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盡散去,齊揚天才悄悄進入房間。
看著沉睡在自己床上的嬌美人兒,他沉靜的面容毫無表情,只是一味地注視著風絮悠,心思難辨。
不能否認,這個風家小姐的容貌的確有著讓男人心動、渴望納入羽翼保護的柔美秀麗。
包裡在貼身白紗禮服下的嬌美身軀,也是這麼的玲瓏有致,足以誘發出男性最原始的衝動,不論是任何男人,若能娶到像她一般貌美娟秀的女子,必定是心懷感激又欣喜若狂的吧?
更何況,她還有著人人羨艷的身家背景,更是男人們渴求的最佳結婚對象,偏偏……偏偏,自已就是對這天外飛來的「好運」感到無比懷疑!
「你……究竟有什麼企圖呢?」
緩緩在床沿坐下,齊揚天雙臂環胸沉思著。
眼神移不開床上女子白淨秀美如搪瓷娃娃般的小臉,淡淡的粉色微透她雙頰,不禁讓人有輕撫上去的遐思。
而他,也的確這麼做了。
輕柔地以手背緩緩摩挲風絮悠的粉頰,齊揚天
挑挑眉,心底詫異著那從未感受過的滑細柔嫩觸
感。
正當他無意識陶醉在這樣近乎輕薄的舉動時,床上嬌美的小女人卻突然睜開了雙眼。
水漾的瞳眸就這麼不期然地與他對上,兩人有一瞬間的沉寂與尷尬。
「你……」
有些訝然地看著眼前熟悉卻又陌生的男人,風絮悠的思緒仍有些初清醒時的迷茫與朦朧。
原本意識昏昏沉沉飄浮在夢魘中,她一直急切地在心底告訴自己:再不清醒就糟了!但,全身就是虛軟得無力動作、不聽使喚,連抬眼皮這種簡單至極的小事都無法辦到。
直到感覺耳畔傳來男人低低的聲息,那沉穩的嗓音似是有安定人心的作用,讓她在渾渾噩噩的夢境中得到平靜。
而之後輕柔撫上她面頰的溫暖大掌,更是為她驅離了可怕的夢境,帶來一絲光明。
「醒了?」
不動聲色地收回手,齊揚天首先打破沉默,看著床上微微顰眉的她。
「這裡是……啊!糟……婚禮……」
困難地自床上爬起身,頸後傳來的陣陣疼麻與不適喚回了風絮悠的記憶,教她慌亂地看向眼前的男人。
這個本該在今月成為她丈夫的男人。
「很可惜,你錯過婚禮了。」
微笑地聳聳肩,齊揚天恍若事不關己地說著,笑意未達眼底,反而帶著一抹評估的神色與玩味。
看來,這風家小姐還真是重視這場婚禮!
居然在被人綁架清醒時,第一個想到的不是自身安危,而是今日那場被迫中途喊停的婚禮o
「錯過?我怎麼會在這?我明明記得……」她被兩個男人綁架了!但,自己怎麼會……
「說來算你運氣好,我的手下正好瞧見你被人綁架打昏,出手救了你的小命,順道將你帶回來。」
輕描淡寫地將事件帶過,齊揚天可不打算告知她自己手下當時會在那,是因為他也不安好心。
「那婚禮……」
滿腦子只想著聯姻這件大事,風絮悠壓根不在
乎自己方從綁架犯的手中幸運逃出,這讓齊揚天疑心更重了。
「很抱歉,風小姐,婚禮已經取消,而且,也不會再有婚禮了。」
簡明扼要地說著,齊揚天朝眼前嬌美的人兒淡笑,神色卻無比的冷漠。
「不行!我一定得跟你結婚!」
緊捉住齊揚天的衣袖,風絮悠的身子雖仍有些不適,但她卻因他決絕的話而著急了起來。
好不容易她才得到威爾森-齊集團老董的同意,能和這樣一個家世背景都完美出色的男人結婚,她說什麼也不能放棄這樣大好的機會。
因為,這也許是她惟一可以守住風氏企業、查清真相的契機了!
「哦?很抱歉,風小姐,我從不認為自己能有這麼大的榮幸和魅力,可以讓你死心壞地的非我不嫁。」
扯開自己的袖子,齊揚天漠然地看著床上虛弱嬌柔的女子,絲毫不帶憐香惜玉之情。
「你的確有!」急急開口喚住欲離去的男人,風
絮悠想也不想的大喊。
出乎齊揚天意料地,這風家小姐的回答真是大膽的教人意外。
緩緩回過頭看向大床上正在和白紗奮鬥掙扎的小女人,齊揚天的眼底首次多了些對風絮悠的欣賞與……說不清意味的深沉審視。
「娶我,對你、對威爾森.齊集團都只有好處,你一向是個精明的商人,不應該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機靈地拋出誘餌,風絮悠小臉上掛著滿滿的自信,因為,她一定要讓這男人娶她!
「就商業利益而言,我不否認娶了你能給我帶來許多的好處,但……」頓了頓語氣,齊揚天玩味的目光犀利地掃向風絮悠。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嫁我,你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他不會蠢到由自命風流的以為,這個出身及來歷皆不凡的風家小姐,是對他一見鍾情而非君不嫁。
她太精明、也太聰穎!
從這小女人熠熠生輝的眸光流轉間,他可以看見風絮悠眼底隱藏不住的光芒與熱焰。
只可惜,她的道行還太淺……小狐狸怎會是老狐狸的對手?不過,她的確是挑起了他的興致。
「我當然也有我的目的,這個,不用我多說,相信憑你的能力,很快就能查出來的是不?』,
她挑釁的眼神大膽地回望向他,心底暗自冀望這男人能接下挑戰,如此一來,她才有機會達成目的。
「你的確是個聰明的女孩,但,你忽略了只要是男人,都不會願意被婚姻的枷鎖給綁住,和你結婚所能為我帶來的商業利益,老實說還比不上單身自由的可貴!關於這點……你還有得學呢!小丫頭。」
他有些惡意地帶笑傾過身,支手抬起她小巧的下巴,將斯文爾雅中帶著危險氣息的男性臉孔貼近她白嫩的臉龐。
男人陰幫的氣息張狂地噴撒在風絮悠的頰邊,讓她心口莫名劇烈地顫動著,卻仍是鼓起勇氣目Ⅶ他,倔強地不移開視線。
「嘖嘖嘖,在男人面前,這樣大膽的挑釁是會讓人誤會的!」
他以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舉動輕拂去她頰畔的墨黑髮絲,鼻端輕嗅著自她身上散發出的淡雅香氣。
如茉莉花般的柔雅芳芬,勾起了齊揚天體內純屬男性的深沉情思。
他首次不帶他意地更心笑了出來,對這時而像個商場女將、時而好似稚氣娃娃的小女人起了很大的興趣。
「你是在擔心我會妨礙你?」
風絮悠回視他的眸中,突然多了些說不清的光彩。
淡淡薔薇色的濕潤唇瓣在此時緩緩上揚,看得齊揚天有一瞬間的失神,體內竟燃起了不該有的熱烈反應。
「揚天、揚天……你可別忘了,風,可以成為你飛揚天際的助力,也可以成為阻力,端看你是要順風而飛,或是逆風而行了!」
那甜美惑人的粉色唇瓣,隨即吐出了令他挑眉的話。
自從十八歲起依父親的指示踏人爾虞我詐的商場以來,足足有十年齊揚天都未曾碰過有人膽敢這麼跟他挑釁。
而眼前這個恍若初生之犢的小女人……
「你是在威脅我?」
微瞇了眼,齊揚天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個小女人威脅了!
「說威脅未免太難聽,依商場上的術語,這該是『利益交換』才是。」眼中透著靈動的笑意,風絮悠倒是說的很開心。
「挺有自信的嘛廠嘴角挑起一抹笑,齊揚天慢矢斯理道。「不過,你總該拿出證明來才成。」他提出測試的條件。
「你不相信我的能力?」不悅地顰蹙起眉頭,風胃悠顯然對於他的輕視感到不滿。
「在商場上,你想爭取任何同盟,都該先拿出真本事來讓人看看。我這樣要求並不為過吧?」
一副就事論事的語氣說著,齊揚天心底卻對這小女人的本領感到好奇,希望她真如自己所期待的那般精明厲害。
「好!你想測試我的能力,我就做給你看!說,出你的要求吧!」不與他多做計較,風絮悠很乾脆地接下挑戰。
「隨你想做什麼,只要能讓我滿意便成。」
齊揚天,聳肩笑笑,一副你愛怎樣都可以的態度,卻教風絮悠在心底不快地嗔怨了許久。
什麼嘛!這男人給人出難題還不讓人看題目,全憑本事猜,真是太狡詐了!
不自覺微惱地噘起了粉唇,風絮悠靈活的小腦袋此刻早以分秒必爭地快速運轉了起來。
她深思中又帶著純真稚氣的柔美小臉,看在齊揚天的眼底,突然成了一幅教人心動的畫畫。
為此,他的視線久久不能移去,胸口莫名地注入了一股暖暖的熱流,漾入四肢百骸……
他已經開始期待,這小女人究竟會送他一份怎樣的大禮了!
「天!小悠,你沒事吧?我快擔心死了!」
接獲齊揚天的通知,原本急著四處尋人的風行健帶了一行人趕至齊揚天的住處。
「聽說你被歹徒打傷了,要不要緊?我帶了黃醫師來為你看看。」
一把將老家庭醫師捉至眼前,風行健嚴厲的神色讓老醫師小心翼翼地檢察著風絮悠頸後的傷,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我不要緊的,哥哥,你別這麼緊張,嚇壞黃醫師了。」
柔柔地漾出一抹春水般的笑意,風絮悠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安撫下風行健原本焦急的心緒。
但,他仍是一副不大放心的模樣,緊張地對她東看西瞧,就怕寶貝妹妹有了什麼損傷。
冷眼旁觀著這一切,齊揚天雙臂環胸,心頭直覺這對「兄妹」感情好得有些過頭了。
「風先生,您可以放心了,小姐沒啥大礙,只是頸上的傷有些淤青,待會兒我開些藥給小姐拿回去抹上,應該就沒問題了。」如釋重負地吁了口氣,老醫師推了推眼鏡自床邊起身說道。
而此時,齊揚天所站的角度正好讓他清楚瞧見白紗禮服半敞、露出大片雲背的風絮悠,後頸的雪膚染上一塊令人觸目驚心的青紫色調。
該死!他居然沒在第一時間替她請醫師來看看!
要不,她的傷也不會變得這麼嚴重了!
感覺到自己胸口突來的窒悶與難受,齊揚天微微蹙了下眉,索性轉過身離開房間,在客廳燃起一根煙,抑鬱地吐納著。
「請你不要在這裡抽煙。」
不悅地出聲制止,風行健不知何時已出了房間。
「我還以為你不會捨得放著你『妹妹』一人。」
微帶嘲諷地,齊揚天心中因方才風絮悠對著他那輕淺的一笑而感到不快。
那小女人口口聲聲說要嫁他,卻又這麼大大方方地在他面前對別的男人笑,就算這傢伙是她名義上的哥哥也不行!
齊揚天莫名地想到了這個,心情就很不愉快!
猛然驚覺自己這般荒唐的思緒,齊揚天不由得在心中悶笑,自己究竟是著?什麼魔?
見到風絮悠那小女人不過才幾個鐘頭,自己居然為她對別的男人笑而感到……不滿?
真是太可笑了!
「請你將煙熄掉好嗎?」
眼見這本該成為自己妹婿的男人壓根不理會他的要求,風行健微微皺起眉頭,對小妹看上的男人實在有些不滿。
「不好意思,如果我沒記錯,這地方是敝宅吧?」
淡淡地回看對方一眼,齊揚天有些故意地深吸了一口煙,再緩緩地在風行健面前吐出。
明明是姿態優雅如貴族般尊崇,眼中不羈難馴的神色卻十足挑釁地惹來風行健的不快。
而他,卻絲毫未察覺自己為何會出現這樣反常樹敵的舉動。
「你……」無法反駁對方的話,風行健只能選擇沉默。
如果說風行健方才只是在懷疑小妹眼光的話,那麼,他現在是真正在心底判定了小妹的錯誤。
眼前這男人根本就是個惡劣的傢伙!
空有一副溫文爾雅的欺人外貌,實則難以駕御得很,實在不是個理想人選……不知小妹為何會獨獨看上他,還認定非君不嫁?
「齊先生,不知為何小悠在婚禮上莫名失蹤,最後人卻是在你這裡?」
帶著審視意味的目光直直對上齊揚天,風行健深沉的表情很讓人心驚,卻無法撼動悠遊於爾虞我詐商場上近十年的齊揚天。
「我不是說了,我的人恰巧看見令妹被人綁架,於是就出手救下她了。」
絲毫不將對方的質問放在心上,他只是聳聳肩、輕描淡寫地三兩句就將對方的問題打發回去。
「那你手下為何不通知我們風家,反而將人帶到這?」不停止的追問,風行健微快道。
「哥哥,你別責怪齊先生了。」
不知何時已換上輕巧秀麗的小洋裝自房內走出,風悠絮柔柔的話語聲成功地澆熄了風行健即將發作的怒火。
「糟!小悠,你先別出來……」
制止的話還來不及說完,風行健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唔……咳咳、咳咳咳……」
在呼吸到室內微帶煙草異味的空氣後,風悠絮微微皺了下小臉,旋即不能自己地咳嗆起來,難受得連小臉都漲紅了,眼淚也開始流個不停。
「你怎麼了?」
一種似曾相識的模糊印象,飛快地掠過齊揚天腦海。
但他並沒有深究,只是以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憂心急切,快步走至咳嗆得厲害的風絮悠面前,卻教後來的風行健給一把推開。
「離她遠點!小悠從小就對煙味過敏,你不要靠近她!」
以一種防衛性的姿態擁著風絮悠入懷,風行健這樣親密的舉動看在齊揚天眼底,竟燃起了潛藏在他心底的鬱悶情緒,在胸臆間不斷撩燒忿繞。
有些悶悶地將煙頭大力在煙灰缸內拍熄,齊揚天的目光再次調至風絮悠咳嗆得沾淚的小臉上,心底直暗罵自己的壞習慣,沒想到卻害慘了她。
「你還好吧?很抱歉,我不知道……」
有些歉然地看著風絮悠,齊揚天自責著若他剛才肯聽風行健的話不抽煙,那她也不必受這種罪了。
「嗯……咳,我還好……不怪你,你又不知情……咳咳……」
還是有些難受,但風絮悠卻回給他一記無妨的笑意,教齊揚天內心的罪惡感更重了些。
忽然,一種渴望將她自風行健身前搶來、納入自己羽翼下的衝動,震回了齊揚天的理智。
他不可思議地在心底思考,自己為何會產生這樣奇怪唐突的念頭,卻難以否認這源自於內心的誠實嚮往。
「小悠,你別多說了,我看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回去吧。」
一手攬過風絮悠的肩,風行健語氣有些不滿,略帶敵意的眼神毫不掩飾地對上齊揚天。
「嘖,戀妹情結的傢伙!」
暗自在心底嘀咕著,齊揚天卻不阻止他們。
就當一行人正欲踏出門之際,齊揚天淡淡的嗓音自風絮悠身後響起。
「別忘了你的承諾。」他雙手插在口袋內,看著那纖麗的身影。
「嗯,你安心等著就好。」
目過頭來拋給他一抹輕柔如風的笑,風絮悠的眼神中、語氣裡,都有百分百的自信。
而她這樣信心滿滿的飛揚神情,也是深深吸引齊揚天的最大原因。
這一生,從來沒有見過——
像她一般特別的女人!
「這些,是關於風氏企業近幾個月來的營運評估;而這個,則是風家第一手的內幕消息。」
將兩份頗有份量的資料夾放在齊揚天的辦公桌上,第一情報員大武得意揚揚地展示成果。
「哦?不錯嘛,看得出效率了。」
不忘貶損一下太過得意的手下兼好友,齊揚天停下手邊的工作,拿起其中一份資料夾就要看o
「等等,這個沒什麼有趣的,倒是這一份……」
突然抽走他手中的資料夾,大武遞上另一本。
「你一定會感興趣!」
這些獨家秘辛,可是他派人深入風氏內部調查,才好不容易挖出的最驚爆黑暗內幕消息!
相信憑老友對那風家新娘不可理喻的異常關注,一定會對這分極機密的資料感到興趣。
果真,愈是往下看,齊揚天的眉頭也就蹙的愈緊。
最後他索性將手中的資料夾住旁邊一拋,略帶凌利的眸子無言地望向坐在辦公桌沿的大武。
「這是怎麼回事?」
他知道對方會明白自己在問什麼。
「就如你所看到的,自從幾個月前風正維夫婦在法國出車禍意外身亡,風氏企業內部就成了戰國時代。
「各個親族分爭權柄,看樣子,你的小新娘和她那個沒血緣的哥哥是搞不定這樣的場面了,才會想利用這種聯姻的老套手段,來鞏固自己的勢力,對抗其他覬覦財產的伯叔。」
無聊地撇撇嘴,他最看不慣這些有錢人家的人性貪婪黑暗面了。
「只是為了鞏固勢力?」
一種莫名的鬱悶情緒,悄悄佔據齊揚天的心頭。
他怎麼也不相信,像風絮悠一樣聰慧的女子,竟也會為了錢財而使盡手段。
「事情,還不只是這樣。」
悄悄地補上一句,大武的話很快又吸引了齊揚天的注視。
「我還有更驚人的內幕消息呢!」
突然換上了難得一見的正經表情,大武這樣嚴肅慎重的模樣,也讓齊揚天明白至——
事情,似乎沒有他所想的單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