她還是乖乖下山了。
因為,母夜叉居然找了不知道是哪一個不良幫派來架走她!說真的,有時候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朱天寒剛好就是這種人,為了得到令狐軫,不惜用這種方法來剷除異己。
令狐軫是絕對不會知道她被帶走的,因為,她住在最西邊的廂房,而令狐軫則是住在最東邊。
不過,她倒是沒有很害怕,因為等令狐軫找到她之後,恐怕朱天寒就會很慘很慘。
朱天寒不要她在場的原因,經過她的推測,大概是想使出渾身解數挽留令狐軫的心,所以,有些「場面」不適合她在場。
啊!愛上一個不平凡的男人還真是麻煩,隨時隨地都有倩敵準備接收他。
這一夥「綁架」她的人有六個,左右各有一個人架著她,前面兩個開路,後頭兩個掩護。連抓她一個弱女子都需要出動六個大男人,這實在太抬舉她了。
「你們到底想帶我到哪裡去?」
走在前頭的兩個人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露出猙獰的一笑。
「你的姊姊出很高的價錢要我們把你做成一具美麗的屍體。」
「姊姊?我沒有姊姊。難道──你的意思是說──朱天寒?」
「沒錯。」
天啊!杜月痕倒抽了一口氣。不!她不要死!她寧可選擇病死,也不願被殺死!她絕對不要死在朱天寒手裡,更不要死在令狐軫不知道的地方!
她開始死命的掙扎,「放開我!放開我!」
「放乖一點,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我們六個人與你無冤無仇,不會讓你痛苦太久的。」
什麼話呀?!既然無冤無仇,乾脆放了她不是更好嗎?
憤怒又害怕的杜月痕不再浪費體力,用她生平最大的力氣,以手肘撞擊架著她的兩倒楣鬼的腹部,成功的擺脫他們的束縛,然後轉身就跑。
「不要讓她跑了!」
杜月痕只知道要往山上跑,卻忽略了腳下可能會有的危險,腳下一個踏空,她跌入一個小小的窪地中,剛好被他們圍了起來,逮個正著。
「乾脆就在這裡送她上西天吧!」
「我正有此打算!」說著,那人抽出一把血跡斑斑的斧頭,銳利的刀鋒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難道她就要死在這裡了嗎?真不甘心!但是,似乎這次幸運之神不再眷顧她了,杜月痕感歎地閉起眼睛準備等死;就在斧頭要落下的那一刻,她聽見了熟悉的馬蹄聲。
「那是……」她低呼出聲。她不相信地睜開眼睛,往聲音來源看去,「不可能……那是不可能的……」
那個駕著黑馬的人,好像──原皆無!
原皆無已經看見她了!他迅速而果決的騎著御風奔上山來。
「月痕!」原皆無飛撲了過去,在千鈞一髮之際抱開了杜月痕,一手快如閃電的挑開斧頭,一個反掌擊向那人的胸口。當場那人口中鮮血狂噴,飛跌了出去。
原皆無冷冷的開口:「在我還沒改變主意之前,立刻離開我的視線!」
六個男人自知不敵,為了保命立即閃人。
「大哥……」她差一點喘不過氣,下意識後退三步,卻被原皆無抓住。
「你還想跑到哪裡去?」他冷冷的道。
她吞了好大一口口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最好向我解釋清楚,為什麼你要蹺家?」
被原皆無這麼一吼,她心臟漏跳了好幾拍。「那、那個……我……」
「說清楚!」
「我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她囁嚅道。
「果然被我料中了!」原皆無將她按在自己膝蓋上,結結實實打她一頓屁股。
「你知不知道我替你擔了多少心?秋收季節大家都忙不過來,一個人做兩個人的工作,而你大小姐竟然挑在這個時候出來見世面!如果再像剛才一樣遇到壞人怎麼辦?你想過姨娘的感受沒有?你替自己的安全著想過沒有?若不是我及時趕到,你會被那六個『奪命閻羅』做成乾屍的!」
被打了十幾下,眼淚已在眼圈裡打轉。杜月痕吸著鼻子,隨時都快哭出來了。
原皆無停了手,將她轉向自己。「你反省過沒有?」
她含淚點點頭。「我天天都有在反省。我知道你們會擔心,可是,我還是好喜歡到處走走看看……我知道姨娘絕對不會准我出門,所以……」
「所以你就先斬後奏?」他挑眉。
「對不起……」她的眼淚凝在羽睫上,搖搖欲墜。
原皆無皺著眉頭,而後歎了一口氣,將她摟進懷裡。
「幸好你沒事!否則,我怎麼向姨娘交代?」
她睜大含淚的眸子,「姨娘不知道嗎?」
「她住在王夫人家還沒回來,幸好我已經找到你了。」
「我一直很想你們。」
「口是心非。」他低笑。
「真的嘛!」她認真的說。「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卜卦。」
「我才不信呢!」原皆無不是會去求神問卜的人。
「不信就算了。」原皆無懶得向她解釋。「你出來夠久了,該跟我回去了吧?」
「可是——」怎麼辦?大哥還不知道令狐軫的事情。
「可是什麼?」看著她,原皆無立刻敏銳的問:「是令狐軫嗎?」
「大哥!」她驚呼一聲,天!他是怎麼知道的?
原皆無一笑,「我猜對了嗎?」
「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知道?」她抓著他的衣裳,不可置信地問。
「我說過了,因為卜卦。」丟開這個問題,原皆無道:「令狐軫人呢?」
「他在山上,可是——」
「跟他打過照面後,我立刻帶你回家。」
怎麼會這樣?「不行!我現在不能回去!」
「月痕!」
「我會回去,但不是現在。」
原皆無靜靜的看著她的眼睛,而後道:「那麼,他什麼時候要送你回去?」
「大約幾天後,不會太久的。」
「你愛上他了。」他肯定的說。
杜月痕想了想,誠實地點頭,「我真不想承認,可是,事實如此。」
「他待你如何?」
杜月痕窘得雙頰冒火,「嗯,很好。」
原皆無點了點頭。「好吧!我同意讓令狐軫送你回去。不過,你最好在姨娘到家前回去,否則,會發生什麼事,我可就不敢保證了。」
她乖乖地點頭。
「我會在家裡等你。」
「大哥再見。」她埋在原皆無肩上輕道。
「自己小心。」地摟著她低聲囑咐。
「我會繼續想念你們的。」杜月痕依依不捨地道。
原皆無笑了笑。「要我送你上去嗎?」
「我自己可以上去的。我想『奪命閻羅』應該會嚇得躲在棉被裡,不敢再回來了。」
原皆無一笑。「好吧!我走了。好自為之。」
「嗯,我會的。」杜月痕點點頭。
☆ ☆ ☆
令狐軫練完了功,回到七怪的住所,非常意外的,今天杜月痕竟然沒有在他的房門外等他。
「那妮子跑哪去了?」令狐軫決定親自去找她。
杜月痕住在西廂房,以往令狐軫為了避嫌,絕不踏入西廂房一步,今天若非要見她一面,他是決計不會走向西廂房的。
踏進西廂房的小院落,坐在石階上等他的,不是嬌俏甜美的杜月痕,而是他最不想見的大麻煩──朱天寒。
「好巧!居然在這裡見到你。」朱天寒笑靨迎人。
令狐軫不為所動,逕自繞過她向內院走去。
朱天寒不死心的再度開口:「這裡可是姑娘家的閨房呢,你難道沒想過要避嫌嗎?傳說令狐軫是柳下惠再世,看樣子,似乎只是以訛傳訛。」
「隨你怎麼說。」他不想浪費時間與她抬槓。
朱天寒跑過去,攔在他的前頭。
「慢著!」她與令狐軫對視,「你最好別進去。」
「讓開。」令狐軫瞇起眼睛。
「不!」朱天寒意志堅決。
令狐軫是不可能接受「不」做答案的。一個前空翻,他越過朱天寒的頭頂,直接闖入杜月痕的房中。
推開門,出乎意料的,杜月痕竟然不在裡面。
他終於知道朱天寒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回過頭,他的眼神陰鷙冷銳,「月痕呢?」
朱天寒一聳肩,「我怎麼知道呢?」
一向冷靜的令狐軫眼中開始冒出怒火,一把揪住她的衣領,他再問:「我再問一次,月痕呢?」
朱天寒被他的怒氣嚇了一大跳!但她依舊揚著下巴,維持著她的尊嚴。
「你想屈打成招嗎?」
他冷笑,「你以為我會因為你是女人而手下留情嗎?你不是杜月痕,也永遠不會成為杜月痕。不要玩把戲企圖挑起我的興趣,你只是在白費心機。」
朱天寒有一剎那的難堪。「為什麼我不能用我的方式追求我要的人?只因為你先認識那個小魔女,所以,對我不屑一顧。你為什麼不能公平的給我一點機會,為什麼不試著瞭解我?我喜歡你!從我第一次見到你,就喜歡上你了!」
「我不喜歡你追求的方式。對你不屑一顧是因為你自取其辱,我不會殘忍的給你希望,然後又給你夢碎後的絕望;從某個角度而言,我的殘忍對你是一種慈悲。玩弄你的真心,到最後你會加倍恨我,因此,我選擇讓你現在恨我。」
堅強的朱天寒明亮的眼眸泛起淚霧。
「為什麼選擇她?」她低語。
「沒有為什麼,她的個性合我的脾胃,她縱情山水,可以與我天涯海角相伴。我就是喜歡她為了自己的信念而堅持到底,即使拋棄一切也不在乎。如果有一天她發現我會羈絆她,雖然愛我,她卻仍然會離開我,這就是她生活的方式。」
「她若想離開你,你會放她走嗎?」
「如果那是她的選擇,我會。」
朱天寒冷冷的看著他,「如果你們相愛,她要離開時,你為什麼不會挽留?而她怎麼能愛你又選擇離開你?」
令狐軫冷笑,「正因為你不瞭解,所以,你永遠沒有介入的機會。」
難道她就這麼輸給杜月痕了嗎?
朱天寒突然抱住他的頸項,在他剛毅的唇上印下她深深的愛戀。
她不要失去他!在她愛他愛了那麼久以後,怎麼能夠就這樣結束?她以她生平第一個吻企圖融化這個她所愛上的第一個男子。然而,他的唇無情而冰冷,完全的漠然與無動於衷。這是被譽為「侵略如火」的令狐軫嗎?他冷得像塊寒冰!
用力推開朱天寒,令狐軫的眼神一如九尺寒冰。「月痕呢?」
朱天寒揚起下巴,一字一句清晰地說:「如果我得不到你,那麼,她也別想得到!我告訴你,從今以後,你不會再見到她了!」
剎那間,令狐軫明白她的意圖。他的眼中有些許殺戮之氣,他低語:「你最好祈禱她沒有事,否則,無論天涯海角我都不會放過你!」
丟下這一句話,他頭也不回的離開西廂房。
☆ ☆ ☆
下山容易上山難,此時此刻,杜月痕氣喘吁吁地與廬山難走的山路奮鬥。她原本打算用「超音速」趕回山頂,然而,現在的速度實在比「一隻烏龜在爬」好不了多少。
「月痕!」令狐軫的怒吼清清楚楚、震耳欲聾的像韁繩般套了過來。
「軫?」
杜月痕被嚇了一大跳,連忙順著聲音來源東張西望地找尋,忽略了腳下該有的危險,腳一滑,整個人從山坡上往下掉,而山路的盡頭正是懸崖。
「該死!」令狐軫低咒一聲,施展輕功飛奔而去。但是,太遲了!杜月痕滾落懸崖,根本來不及救!
杜月痕在眼睛即將閉上,準備認命等死的那一刻,眼前突然映入一個人影。
「天哪!你下來做什麼?!」杜月痕氣急敗壞的大叫。
這個笨蛋!她一個人意外喪生也就算了,令狐軫居然也跳下來,以迅捷無倫之姿將她擁進懷裡。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做什麼呀?!
杜月痕抓著他的衣襟低叫:「傻瓜!你不會是想要殉情吧?!」
令狐軫咬緊牙關,算準了距離,抓住一株延生在峭壁上的松樹,運入大量的內力,一個用力迴盪,將他們兩人拋向空中。接下來的情景,杜月痕簡直用盡所有的想像也想不出來──陡峭的懸崖他竟然如履平地!
令狐軫這才回答她的問題:「我不會讓你就這樣離開我,除非我允許!但是,我不打算追你追到黃泉去,所以,你只能選擇活下來。」
杜月痕笑了。她把臉蛋埋進他寬闊的肩——終於又見到他了!
不多時,他們已經回到剛才杜月痕失足的地點。
令狐軫緊緊地抱住她,劇烈地喘息。
坐在他的懷裡,杜月痕全身已經軟綿綿地,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令狐軫緊緊地摟住她,摟得她的肩膀都發疼了。
他低吼:「你最好有很好的理由,你為什麼自己一個人跑下來?」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現在她最好不要提朱天寒要殺她的事,不然,他一定會抓狂。
令狐軫托起她的下巴,銳利的眸子審視著她,「為什麼你看起來這麼狼狽?」
杜月痕乾笑,「有嗎?」
他握住她的雙手,看著她手心上的擦傷,心疼之情溢於言表。
「不會很痛啦。」杜月痕吐吐舌。才怪!
「你跌得這麼……」他拉開她的袖子,不意外的看見手肘擦破皮,滲出血絲,但是,他的眉峰卻擰起來了。「你的手臂為什麼有瘀青?」
「不小心摔傷的。」
慘了,一定是剛剛奪命閻羅抓得太用力,再加上她用手肘去攻擊對方腹部的原故。
她的心虛可沒有逃過令狐軫的眼睛。
「摔傷,還是被抓傷?」他的表情陰沉得可怕。
「不是……」天!他要生氣了嗎?雖然不是針對她,可是,她還是很害怕。
他突然將她的頭壓向他的胸膛。
「軫?」她被嚇了一跳。
「你知道我在你房內看到了什麼嗎?」
「不知道。」
「空無一物。房中完全沒有屬於你的東西,讓我以為你不告而別!」
面對眼中藏著狂風暴雨的令狐軫,杜月痕開始深思這整件事情。
「她是玩真的?」她眼中閃著了悟,看著令狐軫道:「你的意思是說,她根本就是有預謀的?她根本不是想跟你談,而是想直接擠掉我?」難怪朱天寒非置她於死不可!她真鈍!到現在才想通。
「你現在才明白!」他大吼。
「這麼凶做什麼嘛!」她差點被他吼人的表情嚇死。
是不是每個武林盟主吼起人來都是這樣?簡直就是要她嚇破膽才甘心嘛!
「我不該凶嗎?」他一把拖過她,托住她的後腦,一手抓著她的小下巴,冷冷地道:「看見眼前一幅人去樓空的景象,你會有什麼感想?我根本不願意相信,可是,你的房中完全沒有你的氣息,再加上朱天寒有意無意的暗示,我還能怎麼想?不理會她的引誘,我只想找到你當面問明原因,結果,發現你根本一點戒心都沒有,連被朱天寒設計了都不知道!你說我沒有理由生氣嗎?」
「你該知道我不會不告而別的。」
「如果是被騙就難說了。」令狐軫反駁一句。
杜月痕垂下肩膀。「我只想讓她死了這條心,誰知道她心機這麼深,利用我的同情心達成她的目的。」
他緊緊摟住她,低語:「這種情形別再有第二次,我不想莫名其妙的失去你。」
杜月痕倚在他的胸前,居然發現他在顫抖!這個毫無所懼的男人,竟然因為害怕失去她而顫抖!
她從來不知道他愛她有多深,而這一刻她根本不必再懷疑──他是真的愛她,完完全全,無庸置疑的。他從來不說愛,只是默默付出他的真心,用他的生命守護她。杜月痕的眼睛立刻浮上一層淚影。
「不會再有第二次了,真的,我保證。」
他低頭輕啄她柔嫩的唇,道:「你還想待在廬山嗎?」
她搖頭。她不想再見到朱天寒。
「那麼,我帶你到建康去。」
「什麼時候出發?明天?」
令狐軫再吻吻她的額頭,眼神露出一抹笑,「回去整理行李之後立刻出發。」
杜月痕笑了。「關於這一點,我完全沒有異議。」
☆ ☆ ☆
「什麼?你要走了?!」櫻谷七怪發出異口同聲的慘叫。
令狐軫所居的東廂房在櫻谷七怪的光臨後,霎時擠得水洩不通。
「可、可是,咱們師徒相聚的時間才只有四天呢!」七怪叫。
「那又如何?」令狐軫低頭收拾行李。
「以前見面的時間都沒有這麼短過!」三怪急得嚷嚷。
「是嗎?」他將包袱紮實地打一個結,背上肩,漠然這:「那麼,你們最好開始適應。」
「你是不是還在為母夜叉的事情生氣?如果是那件事的話,我們還可以再商量啊!」四怪只想著要打消軫的念頭,但是,他卻不知道這個保證是他永遠也沒辦法辦到的。
櫻谷七怪終於明白自己收了個多恐怖的女人當徒弟!天哪!得不到軫就乾脆殺了情敵,她當真如此倔強,死都不願當一個輸家!當一個女人被嫉妒沖昏了頭,做出來的事簡直是無法無天!
「對啊!對啊!一定有辦法解決的嘛!」一怪說道。只是還沒想出來而已。
「那就等你們想到解決之道再通知我吧!」令狐軫排開擋路的櫻谷七怪,往門外走去。
「等一下!」七怪們的表情如喪考妣,連聲音都是標準的「哭調仔」。
「你這小子就不會顧念一下師徒之情嗎?」五怪叫道。
令狐軫一揚濃眉,那似笑非笑的陰沉表情嚇得七位師父不敢出聲。
半晌,他冷笑道:「我以為我們已經斷得一乾二淨了。」
「有人記得這碼子事嗎?我們完全沒有印象!」六怪道。
真是死不要臉的!居然撇得一乾二淨。
「沒有。」
「有這回事嗎?」二怪和七怪配合著附和道。
令狐軫站定,回頭道:「沒有印象那是你們的事。往後我不會像今年一樣來朝見你們,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是如此。從今天起,我們只是陌生人,不再是師徒關係。」
不再多言,他拉起蹲在一旁看熱鬧的杜月痕,頭也不回的就要下山去。所以,他沒有看到七個師父那簡直要令人為之掬一把同情之淚的表情。
「這樣會不會太狠了?」杜月痕回頭看著那七個雖然很饒舌,可是卻非常可愛的師父。他們的表情像是被遺棄的小狗。
「是滿狠的。」他道。
杜月痕愕然,低喊:「那你還那樣對他們!」
「我得罪了太多人,不和他們斷絕關係,他們的後患無窮,因為很可能有人會上門找碴。我不是個無情無義,不知感恩的人,雖然當初學武並非我的意願,但是,若不是他們也就不會有今天的我。身為盟主只有數不清的麻煩,反正這麼多年來我也習慣了,挖一堆舊帳算到他們的頭上,實在稱不上是什麼英雄行徑。」
這就是令狐軫!明明關心著別人,卻做的如此不著痕跡。就像他深愛著她,在嘴巴上卻從來不提一樣。對他而言,光說不練一點意義也沒有。
杜月痕收起凶巴巴的神情,露出笑容,「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一股味兒?」
他揚眉。
杜月痕勾住他的臂彎,笑道:「人情味呀!笨!」
令狐軫寵溺地揉揉她的秀髮,露出淡淡的笑意。
「『奪命閻羅』竟然沒有完成他們份內的工作,讓我白白損失了不少銀兩。」朱天寒冷冷的聲音從樹上傳了下來。
將杜月痕抓至身後,令狐軫冷冷的看著她。「我並不是一個寬大為懷的人,這一點我希望你沒有忘記。」
朱天寒跳了下來,從袖口中抽出一把極為銳利的刀子,慘白的臉上有著瘋狂的笑意,「我不會讓你們就這麼逍遙的離開!殺杜月痕不成,那麼──我也不會讓你們好過!」把短劍一橫,她直直的往脖子上抹去——
令狐軫眼明手快地從地上踢起一顆石頭,準確無比的將短劍從她手上彈開。他憤怒的甩了她一個耳光。「你鬧夠了沒有?」
朱天寒不敢相信地看著令狐軫,萬萬沒有想到他會真的打她!
杜月痕愣了一下,「軫——」
「為了感情而自殺,該負起這個責任的是你,不是月痕,如果你夠聰明,你不會選擇這種方式解脫。會為情尋死的女人,我只有鄙視而沒有同情,也不會感到愧疚;再說你的生死與我無關。總之,你最好冷靜想一想,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吃虧的是你,白白葬送了生命,而且完全沒有意義。如果你還是想死,刀子就在你面前,而且,你可以放心──我不會攔住你。」
冷冷的說完,令狐軫拉著杜月痕立刻掉頭走人。
朱天寒看著令狐軫與杜月痕離開,一向堅強的她竟不由自主的落淚了。是的,她不會再想尋死了。她就這麼死了,依然無法得到他的心,問題依然無法解決,死了縱然一了百了,但是,她什麼也沒有得到,只是白白犧牲而已。如果要贏過杜月痕,她就要找一個適合她的目標,她也要過得很好!甚至比杜月痕過得更好!
是的!她要比杜月痕過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