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狂想曲 第一章
    說起近三年來傳播業界的奇跡——「烈日傳播公司」的豐功偉業,那真是花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當初在整個業界景氣低迷、收視率突破一個百分點就大肆宣傳、放鞭炮外加慶功宴的時機——突然的一個小小的「烈日傳播公司」竟不怕死的誕生了。

    業界大老們無不誇讚、稱羨「烈日傳播」 的英勇氣勢,竟肯在如此悲慘低迷的時機獻身於此,當然,私底下則是偷偷說道:嗚呼哀哉!猜想過不久這家小小的傳播公司就要壯烈犧牲於不堪的大環境中。

    嘿嘿!怎知這家小公司竟存活了下來,而且還因精緻、高水平的節目製作而年年得獎,不管是什麼金鍋獎、金蓋獎,無不手到擒來。這下子,不僅嚇飛了大老們的眼鏡,也讓小小的「烈日傳播公司」 因業務的蒸蒸日上而進升為大公司。

    「烈日傳播公司」最為人嘖嘖稱奇的是戲劇部門。精緻有內涵的戲劇每每造成轟動,上至八十歲阿婆,下至天真幼兒無一不收看,也因此造成大眾爭相討論的話題之一,討論著今晚女主角遇刺是死是活,抑或男主角是否移情別戀等等。

    就因為戲劇部門是公司最主要的賺錢來源,所以得到的資源和關注相對的也就比其它部門來得多。就像現在,公關部的龍頭陳紹安正抹著額上的汗水,腳步如飛地往攝影棚走去。

    才走進攝影棚,看到裡面的情況,他頓時驚覺大難臨頭。

    「王克遠!都快要開天窗了,你還在一旁坐著納涼!」他飛奔到一名坐在涼椅上,頭戴鴨舌帽,身穿T恤、短褲,腳蹬涼鞋的男子身旁。「你到底又有什麼問題呀?!明晚……明晚的節目你到現在都還沒交出來,所有的後制單位全都在等你!」他吼得雙目發紅、口乾舌燥。

    王克遠是「烈日傳播公司」重金禮聘的王牌導演,是導演界裡出了名的高標準、超精緻、超級要求完美。簡單的說,就是龜毛到極點的導演。當然,在這些超級原則下,他所導出來的戲幾近完美;但也因為這些原則,使得他導的戲常常處在開天窗邊緣,因為——慢。

    王克遠聽到陳紹安的吼叫,一點也不為所動,反正他已經習慣了陳紹安三不五時就跑來大吼。「你也別叫了,沒劇本,你叫我怎麼動工呀?」他無趣地掏掏耳朵,想說這次又不是他的錯,竟被吼得耳朵發疼。

    聽到如此「駭人」的消息,陳紹安是一口氣沒能接上的音喘。「又來了!又來了!那個大劇作家又在神經失常了!」他鎮定情緒,拉過一旁的椅於坐下,深怕嚇得發軟的雙腿一時撐不住,讓他跌個四腳朝天。「你派人去催了沒?」

    「早派去了,只是還沒有消息。」王克遠又愛困的打呵欠,覺得無聊得緊。

    陳紹安略感不祥的咽口口水,「要是讓大老闆知道,他準會扒了我的皮,還連帶吼得所有人進精神病院。」

    王克遠一個驚跳坐直身子,「怎麼?今天雷大少來了嗎?」

    陳紹安苦笑著抹去額上的冷汗,「是呀!他為了新聞部私自壓下勁雷集團不公平招標案的新聞而大發雷火,如果又讓他知道戲劇部就要開天窗,他可能會氣到動手殺人。」

    王克遠也不安地嚥口水,伸出虛軟的手招來場務,「黑仔,阿正傳消息回來了沒?」

    「阿正呀,還沒耶。」場務黑仔站在王克遠身前無奈地攤手,「導演,我們今天還開不開工呀?」

    「再等一等,等阿正回來再說吧。」他手一揮趕走場務,「怎麼雷大少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就在這時候來。」

    「還不是新聞部的那群豬頭!要壓新聞也不先問問,竟敢自作主張,搞得大老闆一早就來刮人!」他氣極的像是無辜受害人。

    「怎麼雷大少在上面發飆,你這個總管大臣卻躲在這裡?」王克遠心想,平常大老闆發飆的時候陳紹安總是跟在一旁一起埃利,今天他倒是出運了,竟沒被點到名。

    陳紹安呵呵乾笑幾聲。「我躲得快,不然早被轟得體無完膚了。」他偷笑著慶幸自己今天躲得巧,竟沒被抓到。「不過你這邊要是不快點解決,我就不敢保證我們倆可以活過明天。」他又害怕地嚥一口口水。

    王克達完全同意地用力點頭。「黑仔!快點打電話給阿正,要他快把稿子拿回來,有多少算多少!」他呼的一聲站起來對場務大喊。

    看到場務緊急的在聯絡後,他才又坐下,和陳紹安四目相望,在心中暗自祈禱,希望阿正能趕在大老闆發現前回來。

        

    一早,天還沒亮,小場務助理阿正就被派往劇作家李佑的工作室。聽到這個任務時,他不禁在心中不停大喊倒霉。其實叫他做什麼事都可以,但就是別讓他來李佑的工作室催劇稿。

    話說從他有幸進入「烈日傳播」開始,他每天是以王克遠為目標的在虛心學習著,心中期望自己有天也能如他一樣的聲名遠揚、飛黃騰達。誰知,某日竟被派了個催劇稿的工作,心想說這是個極重要、神聖的工作,如能快快將劇稿交到王大導手上,說不定他就會高興的指導二手,這樣他就又向自己的目標再靠近了一步。結果天不從人願,他竟就與催劇稿這個工作結下了不解之緣。

    其實催劇稿也沒什麼了不起,大不了就是在劇作家身旁倒倒水、擦擦汗,順便噓寒問曖一番,弄得劇作家們心情極爽、寫作順利就大功告成了。可是偏偏李佑就是不吃這一套。

    該怎麼形容李佑呢?只能說她是個渾然天成的怪胎吧。她所寫的劇本是有名的搶手貨,因為總能有極高的收視率。就因為如此,她才會被「烈日」給重金簽下,但她也因為怪癖特多,讓「烈日」的人不敢與她打交道。

    李佑從不在公開場合露面,就連金字輩的大獎盛事她也聲明絕不參加,所以見過她的人不多;也因此,大部分的人只能由名字猜想她是個怎麼樣的人。

    李佑——名字念起來感覺應是個溫文儒雅、有才氣的翩翩男子,大部分的人是這麼猜想的。

    其實她只是個身材嬌小干扁、留著一頭短髮,加上一副黑框眼鏡的小女子,每天除了寫作外就是睡大覺,偶爾寫得入迷,或是想得入迷,就發發神經自導自演。

    阿正苦著臉來到李佑的工作室門外,為自己悲慘的處境哀歎了一聲。唉……希望今天她的神經還算正常,要不然……就要換他進醫院了。

    他伸手按了門鈴,等待開門。

    門打開了,來開門的是李佑的助理,小美。「是你呀,又來催稿了?」她看是熟人阿正,身一閃,讓他走進去。

    「李大作人呢?她有在寫稿嗎?」阿正小聲的在小美耳邊輕問,他怕問得太大聲驚擾了寫作中的李佑。

    小美不知道的聳聳肩,伸手指向一道緊閉的門,小聲回答他:「我也不知道她躲在裡面做什麼,她從昨天開始就有點秀逗秀逗的,所以我不敢去惹她。」

    阿正聞言,用力的吞口水。「她……她秀逗得很嚴重嗎?」

    「嗯,還好啦!只比平常要嚴重一點點。」她心虛地笑笑。其實她也不知道李佑現在的情況如何,現在既然有人自動送上門來要幫她一探究竟,她只好昧著良心說個小謊。

    阿正放心地吁一口氣。「那就好!我進去看一看她寫得如何了。」放下手上的包包,他慢慢靠向緊閉的門,小心翼翼地轉動門把,輕輕推開一個小縫,一隻眼睛靠向門縫,才正準備偷看,一聲驚慌的大喊嚇得他差點尿褲子。

    坐在書桌前的李佑突然被一聲細微的聲響驚動,她定住身形,眼睛注意四周的動靜,背後的毛細孔起了一陣危險的酥麻,讓她飛快地轉身面向房門。

    看到微啟的房門縫中有一隻陌生的眼睛正在偷窺,她放聲大叫:「誰?有刺客!」

    受到驚嚇的阿正連忙推開門,「不是!不是刺……」他客字都還沒講完,只見李佑快速地手拿原子筆,一手快筆直刺,準準的刺向阿正胸前。

    「來者何人?!竟次大膽闖入我家門!」李佑不放鬆手中的原子筆,緊緊地對著阿正的胸口。

    阿正一動也不敢動的舉手投降,「李……李大作,是我阿正呀!到……我是來催稿的,不是來行刺的。」他大氣不敢喘的直抖著。

    聞言,李佑像是突然清醒的看著阿正,「耶,是你呀?去!沒事鬼鬼祟祟的做什麼!」她沒好氣地把手中的筆往他頭上一扔,反身坐回書桌前沉思。

    門外的小美偷偷摸摸地走到阿正背後輕輕拍一下他,「阿正,你還好吧?」她很有良心地過來慰問一下。

    阿正拉著小美退出小書房。「你不是說她跟平常差不多嗎?!」阿正氣得想捏死小美,竟騙他進去探風聲!

    「是還好呀!你一喊,她就恢復正常了。」 她嘻嘻笑。

    阿正探身倚在門邊偷偷向裡望,「你看她到底有沒有在寫呀?怎麼坐在那裡動也不動一下?」

    「她從昨天開始就陷入僵局,不知道是要讓湘湘被刺客暗殺後死而復生,還是有驚無險的逃過一劫。」小美搔搔頭想一想,「如果是被暗殺後死而復生,一定很有看頭。」

    「可惜你不是李大劇作家!」阿正好笑地推推她的頭,「你以為金鍋、金蓋劇本那麼好寫呀!」其實他在心中佩服外加尊崇著李佑,雖然她人怪怪的,但她每每總可以在幾個電視、電影大獎中得到好成績,這絕對是有真材實料的。

    突然,一陣土耳其進行曲響起,嚇得兩人到處找,急著停下這會擾到李大作的聲響。

    靈光一閃,阿正急忙打開放在椅子上的手提包,拿出發亮中的手機,快速控下通話簿後,先確認了李佑還正常的坐在桌前他才回話。「喂?哪位?」他依舊小聲的說。

    「我是你老大啦!你到底催得怎樣了?所有的人都在等你,你知不知道??」場務黑仔著急地大吼。

    「黑仔老大,我知道!我知道!再等一下就好了。」阿正討好地說。

    「反正你快一點!」

    「是是是!」阿正苦笑著望向房內的李佑,心想不知她什麼時候可以讓他回去交差。

    坐在書桌前的李佑雙手撐著頭閉眼苦思。昨晚突如其來的卡劇讓她陷入兩難;她在想要讓《飛鳳在天)的女主角湘湘遭到刺客的追殺掉入山崖後死而復生,抑或是讓她有驚無險的巧妙脫困。

    李佑皺著眉,把自己的靈魂埋入劇中,幻想自己是那楚楚動人卻又為情所困的人兒……

    飛鳳在天——第五十場

    「小姐,天晚了,您該歇下了。」小婢女青兒掌著燈,細聲地勸著主人——湖湘。

    明眸裡寫著一絲哀愁的湘湘淺苦一笑。「唉!奈何我一點睡意都沒有。」因為她心中所想的全是那令她愛慕的俊朗男子——鳳飛天。

    「小組,您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您……您不久後就要出嫁了呀!」婢女青兒是了主人的,她知道主人正為情所苦。

    聞言,湘湘蹙眉一歎,「唉!爹爹為何要如此安排呢?他明知……明知我愛的人是……」挽起長袖,遮住欲泣的俏臉,她快步走回房裡輕聲低泣。

    突然,一陣聲響驚憂了她,她抬起更紅的俏臉一看,結果眼前一亮,一把鋒利的劍朝她面前直直刺來,她一個旋身躲過。

    「……」遠處又傳來細微聲響,似乎是眼前黑衣人的同黨。湘湘正要大呼有刺客時,卻被人一拳擊中後背……

    「李大作,李大作。」立在李佑身旁的阿正輕聲叫了叫她,卻不見她回應,急著交差的他不得不伸手拍向她的後背叫醒她,「李大作!」

    突然被阿正這麼一拍,李佑虛弱地站起身,面容痛苦地扭曲著,「啊!你們到底是誰?為何要來刺殺我?」她一手指向無辜的阿正,「是誰指使你們?到底是誰?」

    阿正抱頭不敢置信地看著李佑又再度身陷劇情中,他怎麼也想不透這個金鍋劇作家為何會染上如此怪症頭。

    每每當他來到這裡催稿時,就是她症頭最嚴重的時候,所以常常搞得他精神錯亂。想想自從他和李佑因為工作上而有所接觸之後,他已經在她的症頭下扮演過不少的電視知名人物,沒想到這次竟輪到當刺客了。

    他嘴角不自主地抽搐,感覺自己也快要精神失常,「李大作,我是來催稿的阿正,不是飛鳳在天裡的刺客!」他大聲、無辜、含淚的大喊。

    李佑身形受到驚嚇的一晃,她眨眨眼,用力地看向阿正,「怎麼又是你呀!我想得正出彩,竟又被你打斷了!」她氣得用力踹他一腳。

    阿正忍著痛揉揉痛極的腳骨,「李大作!全劇組的人都在等你的劇本呀,再不開工,明天就要開天窗了。」

    李佑又踹了他一腳,「我的靈感都被你拍光了,你還有膽地我!」她踮起用尖、仰起下巴,伸手指向高她一個頭的阿正,「要稿子,明天再來!」

    如此青天霹靂,阿正張大口無法相信,「明……明天……」  

    「對!明天!」一把推他出房門,李佑喊來一旁的小美,「小美,把他趕出去!」

    「哦。」小美抱歉地看著阿正,「對不起嘍,她是我老闆,我只能聽她的。」走到大門前,她做個請的動作。

    不知所措的阿正頹然走出,面對眼前又再度緊閉上的門,心中升起一陣無限哀戚。唉!怎麼會走上這條不歸路唷!

    心中雖難過,但他還是快速打起精神回公司去報告如此大條慘事。

        

    烈日傳播大樓裡的最高指揮中心——頂樓老闆辦公室裡,一片如被狂風掃過的混亂,一群惶恐不安、冷汗直冒的新聞部主管們微屈著身形,發顫地看著眼前雖不動聲色,但怒氣瀕臨極限的雷烈。

    說到烈日傳播公司,大家就會不約而同地想起烈日中的傳奇人物雷烈,他是怎生的傳奇呢?

    只一二年來,看到烈日的成功,媒體、傳播界對烈日的主事者是好奇到了極點。仔細調查之後才發現,原來烈日的老闆只是個剛剛而立的小伙子。其實最引人注目的不是他的年輕、不是他的外貌,而是他狂妄的行事作風。

    不接受媒體訪問、不接受未被他本人允許的拍照,尤其是當他本人極不爽的時候,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如果有人眼睛睜得不夠大,觸犯了以上幾點,嘿嘿……他會當場發飆,如果心情好的話,順便開扁。

    當然,他狂妄、惡劣的性情是個焦點,但還有另一個讓他受到注目的原因是,雷烈總能挖到企業龍頭——勁雷集團的龍腳(因為是龍頭,所以扯到的是龍腳)。如果想知道勁雷集團內部經濟財政問題,或是不合法競爭手段等等,只要找雷烈就沒問題了。

    他甚至有名到連政府的稅務單位、檢調單位都來函邀請他,請他幫忙調查勁雷集團的不法事件。當然,他的身份也曾被深深懷疑過。區區一家小傳媒竟可以在不時痛踩大集團痛處後還能安然存活,不是主事者夠聰明,就是其背後定有更強大的力量在支持著。

    這想法引來好奇,結果一群人忙翻天的找,就是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所以在不停繪聲繪影后的猜想結論是:雷烈一定和勁雷集團的大家長雷霆鈞有著不共戴天之仇,所以才會全然不顧身家安全的打擊勁雷集團;而雷霆鈞與雷烈也一定有什麼不解之緣,才使雷霆鈞下不了殺手,砍了這個常常壞他大事的傢伙。

    以上純屬大街小巷閒嗑牙後的結果,至於事實,只有當事人知道了。

    這次讓雷烈發飆的事件是這樣的:當他第一時間調查到勁雷集團搓湯圓的把旗下重大工程移至利益合作工程商手上時,他親自寫了新聞稿和一些連帶資料要新聞部以最快的時間插播,讓全國的人知道勁雷集團有多無恥。

    交代完後,他興高采烈地回家開著電視、手拿香檳,準備一看到新聞後鳴炮慶祝。怎知等了一整天也不見這條新聞在旗下的新聞台中播出,氣得他差點以三十出頭之齡死於中風。

    所以,天還沒亮,雷烈就反常的飛奔到公司。他氣得渾身僵硬,血液直往他頭部沖,造成他雙目發紅、面孔發紫,「是誰?!是誰做的主?!」怒火隨著他的話語噴灑出來。

    「老……老……老闆,昨天……昨天您才一離開,勁雷那邊就來電說,如果……如果不把新聞壓下來,他們……他們將會採取報復行動。」新聞部龍頭高信中狂顫的說明當時情況。

    雷烈舉起手掌「碰」的一聲敲向身前的桌面,桌上的物品也跟著一跳「啪嘟」的掉落一地。

    好一群蠢材!

    膽子大到無法無天了,竟敢隨隨便便就毀掉他辛苦得來的消息!

    「採取報復行動?!」又是「碰」的一掌,「我這個老闆都不在乎了,你們……算、哪、根、蔥!」

    「老……老闆,您不知道呀!當時……才掛上電話,突然就來了一群凶神惡煞說要……說要觀摩我們的新聞現場,這……這當下……不喊停都不行呀!」高信中一點也不高興地回想起當時千鈞一髮的憎況。要不是他這個不要命的經理當機立斷喊停,不然不用一個小時的時間,烈日傳播早被拆得精光。

    高信中愈想愈委屈,保了公司,沒被嘉獎也就算了,至少也要拍拍他的肩膀說聲:幹得好!

    高信中抬起悲慼的臉,委屈地看著雷烈,「老闆,屬下們是為了要顧全大局呀,請您息怒吧!」

    聽完高信中的轉述,雷烈不能控制的眼角直發顫,心想:這個死老頭,竟開始來陰的,就不要怪我對他不義了!要不氣得他中風加上七孔流血的話,我就跟他姓!

    「老……老闆,老闆!」高信中看著雷烈有如強屍一樣直挺挺的站著不動,深怕他已因接受不了事實而暴斃。

    雷烈用力地呼出一口氣,僵直地坐回他專屬的大椅,「一群蠢蛋!全部給我滾!」他大手一揮,退朝。

    一群因長時間彎著腰直不起身的大臣們聽到老闆開恩,全都感動得淚如泉湧,當然他們也腳步不敢停留、大氣不敢喘的急急退出。

    看著一群礙眼的蠢蛋走人後,雷烈才又想起剛剛朝下似乎少了個人。「高信中!」他出聲喊口才退到門邊的高信中。

    高信中腳步一顫、身形一定的緩緩轉身,臉上悲慘的眉毛倒掛,「老闆,有事交代嗎?」

    雷烈斜眼瞄向他,看到他的霉樣就煩,「陳紹安呢?」他心想,公司出了那麼大的事,他竟然可以不聞不問,想來是膽子愈養愈大了。

    高信中突然高興地一愣,原來老闆不是要找他,「陳經理他好像到飛鳳在天的現場去了,聽說……聽說那邊出了一點問題。」他說得小聲,怕又引起老闆另一波怒火。

    雷烈雙手交提,喀啦、喀啦聲不停傳出,「問題!那邊的問題再怎麼大也不會比這邊的大!」 呼的一聲他站起身,邁開狂怒的步伐走出辦公室。

    惶惶然的高信中身子一閃,不敢直視的瞄到雷烈消失後,才虛軟地靠在牆邊直喘。

    哎啥我的媽呀!今天真是雷厲風行,差點沒把他給嚇死了!還好!還好沒有什麼死傷發生!

    呼!希望紹安能平安無事的回來,不然……他可真對不起他了。

    心中充滿無限愧疚,高信中雙手合十,忍不住的說聲:阿彌陀佛!

    走出辦公室的雷烈愈走愈生氣,因為他不時的看到一群蠢蛋慌亂無章地在做事,像極了到處亂飛的無頭蒼蠅,他氣得不時在心中喃喃:

    這群蠢蛋是在幹什麼?全都突然變白癡了是不是?

    那該死的陳紹安就任由這群蠢蛋亂飛嗎?

    其是氣死人了!

    雷烈一路衝到攝影棚,雙手大力地推開大門,看到裡面的情況後,他忍不住的胸口一股火氣爆了出來。「你們這裡是在幹什麼?!」他吼得所有人全部定住著向他。

    坐在一旁的陳紹安和王克遠當下頭一縮,心中大喊:糟!

    陳紹安站起身,一溜煙跑到雷烈身旁,討好地涎笑著,「老闆,你怎麼有空下來?」他嘴上是這麼說,心中卻不停嘀嘀咕咕:怎麼突然就跑下來了?樓上那幾個笨蛋也不先通知一下,竟連讓我們做做樣子的時間都沒有……

    「我要是沒空下來,怎麼知道你們在這搞什麼鬼!」他冷冷一笑,眼睛還精明地瞄向躲在一邊的王克遠,「今天是怎樣?!全都不要命了是不是?竟敢躲在這裡閒聊!」

    「沒沒沒!因為……因為今早機器有點問題,所以……待會兒馬上就要開工了!」陳紹安雙手交握,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謊。

    想他能在雷烈底下當了三年的近身大臣,要是沒有幾把自保的刷子,早被人扛出去種了。

    「是嗎?」雷烈雙目瞄向王克遠。

    接到雷烈嚴厲的詢問眼神,王克遠想也不想地直點頭,「是是是!」

    棚內一陣靜,沒人敢在大老闆發話之前大喘,害怕下一個點到名的人就是自己。

    突然,一個不要命的身影衝了進來,最糟的是他還不停地大聲嚷嚷,陳紹安和王克遠一時間心中只有一個糟字,知道自己要完蛋了。

    「王導演不好啦!李劇作那邊交不出稿子來,現在要怎麼辦才好?!」阿正像只無頭蒼蠅般地闖了進來,突然意識到情況不對勁時已經來不及收口了。

    當他見到站在他面前的雷烈時,更是後悔自己不該這麼早回來送死,「嗯,老闆,您好呀。」他心虛地笑一笑。

    雷烈回他一個冷笑,轉頭看向陳紹安和王克遠,怒氣又瀕臨爆發,「你們不是說要開工了嗎?我就坐在這裡等你們開工!」

    陳紹安和王克遠有默契地呵呵一笑,心想:沒劇本怎麼開工唷!

    又是一陣靜。這時一個美麗的身影飄了過來,還帶著讓人酥麻的嬌柔嗓音:「雷老闆,您要幫我做主呀!」她是劇中女主角湘湘,本名叫蘇曼兒的女星,她因為主演湘湘一角而大紅特紅,「最近老是這樣等稿又臨時背稿開工,這……這誰受得了呀!」她一個小步飛奔黏到了雷烈身上,雙手還不忘纏上他頸項。

    雷烈不客氣地大手一揮,讓她跌到一旁去,「受不了你可以不要做了!」他又轉頭看向陳紹安和王克遠,「這一點小事都處理不好,你們是幹什麼吃的?!」他氣極的狂吼。

    「不是呀!實在是……實在是因為李劇作她真的很不好搞,可偏偏她寫的劇本就是會紅,所以我們不得不忍著點。」

    「不好搞?我看他有多難搞!」他一個轉身站到阿正面前,「給我他的地址,本人親自去跟他要!」

    阿正呆愣地拿了張紙條給他,上面寫了李佑的住址。

    雷烈看著紙條上的地址和姓名,心想:李佑,哼哼!他正好心情極不爽,就來去看看是你難搞還是我難搞!

    拿著紙條,雷烈又「颯」的一聲飛奔而出;當他一走出去,所有人不停大喘,心中千謝萬謝,總算是送走了他。

        

    李佑工作室裡,除了李佑本人偶爾自言自語、唸唸有詞外,再也沒有其它的聲響。

    無聊的小美坐在外邊的小客廳裡看電視;她關小了音量,怕吵到李佑寫作。接近中午了,她抱著飢餓的肚子傾身看向書房,猶豫著要不要去問李佑吃不吃午餐。

    門鈴響起。小美起身去開門,門一開,看是李佑的弟弟李禱,她心喜地一笑。「李禱,你吃午飯了沒呀?」她想如果他回答沒有,那麼她就可以請求他去問李佑要不要吃飯。

    李禱和李佑長相頗相似,只是他比李佑來得高上一個頭,不清楚他們的人會以為他們是一對孿生兄弟。

    「我還沒吃,你要請我吃飯嗎?」李禱高興地問。

    「我是要出去買呀,不過……你先去問你姐姐要吃什麼。」她拉著他來到小書房前,「你……你先進去問,我去拿錢包。」她笑得可愛,讓人難以拒絕。

    少根筋的李禱不疑有它地點點頭,轉身走進小書房,站在李佑身旁,伸手輕拍一下她,「姐,你要不要吃午餐呀?」

    沉思中的李佑突然受到驚擾,抬起戴著黑框大眼鏡的小臉,秀眉微蹙地看向李禱,「青兒……唉……我一點胃口也沒有,我只要想到我……我下個月初就要……就要……」她垂下頭,似乎在哭泣。

    已經習慣李佑三不五時就發神經的李禱又再次伸手拍她,這次下手重了些,「姐,到底要不要吃午餐啦!」

    李佑嚇了一跳,一下子從劇中清醒過來,她抬起頭看看是誰膽子這麼大,敢在她工作時打擾她,「李禱!你來這裡做什麼?」

    「來看看你呀,順便討頓飯吃!」他討好地笑著。

    「是吃飯時間了嗎?」李佑抬頭看看牆上的鐘,發現原來已經十二點了。「叫小美出去買便當好了。」她站起來走向小客廳。

    「姐,電腦借我上一下網。」李禱坐到書桌前,轉身問她。

    「好呀!」她回頭答完話後才又走向小客廳。『』小美,你要出去買便當嗎?」

    小美揮揮手上的小錢包。「嗯,你要吃什麼?排骨、雞腿還是魚排?」

    李佑沒概念地搔搔頭,「你隨便買好了,我也不知道要吃什麼。」

    「好吧!」小美無所謂地聳聳肩,反身開門買便當去。

    無聊的李佑站在客廳中扭動著僵硬的身軀,晃晃發酸的脖子,動得正起勁時,門鈴竟響了,她奇怪地停下動作走去開門,「小美,錢帶得不夠嗎?」她以為是去而復返的小美,所以想也不想地拉開大門。

    拉開大門後,李佑驚愕地眨眨大眼,以為自己眼花了。她不安地看著眼前似乎在噴火的巨人。「你……你……你……」她嚇得話都講不出來。

    還處於極怒狀態中的雷烈看著眼前矮小瘦弱的小男孩,不耐煩他的口吃.用力地一把扯住李佑胸前的衣服,讓他騰空地面對他,「李佑在哪裡?」

    一下子被拉離地面,李佑害怕得直發抖,又看到眼前像是要來殺人的巨人,她嚇得腦神經全面停擺!不過當她聽到眼前的巨人要找的人竟是她時,她完全的清醒了。

    「你……你……你要……」

    雷烈火大地用力搖晃手中的小男孩,氣他講話口吃浪費他的時間.「你要是再給我口吃,我就把你丟到一樓去!」他嚴重地警告他,「李佑到底在哪裡?」他不耐地再問一次。

    李佑眨眨大眼,突然明白眼前的巨人好像不知道她就是李佑,她傻傻地笑一下,抬起虛軟的手指向裡頭的小書房,「他……他在裡面!」

    得到答案後的雷烈滿意地把「他」一丟丟到沙發上,大步一跨,走到小書房門前,「碰」 的一聲,小書房的門慘遭不幸。

    李禱坐在書桌前看著網路上的笑話,正笑得開心,身後的門「碰」 的一聲嚇了他一跳,他生氣地轉過身正想開罵時,眼前突然一黑,感覺自己好像離開地面;他睜大眼仔細看著眼前,一張怒極的臉正面對著他,他呆呆地愣住,想著明年的今天大概就是自己的忌日吧!

    雷烈原本想說一見到李佑就先招呼他一頓粗飽,但是沒想到他竟是個毛都還沒長齊的小鬼,為避免一不小心殘害了國家幼苗,他硬生生忍下想打人的衝動,「我告訴你,今天下午六點鐘以前,你要是沒有交出稿子的話,我一定扁得你進醫院去,聽到了沒?!」

    李禱以保命為優先地自然點點頭,「你……你是誰呀?」

    「烈日傳播的老闆——雷烈!」他得意地一笑,「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就該知道我說得出做得到!」他一把丟他回椅子上,「開始給我寫稿!要是讓我知道你繼續在看笑話,我照樣扁得你進醫院!」說完,轉身離開。

    當他在經過正牌李佑身邊時還不忘交代他:「好好的給我盯著他寫稿!」接著,他難得雙眼露出可憐的目光看向李佑,「去矯正、矯正你的口吃,下次再讓我聽見你支支吾吾的,看我怎麼修理你!」一陣狂風掃落葉後,他大跨步地走出工作室。

    工作室裡一陣靜默,李佑攤坐在沙發上,李濤呆坐在書桌前,兩人雙眼無神地看向大門口。

    過了一會兒,李佑才起身拍拍自己的臉頰,確定自己是醒著的,並非在夢中。「會痛!那……那剛剛是……真的咯?」

    李禱軟腳地晃了出來,慢慢地坐到李佑身旁,「應該是真的沒錯!」他看向她,突然伸出手掐著她的脖子,「他明明是找你的,你為什麼要陷害我!」

    李佑腳一伸踹開他,「你是男生耶!在危急的時候要負責保護女生,更何況我是你的姐姐!」

    「危急的時候?哼!剛剛那人說你今天下午六點要是交不出稿子,他會來扁得你進醫院,你再看看誰要來保護你!」

    「什麼?」她吃驚地咽一下口水,「六點?!」

    這不是要她的命嗎?六點?

    早知道剛剛就直接讓他打一打算了!

    「我……我怎麼變得出來呢。」她低聲喃喃。

    提了便當回來的小美驚訝地站在門前看著大門開開,她不高興地走到李家姐弟面前,「你們怎麼不把門關好?這樣很危險耶!」

    李佑抬起頭,可憐地看著她,「我們已經知道很危險了。」她想,下次一定要確定門外是什麼人後才敢開門。

    「知道就好。」她拿起手上的便當,一人發一個。「吃飯吧!」

    不知怎麼了,李佑突然閃神地直盯著便當瞧,像是要把手中的便當給變不見。看到她這副模樣,小美習慣性地呼喊她回神:「李佑姐!回神吃飯了。」

    李佑的目光慢慢地從便當移到小美的臉,「我……我知道了!」她快速地站起身,「我知道湘湘要怎麼辦了!」她高興地尖叫,手中的便當早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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