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久等了。」
錄完音,沈洛心開心地走出錄音間,女助理趕緊幫她把珍貴的大提琴收好。
等待她錄音的過程,杜靖煬一直默默在外頭看著,這本來是件枯燥的差事,但因為是她,他的耐心頓時無止盡膨脹,就算這樣守著看著,他都心甘情願。
「洛洛,介紹一下男朋友吧!」制作人好奇地詢問,錄音師也跟著湊熱鬧,雲時,兩人被幾個閒雜人等圍成圈圈。
沈洛心很大方地攬住杜靖煬的手,笑吟吟說:「他是靖。」對於男朋友的這個稱呼,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令杜靖煬驀地不自在。
她為什麼總是不否認,總讓別人誤會他們的關系?這樣會讓他的感情越來越放肆,越來越無法克制……
「靖,你好,我是尼克。」制作人開心地想跟他握手,這幾天老看見一名俊俏的東方男孩來到錄音間,想跟他說話,卻被他渾身冷傲的氣質嚇的退避三捨,沒人敢招惹他。
「靖,你幾歲?在哪裡念書?從哪裡來的?跟洛洛一樣是台灣人嗎?」
「要不要一起去喝杯啤酒,大家認識認識。」
好奇的詢問紛紛出籠,對於美麗又神秘的生物,人們總有問不完的問題,杜靖煬很快就擺出不耐煩的神情。
若不是為了沈洛心,他老早拂袖而去,根本不打算理睬他們。
「不行,靖是我的。」沈洛心霸道地占住他。「這幾天我都被你們綁的死死,都不能陪他玩,明天我要放一整天假,跟他一起輕松一下。」她秉持向來一貫的任性,說了就算。
「這怎麼行,洛洛,專輯還沒錄好啊!」
「洛洛,時間都安排好了,這錄音室只租到下禮拜,還有好幾首曲子沒搞定呢……」不管不管,沈洛心拉著杜靖煬逃難,隨身女助理早已帶著她的寶貝大提琴先去開車了。
總算躲進車子裡,沈洛心松了口氣,疲憊地窩在杜靖煬的胸懷。
「好累,終於甩掉他們了。」合上眼睛,她覺得自己快不行了,眼皮已經撐不住,跟她大聲抗議,連續好幾天,從一大早錄到快半夜,鐵打的身子也會累垮。
杜靖煬心疼地摟著她,不明白她為什麼這樣辛苦,若不是為了錢,難道真是興趣?她這麼熱愛拉琴?
「這麼累,干脆別做了……」
打從生日宴會隔日,就見她忙著錄音,天天早出晚歸,他來紐約和她同住不過幾天,看得他於心不忍,他不想見她心力交瘁的模樣,她該是快樂開心的。
沈洛心笑了笑,知道他是體貼她。
「靖,我跟你說過,我不是瓷娃娃,不是一摔就碎的……拉琴能給我成就感,讓我感覺自己活著,不是一無是處……」可,她真的好累,累的好想睡,想睡……
不敵睡意,上車沒多久,她就在他懷裡睡著了。杜靖煬靜靜讓她依靠,連動也不敢動,深怕驚擾了她,凝望著她的眼神充滿柔情。
好吧,如果她真這樣喜歡,他會支持她,然,他的懷抱永遠為她開放,只要她累了、倦了、膩了,隨時讓她依1。
前頭,開車的女助理將後座兩人的一舉一動,仔仔細細全看進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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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吵醒沈洛心,即使已經到達她租的大廈,杜靖煬只小心翼翼地將她從車裡打橫抱起,護在懷抱中,走進大廈。
女助理幫忙將大提琴、隨身物品送至房間裡就離開了,杜靖煬將沈洛心抱至臥室大床上,才輕輕放下。
「諾克……」她的夢囈輕柔,杜靖煬隱約聽出是個人名。
是誰呢?他疑惑,仍細心幫她蓋好被子,她卻在此時緩緩睜開眼睛。
「靖……」看清眼前人的模樣,她模糊出聲。
剛剛,有那麼短暫的時間,她以為諾克正抱著她,那樣溫柔體貼,就彷佛對待愛人一般,原來,只是個極短的夢。
「你累了,快睡吧。」他柔聲說,想離開,手卻被她緊緊抓著。
「洛洛?」她怎麼了?
「跟我一起睡,好不好?」她抬眸,眼神楚楚可憐。
她不想一個人,不想在夢境落空後,獨自一個人忍受寂寞,愛人卻不被愛,渴望無法滿足的痛苦總令她難受。
杜靖煬一震,感覺她的手心彷佛有股燙人的熱度,撩起了他體內蘊藏已久的欲望,畢竟,他現在正值對女性身體最渴望的年紀,尤其面對他愛戀已久的女孩,他怎麼招架的住?
「洛洛,我不是孩子了……」他很認真地說,然而,他不抽回自己的手,也不動,等著她,深怕一旦逾矩會失去她,他是這樣小心翼翼克制自己……
沈洛心明白他的意思,沒有任何猶豫。她緩緩起身,纖細的雙臂抱住他瘦削結實的身子,柔軟的軀體緊膩著他的胸膛。
「靖,我想跟你在一起……」
靖是這樣溫暖,是真實地伴著她,沒有距離的體貼……長久以來,她一直追逐著諾克的身影,單方面的守候讓她好疲憊,她想去愛另一個人,卻始終遇不到怦然心動的對象……而靖的出現,充實了她心裡的空虛,如果是他,她願意去愛,她想也只有靖可以幫自己忘了諾克。
「洛洛……」她的要求令他措手不及,軟軟的嬌軀讓他的呼吸、他的思緒全紊亂了。
「你不喜歡我?」看他沒反應,她懷疑自己自作多情了,說的也是,他對她的好,也許是看在她曾經給了他一筆錢的分上。
不喜歡她?她的問題令他失笑,難道他的一舉一動還不足以證明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他對她的感情早已深刻的超乎她想象……
「你不後悔?」他深邃美麗的眼眸像要誘惑她的心,直勾著她。「我不談純純的戀愛……」他的聲音,他的眼神,撩起她心頭一陣難以自抑的顫栗,她望著他,一瞬也不瞬。
他低首,找尋她紅潤的嘴唇,牢牢攫住,按捺許久的欲火在接觸她嬌嫩唇瓣的瞬間,狂烈燒起,他想要她,強烈地再也無法壓抑。
她根本不想推開,決心讓那把火繼續延燒。他俯身壓住她,宛若一頭被喚醒的猛獸,順著本能。兩人喘著氣,她纖纖小手顫抖著解開他的上衣,他粗魯熟練地扯開她的束縛。
熱燙的指尖在此刻不知溫柔,不懂克制,強烈的欲望驅使他快一些進入她,占有她,埋入她體內深處,和她完全結合一起,他要擁有她。
疼痛在初時因不適應而令她微微蹙眉,然,他瘋狂的挺進隨即而來,逼出她的呻吟,無法控制地尖叫出聲,在他身下抽搐起來。
他愛憐地撫摸她,年輕氣盛的他停不下來,只能不斷給予,蠻橫地拉著她與他一同墮入欲望深處。
「我愛你。」激情過後,他緊摟住她軟綿綿的軀體,深情款款說,她比他想象中更甜蜜,他想跟她糾纏繾綣一生一世。
這突如其來的告白震撼了她,她沒料到他對她已經有如此深的感情……她喜歡他抱著她,喜歡他寬厚溫暖的胸膛,但,她心裡還有另一個模糊的影子,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你……真的愛我?」他愛她什麼?是否就跟別人一樣,因為她的音樂才華,她的美貌,或是她驚人的家世背景?
「即使有一天,我沒有才華,沒有錢,老了丑了,你還願意陪著我?」
她伏在他身上,晶亮的眼牢牢盯著他,他毫不猶豫捧住她小小的臉蛋,宛若允諾誓言般說著:「我願意。」
他吻住她的嘴唇,而,她的腦海裡還反復咀嚼他的承諾。他不會對她說謊,她知道,而他一旦陷下去將永不回頭,她也知道,那麼,這份承諾她擔得起嗎?
在這一刻,當他想再度與她纏綿時,也許她該推開他,該告訴他她心裡有另一個男人,但她不想,她不想放開,他是她的,這溫暖溫柔的懷抱也是她的。
她環抱住他,感受他溫熱的唇,這瞬間,她心裡只有他。
廚房餐桌上放了幾盤菜,沈洛心和杜靖煬相對而坐,前者正笑咪咪地瞅著試吃菜色的後者。
杜靖煬用叉子叉了一塊黑壓壓、據說叫做「糖醋排骨」的東西到嘴裡。
「怎麼樣?好吃嗎?」趁著難得休假,沈洛心決定下廚煮一頓,這可是她活了二十年來首次洗手做羹湯呢。
「好……」難吃……但為了不讓她失望,杜靖煬非常用力地扯出笑容,幸好早就准備好腸胃藥,等會記得吃。
「真的?那你多吃一點!」
沈洛心興奮地瞠大眼,開心地幫他夾了好幾樣菜到盤子裡,杜靖煬首次嘗到什麼叫做自作自受的滋味,只能硬著頭皮吃下肚。
瞧他硬撐的模樣,她暗自吐舌頭,好可憐喔,其實她才不信自己第一次做菜能做出什麼好味道,真辛苦他了。
可,他真是好體貼……她心裡漾起一抹受人疼愛重視的滿足感,打從他來紐約找她,兩人已經同居近一個月,這個在別人面前總擺出酷臉的大男孩,對她總化為一絲絲柔情。
她可以感受到他對她濃濃的愛意,被愛原來是這麼幸福的感覺,如果……如果諾克也能這樣對她就好了,她不禁感歎,凝視杜靖煬的目光掠過些微罪惡感。
他們就像一對戀人般相處著,然而她心裡其實總忍不住想起另」個男人,對他似乎不太公平,如果他知道了,應該會很生氣……
她好像太貪心了,希望杜靖煬留在她身邊陪著她、愛她,卻又無法完全割捨掉對諾克的感情,這樣腳踏兩條船的行為,會不會有報應?
杜靖煬並沒有察覺她的心思,只是很努力地消化眼前味道不佳的菜色,那投射而來的復雜眸光絲毫沒有影響他。
「靖。」她呼喚他,笑容像天使般甜蜜。
「什麼?」他抬首。
「這裡有東西。」她指指嘴角。
杜靖煬隨便抹了下唇邊,並不在意,倒是沈洛心看不下去,走到他身邊,拿張濕紙巾為他擦干淨。
甜膩的香味撲鼻而來,杜靖煬凝視她長長的眼睫,感覺她柔軟的小手輕觸他頰邊,柔情似水的令他心折。
他沒想過自己竟然會如此為一個女人心動,彷佛像是命中注定,他的冷漠、他的驕傲面對她,注定融為溫柔、憐愛、疼惜……
猝不及防,沈洛心的纖腰被他摟進懷中,渾圓的胸口探進一只不規矩的大手。
「靖!」她捏他一記,嗔道:「越來越色……」
「因為你大誘人……」灼亮的黑眸眨也不眨,認真而專注地瞅著她,簡直就像要奪去她的靈魂似的。
心湖,因他緩緩泛起淺淺漣漪,這是什麼樣的感覺,讓她幾乎要窒息?心思被他擾亂了,再也不平靜……她對他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情,她真的越來越迷惑,越來越無法確定……
鈴……
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暖昧的氛圍,杜靖煬捨不得放開她,而她,堅持掙脫他的懷抱。
「靖,我要接電話。」她用力掐他的雙頰,他不得已,只得放她走,讓她在鈴聲停止前接起電話。
有時候,他總是忍不住吃醋,她身邊總有太多瑣事與他爭寵,甚至是那把大提琴,他偶爾也想將它藏起,好讓她對他,能像他對她一樣專心。
假期很快就要結束,他想帶她走,她願意嗎?雖然他比她小兩歲,雖然他的外表還像個年輕的大男孩,但他有自信已經有足夠的能力照顧她,如果她願意……
「喂,我是洛洛……」沈洛心臉上甜美的笑容在聽到話筒那端的男聲時,驀然僵住。「諾克……」
杜靖煬敏銳地捕捉到她瞬間茫然失措的表情,以及她口中吐出的人名,隱約猜出這通電話來意特殊,至少,對沈洛心有不同意義。
醋意,又在心底發酵……
「我現在在大廳,再幾分鍾就到你房間。嗯……你好像不高興我來找你?」諾克手持行動電話,跨著自信滿滿的步伐往大廈的電梯移動。
「你那麼忙,還有空來找我……」她諷刺道,心裡卻泛起一絲甜意,其實,他還是在乎她的,比起他的事業,她在他心中還是占有一席之地。
諾克輕笑。「洛洛,你還氣我沒空參加你的生日宴會?」
就為了這點小事,她氣憤地離開維也納,現在他親自來紐約找她,應該能讓她消氣了吧。
沈洛心無言,眼眸與杜靖煬質疑的目光對上,心口突地一窒,沉甸甸的,剛才的甜意被一抹深刻的愧疚取代,她什麼話都說不出……
「洛洛,別亂跑,我馬上就到你房間。」諾克掛掉手機,沈洛心也放下話筒,芳心大亂。
是她自作自受嗎?現在,她該怎麼面對這混亂的局面,她又該怎麼對杜靖煬開口,又怎麼跟諾克解釋?
「靖。」她艱澀地開口,無法面對他。「我有朋友要來,你……可不可以先離開一下?」
他蹙眉,直覺想逼問她那個朋友是誰,然,一個念頭閃過腦海,他決定隱身一旁,偷偷觀察。
「好吧。」他敷衍說,起身往外頭移動,並沒有錯過她松了口氣的神情,心裡疑竇更深,諾克究竟是誰?
走到外頭門廊,關好門,才走沒幾步,電梯門叮一聲打開,走出一名高大英俊的男子,一身剪裁合宜的西裝襯出凜然氣勢。
杜靖煬沒有遲疑,腳步依舊維持原來的速度,只用眼角餘光掃視來者,對方同樣是不動聲色。
如他所料,那男人走進了沈洛心的房間,在門關上的瞬間,杜靖煬悄聲踱步回去,然後,以極細微的聲響撬開門縫,藉由那小小縫隙偷覷裡頭的情況。
「洛洛。」諾克走近沈洛心,伸手輕觸她嬌嫩的臉蛋,像在安撫孩子般柔聲的說:「跟我回去。」
沈洛心低首,原本已經下定決心要忘記他,然而一見到他本人,她又無法拒絕他,畢竟十年來,她的感情整個投注在他身上,怎麼可能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可以完全忘懷……
此刻,心裡頭有股強烈的力量在阻止她,彷佛試著喚醒她,趕緊徹底結束這段不可能有結果的癡戀。
諾克始終待她像個妹妹,過去是,現在依舊,即使再過個五年、十年,他對她的感情還是不會有變化,她這樣堅持究竟為了什麼?他之所以留她在身邊,不過就為了她精湛的琴藝,那就是她對他的價值,一件美麗的拉琴機器。
但,那是愛嗎?那就是她渴望得到的結果嗎?
諾克看她許久沒回話,心中頓時有了警覺,這是第一次沈洛心想反抗他,她身邊的女助理是他派來監視她的眼線,得知沈洛心近來與一名年輕男子過度親暱,他特地親自來接她回去。
敏銳如他,早察覺身邊小女孩的愛慕之意,她的琴音干淨無瑕,就像教堂裡的詩歌,可以洗滌他的心,深深打動著他。
所以,他呵護她、照顧她、培育她,待她宛如一株昂貴的蘭花,小心翼翼,不讓任何男人有機會下手,放在身邊珍藏。
她是他美麗的收藏品,只該屬於他,而他絕不容許她的背叛。
「洛洛,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忘記你的生日,別再跟我賭氣,嗯?」綠色眸子仔細將她猶豫的臉色收入眼中,大手捏緊她的小臉,逼她正視他。「跟我回去。」
這句話已經是命令,隱含一股危險性。
猶豫許久,沈洛心輕輕頷首,結果,她還是沒辦法拒絕他,濃重的罪惡感啃蝕她的心,簡直令她不由自主厭惡自己。
而,處在門外,將一切望入眼底的杜靖煬,在瞧見她點頭那一刻,心裡燃燒的已不是妒意,而是恨意。
她要跟那個男人走,那麼,他呢?她不是說過要跟他在一起,現在她打算怎麼處理他?
她到底當他是什麼,只是那個男人的替身,或者,替她解悶的寵物?
但,他是真的、真的愛上她……
心痛的不能自持,愛意在瞬間轉為恨意,滿滿充塞胸口。
杜靖煬無聲無息退開,忿忿的淚水蘊積眼眶。
他恨她,永遠也不會原諒她!
**********
雷打開辦公室的門,該是黑暗的室內有微弱的光點,伴隨縷縷白煙,按開燈,他見著一抹熟悉的身影。
「靖?」他什麼時候回來?
杜靖煬睨他一眼,依舊斜躺在沙發椅上,俊俏的面容有著超齡的陰郁。
雖有點意外,雷也沒多問什麼,只笑著提醒他。
「我原諒你闖進來,不過,我這裡是禁煙區,要繼續待著就熄掉。」
沒討價還價,杜靖煬捻熄煙,然,滿肚子疑問不曉得該怎麼問出口。
「你是該回來了……」雷走向自己的座椅,帶點調侃味道說,碧翠絲那女人叫得他天天頭痛。
「雷,你認識諾克嗎?」杜靖煬突然問一句,除了雷,他也不知該問誰。
雷一愣,驀然揣測起社靖煬的心思,莫非諾克去了紐約?
外表仍舊不動聲色,他微笑答道:「諾克是我的大哥,只不過,已經脫離我們家族……你見到他了?」
杜靖煬沒回答,逕自接著問:「他跟沈洛心是什麼關系?」
哎,該來的還是會來,雷挑了挑眉,只不過,為什麼偏偏是他來回答這問題?捅樓子的人明明是洛洛呀。
「什麼關系……」雷避重就輕說:「我們從小一起長大,諾克的確也滿照顧洛洛的,所以……她應該喜歡諾克。」
「喜歡,或是……」杜靖煬逼問,凌厲的眼神讓人難以扯謊。「愛?」
面對這樣認真的表情,雷實在無法瞞他,即使那可能會傷害他。
「我想……洛洛應該愛著他。」只能說實話了。
是嗎?那,他果真沒猜錯,沈洛心愛那個男人,而他,杜靖煬黯然自嘲……他只是暫時補個缺罷了,現在諾克來找她了,哄她了,他也該功成身退了。
他真是個傻瓜……
雷安靜地觀察他,那眼神是苦澀、是不甘心,是那樣復雜難解,是那樣矛盾,那是當一個男人苦戀一個女人時才有的眼神,難道他已經愛洛洛愛到不可自拔?
刺耳的電話鈴聲恰恰響起,彷佛在預告什麼,雷很自然地走過去接起,杜靖煬只是冷淡地瞥開眼。
那端,傳來沈洛心焦急的話語。
「雷,靖不見了,他是不是回西雅圖?」
等了許久都等不到杜靖煬的人影,她甚至想報警找人,現在諾克又催她回維也納,她只能找雷求救。
睞了眼杜靖煬漠然的臉龐,雷淡淡說;「嗯,他回來了……」
聽到這一句話,杜靖煬也明白是沈洛心打來了,他負氣離開紐約,一聲不響,也難怪她著急,但,那也只是她的責任,無關情愛吧,在她心中,最重要的人還是諾克,而他,已經不具意義了。
沈洛心松口氣,但,她不明白他為何突然離開?
「雷,能不能給我靖的聯絡電話,我想跟他說話。」
不說廢話,雷直接將話筒扔給杜靖煬,笑道:「靖,洛洛要跟你說話。」
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杜靖煬只得應聲。
「什麼事?」他逼自己鎮定,逼自己冷酷,逼自己無動於衷。
「靖!」聽到他的聲音,安撫了她的焦慮,這一刻,她驀地察覺她竟如此在意著他。「你為什麼突然回西雅圖?」
雖然她知道杜靖煬遲早要回雷的身邊,卻沒想到他什麼話都沒留給她就獨自離去。
「不關你的事。」握緊拳頭才克制住顫抖的身子,他狠下心回答,刻意忽視她話語中濃烈的關懷。
「靖,你怎麼了?」他的口氣冰冷的令她疑惑不解,究竟發生什麼事?為什麼突然對她這麼冷漠?
「沈洛心,我不是你的寵物,也不想當任何人的替身,現在諾克已經回到你身邊,你也不需要假惺惺對我好!」說的激動痛心,妒火簡直要將他整個人燒毀了。
「靖!」難道他見到或聽到什麼?沈洛心想解釋、想挽留,但杜靖煬已經將話筒丟給雷,冷峻的身影毫不留情踏步離開。
雷瞅著他,感覺那步伐是如此沉重,彷佛刻意壓抑著什麼,心裡多少猜出些許端倪。
「洛洛……」
「雷!」聽到雷的聲音,沈洛心急迫地求助。「幫幫我,叫靖接我的電話。」她不想就這樣失去他!
「洛洛,這次你傷他太深,我無法幫你……」他感歎地說,這樣的結果他早已預見,或許,他不該特意安排他們見面。
〔雷!」她的聲音顫抖著。「我不是故意傷害他,拜托你,讓我跟他說話!」
「洛洛,如果你還愛著諾克,別再招惹他了……」雷試著勸說:「我跟你說過靖很死心眼,他承受不起……」一再的傷害,就算再堅強的人也承受不起。
「雷,你……怪我?」晶瑩的淚珠在眼眶裡閃動,緩緩滑下臉頰,因著他的拒絕,恐懼爬上她心頭。
如果雷不打算幫她,她害怕以後真的見不到杜靖楊,這樣驟然的失去會令她惶恐、不捨,不明白的是那緊緊揪住心頭的痛。
「洛洛,靖對你用情太深,如果你只是同情他,覺得對他愧疚、對他抱歉的話就免了,徹底離開他,跟他斷了關系,對他才真的好……除非,你能忘了諾克,否則,跟你糾纏不清只會讓他更痛苦。」
雷坦白地挑明說,截斷沈洛心殘存的希望。
掛上電話,她頹然趴在軟綿綿的大床上,讓淚水沾濕了床單,她忍不住抽噎啜泣,纖瘦的雙肩如風中花朵顫動著。
難道,她跟杜靖煬真的就此結束?不!她不想、不想啊!
胸口發著的疼痛難以想象,這樣的難受是否意味,杜靖煬在她心中早有不一樣的地位?
她不懂,諾克已經來到她身邊,為何心頭仍空蕩蕩的?
真的只是她太貪心,捨不得杜靖煬離開她,或者,還有些別的,莫名的情種已悄悄在她心底扎根?
她真的不懂,而,時問能幫她厘清嗎?厘清那如針扎一般的痛楚,究竟是為了什麼,能嗎?
哭累了,她沉沉睡去,夢裡,滿是杜靖煬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