擱在床頭的行動電話驀然響起,打破了房裡的寧靜。
熟悉的旋律,是寧海靜當初特地為「羅傑」所設定的鈴聲,因此她不必看來電顯示,就知道打電話來的人是他。
已經數不清今天是第幾次聽見這個旋律了,那一串串躍動的音符彷彿催淚彈一樣,每次響起都害她的眼淚無法控制地落下。
寧海靜獨自一個人躲在床上,她的臉色蒼白,雙眼卻是紅腫的。
昨天她在醫院裡昏倒後,醫生幫她吊了點滴,讓她在病床上休息。
當她甦醒之後,看見羅偉旭和幾個死黨們關心地圍在她的身邊,卻獨獨不見商洛淵的身影。
那時沒看見他,一股複雜的情緒驀地湧上心頭,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失望還是鬆了一口氣。
聽說商洛淵本來不顧羅偉旭他們的驅趕,堅持要守在她的床邊,後來是接到了一通十萬火急的電話,才不得不暫時離開。
一聽見這樣的訊息,她立刻要求羅偉旭幫她辦理出院。雖然她不知道那個男人在東窗事發之後還會不會再來找她,但她不想再見他了。
她的心裡很明白,只要再看到他,她一定會更心痛、更難受。
出了院之後,她回到姑姑、姑丈家,將自己鎖在房間裡,傷心的眼淚止不住地落下,讓她的枕頭一整個晚上都是濕的。
原本以為哭了一天一夜,眼淚差不多該流乾了,但卻發現她的淚水就像壞掉的水龍頭似的,怎麼也止不住。
原來,難過是沒有極限的,心中的痛楚也是沒有極限的。
當她以為自己的心已經痛到了極點時,每每卻因為想到商洛淵而又掀起另一波更強烈、更難以承受的痛楚。
她很想將那個高大俊美的身影驅逐出腦海,卻發現自己的無能為力,而每每回想起認識商洛淵以來所發生的一切,她的心就有如被人一刀刀地凌遲著。
原本她真的以為羅傑會是她的真命天子,是能夠和自己長廂廝守的人,因為他對自己一直是那麼的溫柔、那麼的體貼、那麼的善解人意,要她如何能將他和不斷傷害她的商洛淵聯想在一起?
幾次去見商洛淵卻被狠狠傷害、羞辱的情景驀地浮上心頭,尤其當她回想起自己被迫當著他的面,一件件地褪去身上的衣裳,最後只剩下內衣褲,結果卻被他狠狠嘲諷羞辱的情景時,她的淚水更是無法控制地潰決了。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哽咽地低語。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老天爺為什麼要給她這麼重的打擊和懲罰?
鈴聲停了一會兒後,又響起。
她忍不住拿起來看,上頭顯示的「羅傑」兩字,刺痛了她的心。
或許,該將它刪除,或是改成「商洛淵」,但她什麼也沒做。
她知道自己終究還是愛著他,她也氣自己為什麼這麼癡、這麼傻?明明他是這麼狠心無情的人,明明知道了他的「真面目」,為什麼一顆心即使傷得千瘡百孔了,卻還是無法自拔地依戀著他、思念著他……
「我真是太沒用了……」她傷心地哭泣著,讓枕頭又更濕了些。
不知哭了多久,哭得腦袋發暈之際,忽然聽見了敲門聲。
「海靜,是我們,開門好嗎?」羅偉旭的聲音在房門外響起。
寧海靜猶豫了一會兒,雖然她想要自己一個人躲起來舔舐傷口,但是好友們來看她也是出於一片關心,她硬不下心來要他們走。
伸手擦乾眼淚之後,她才前去開門,然而一看見多年的朋友,她的淚水又忍不住地落下。
「可憐的海靜。」幾個女性朋友心疼地上前擁抱她。
寧海靜緊咬著下唇,不想讓朋友們太過擔心,但心頭的傷痛實在太深太重了,她一時忍不住又大哭了起來。
見她如此傷心,幾個朋友都氣憤極了。
「那個商洛淵真是太該死了!」
聽見「商洛淵」這三個字,寧海靜的心一陣刺痛,淚水更是止不住了。
羅偉旭在一旁看著傷心落淚的她,忽然開口說道:「可是……我想……他是因為誤會海靜是害死他弟弟的罪魁禍首,才會做出那些混帳事情來。」
「羅偉旭!你竟然替那個該死的臭男人說話?!」
「我不是替他說話,我只是從我所看見的一切來判斷事實。我覺得他在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後,也受了不小的打擊。」
「哼!大受打擊的是海靜吧!」
羅偉旭一臉的若有所思,回想當時的情景。
那個時候他氣不過地痛揍了商洛淵一頓,而那傢伙竟然完全不還手地任由他打,甚至還露出一臉的罪惡與愧疚。
後來發現寧海靜暈倒了,商洛淵是第一個衝過去將她抱起來的人,後來還不斷要求醫生為她做詳細的檢查,當時他那一臉焦急擔憂的神情是騙不了人的。
「我看得出來,他其實是愛著海靜的。」
羅偉旭做出這樣的結論,卻引來朋友們的極度不滿。
「喂!姓羅的!你要是再替那個男人說話,我要把你趕出去了!從現在起都不許在海靜的面前提起那個臭男人的名字!」
「好好好,我不說。」羅偉旭有些無奈地妥協。
看寧海靜的情緒這麼激動,羅偉旭承認現在也不是提這些事情的時候,等到她的心情稍微平復一些,或許才能慢慢看清楚真實的情況吧!
更何況,那個商洛淵害她這麼傷心難過,也該讓他多受點教訓,不能這麼輕易就原諒他才是。
「謝謝你們的關心。」寧海靜哽咽地說。
「別跟我們客氣,這麼多年的朋友可不是當假的。」
寧海靜感動地揚起一抹微笑,這群死黨們的友情讓她的心溫暖不少。
「對了,我父親還在醫院……」
「喔,這個你不必擔心。」羅偉旭說道:「我已經幫你問過醫生了,伯父復原的情況很好,再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謝謝你,只是……我父親的手術費要麻煩你了……」
聽見她的話,幾個朋友的表情突然變得有點怪異。
寧海靜疑惑地問:「怎麼了?是不是不方便先幫我墊手術費?如果是這樣的話沒關係,我……」
「海靜,別誤會,不是我不方便先幫你出這筆錢。」
「那是怎麼了嗎?」
「呃……其實……」羅偉旭有些尷尬地說:「伯父開刀的手術費還有接下來這幾天住院等等的費用,昨天都已經有人預先付清了。」
「有人付清了?是誰付的?」
「是……商洛淵。」
「什麼?是他?!」寧海靜驚愕地瞪大了眼。
「我們也是事後才知道這件事的,因為他不只預先付了一切的費用,還幫伯父請了一個看護,二十四小時在病床邊照顧伯父。」
聽了這番話,寧海靜的心裡更加訝異了。
他不是恨不得狠狠地傷害、打擊他們父女倆嗎?既然如此,他為什麼還要幫他們付這筆費用,甚至幫父親請了看護?
這些體貼細心的舉動,像是「羅傑」會為她做的,但是她都已經知道「羅傑」就是「商洛淵」了,為什麼他還要做這些事情呢?
難道……就像羅偉旭剛才說的,其實商洛淵是愛著她的?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知道她並不是他當初認為的是害死Roger的罪魁禍首,所以後悔這段日子如此殘酷地對待她了?
這個猜想讓她的心裡悄悄升起了一絲希望,但一意識到自己的思緒,她便趕緊斬斷那不該產生的希望。
經過了這一連串的傷害與打擊,她已經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膽小鬼,她的心已經碎成了片片,完全禁不起更多的打擊了。
倘若,商洛淵所做的這一切又是在作戲,為的是進行另一場報復的戲碼,而她卻輕易地相信了,那豈不是會傷得更深、更重嗎?
現在她到底該怎麼辦?她還有什麼是可以相信的?
寧海靜想著想著,腦中驀然浮現一張俊臉,她不禁懷念起他溫暖的擁抱和溫柔的安慰……唉,那些全都只是表面的假象而已,她竟還如此的眷戀、如此的懷念,看來,她真的是愛慘了他……
商洛淵佇立在病房外,黑眸急切地左右張望,在四處都沒看見他渴望見到的身影時,俊臉不禁寫滿了失望。
他從口袋裡拿出行動電話,撥了一組再熟悉不過的號碼,只是電話始終沒有人接聽。
自從得知弟弟車禍死亡的前因後果之後,他就一直想當面向寧海靜懺悔,請求她的原諒,但她卻鐵了心地躲著他,不但不接他的電話,就連他發簡訊、在語音信箱裡留言,也全都沒有得到半點響應。
他不禁猜想,她大概是被他傷得太重,不打算原諒他了。
回想起她曾說過恨他恨到了入骨的程度,商洛淵的心就掀起了一陣痛楚,對她既憐惜、又愧疚。
都怪他不好,沒有事先查明清楚事實的真相,就採取激烈的報復行動,嚴重傷害了她和她的父親,也難怪她會氣得不想見他了。
只是,他不願意就這麼死心。難得遇到了自己真心愛上的女人,他不願意就這麼輕易地讓她離開他的生命。
今天是寧建業出院的日子,他特地趕到醫院來,希望能見到寧海靜,但卻還是失望了。
她大概是猜出了他會到這兒來,所以並沒有出現,而是請羅偉旭和另外一位叫做小倩的女性朋友來接她父親出院。
「姓商的,你還來這裡幹什麼?海靜不會見你的!」小倩一看見商洛淵,立刻不客氣地叫嚷。
「她現在好嗎?」商洛淵關心地問。
「好?」小倩哼道:「在你那樣深深地傷害她之後,你還有臉問她好不好?她又怎麼可能會過得好?」
聽見小倩的話,商洛淵的神情充滿了黯然與自責。
「這全是我的錯。」
「本來就全都是你的錯!」
在一旁始終沉默不語地打量著商洛淵的寧建業,突然開口說道:「偉旭、小倩,我想和商先生聊一下,你們可以先到旁邊等一下嗎?」
因為妹妹及妹夫的工作忙得走不開,所以海靜特地拜託她的朋友前來接他出院。
「喔,好。」
羅偉旭和小倩離開後,寧建業直視著眼前的男人。
雖然他心裡對於這些日子所受的打擊有些難以釋懷,但是他看得出來這個男人的心裡充滿了後悔與自責。
最重要的是,他可以明顯地感覺出這個男人相當在意女兒。
「你愛海靜,對不對?」寧建業開門見山地問。
「是的,我愛她,但我同時也深深傷害了她,她恐怕不會原諒我了。」
商洛淵沉重地歎了口氣,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地,從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交到寧建業的手中。
「對了,這是我要交給伯父的。」
「這是什麼?」
「我幫『寧氏貿易公司』償還了所有的債務,同時也向國外廠商說明當初是因為『御立集團』的疏失才導致『寧氏貿易公司』付不出貨款。另外,我也會原封不動地歸還伯父的房子。」
聽見商洛淵的話,寧建業詫異地愣了愣,想不到他竟然會這麼做。
「這一切全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採取這種偏激的手段來對待伯父和海靜,我真的很抱歉。」
寧建業點了點頭,對於他能夠坦然承認自己的錯誤感到欣賞。
「我接受你的道歉,不過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幫你在海靜面前說好話。」
「我不敢奢望,只希望伯父能夠原諒我先前的過錯。」
「我可以原諒你,因為我知道你是因為弟弟的死,才會失去了理智和判斷力。你弟弟的意外,我之前已經聽海靜提過了,對於令弟的死,我也很遺憾。雖然那場車禍不是海靜造成的,但畢竟令弟也是因為想追求海靜才會……唉……該怎麼說呢?只能怪老天爺的作弄吧!」
如果事情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寧建業相信自己也會和商洛淵有著同樣氣憤的反應,將心比心之後,他便不那麼苛責對方了。
「只不過,我雖然能原諒你,但海靜似乎受傷很深,不會這麼容易就釋懷的。你如果真的有心,要有『長期抗戰』的心理準備。」
聽見這番話,知道寧建業並不反對他追求寧海靜,商洛淵的心裡充滿了感激。
「謝謝伯父。」
「不用謝我,因為我也不會特別幫你什麼忙。如果她愛你的話,她最終還是會原諒你的,但前提是你必須真心愛她才行。」
「我當然是真心愛她的。」商洛淵毫不猶豫地說。
「嗯,很好。」
「伯父,可以讓我見她一面嗎?我想要當面向她懺悔道歉。」
「不行。」寧建業搖頭拒絕。「我不想強迫她,除非她自己願意見你。」
「好吧!」商洛淵歎了口氣,說道:「那請伯父幫我轉告海靜,我對她感到很抱歉也很後悔,希望她能原諒我。不論要花多久的時間,我一定會讓她知道我的誠意和真心。」
「嗯,幫你轉達這些話,我還辦得到。好了,你先走吧,有偉旭他們送我回去就行了。」
「那我先走了,伯父再見。」
商洛淵黯然離開後,寧建業回過頭,對著轉角處說道:「好了,他人都已經走遠了,你可以出來了。」
過了一會兒,寧海靜神情複雜地現身。
「我早就瞥見你躲在一旁了,剛才我和他的談話,你全都聽見了?」
「……嗯。」
「爸不幫他,也不反對你和他在一起,總之,一切全都取決在你自己。」
寧海靜蹙著眉心,心情複雜地望著商洛淵離開的方向。聽了他剛才那番話,若說她的心裡沒動搖、沒感動,那是騙人的。
事實上,在聽見他親口承認愛她的時候,她就有股衝動想要奔出來,投入他的懷抱中,但她終究還是留在原地,沒有勇氣現身。
這段日子以來,她所受的傷太深了,那些接二連三的打擊和傷害,讓她即使是現在回想起來,心仍會無法控制地泛著疼,那讓她頓時喪失了勇氣,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寧海靜從廚房端出兩份熱騰騰的早餐,擱到了餐桌上。
「爸,早餐好嘍!可以過來吃了。」
「喔,好。」
寧建業放下報紙,從客廳走了過來。
自從搬回這幢住了二十幾年的老別墅後,他們的生活又彷彿回到了過去,而「寧氏貿易公司」也在「御立集團」的幫忙下,重新步上軌道。
唯一不同的是,寧海靜的臉上少了笑容,這讓寧建業感到心疼與不捨。
「嗯,聞起來真香,海靜的手藝真是愈來愈好了!咖啡館失去你這個人手,老闆一定覺得損失慘重吧?」
「還好啦!其它人應該還忙得過來。」
在得知羅傑就是商洛淵之後,寧海靜就辭去了「星池」咖啡館的工作,為的就是怕他會去咖啡館找她。
只是,她雖然可以每天躲在家裡頭,卻無法控制住自己的心,對商洛淵的思念一天天地加深。
對於這種不該想他卻偏偏想個不停的情況,她實在無能為力,唯一能夠保護自己的心的方法,就是堅持不和商洛淵見面。只是,就連她自己也沒有把握,她還能夠堅持多久?
寧建業一邊吃著早餐,一邊瞥了女兒一眼,而後狀似不經意地說道:「今天不知道那傢伙會不會來?他已經連續吃了好幾天的閉門羹了,說起來也真是可憐吶!」
「爸,你不是不幫他說話嗎?」寧海靜抗議道。
「我沒幫他說話呀!只是我看你這幾天雖然把自己悶在家裡,心卻早就飛到外頭去了。」寧建業半開玩笑地說。
女兒的心事,他這個做父親的難道還會看不出來嗎?這些天,她早就已經心軟了。
其實她也知道商洛淵是因為誤會她害死了Roger,所以才會一怒之下誓言替弟弟討回公道,說起來也算是情有可原。只不過,她所受的傷害太深,心裡的陰影太重,才會讓她難以跨出第一步。
身為一個父親,寧建業自然希望女兒能夠早日解開心結,重拾歡顏,要不然她每天這樣思念著商洛淵,過著矛盾掙扎的日子,實在太痛苦、太不快樂了。
正當寧建業想著該怎麼幫這對情人一把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一聽見門鈴聲,寧海靜整個人頓時變得有點僵硬,一顆心更是無法控制地加速跳動。
會是商洛淵嗎?不過根據過去幾天的經驗,他應該是下了班才會過來按門鈴才對呀!那麼,會是誰一早就來按門鈴呢?
「我去開門吧!」
寧建業知道她沒有勇氣開門,所以便起身走向客廳。
門一開,一名快遞打扮的男孩微笑地說:「先生您好,有寧海靜小姐的東西,可以請她過來簽收一下嗎?」
「好,你等一下。」寧建業返回餐廳,對女兒說道:「海靜,有你的快遞,去簽收一下吧!」
「喔,好。」
寧海靜前去簽收,拿了一隻牛皮信封,那信封讓她想到先前商洛淵寄給父親的契約書,一顆心又不禁隱隱作痛了起來。
「這是什麼呀?」
她拆開信封一看,發現裡頭有一把鑰匙以及一張對折起來的廣告DM。
「奇怪,為什麼寄這些東西給我?」
寧海靜懷著疑惑地打開那張DM一看,發現那是一張即將開幕的咖啡館廣告傳單,而咖啡館的名字叫做「寧靜海Coffee Shop」……寧海靜?!
這……這間咖啡館簡直就是特地為她而開的嘛!
這麼說來,這把鑰匙是咖啡館的大門鑰匙嘍?
望著手中的廣告DM和鑰匙,寧海靜的心隱隱發燙了起來。
這封信雖然沒有署名是什麼人寄的,但她知道一定是商洛淵,除了他之外不會有別人了。
一股感動驀地湧上心頭,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竟默默為她做了這麼多。如果不是真的對她有心,他又何必在吃了這麼多次的閉門羹之後,還大費周章地為她準備這一切呢?
只是,感動歸感動,她可還沒打算這麼輕易就原諒他!
「我豈是這麼容易被收買的?」她自言自語地輕哼了聲。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收買你。」
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驀地聽見這個熟悉的嗓音,讓寧海靜的身子頓時僵硬如石。
錯愕間,就見商洛淵那抹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原來他從剛才就一直跟在快遞的後頭,只是她沒有發現而已。
一看見他,寧海靜反射性地想躲回屋裡,卻被他一把摟進懷中。
「你放開我!」
她在他的懷抱中掙扎著,就怕在這溫暖厚實的胸膛多待個一秒鐘,她就永遠也離不開了。
「不,我不放,我永遠也不放開你了!」
聽著他用溫柔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寧海靜只覺得自己變得軟弱極了,同時也感覺到自己正在迅速地沈淪。
這是她眷戀又懷念的胸膛,這是他的氣息、他的體溫……
「放開我……你還來找我做什麼?」
「我來找你,是因為我愛你。」商洛淵坦白說出自己的心意,不想浪費時間拐彎抹角。
「你愛我?你愛我卻傷害我,這叫我怎麼接受?」寧海靜哽咽地說。
「海靜,對不起,我知道我過去做了許多傷害你的事情,我也知道自己很難被原諒,但是我是真的很愛你,你願意給我一輩子的時間來贖罪、來彌補你所受的痛苦和委屈嗎?」
一輩子?
這三個字逼出了寧海靜的淚水,然而那一顆顆晶瑩的淚珠才剛滑落眼眶,就被商洛淵溫柔地吮去。
「別這樣……」寧海靜無助地低喃,在他溫柔的對待下,她覺得自己就像跌入蜘蛛網的小蟲子,怎麼也逃不開了。
事實上,這些天以來,她的心一直處在激烈的天人交戰中,她一方面很想見他、很想投入他的懷抱、很想相信他會真心愛她一輩子,另一方面卻又像個毫無勇氣的膽小鬼,深怕再一次的受傷。
「海靜,別再躲我了,好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她無助地在他懷中低喃,那不知所措的神情讓商洛淵心疼極了。
就在他正要開口安慰寧海靜的時候,聽見騷動的寧建業走了出來。
一看見女兒被人摟在懷中,他清了清喉嚨,說道:「咳嗯!我說海靜啊……依我看,你乾脆就讓他『留校察看』吧!給他一個期限,如果這段期間他沒有好好表現,你再判他出局也不遲呀!」
「這……」寧海靜一陣猶豫。
「就這樣吧!我可不希望女兒成天躲在家裡愁眉苦臉的,明明心裡很想念對方,卻又強迫自己窩在房裡。」
「爸!」寧海靜臉紅地嚷著,想不到自己的心事竟被父親看得一清二楚。
聽見寧建業的話,商洛淵知道寧海靜還是愛著自己的,這讓他的心中充滿了慶幸與感動,顧不得寧建業在一旁,情不自禁地收攏雙臂,將她摟得更緊了。
「就這樣吧!海靜,給我一段時間,我一定會證明我的真心,也會用心彌補你所受的傷害。」
寧海靜咬了咬唇,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說不的選擇。事實上,她其實也是很想原諒他、很想和他在一起的。
「那……好吧!我就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如果這段時間你的表現不佳,就別怪我到時候不再給你機會了。」她的嘴裡雖然這麼說,但心裡卻知道自己根本沒辦法狠下心來和他分手。
別說是一個月的時間了,就算是此時此刻,她的心也早已悄悄地停駐在他的身上了,誰教她是如此無法自拔地愛著他!
「好,就一個月的時間!我一定會在這一個月之內化解你心裡所有的不安與疑慮,讓你能夠安心快樂地跟我在一起!」商洛淵說著,情不自禁地低頭在她的眉心輕輕一吻。
看著他們親暱相擁的畫面,寧建業的眼底浮現一抹欣慰。
一個月是嗎?他微微一笑,開始在心裡盤算著或許在一個月之後,他就得著手準備女兒的婚禮了!
【全書完】
編註:敬請期待陸續推出的【首席情人三之二】《首席情婦》&【首席情人三之三】《首席大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