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有好幾天,晨曦園的氣氛出乎意料的平和。
這天晚上,關成奕正和關健討論著近日商業界的幾樁產權爭奪案,關德宗也仔細聆聽著兩兄弟的看法,並且適時的加入討論;表面上看來,家裡的氣氛十分融洽,如果不提,根本沒有人會知道這對父子間曾有過的衝突和糾葛。
晚飯過後,關德宗因一天的疲累早早便安歇。幫他做過例行的按摩和檢查之後,安以-下了樓,一眼便瞧見關成奕正坐在客廳的沙發裡。
聽見聲響,關成奕抬起頭來看她,溫文的臉上泛起笑意。「我爸睡了?」
「嗯。」安以-在他對面坐下,接過他手上的咖啡。「謝謝。」
「我一直忘了謝謝你,以。」關成奕說。「這幾個禮拜以來,爸爸的傷勢有了明顯的進步,也不像之前那麼愛發脾氣,這都要歸功於你。」
「大概是我臉皮厚,董事長罵不走我吧。」她笑著搖搖頭。「其實董事長也不是真的愛發脾氣,他只是因為腿傷無法自由行動,又沒有人在身邊陪他說話,也難怪他會悶得發慌。」
「這我知道。我要蘭欣多來陪陪他,但似乎沒有你來得有用。」關成奕苦笑了一下。「他堅持不肯到醫院去進行治療,我又無法長時間陪著他,只好多偏勞你了。」
安以-沒有說話,只是緊握著手中的咖啡杯,兩人都想起了前兩天和關德宗主治醫生的一番談話:董事長的心臟動脈出現問題,再加上高血壓隨時可能導致心臟衰竭,目前僅能以藥物控制,我建議你們最好盡快送他到醫院來……
她懷疑關健是否瞭解父親的身體狀況,知道自己的父親正處於嚴重的病痛之中,也或者他根本就毫不在乎了。
「關健知道董事長的情形嗎?」她躊躇地問道。
「不知道,爸爸要我別告訴他。他們其實都關心著彼此,卻又礙於顏面不肯示弱,才會造成現在的局面。」關成奕頓了一下。「你知道嗎?其實我和關健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她有些意外關成奕會將這件事告訴她,但仍然輕點了一下頭。「我知道。」
關成奕對她的答案有些驚訝,但他只是靜了半晌,才緩緩接續道:「那你應該也知道關健故意和敦品集團作對的事。如果我再不謹慎些,或許他真會實現他的威脅,把我從敦品集團的總經理位置上拉下來。」
雖然關成奕的口吻十分輕鬆,但是安以-並沒有微笑。「即使這樣,董事長仍然沒有怪罪關健的意思,不是嗎?」她有些猶豫,終究還是問了出來,「既然如此,為什麼後來關健會離開晨曦園?」
這個話題顯然觸犯到關成奕,只見他的表情變得複雜。
「這其中有一些誤會,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的。」他有些不自然地微笑,然後起身。「時候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晚安!」
「晚安!」她點點頭,看著關成奕的背影消失在樓梯間。
看來這個話題仍是關家的禁忌!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會比和敦品集團作對還嚴重,甚至讓關德宗不惜將兒子趕出家門?
出了客廳,安以-緩緩的沿著院子裡的紅磚道慢步。夜晚的花園裡夜涼如水,幾盞柔和的藝術燈將整個庭園裡裝點得詩意朦朧。她將目光調向二樓,那兒有盞燈還亮著,是關健的房間。那麼,他是還沒睡了?
她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歎氣。調回目光,她漫不經心的朝院子裡的涼亭裡走去,遠遠便瞧見涼亭裡兩個晃動的人影。她微微怔住,是胡蘭欣和關健!
她站在原地,看見胡蘭欣的手就環在關健的脖子上,而關健似乎也沒有推拒之意。她的腳步僵凝著,正想著該不該轉身離開,胡蘭欣已經臉一偏看到她了。
「噢,是你。」胡蘭欣迅速將手抽了回來,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的神情。「這麼晚了還沒睡?」
「我只是想到花園來散散步。」她保持穩定的聲音,目光掃過站在一旁的關健,和胡蘭欣心虛的表情比起來,他倒是冷靜得令人感到佩服。
「看樣子你還頗有能耐,居然能讓伯父留你這麼久。」胡蘭欣攏攏一頭嫵媚的長髮,若無其事的走到涼亭的另一邊去。「想必成奕付給你的薪水並不低,才會讓你這麼挨得住罵,嗯?」
「應該的。」安以-對她的嘲諷不以為意,只是微微一笑。「既然我是拿人家薪水的,就會盡到我的本分。」
「最好是這樣。萬一伯父有個閃失,你可擔不起這個責任。」胡蘭欣睨了她一眼,轉向關健甜膩地道:「那就這樣了,關健。咱們改天再聊。」她說完隨即從容的轉身離開。
直到胡蘭欣消失在幽暗的庭園裡,安以-才回過頭來面對關健。從剛才到現在,他一直沒有說話,在不甚明亮的燈光下,她無法看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見那對黑眸在幽暗的燈光下閃著光。
他和胡蘭欣顯然在這兒有好一會兒了,而由胡蘭欣和他親暱的舉動看來,那絕不是一般叔嫂間的純聊天而已。不知怎的,這令她心裡冒出一絲酸意。
「希望我沒有打擾了什麼。」她過了半晌才打破沉靜。
關健的反應只是聳聳肩,將雙手環抱在胸前。「有事?」
看來他一點也沒有解釋的意思。本來嘛,那根本不干她的事,他何必向她解釋?
「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她深吸了口氣好平定不穩的心跳。「你知道董事長的身體狀況嗎?」
他偏過頭來看她。「他的腿傷不是好多了?」
「我指的不是他的腿傷,而是他的健康情形。」她迎視著他。「你知道他的血壓一直偏高,也有心臟動脈腫大的現象嗎?」
他靜寂片刻。「大哥告訴我,他的病情已經獲得控制了。」他平平地道。
「是董事長要他這麼說的,他不想讓你擔心——雖然我很懷疑你會。」她聲音緊繃地說:「前幾天醫生來診視過他,對他的情況並不樂觀,他又一直不肯到醫院去做適當的治療,再繼續這樣下去,他很可能隨時都會倒下。」
關健有好半晌沒有說話,只是直瞪著前方的某一點。
「你知道嗎,董事長已經將他當年和你母親的事告訴我了。」見他身軀僵住,她停頓了一下,小心地斟酌用詞,「他承認他當時所作的決定的確有疏失,然而再多的後悔也無法改變什麼,他希望你能諒解他……」
「喔?」他的反應只有唇角輕微的扯動。「這是他告訴你的?」
「當然不是。他太驕傲了,驕傲的不屑於去向自己的兒子乞求原諒。就因為如此,他放任你、縱容你和他的企業作對,而你是怎麼回報他的?你怎麼忍心讓一個已受病痛折磨的老人為你牽掛?」「你知道個鬼!」他粗魯地打斷了她。「從小,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我的母親只寵愛關成奕,對我總是冷漠以對;後來我才知道她根本就視我為眼中釘,因為我是她丈夫和別的女人所生的孩子。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切,只有我被蒙在鼓裡。你能瞭解那種感受嗎?」
「我……」她想出聲,卻被他凌厲的眸子打斷了。
「或許他是愛我,但那絕大部分是來自於對我母親的虧欠。」他鬱鬱地笑了,聲音沙啞,「他對我隱瞞了這一切,讓我的母親委曲求全,直到他的元配過世。到頭來我才知道,我一直尊敬且崇拜的父親,根本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
雖然他很快的別開頭去,但她已經瞧見他眼裡一閃而逝的痛楚。她無言地凝視著他,驀然驚覺這件事對他的打擊有多強大。然而不論他的態度如何頑強,對他父親的情感如何矛盾複雜,他絕不像他聲稱的那樣痛恨他的父親。
「你不該這麼說他,關健。」她向前一步,試著出聲安慰,「既然你肯聽他的話搬回家裡來,就表示你還關心著他,不是嗎?他是真心想要彌補……」
「彌補?誰能彌補我和我母親分開二十年的時間?太遲了!」他的表情依舊冷淡。「我不稀罕他給我任何東西,更不想讓人認為我這個庶出的兒子要和關成奕分財產。我靠自己的力量往上爬,我的成功和他無關!」
「但你還是他的兒子,你身上流著他的血,這是永遠也抹滅不了的事實。」她昂起下巴,聲音急促而高亢。「如果你母親還活著,知道你們父子為了她而彼此爭鬥、互相傷害,她會怎麼想?她一定也不會樂見這一切。」
他倏地回過頭來,眼睛危險地瞇起。「你憑什麼這麼說?我警告過你,這是我的家務事,我和關德宗之間的戰爭和任何人無關。」
「當然有關!我是他的護士,自然該為他著想。」她執拗地喊。「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離開晨曦園,我只知道他老了、病了,最大的願望就是期盼自己的兒子能原諒他、陪伴他,但你做了什麼?你離開他、拋棄他,摒棄了你的責任。」
他緊緊的瞪視著她,肩膀肌肉因壓抑而賁起。「你想知道我為什麼離開晨曦園?」
他兇惡的表情令她倒退了一步,但她力持鎮定。「是什麼?」
「因為我不止和敦品集團作對,我還背著最信任我的大哥關成奕,去勾引他美艷動人的未婚妻。」
安以-張大了嘴。「你不是說真的!」
「相信我,我絕對是說真的。」他微微扯動嘴角,面無表情。「寡廉鮮恥、違悖倫常,隨你怎麼說。關德宗就算再氣度恢弘,也無法忍受我這個浪蕩子居然和他未來的大媳婦有一腿;而他那個個性耿直的大兒子到現在還認為那是個誤會。」
她愣愣地站著,一時間無法消化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驚、無法置信,種種情緒一擁而上,令她腦中一片混亂。「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嫉妒關成奕,嫉妒他從小就擁有一切,財富名利、社會地位……全部都是那麼理所當然,而我卻是多餘的。還有什麼比搶走他的女人、和自己未來的大嫂偷情來得更刺激有趣?」
「但……他是你大哥。」
「那又如何?我沒有你那麼重的道德觀。男女交往本來就是兩情相悅,就算他們已經結了婚,那張證書又能約束得了什麼?」他的聲音粗啞嘲諷,目光炯然得很盯住她。「現在,你已經知道我被趕出晨曦園的理由了。我再提醒你一次,離我遠一點,否則我不保證我會做出什麼事來。」
安以-臉色蒼白地站著,眨也不眨地注視著那張半隱在陰影下的臉孔。慢慢的,她的臉龐恢復了血色,思緒也逐漸變得清晰。
「你是故意的。」她凝視著他,輕聲說道:「你故意要激怒他們,讓他們對你失望,好讓你的報復更名正言順,對不對?」
他的身軀霎時僵直。她的目光柔和卻堅定,彷彿能透視進他心坎裡去,他驀然覺得惱怒起來,全身肌肉繃緊。
「哈!」他怪叫。「你憑什麼說得那麼篤定?你才認識我多久,就自認為瞭解我了?」
「你為什麼不否認?」她咄咄逼人的質問道,向前一步。他的怒氣更確定了她的假設。「因為我說對了,是嗎?」
「對你的大頭鬼!」他低聲咆哮,表情是風雨欲來前的寧靜。「我再告訴你最後一次,離開這裡,滾出我的生活。我不像關成奕是個正人君子,更不需要一個乳臭未乾的丫頭來教訓我!你聽見沒有?」
他說完正要轉身,她卻更快一步擋住他的去路。
「別以為這樣就能嚇跑我,關健。我不會上當的!」她甩甩頭,頑固的盯住他的眼睛。「你故意要我以為你是那樣的人,故意要我認為你壞得無可救藥,但我知道你不是!你根本不是……」
她還沒說完便聽見他一聲粗魯的咒罵,還來不及反應,他黑色的頭顱已經俯衝下來,嘴唇灼熱的堵住她的,也將她的長篇大論吞沒在他的唇裡。
她不由得抓緊他的肩膀,渾身輕顫,感覺他的大手纏進她頸後的髮絲,另一手滑至她的背脊撫摸,探索那纖柔的曲線。
和上次戲謔的吻不同,這次的吻充滿需索及熱情,隱含著粗暴的懲罰在裡面,然而她卻無法克制嘴唇在他的誘哄下張開,手臂環上來圈住他的頸項。在那一剎那間,她忘了自己原來的目的,忘了他們方纔還在爭吵,只有他頎長的身軀傳來的熱度,令她渾身倏然著火。
就在她幾乎無法呼吸之際,他才緩緩的放開了她。有好半晌,沒有人開口說話,她的身軀仍然和他緊緊相貼,視線和那對黝黑的眸子交鎖,感覺心臟沉沉地撞擊著胸膛,氣息輕淺而急促。
「你還要打我一巴掌嗎,以-?」他的聲音沙啞呢喃,雙眸炯然晶亮。「別否認我們之間的吸引力。你也想要我,我感覺得到。」
他輕喚她的名字,令她的身軀竄過一陣顫抖。她不知從何分析那充塞在胸口狂野和混亂的情感,魅惑、迷惘、茫然若失……然而無論給予它什麼定義,都抵不過那強而有力的事實。
他說的對,她的確被他深深吸引。她察覺到了;更糟的是,他也同樣察覺到了。
「你是個混蛋,關健。」她低語道,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跑開。這一回,他沒有再阻止她。
「以-?」
安以-從呆愣中回過神來,看見顧芳綺在她對面坐下,好奇的盯著她看。「想什麼?瞧你在發呆呢。」
「沒什麼。」她調開目光,這才發現一旁還有位陌生男子。顧芳綺並沒有和她提過要帶朋友來……她秀眉微揚,本能已經告訴她他是誰了。
「這位是紀少輔。」還沒來得及問,顧芳綺已經開始替雙方介紹。「少輔,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我最要好的朋友以。」
「紀先生。」安以-大方的伸出手。「久仰大名。」
「這句話該由我說才對。」紀少輔伸手和她一握,朝她咧起嘴角。「我是迅雷開發集團的業務副總,也是關健的合夥人。聽說你之前到公司來找過我?」
「是啊,只可惜沒能一仰你的尊容。」她扮個鬼臉。雖說是第一次見面,但她對紀少輔卻不感覺陌生——唔,或許是之前有過讓她「印象深刻」的原因吧。她的目光再度打量過他,忍不住在心裡把他和關健做了個比較。
紀少輔斯文俊秀,有著一雙會勾人的桃花眼和迷死人的笑容,是那種會令女人為之傾心的美男子,完全符合他白領階級的身份,而關健卻粗獷性格,勁瘦結實的體格不像個坐辦公室的人,反而更像個受過長期訓練的運動員。
和關健比較起來,紀少輔顯得溫文許多,然而卻也少了關健那份令人神魂顛倒的狂妄魅力。如果紀少輔是只溫和無害、色彩鮮艷的孔雀,那關健就是只兇猛善戰、蓄勢待發的獅子,待獵物一出現便鎖定目標,絕不讓獵物有脫逃的機會……
噯噯,怎麼又想起他來了?她甩甩頭,堅決的將關健的影像推出腦海。
「我到補習班去接芳綺時才知道你和她有約,所以就跟來了。」紀少輔笑著說道:「芳綺經常和我提到你,說你是個善良開朗又好相處的女孩。」
「看樣子你的情報錯誤,平常的我是粗魯難纏又愛發牢騷的。」安以-露齒一笑。「不過既然她這麼說,我只好暫時『善良開朗又好相處』,給她一點面子嘍。」
紀少輔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微笑了起來。雖說芳綺早已和他提過多次,然而親眼見到安以-,他還是覺得眼睛一亮。眼前的女孩年輕、漂亮,細緻精巧的五官透出一股聰穎慧黠的氣息,令她即使脂粉未施也令人驚艷。
先前聽說過安以-到關健辦公室的那一幕,再加上最近關健一提起這個小護士就板著個死人臉,他還以為會見到一個刁鑽難纏的丫頭,沒想到他推測錯誤。他想他總算知道關健這陣子陰陽怪氣的原因了。
「我聽說你已經搬進晨曦園去照顧關董事長了。」侍者離去之後,紀少輔詢問她,「董事長的情況還好吧?」
「還不錯。」
「他的傷不是好多了嗎?」顧芳綺問她。「你的醫院允許你請這麼久的假?」
「董事長已經幫我跟醫院報備過,所以沒什問題。我大概還會再照顧他一陣子。」
「我聽說關董事長不是個聽話的病人,看樣子他還挺喜歡你,才肯讓你照顧他這麼久。」紀少輔說道。「最近關健又搬回家裡去,或許他們的關係能逐漸改善也說不定。」
「你不是說關健因為和他父親鬧翻,才搬出晨曦園的嗎?」顧芳綺問他。「關健故意和敦品集團作對,關董事長都可以不在意了,還有什麼事能令關董事長大發雷霆,甚至氣得將他趕出家門威脅要和他脫離父子關係?」
「這……」紀少輔結巴了起來,清了清喉嚨,「呃,這件事有些複雜,你還是別知道的好……」
「什麼事這麼神秘?」顧芳綺皺起眉頭,正要發問,安以-已經接了下去,「因為關健和他未來的大嫂胡蘭欣交往,是嗎?」
紀少輔和顧芳綺同感震驚的望向她。最後是紀少輔開了口,「你知道?」
她點點頭。這麼說是真的嘍?關健的確和胡蘭欣交往過?
「關健為什麼要這麼做?」顧芳綺遲疑道:「和他大哥的未婚妻,這未免太……」
「其實那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紀少輔搔搔頭,想了半晌才道:「那時關健剛從關成奕手上搶走一筆合約,和他父親正是關係最僵的時候;而胡蘭欣是關成奕的女朋友,雖然尚未訂婚,但在他家裡出入是常有的事。
「有一天不知怎的,胡蘭欣和關健在房間裡衣衫不整被關董事長撞見,之後胡蘭欣便向關伯伯哭訴是關健欺負她,甚至還鬧自殺,讓關董事長因此對關健極不諒解,一怒之下便……」
「關健呢?」安以-低聲問道:「他沒有辯解?」
「沒有。他就這麼離開了晨曦園,除非關伯伯派人叫他,否則他也很少回去。隨著時間過去,所有人都對這件事絕口不提,但關健和他父親的關係仍然十分僵持,到現在還是沒有和解的跡象。」
「那關成奕怎麼說?」顧芳綺提出質疑。「他後來還是和胡蘭欣訂了婚,這表示他並沒有因此而和關健產生嫌隙,不是嗎?」
「是啊。他們兄弟的感情一直十分深厚,即使發生了這樣的事,關大哥仍然用實際的行動來表示對弟弟的信任。」紀少輔以一聳肩作為結語。
安以-垂下睫毛。「關健……愛她嗎?」
「你說胡蘭欣?」紀少輔濃眉微蹙,不太有把握地道:「依我看,說是報復的可能性還來得高一點。胡蘭欣在和關成奕交往之前就是社交圈內的花蝴蝶,就算關健和她有所來往,也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事。」
「你倒是對這些事很清楚嘛。」顧芳綺推了他一把。
「冤枉啊大人,這些全是遇到你之前的事。遇見你之後,那些名媛淑女就再也進不了我的眼了。」紀少輔嬉皮笑臉地道,換來顧芳綺一個大白眼。
「胡蘭欣呢?」安以-冷靜地提出疑問。「如果關健真的『欺負』了她,她還能這麼坦然的面對關健?」
「誰知道?其實這幾年,胡蘭欣偶爾還會來公司裡找關健。表面上看來,她這個『准大嫂』是寬宏大量的原諒了關健,但如果關健真對她有過不軌的舉動,我想沒有女人會如此毫無芥蒂的。」
「有沒有可能……胡蘭欣對關健也有意思?」顧芳綺猜測道。
「那你得去問她嘍,我怎麼知道?」紀少輔攤了攤手,一副「女人心海底針」的表情。
顧芳綺朝他皺起鼻子,兩人隨即轉開話題,開始打情罵俏了起來。雖然安以-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他們的談話上,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專心。
她不由得想起前些天晚上在涼亭裡見到的那一幕。關健對胡蘭欣是什麼樣的感情?他是否仍然愛著她?想到那個答案或許是肯定的,她忍不住微微蹙眉。
可惡!她抿起嘴唇,開始覺得惱怒了起來。關健不該能這樣影響她,沒有男人能這樣影響她!那個厚顏無恥的花花公子、大情聖,他不但勾引了自己的大嫂,而且還膽敢向她施展他的個人魅力;她絕不能讓他稱心如意。
從現在開始,她要和他保持距離,絕不再讓他越雷池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