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當風絮悠昏昏沉沉地自睡夢中睜開眼時,自己竟已身在回台灣的私人飛機上,而她卻完全沒有察覺自己是何時被帶上機的。
「醒了嗎?」 。
齊揚天低醇溫柔的嗓音在她一睜開眼時,就輕輕地自身旁傳來,教風絮悠紅透了一張俏臉。
「身子好些了嗎?」
關心地探了下她的身子,齊揚天唇畔露出一抹意有所指的笑容,教風絮悠一瞬間羞紅粉臉。
「今早我手下來接人時,瞧你睡得正熱,我不忍心吵醒你,便一路將你抱來機上了。」看出她眼底的疑惑,齊揚天好心地解釋著。
他溫和的笑意中帶著暖暖的關心與情意,大掌眷戀至極地輕撫著她柔細的長髮,遲遲不捨離手。
不過,他的善意體貼卻讓風絮悠聽後驀然睜大美眸,不敢相信他竟當著一大群屬下的面,一路抱著沉睡的她直到搭上飛機。
「什、什麼!你、你居然這麼做!」
這……豈不是讓所有人知道,他倆昨夜所幹的「好事」嗎?
天!往後她哪還有臉面對他那群屑下啊?
「我是捨不得我的妻子,才不忍心把你從睡夢中喚醒。」
他眼神柔情款款地說著,舉起一綹她的髮絲至唇邊親吻,對自己早先的所做所為絲毫不以為杵。
這、這男人……說的是什麼話!
努力睜大水靈靈的雙眸瞪他、瞪他!
她氣鼓著紅潤雙頰,試圖表現出對他的話的質疑、和自己的不滿與抗議。
但在齊揚天的眼前,這卻成了風絮悠嬌羞誘人的表現,絲毫無法達成她預期的目標。
「你言行不一!」
最終,風絮悠也只能委屈的指控。
既然嘴上說心疼她,那、那他昨夜還那麼霸道地任顧她的羞赧推拒、硬是纏著她直到天明……
這男人當時怎麼就不會捨不得累壞她!
羞窘地低吟出聲,齊揚天的體貼雖然讓人倍感溫馨,卻也教風絮悠羞得抬不起頭來見人了。
直到飛機抵達桃園中正機場,風絮悠仍在心底懊惱著這件羞死人的事。
走在機場大廳上,她困窘得根本沒有勇氣抬起頭,看向跟在齊揚天與她身後的那群男人。
尤其是當他們語帶笑意地直衝著她喊「小嫂子」時,風絮悠在心底呻吟著……簡直是丟臉丟到家了啊!
「小悠!」
不遠處傳來熟悉的呼喚聲,喚回風絮悠七上八下的紊亂心神。
「哥,你怎麼來了?」
看著風行健帶著一批手下急急忙忙地朝她走來,風絮悠有些意外。
「我聽說你在法國出意外了,知道你今天要回來,趕緊到機場等著,你沒事吧?要不要緊?」
關懷之情溢於言表,風行健小心翼翼地上上下下打量著小妹,一方面銳利的眼神也不曾放過一旁的齊揚天。
「你是怎麼照顧小悠的?居然讓她遇上這種事!幸好今天小悠沒事,不然我絕不會放過你。」
就算齊揚天如今已是自己的妹婿,風行健仍是不客氣地瞪著他,眼神中略帶評估……抑或是敵意?
「哥哥,咳咳……不關揚天的事……咳咳咳……我們是……咳……是被人襲擊了……咳咳咳……」
不知是怎麼搞的,風絮悠有些難受地輕咳著,怕是台灣空氣太糟,所以才會一回國就不適應嗎?
「怎麼了,小悠?你還好嗎?」
有些擔心地看著小妹,風行健緊蹙著眉頭想輕拍她的背,懷中的人兒卻在下一秒給齊揚天攫了去。
「你這樣子,好像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對煙過敏的反應呢!」
微微瞇了瞇眼,齊揚天不著痕跡地將風絮悠自她兄長的手中帶過,攬人自己懷裡。
大掌關心地輕撫著她的背,為她順氣,齊揚天唇畔則勾起他一貫優雅迷人的笑意,眼神犀利地對上風行健。
「啊!真是糟!一定是剛才和客戶談公事時染上的煙味,一個不注意又……真是對不起,小悠廠
神情帶著歉意看向小妹,風行健口中道著歉,眼神卻也不甘示弱地回瞪向齊揚天。
兩個男人就這麼在略顯緊繃的氣氛中相互較勁。
不過,說到煙味,風絮悠此時才想到,自從初見面時看過齊揚天抽煙,這些日於和他在一起,她似乎都不曾再看過他吸煙了……
是為了她嗎?
在心底疑惑地想著,有一種甜甜暖暖的滋味漾滿心頭,教風絮悠微微地輕笑了起來,卻小心地沒讓兩個男人看見。
「真是有勞大舅子關心了,我和絮悠前腳才剛進國門,您居然就已準備好來迎接我們了,真教我們夫妻倆感到開心,只不過……我和絮悠都才剛回來,精神不是很好,想先行回去休息,大舅子不會介意吧?」
皮笑肉不笑地淡淡說著,齊揚天犀利的眸光對上風行健微瞇起的眼。
兩個男人私底下暗潮洶湧地相互較勁,一旁的關鍵人物風絮悠卻只是納悶地一會兒看看老公、一會兒望望哥哥。
雖然知道眼前這兩個男人間,瀰漫著莫名的緊張氣氛,風絮悠卻著實不明白,他們究竟是在爭什麼?
「好吧!小悠,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改天我再去看你。」
暗自在心底歎一口氣,風行健不打算再跟齊揚天做這種無謂的僵持,他惟一關心的只有這個妹妹而已。
「對了!先知會你一聲,大伯前些日子已經從美國回到台灣了,目前正住在老家大宅內。你如果改要去探望他,記得務必通知我一同前去,我也好久沒和大伯見面了。」
看著他們即將離去的背影,風行健不忘提醒一下小妹。
他們的大伯自從多年前離開風家赴美發展,在當地開創了一番事業後,便一直未曾回來過台灣。
這次若非父母去世,他們不知要到何時才能再見到這位大伯。
「嗯,知道了,我會回去看看的。」
「記得,一定要通知我和你一起去。」
「好,我會通知哥哥的。」
風行健的一再強調,讓齊揚天不悅地蹙眉,攬著懷中佳人的手臂,微微使了些勁。
「怎麼了?」感受到他的強勢,風絮悠疑惑地望向丈夫,卻只瞧見他眼底一閃而逝的深黝,令人費解。
「不,沒什麼。」淡淡朝她笑了笑,齊揚天若無其事地應著,探出手握住她的。「累了一天,我們回家吧!」
「嗯,我們回家。」
看著牢牢牽握住自己不放鬆的大掌,男性溫熱的氣息彷彿由交握的掌心緩緩流人心房,讓風絮悠唇畔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是幸福的微笑吧!
風絮悠在齊揚天的陪伴下離開了機場,準備返回她的新家。
望著兩人漸漸遠去的身影,風行健的眼神有些陰鬱,似是在估量些什麼,深沉得教人無法一窺其心思……
「居然失敗了!那傢伙居然失敗了!」
眼泛紅絲直瞪著屏幕上閃爍的字體,男人潛藏在表象下的邪惡怒火正不斷地飆高燃燒。
「那沒用的飯桶!虧我還花了大把金錢請他,居然連對平凡夫妻都殺不了!」
猛地甩開放書桌上的筆記型電腦,男人忿怒不可置信的低咆在室內響起,迴盪出野獸般的嘶吼。
「可惡,那個飯桶!不但殺不了風絮悠那賤丫頭和她的新任丈夫,還壞了我原本安排好的計劃!說不定……說不定風絮悠那丫頭早就開始懷疑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氣惱啊!
原以為只要風正維那對夫婦一死,他便可擁有一切的,沒料到風正維那混賬男人居然還留了這麼一手,害他賭錯一步、亂了全盤,如今再不快些將計劃導回正軌,一切就要來不及了。
不行……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多年來爭取到的一切幻化為烏有。
他要想辦法,他非得要得到風絮悠那賤丫頭名下的股份,不然……不然,他就真的要身敗名裂了。
微顫的手緩緩自原木桌上拿起根煙點燃,男人大力地吞吐著那濃嗆的煙味,毒噬的眼光在煙霧瀰漫下竟顯得如此邪惡貪婪,教人看了背脊不禁泛起一陣寒意……
一場更為狠辣的暗殺計劃,即將展開!
「查到什麼新消息嗎?」
坐在黑色真皮的辦公椅上,齊揚天手中忙碌地批著公文,耳朵聽著秘書在一旁絮絮不休的報告,嘴上還不忘問向閒賦在一旁,讓他花錢請來調查意外事件疑點的好友大武。
「嘿,我還以為你會忙得忘了我的存在。」有些幸災樂禍的看著齊揚天應接不暇地忙著批公文,大武一點同情心也沒有,涼涼地在一旁說道。
這傢伙不聲不響的結婚也就罷了,還帶著新婚小美人一溜煙地跑到法國渡蜜月,也不先跟他們這群好友通報一聲。
害他那天突然從手下那兒得知,他和小妻子在法國遇襲,差點沒嚇得心跳漏拍,那是會減損陽壽的耶!
「你不是說有查到可靠的消息嗎?怎麼?發現自己搞錯,現下不敢拿出來了嗎?」
淡淡地抬眸望向眼前的人,齊揚天遣退秘書,停下批改公文的動作,優雅修長的手指正有一下、沒一下地輕甩著手中的鋼筆。
「吱!你少看不起我!!吶,這次調查到的東西都在這了,看樣子,你娶的小妻子家勢背景可真是複雜啊!亂七八槽的問題什麼都有,若真要說誰是這次事件的主使者……你自己看著辦吧!」
丟下手中份量不算少的資料,大武沒好氣地抱怨。
噴!他就是受不了有錢人家這種龐雜令人作嘔的親屬關係,表面上風風光光的,私底下卻淨幹些見不得人的事,真是夠了!
淡漠地拾起那疊資料,齊揚天迅速地翻閱著,卻愈看愈覺得單憑絮悠的能力想解決這樣複雜的事情,果真是不容易啊!
幸好,現在有他可以幫她,她不再是孤單一個人了。」結婚當日派人綁架絮悠,並將她打傷的,是風正德那傢伙?」
當犀利的目光迅速掃過報告書上的某一部分內容時,齊揚天微瞇起眸,緩緩地開口。
不知為何,此時他如同往常般低沉柔雅的嗓音,竟隱隱透著寒冽如冰的冷酷與憤怒。
是的,憤怒!
這是大武第一次見到齊揚天發這麼大的脾氣。
雖然齊揚天沒有明顯地將怒意表現在外,但好歹朋友也做了這麼多年,大武心底又豈會不知道此刻齊揚天的想法?
「要我派人去給他一點小小的『關照』嗎?」有些興致勃勃地,大武毛遂自薦道。
他最喜歡這類「友愛關照」的工作了,每次都可以讓人熱血沸騰、筋骨活絡、血脈暢通……
「嗯,你不提醒,我倒忘了;我這做晚輩的的確是忘了向叔叔請安去,你就代我去問候問候他。」
沉黯下眸子,齊揚天臉上笑容依舊,卻讓看的人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竄升與危險。
「在法國突襲我和小悠的,該不會也是他找來的人吧?」冷冷地,他開口問著。
「我想是不太可能。」大武很快就否決了他的臆測。
「風正德那傢伙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三教九流的朋友不少,卻都是些搬不上格面的地痞流氓小角色,他沒那分能耐遠在法國語殺手,當然我看他也沒那個腦筋!」
毫不留情地將對方批評得一無是處,大武也只是依他手下多日來的跟監與觀察,說出實情罷了。
「至於風正維的其他兄弟,老大風正禮已多年未涉足台灣,而且在美國也有不錯的發展。我們在美國的人手資源不是很足,進一步的詳細資料還在調查中。
「但我比較好奇的是,他多年來幾乎不曾與家人聯絡過,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家族內幕,恐怕你得問問小嫂子了。
「再說老四風正廉,性格懦弱又溫吞,早巳娶妻生於,家庭狀況穩定,不過,他近來似乎因幾項投資失敗手頭有些吃緊,風正維夫婦在世時,還曾借他一筆為數不小的金額應急,但是若真要說他因債務而動殺機……他又不像是有那個膽的人……」
一一為齊揚天分析著現況,大武支手撫摸著下巴,神情有些懊惱。
「那……究竟會是誰?風正禮?風正廉?還是……」
風行健!
兩個精明的男人互望一眼,由彼此眼中讀出懷疑的對象。
「還記得那天你帶小嫂子回國的時候,他帶著屬下守在機場等人的事嗎?」大武首先提出疑點。
「我們明明沒有將消息外放,他卻神奇地知道你們回國的確切時間,實在是不得不教人懷疑……」
這個一開始便被他們摒除在黑名單外的男人,如今,卻成了嫌疑最重的頭號要犯!
「的確,絮悠對他那麼信任,把他當親哥哥看,他很輕易就能瞞過她……」撫額沉思,齊揚天愈想愈覺得可疑。
「而且若是絮悠發生意外,名下的股份很有可能因此轉至他手下,那麼他所擁有的,將會是當初風正維夫婦全部百分之五十一的股分,風氏企業因此而易主也是理所當然!」
齊揚天低聲沉吟著,腦中思路不斷地快速運轉著,前前後後許多看似難解的謎也有了解答。
是啊!如果是風行健的話,這一切都變得有可能了。
他是風家的養子,風正維事業上一心信任的左右手,要得知風正維夫婦當時旅遊路線當然不是難事。
至於在法國花錢買通殺手製造意外,對他那種在商場上精明幹練的男人來說也不過是小意思。
論起玩弄謀略,風行健的確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這樣一來,如果真是風行健那男人幹的,那毫不知情的小嫂子不就危險了嗎?」
好似平地一聲雷,大武的話提醒了齊揚天這項重大的事。
「天!絮悠今天還說要回風氏企業看看,和風行健討論一些關於公司的企劃案……」
一股不祥的預感猛地襲上齊揚天胸口,心藏彷彿被人用指爪緊緊掐住似的窒悶難受,讓他想也不想地拋下手中成堆的資料,迅速推開辦公室的門,頭也不回地大步往外走。
秘書們錯愕的呼喚猶如耳邊風被他徹底忽略,齊揚天甚至急得連公事都忘了交代,就這麼倉皇地走了,卻苦了留在原地來不及逃跑的大武。
無奈地一聲歎息,他迅速換上一張沉穩冷靜的臉孔,認命扛起安撫公司職員驚愕心情的重責大任。
等一下,他還得打通電話通知在外頭的屬下,要他們盡快前去暗中保護那急躁過頭的男主角。
大武心想,自己是不是該向齊揚天那男人要求額外保護費啊?
唉……他向來精明幹練,在商場上所向披靡的好友啊——
這次果真是遇上教他神魂顛倒的女人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