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夏若曦以為這緋聞很快就會過去,那她顯然是太天真了。
連著幾天.公司的電話響個不停,除了一些推拒不了的應酬之外,她根本不敢出門,害怕看見公司和住處樓下那堆躲藏的記者和攝影機。
然而無論她多麼低調行事,卻仍然躲不了—些名義上為「關心」,實際上卻在等著看好戲的人們。似乎每個人都在掂她的能耐,等著看她如何化解這場危機,即使有些真心關懷的眼神,卻也對她的處境愛其能助。
在疲於奔命的情況之下,她決定休假幾天。等這樁風波過了再做打算。幾天以來,她只用電話和公司保持聯繫,其餘的邀約一概拒絕。幸好她住的大樓警衛森嚴,狗仔隊還不至於堂而皇之的進入,這起碼令她稍稍鬆了一口氣。
她踱到窗口又折了回來。幾天的隱居生活悶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但她明白這是必經的過渡時期,唯有靠堅強的意志力,她才能撐過這一波低潮。
然而儘管她一再地鼓勵自己,為自己加油打氣,那抹孤寂感仍然排山倒誨而來,令她無所適從。
大門的對講機響了起來,她反射性地驚跳了一下,帶著滿心警戒前去接起。「喂?」
「夏小姐,有位殷馗先生在這兒等著,你要讓他上去嗎?」是警衛先生溫和的聲音
殷馗,她怔了怔,還來不及回話,殷馗醇厚的噪音傳來「嘿,小妞,總不會連我都不願意見吧?」
聽到他的聲音,她不自禁地漾開微笑,幾天以來第一個真正的笑。
幾分鐘後,門鐘聲響了,殷馗高大的身形出現在門
「你的公司說你正在休假。」他走進來,順手帶上房門。
「嗯。」
她裝出開朗的微笑,轉身走回沙發前坐下.抓起一個大抱枕擋在胸前,彷彿那是她的防衛盾牌。
他走到她身邊坐下, 目光細細地端詳著她。 她的長髮柔順地披瀉在肩上,精巧的五官脂粉未施,一件寬大的白色家居服套住她纖巧的身軀,看來完全不像平常那位精明幹練的女強人,反而像個細緻的、脆弱的瓷器,一碰即碎。
「你還好嗎?」他柔聲道:「你打算躲在這兒多久?這並不能解決問題。」
「我不是躲。我只是想讓耳根子清靜些。」她搖搖頭「倒是你,這些天忙壞了吧?希望這件事沒給日東集團帶來太大的麻煩。」
「這個時候,你還在為別人擔心?」看著那張略顯蒼白的臉龐,他心中交雜著心疼和怒氣。「你沒有想過你白已?」
「我只是無名小卒,那些人很快就會失去興趣。相反的,任小姐的困擾會比我來得大,不是嗎?」
「任宛靈有日東集團幫她擋著,這根本不是問題,再說那篇報導對你的傷害遠遠大過於她。這樁醜聞很可能毀了你。毀了『協奏曲』,你知道嗎?」
「我絕不會讓『協奏曲』垮掉。」
「你不該拿它做賭注。若曦。」
她瑟縮了一下,咬緊嘴唇。是的,她知道.但她又能怎麼辦?
她以為自己不會哭泣,然而淚水卻順著眼角滾落頰邊,似乎這些天來的壓力、克制和委屈全在一剎那間釋放了,終於能痛快的宣洩。
殷馗低呤了—聲,伸出雙臂來擁住她,感覺她的淚浸濕了他胸前的衣襟。想到她的眼淚是為了簡嘉甫而流,他感到心裡劃過一陣嫉妒的情緒。
該死的王八蛋!他在心裡喃喃咒罵。為了追求富可敵國的名門千金,他不但連論及婚嫁的女朋友都可以拋棄,還丟下她獨自承受這一切蜚短流長,簡直是個天殺的混球。
「如果那個傢伙會讓你為他掉眼淚,那他根本不值得你愛。」
他粗聲說道,隨後而出的是一連串不甚文雅的粗話,那篇精彩的詛咒令她止住淚水,唇角往上揚起一絲微笑她居然還能笑,真叫她自己驚異。
「我和嘉甫……結束了。」她輕聲道。
他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別以為我會說很遺憾。」他靜靜地道:「我不會。」
她仰起臉注視著他幽暗的眸子。這就是殷馗!他不會說些好活來哄她,告訴她一切都會很好;他只是提供了他的臂彎,靜靜地陪在她身邊,給予她支持和依靠。
「我不是為了他」她咬住唇,微蹙著雙眉「我只是想……—直以來,我似乎總是被放棄的一方,先是我的父親,現在又是嘉甫……我很擔心接下來,甚至連『協妻曲』也無法保有」
他瞭解,他摟緊她。他知道那份無所依估的孤寂感。他們是同類的人,生來就沒有受到任何庇佑,得靠自己的力量才能生存下去,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這一點。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他用下巴摩挲著她的發處。低聲問道
「我不知道。」
她疲倦地搖頭「人都是喜歡看八卦的,或許過—陣子大家就會逐漸淡忘這件事……」
「但是你呢?不管經過多久,仍會有人在背後對你指指點點,認為你是個被未婚夫拋棄的可憐女人。你真的能將這件事當做沒發生過嗎?」他毫不留情地點出她最懼怕的事。
見她無助的表情,他不由得放柔了聲音。「你不必—個人把什麼事情都扛下來,若曦。你還有我,嗯?」
她感到神經束梢—緊。不太確定他的言下之意,或她接下來該說些什麼
「你有什麼好建議嗎?」她低問道
「有。」他半晌後才道,微瞇起眼睛」我們結婚。」
有—會兒,她只是茫然地注視著他,彷彿不懂他的意思。待瞭解他說的話之後時,她的眼睛修地睜大。
「你不是說真的。」她低喃
「我是說真的!」
他握緊她的手,低沉的噪音鏗鏘有力。「—旦對外宣佈我們正在交往,所有人就會知道你並不是被男友拋棄,而是你接受了我的追求。這不但可以扭轉目前的情勢,還有利於『協奏曲』將來的發展,不是嗎?」
她的指甲掐入掌心,但她幾乎毫無所覺。是的,她毫不懷疑這個事實!以殷馗的身價和條件,一旦他對外放出消息,那這樁「醜聞」根本不再是問題。他的確有能耐運用媒體來扭轉乾坤,將阻力化為助力。
「你要我和你合演一齣戲給所有人看?」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問。
「不,不是戲。」他仍然在微笑,慵懶的眼珠半掩在睫毛後。「你可能不知道這些年來我的名聲有多糟,我總得讓那些人知道,我真正想要的女人絕非庸姿俗粉,而是氣質出眾的知性美人。」
她先是蹙起眉,不甚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但此刻紊亂的思緒令她無法探究他真正的含意。他說的應該是對外放出他們將要結婚的假消息,等這件事情過去之後,他們再找個理由和平分手,到時根本不會有人在意他們是否真的結了婚。
「你是個好人,殷馗。」她半嚴肅、半認真地道。
「我不是。」
他吻吻她的唇畔。「只有這個方法,我才能名正言順的得到你。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太快了,別急,等你考慮好再告訴我答案,嗯?」
她偎著他的肩窩,覺得這些天來緊繃的情緒舒緩了下來不知怎的,在他身邊,她總覺得好安心,彷彿天塌下來都有他幫她頂著,再大的困境都可以渡過。
「殷馗?」她柔聲輕喚、
「什麼?」」找個時間,我想去見見你的乾爹,好嗎?」
殷馗有好半晌沒說話。
她仰起臉看他,好奇著他為什麼突然沉默了下來。
「怎麼想到要見他?」他問。
「你說過要帶我去見他,不是嗎?」她沒說出她想見任川銘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是因為她想認識這個扶養殷馗長大、對他如此重要的貴人,或許那能令她更貼近殷馗的真實面。
「姑娘都這麼吩咐了,小生豈敢不從?」他逗她
她綻開微笑,頰邊的酒窩柔和而醉人。他先是注視了她半響,然後俯下頭,嘴唇輕輕地刷過她的。
那是一個很溫柔,充滿愛憐和甜蜜的吻。她不自覺地閉上眼睛,手指抓緊他的衣袖,感覺他的呼吸加重,胸膛沉重地起伏。
殷馗從喉嚨發出低吼,而後就將她攔腰抱起。
她抬起手圈住他的脖子,感覺被環在一個安全的繭中。他的懷抱很舒服、很溫暖,很安全也很安適,她輕輕歎息,從未感覺如此安祥和滿足。
當她的背觸及柔軟的墊褥時,她的手仍然環住他的頸項
「別走,殷馗。」她低浯。「留下來陪我,好嗎?」
他先是停了一下,然後拉下她環住他脖子的手。
她幾乎要因他的拒絕而落淚,然而他只是掀開她的被單滑至她身邊躺下,再次將她擁入懷裡。
她更深地沉入他的懷抱裡,感覺他身軀結實的重量、他熱辣辣的嘴唇在她的頸間吸吮,而後漫遊至她的鎖骨而至胸前,大手輕柔地撫摸她的背。當她的指尖陷入他的肩胛時,他深吸了口氣,拍起頭來注視著她。「怎麼了?」察覺他停下動作,她的眼睛帶著三分迷惘,七分困擾地凝望著他。
她的眼神迷濛,芳美的唇微微啟開,天知道他得花費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克制自己再度吻她的衝動。
「我要你,別懷疑這一點。」他粗啞地說,大手緊抱她的身軀讓她去感覺自己被喚起的慾望。 「但不是現在,不是在你這麼脆弱無助的時候。我要你是清醒且心甘情願地躺在我懷裡,而不是短暫的尋求安慰,我不希望見到你再次逃走。」
她粉臉一紅,知道他指的是他們在關島的最後一夜。他心真壞,到現在還不時用那件事來提醒她。
「你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什麼都別去想。」他吻吻她的額頭,在她耳際喃喃低語。「睡吧,寶貝。」
她慢慢放鬆了下來,雙手仍然環抱著他強壯的身軀,安心地沉入深探的睡眠之中。殷馗的手懶懶地撫摸著她的背脊,笑容在泛開的一秒後凝結,而後慢慢消失,濃黑的眉也逐漸蹙起。
他就這麼若有所思地凝望著天花板,始終未曾合眼。
任家客廳裡,殷馗坐在任川銘對面,—旁的任宛靈則是愕然地張大了口。
「你說什麼?你要娶夏若曦?!」任宛靈站了起來,氣急敗壞地道:「你發什麼神經?我不答應,絕不答應!」
「我不認為這需要經過你的同意,宛靈。」殷馗的反應十分冷淡。
「你為什麼要娶她?這根本沒有道理。」任宛靈揮舞著雙手,忿忿不懣地嚷著,「發生了這種事,你應該和她劃清界線寸是。畢竟以你的身份地位,根本不該和這種私生活不檢點的花蝴蝶牽扯在一起。」
「那全拜你之賜,不是嗎?」殷馗目光犀利地盯了她一眼,絲毫不為所動。 「那蠢新聞是你向媒體發佈的吧?你事先聯絡了狗仔隊要他們跟拍,然後設計整個事件,對不對?」
仟宛靈張開的嘴巴頓時閉上。
一直不語的任川銘轉向她,不悅地皺起眉毛。「殷馗說的是真的嗎,宛靈?這一切全是你搞的鬼?」
「那又怎樣?就算我不說.這件事過沒兩天照樣會傳得人盡皆知,到時她會被說的更難聽。」任宛靈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只不過是個妖艷的交際花嘛,也值得你這麼為她抱不平?搞不好狗仔隊報導的都是實情哩,只有你還把她當寶。」
「你說夠了沒有?」
任川銘沉聲喝道:「虧你還是個大家閨秀,怎麼—張嘴巴這麼刻薄,我是這樣教你的嗎?」
任宛靈還想說活,見到任川銘的表情又不甘不願地閉上嘴巴。雖然父親對她一向極為疼愛,但發起脾氣來也不是鬧著玩的。她最好還是適可而止。
「在和你算這筆賬之前。我倒要先問問你。你和那個簡嘉甫是怎麼回事?」任川銘威嚴地問道,聲若宏鐘。「如果你和那個簡嘉甫是認真的,就把他帶回來讓我看看。」
「我跟他只是玩玩而已,又不是認真的。」她滿不在乎地聳肩。
「而你的玩玩卻害慘了夏若曦,你知道嗎?」任川銘忍不住又吼了起來,再也沒有好耐性了。「你知不知道你傷害的人是誰?若曝是你的妹妹,你知不知道?」
有如投下一顆炸彈,空間一下子沉人死寂。任宛靈瞪視著父親,滿臉驚愕,「你說什麼?」
「我說,夏若曦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任川銘深吸了口氣,半晌後才徐緩地說道:「二十五年前,我和若曦的母親有過一段情,這件事當時你母親也知道。但一直到幾個月前,我才知道若曦的存在。」
任宛靈久久無法動彈,聽著任川銘開始敘述著當年發生的一切,但那些話似乎無法一下子全進入她的腦中。
一等她從震驚中回神,她立刻跳了起來。「你說謊!我絕不會承認這件事,我絕不承認一個來路不明的私生女是我的妹妹。」她盛怒地狂喊。
「你……」
任川銘怒極了,不假思索地朝她的臉揮去—掌「你還要胡鬧到什麼時候,若曦到底哪裡得罪了你,你一定要毀了她,才甘心嗎?」
任宛靈摀住熱辣的臉頰,滿臉不敢置信。「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我早就該打你,才不會讓你一錯再錯。」任川銘痛心地怒斥。「再怎麼說,若曦都是你的親妹妹,你就算不能接受她,最起碼也不該這樣對她!」
「那你呢,你又怎麼能這樣對我和媽?我不會原諒你,更不會承認那個私生女,永遠都不會」她尖聲喊完,隨即頭也不回地朝外奔去。
直到大門被重重甩上,任川銘才頹然坐下來,用一手蒙住臉。
有好—會兒,沒有人再開口說話,四周靜得連根針掉下來都聽得見。
「給宛靈一點時間,乾爹。」終了,殷馗打破沉靜。「您這麼突然告訴她,別說是宛靈,恐怕連若曦也會是相同的反應。 」
任川銘抬起頭來,目光在那張俊美的男性臉龐上梭巡。
「你為什麼想娶若曦,殷馗?」片刻後,他才慢慢地問道:「為了保護她的名聲?還是因為她是我的女兒?」
殷馗靜默了半晌「都是!」他簡短地回答。
他的坦白令任川銘的眉峰舒緩了些。
「你知道,無論外頭的人怎麼說,你能坐上日東集團總經理的位置。靠的是你自己的努力。這一點我很清楚。」任川銘慢慢地沉向椅背。表情沉著地道:「相同的,如果能力不夠,誰都無法在日東集團享有特權,任伺—個員工亦然。 」
殷馗再度默然了許久,才道:「我明白」
「那就好。」見他不吭聲,任川銘轉移話題。「對了,若曦最近還好嗎?」
「差強人意。我正在和律師草擬控告八卦雜誌杜的事,應該很快就能幫若曦討回公道。」
「很好。」任川銘滿意地點頭「還有,那個簡嘉甫是個什麼樣的人?既然他已經和若曦交往了那麼久,怎麼又會來招惹宛靈?」
殷馗沉默了半響.才將任宛靈為了和他賭氣、故意去勾引簡嘉甫的事,簡要敘述了一遍。
任川惦靜靜地聽著,末了才輕歎了—口氣,「看來.這個簡嘉甫也和一般男人沒什麼兩樣。」他搖搖頭。「若曦愛他嗎?」
「我不知道。」
想到若曦可能仍然愛著簡嘉甫,他忍不住蹙眉,心中略過一絲不快的情緒。
他在嫉妒,他知道,這種感覺是陌生的.但他卻該死的明白那代表什麼。
任川銘看著他糾結的眉峰.眸中閃現有趣的笑意。他很瞭解殷馗的個性,他一向出乎尋常的冷靜、克制,從不輕易顯露情緒在臉上,但只要提到若曦,他似乎總是很難帶上他無情的面具。
「那就這樣了。」沒去探究任川銘頗有深意的眼神,殷馗站了起來。「過幾天等這件風波平緩了些,我會帶若曦來見您。」
「若曦願意見我了,」
「嗯。」
看著任川銘臉上又驚又喜的表情,殷馗忍不住納悶著,一旦夏若曦知道這整件事情的始末,知道他一開始接近她的目的,那她還會不會對他和顏悅色?
「聽說最近整個社交圈裡熱鬧得很,談的全是咱們集團干金愛上—個身家條件差她一截的帥小子。」
結束了一個冗長的會議,殷馗和徐伯仁正從會議室裡走出來。
徐伯仁打趣地說:「現代人是不是都太閒了,怎麼那麼愛看名人的八卦?」
「如果不是因為任宛靈的身份,恐怕這件事也不會被渲染得這麼大」殷馗漠然地回應。
「這倒是 」徐伯仁同意道: 「不過也因為任小姐的身份,整篇報導對她的措辭還不至於太過囂張,但夏若曦可就不同了。 因為這件事的影響, 『協奏曲』目前面臨空前的危機,即使夏若曦本人低調以對,恐怕短期內也無法制止流言的傳播。」
他知道!進了辦公室,殷馗的眉峰仍舊沒有疏展。「『協奏曲』目前情況如何?」
「如果你是指銷售量,這還需要時間觀察。不過已經聽說有廣告商打算撤回廣告合約了。我們的律師團已經要求八卦雜誌杜公開道歉,否則便要對他們採取法律行動。無論結果如何,對夏小姐的傷害已經造成,恐怕不是—時間就能平復的」
「嗯」
殷馗深思地輕撫著下巴,沉聲吩咐,」不論用任何方法穩住『協奏曲』的員工士氣 日東集團仍然會全力贊助『協奏曲』的營運.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我知道。」
殷馗還想再說話,桌上的內線電話響起.他傾身按下通話鍵。「喂?」
「殷總,有位簡嘉甫先生要見您,但他並沒有預約,您要不要見他?」
簡嘉甫?他和徐伯仁對看了一眼。
「讓他進來。」他簡單地道,按掉通話鍵。
「引起這件風波的男主角出現了。他還真有種,居然敢上日東集團來。」徐伯仁咧嘴一笑。 」他來找你幹什麼?」
「我也想知道。」殷馗微微扯動唇角。
門在這時開了,簡嘉甫出現在門後。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徐伯仁識趣地站了起來,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殷先生。」一等門合上,簡矗甫才出聲道
「簡先生。」殷馗斜靠著辦公桌沿,連客套話都懶得說「有何貴幹?」
「我知道你時間寶貴,我話說完就走。」簡嘉甫深吸了一口氣,眼睛直視著他。」「知道這些天給你們帶來了一些困擾,先說聲抱歉。」
「你應該去向事件的兩位女主角道歉。」他皮笑肉不笑地回應。
「她們受到的困擾顯然遠大於你,因為三流雜誌將整個事件形容成兩個女人的戰爭,而你則是個夾在中間享受齊人之福,令人艷羨的風流唐寅。」
「我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簡嘉甫爭辯道:」我根本不知道那些人跟蹤我。」
「早在你疏遠夏若曦,開始巴結任宛靈時,你就該預料可能會有這後果。」殷馗的指責毫不留情,目光淡漠而銳利。 「如果今天任宛靈沒有億萬的身家背景,你也不會和其他男人一樣,對她卑躬屈膝、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是不是?」
「我承認這是我追求宛靈的最大原因,但不是唯一的原因。」簡嘉甫甩甩頭,粗聲說道: 「我聽說你正在追求若曦。」
殷馗揚起一道濃眉,顯然沒料到他突然改變話題。
「怎麼,你離開她去追求另一個富家千金,卻又不准別人追求她?」他不動聲色地道
「你為什麼想追求她?」
簡嘉甫直截了當地問:「同樣在商場上,我很清楚你的商業手腕,你—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會想追求若曦一定有什麼陰謀……」
「你追求她的理由冠冕堂皇,別的男人追求地就是別有目的?」
他譏誚的語氣令簡嘉甫漲紅了臉。
「你太自以為是了,殷馗。」他惱怒地道:「讓我提醒你,即使你是任川銘的乾兒子,你還是無法和他將來的女媚相比。等我娶了宛靈之後.我不會讓一個足以威脅我的人,再待在日東集團。」
殷馗微瞇起眼,兩個大男人沉默對峙,串間裡瀰漫著一 觸即發的火藥味。 他看著簡嘉甫得意的目光,那是——-挑釁?
「那也得要你有能耐讓任宛靈嫁給你。」殷馗微微笑了,眼中卻毫無笑意「任宛靈只不過在你眼前掛了—塊芳香撲鼻的烤肉,而你立刻就聞香撲了上去,甚至沒考慮過它有沒有毒,嗯?」
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簡嘉甫的臉紅得像塊豬肝「殷馗,你……」
「我並不介意告訴你,我想要日東集團,而且我也會得到它,不論用任何方法。如果你有本事讓我離開日東集團,我絕無第二句話。」他冷靜地接口:「比起那些毫無作為便想在日東集團撈得一職半位的人而言,我的作法光明多了。」
設看聞嘉甫的反應,他轉身走回辦公桌前,簡嘉甫的聲音再度響起——
「殷馗。」
他半側過頭去,嘲弄地拱起眉毛。「還有問題嗎,簡先生?」
「你對若曦是認真的嗎?」
他微微一愣,但表情役有顯露絲毫情緒。「這並不干你的事,簡先生。」
「怎麼會不干我的事?」筒嘉甫衝口而出,「我愛她!」
「愛?」
殷馗冷笑一聲,聲音嘲諷刺耳。「那你把任宛靈當成什麼了,簡嘉甫?你有什麼資格談愛?」
「那你呢?以你這些年來的獵艷名聲,你又比我高明到哪裡去?」
「我和女人的關係一向是你情我願、好聚好散。或許我的求愛花招並不比你高明,但如果我愛上一個女人,我根本不會多看別的女人一眼。」
沒有再看他一眼,殷馗逕自低頭去翻閱手上的文件匣。「如果你話說完了,請便。」
聽出了他在下逐客令,簡嘉甫沉默地站立了片刻,最後才粗聲說道:「聽著,殷馗。如果你對若曦不是認真的,那就離她遠一點!她對感情和婚姻都有著不安全感.再加上這陣子的事……我不想再見到她受傷害。」
他說完隨即掉頭離去, 留下殷馗靜靜地佇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