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玉珍提議要請吃飯時,夏竹已猜到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是來當說客的,而幕 後主使者則是──杜瑋。
果不其然,她們點的菜還沒上桌,李玉珍便迫不及待地問她:「夏竹,你考慮的結 果怎樣?」
為了夏梅,她想答應。但又怕自己的能力不能勝任;萬一搞砸了一切,不止增加杜 瑋的麻煩,更會讓人看笑話。
李玉珍洞悉她的猶豫,安撫著說:「你放心答應下來,如果有什麼不明白或處理不 來的事,隨時可以找我支援。」
「李姊,謝謝你這麼照顧我,可是我真的好害怕會做不好,讓你們失望。」她的心 已經開始動搖了。
「你對自己要有順心,試想有誰能像你如此幸運?所以你不可以放棄這機會,應該 及時把握;而且總經理他已經計畫好了,一切不會有問題的。」李玉珍胸有成竹地打包 票。
「計畫?什麼計劃?」
「何不讓總經理親口告訴你呢?」李玉珍神秘地對她眨眨眼。
夏竹卻沒有她的樂天;她明白一旦當了杜瑋的秘書,接踵而來的不是工作上所要面 對的困難,還有人際關係……那些同事們會用什麼樣的眼光看她?
她顯然明白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的道理,但是她會有勇氣克服嗎?真教她為難啊!
夏竹萬萬沒想到,杜瑋的計畫,就是要她下班之後再去進修一些商業的實務課程。
可以獲得再進修的機會是夏竹夢寐以求的。但是,這樣她就必須辭去便利商店的工 作,如此一來,她又少了一分薪水。
杜瑋當然也細心地為她想到了這一點,他知道她正為她妹妹動手術的費用在煩惱, 所以他決定要幫她。
「你晚上進修算是加班。」
這理由夏竹當然不能接受。「加班費我不會要的。」
「這是公司的福利。」
「公司沒這項福利。」
「以前是沒有,但現在有了。」
「我不想開先例!」她見招拆招。
他簡直被她打敗!
有時他甚至想剖開她的腦子,看看裡面裝的是不是石頭?
「夏竹,為什麼你總是將我的好意拒於千里之外呢?難道你不能把我當成朋友嗎? 」
「朋友也得公私分明。」
「這麼說你把我當成朋友嘍!」他眼底有一簇喜悅的火曲在耀動。
「於私,我可以當你是朋友;於公,你仍是我的老闆。」
「好。」他點點頭從抽屜取出支票迅速地填上數字,然後撕下遞到她面前。
「這是做什麼?」
在看到夏竹眼中閃過的不諒解,他知道自己的行為可能傷了她強烈的自尊心,但基 於心疼她獨自扛著負擔,他真的急欲為她分擔;他明白倔強如她是會拒絕的,但他無法 只把關心深植於心。
「自古朋友有通財之義,既然你當我是朋友,你現在有困難,我豈可袖手旁觀?」
「我不能收。」她推開他的手。
「我又不是給你,我只是借你,你仍然是要還的。」他氣急敗壞地:「難道你不想 讓你妹妹早日重見光明?你忍心看她一輩子活在黑暗中,只為了你那該死的骨氣在作祟 ,卻拿你妹妹的未來當賭注?你根本不是愛她,而是在害她!」
「我……」她的內心在交戰。
「拿去!」杜瑋把支票硬塞到她手中,以專制的口氣說:「這筆錢是我私人的,我 以朋友的身份借給你,如果你不肯收,那表示你根本不當我是你的朋友。」
「總經理……」她好生為難。
「如果你堅持不接受,你就把支票撕了!」他一個不願再多說的表情。
支票握在夏竹的手中,雖然它只是薄薄的一張紙,但是透過它,她可以感覺到杜瑋 對她的那分感情。
金錢債易償,人情債難還──這輩子注定她要欠他了。
自從與夏竹在便利商店有了一面之緣後,紀紹雲便下定決心交定了這個朋友。所以 她再度來到便利商店,除了把上次夏竹為她代付的錢還她之外,她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 。
她到國外讀書之後,在台灣就沒有她的好朋友,即使是以前的同學,也都失去聯絡 。和夏竹談過話,她發現她是個值得交心的朋友,而此刻她最需要的就是像夏竹這樣的 朋友。
「嗨!夏竹。」
「紹雲是你!」夏竹一見到她也十分興奮。
「這是上次我欠的二十七塊,現在還你。」她把錢放到櫃檯。
「不是說過沒關係的。」
「一定要還!但是我仍然欠你一分人情。」
「朋友有通財之義,除非你不當我是朋友,否則不可再說這樣的話。」天哪!她居 然用杜瑋對她說過的話對紀紹雲說,非但如此,連口氣也一模一樣。
「什麼時候下班?」
「差不多可以走了,你稍等我一下,我和同事交代一下事情。」
「嗯,我等你。」她走到雜誌的架上,順手取了一本有關賽車的雜誌翻閱著,沒想 到第一頁就是杜於的專訪。
這傢伙簡直陰魂不散!
她生氣地對報導上意氣風發的杜於的照片作了個鬼臉,喃喃自語道:「等我贏了這 場比賽,我就要你為你曾說過的話付出代價。」
「怎麼了?」夏竹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看見她手上的雜誌好奇地問:「你喜歡看這 類的報導?」
「我喜歡賽車。」她合上雜誌,本想把它放回架上,但是又忍不住拿向櫃檯買下它 。
「你真教我驚訝,我還以為只有男孩子才會喜歡賽車。」
「在國外也有不少女性的賽車手,只是國內的風氣不那麼盛行,加上台灣女孩子的 個性使然,所以女性賽車手就不多。」她對夏竹發出邀請。「這禮拜天我即將參加一場 比賽,也許你可以到場來為我加油。」
「抱歉!我可能沒辦法去為你加油。」夏竹一臉歉意地說:「這禮拜天,我妹妹要 動手術。」
「動手術?什麼樣的手術?」她也十分關心。
「眼睛手術。她是因為一場意外使得眼睛暫時失明,不過只要動了手術,就有機會 重見光明。」
「我真替你妹妹高興,也希望她的眼睛早日康復。」
「謝謝。」夏竹想起什麼似的對她說:「對了!我差點忘了告訴你,今天是我最後 一天上班。」
「這麼說,如果今天我沒來找你,不就與你失之交臂?那我以後要怎樣找你?如何 與你聯絡?」
「我家裡沒有電話,也許你白天可以打電話到我上班的公司找我。」她從皮包掏出 杜瑋給她的臨時名片。「這上面有我的分機,你只要讓總機轉接就可以找到我了。」
紀紹雲看了名片上公司的名稱愣住了。
「原來你在華大上班,而且還是總經理的秘書?」
「我也是最近才升上當秘書的,一切都還在摸索中。」她十分謙虛地說。
「那你對杜家三兄弟熟不熟?」
「杜瑋是我的頂頭上司,他的弟弟杜岳和我妹妹又是好朋友,對於他們兩人我不陌 生,可是對杜於我就不是那麼熟悉了。」
「喔!」紀紹雲好失望,三兄弟中,她只在乎杜於。
就在她們交談時,杜瑋的車子已駛近她們。
「夏竹!」杜瑋步下車叫住她。
紀紹雲一眼就認出杜瑋,但是杜瑋的眼睛只是專心地投注在夏竹身上。
「紹雲,我來你介紹,這是我們公司的總經理杜瑋先生。」夏竹連忙為他們作介紹 。「總經理,這是我的朋友紀紹雲。」
「紀──紹──雲?」杜瑋的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你是紀紹雲?紀伯伯的女兒 ?」
「沒錯!正是我。」她朝他微微一笑。「好久不見了,杜大哥。」
對這樣的重逢,杜瑋充滿意外。
雖然杜正中提出要與紀家聯姻,他十分反感,但是杜瑋並沒有因此改變對紀紹雲的 印象。
「原來杜大哥你還記得我啊?」她帶點挖苦的意味。
「我怎會忘記你這個『小妹妹』呢?」他特意強調小妹妹三個字,不想讓一旁的夏 竹誤會他們的關係。
紀紹雲當然明白他的用心良苦,也極願配合他,不過仍想小小惡作劇一下。
「那你是不是還像小時候一樣的疼我?」
杜瑋不明白她在玩什麼把戲,看了一眼一直微笑卻不曾開口說話的夏竹,他緊張得 手心都冒汗。
「夏竹,你知道嗎?杜家三兄弟,就屬杜大哥最疼我、最寵我了,小時候我有什麼 要求,他絕對會答應我。」
紀紹雲的話,引發夏竹心中一股怪異的感覺──微帶酸味的。
她努力地保持著臉上的笑容不讓它產生變化。「我可以看得出來。」
「杜大哥,如果我現在有個要求,你不會拒絕我對不對?」她笑得好賊。
杜瑋暗暗祈禱,希望她不會是要提聯姻一事。
「我要求……」她故意停頓一下,吊高杜瑋的胃口。「我要求你……不可以欺負夏 竹,否則我絕不會原諒你。」
他被這丫頭擺了一道!
「放心,我根本不敢也欺負不了她的。」他大笑。
「夏竹,你很凶嗎?」她故作吃驚狀。
夏竹沒料到他們會把話題轉向自己,有些措手不及。
「我哪有?」
「還沒有?」杜瑋迅速接了下去:「全天底下,就屬她敢對老闆發脾氣,而且還把 我對她的關心視如敝屣。」
「我只是不想讓別人誤會我們的關係。」她急著為自己辯解。
「有什麼好誤會,誰規定我們只能是上司與上屬的關係,難道我這個朋友,令你覺 得很丟臉?」
「我不是這個意思。」
「可是,你給我的感覺就是如此。」
紀紹雲饒富趣味地看著他們之間的互相指控,為了怕氣氛會太火爆,她連忙出面調 停。
「stop!」她向他們作出停戰的手勢。「有史以來,你們是我見過最奇怪的男女朋 友。」
「我們只是朋友。」夏竹連忙更正。
「真的嗎?」紀紹雲這句話是看著杜瑋問。
「我當然希望不是真的。」他深深看了夏竹一眼,那眼光再次觸動夏竹的心。
「那一定是你表現得不夠積極,才會讓夏竹產生錯覺。」她的口氣像個戀愛專家。
「那我是否可以請問一下,我要如何積極,才能打動她的心?」這句話他還是看著 夏竹說。
夏竹可以感覺到自己不但是臉,恐怕現在連身子都開始發燙了。
最後,怎麼她會成為他們討論的目標?
「很晚了,我要回去了。」她咬咬唇旋身就逃開。
對她這樣突如其來的行動,杜瑋一時還不能反應過來。
紀紹雲忍不住推了他一把:「快去追呀!還發什麼呆?」
他回過神,投給她一個感激的眼色。
「加油啊!」紀紹雲對他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經過紀紹雲的指點,杜瑋果然開始採取積極的行動。
每天夏竹會在桌上或公文夾中,不經意地發現小小的字條,上面有時只是短短的問 候語,如:【你今天心情如何?】或者是關心語──【別累壞了身體……】字句雖然十 分簡單,但卻令她深受感動。但她只敢把這分情愫藏在心底,不敢輕易流露出來;因為 她的調職果然已經引起公司同事的流言蜚語。
「夏竹,已經是中午休息時間了,你還不準備吃飯嗎?」杜瑋的聲音從她頭頂上傳 來。
由於她太沉溺於思緒,根本沒發現杜瑋已站在她面前,她心一慌,手上的筆跟著滑 落在地上。
「我沒有可怕到這種程度吧?」他彎下腰正準備為她撿起筆,不料她也彎下腰,兩 人的手同時伸出,不經意的觸碰令他們兩人的心彼此一震。
杜瑋更是順勢握住她的手不放。
「總經理……」她不想被其他同事發現而落人口實。
「夏竹,我對你的心意……」
「不要說了,求求你什麼都不要說好嗎?」她的煩惱已讓她承載不了了。
「好,我不說,但是飯還是要吃,走吧!一塊兒去。」他仍不肯鬆手,灼熱的眼光 逼視著她。
「我還不餓,總經理,你先去吃吧!等我把這份fax的資料打好之後,我自己會去 吃的。」
「不行!我要你現在跟我一塊兒去。」他實在不明白她的顧慮為什麼這麼多。
「你別逼我好不好?」她哀求的語氣,使他想對她生氣都生不了。
「好!」他放柔眼神。「如果你不想出去吃,那我叫便當,我們兩人留在辦公室一 塊兒。」
他只是想多一點與她單獨相處的機會,白天上班,有太多公事纏身,使得他沒有辦 法向她互訴衷情;而晚上她又必須去上課,上完課後他去接她好幾次,她卻想辦法溜走 ,有時他甚至懷疑她是不是討厭他。
但是從她看他的眼神,他知道她不是討厭他,相反地她對他也有感情存在,只是她 拼了命想掩飾、想躲避。
「我真的不餓……」
「算我求你可以嗎?」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為什麼她還是無動於衷?
「嘿!兩位,只是吃一頓飯也得你求我,我求你的,你們不嫌累嗎?」紀紹雲倚在 電梯門口興味十足地看著他們兩人。
「紹雲,你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不知道?」夏竹像見到了救兵般鬆了口氣。
「你們兩人眼中除了對方,還會注意其他的事嗎?」她抿著唇笑著走向他們。「由 我來請吃這頓飯,你也不必求她,她也不必求你,是不是皆大歡喜。」
杜瑋向她發出感激的一瞥。
「可是……」
「不准你拒絕,走!」紀紹雲霸道地拖著夏竹就走,還不忘回頭對杜瑋說:「我請 客,你出錢,OK?」
「Noproblem!」他朝她比了個OK的手勢。
有了紀紹雲的加入,夏竹也不再顯得拘謹約束了。
用餐的氣氛很好,因此三人的胃口也大增。
「我發現我滿適合去拍一種廣告的。」紀紹雲突然迸出這句話,令夏竹和杜瑋一臉 的不明白。「知道我說的是哪一種廣告嗎?」
他們還是一臉的不知所以。
「就是菲利浦呀,你說我在你們中間是不是滿礙眼的?」
「紹雲!」夏竹嬌嗔地說。
杜瑋卻因她的妙語如珠而哈哈大笑。「我真想讓杜岳和杜於,看看你現在這頑皮樣 ,我想他們一定也會發現你變了好多。」他想起小時候的情形說:「你還記不記得你小 的時候最愛跟在老三後面,曾有一次他不耐煩地把你罵哭了,你還一邊哭一邊委屈地說 :對杜於而言,這次的賽車,他是絕不可以輸的。」
場外加油的叫陣聲此起彼落,幾乎是全衝著杜於而來,難怪阿JOY常笑他說他的魅 力無遠弗屆。
紀紹雲冷眼看著那些近似瘋狂的女賽車迷,心中沒來由地煩躁。
這可是對賽車手的一項忌諱。
不行!她絕對不能因他而擾亂心中的思緒,冷靜!千萬得冷靜!
「不要忘了我們的賭約啊?」杜於像故意要讓她不得安寧似的在經過她身邊時還故 意撂下這句挑釁的話。
她好不容易才恢復冷靜後,在剎那間又混亂成一片。她不能輸給他的,這次她一定 要奪走冠軍,要他對她俯首稱臣。
參賽者分別坐上自己的車子,在裁判的紅旗揮舞下,一輛輛跑車全部像長了翅膀般 「咻」地飛了出去。
賽車除了要靠賽車手的駕駛技術之外,運氣也是相當的重要。顯然,紀紹雲的運氣 並不好,才跑了第四圈,車子就發出了怪聲。以她的經驗告訴自己,聲音是來自水箱。
接著她見到自己前車蓋有著白色煙霧冒了出來,證實她的猜測是正確;理智告訴她 ,她必須將車子停下來檢查,否則要是引擎過熱,車子可能會著火、甚至爆炸。但她的 腳卻不肯放棄似的,繼續踩油門──加足馬力。她知道自己在拿生命開玩笑,但是想起 她和杜於之間的賭約,她腳上的油門又更加用力一踩。
場內的工作人員也驚覺她車子出了問題,不斷向她舉stop的牌子,但她卻好像視而 不見,滿腦子想到的只有──我一定不能輸。
忽然,前車蓋的白色煙霧已變成紅色火舌,她心中的警鐘大作,想踩煞車,不料煞 車也跟失靈;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另一輛車子冒著會被撞翻的危險,橫擋在車子的前方 ,接著從車子內有個人快速地跳下,朝她奔了過來,在兩部車子就要撞上的前一秒,她 被一雙強而有力的手給拉甩出了車外,然後被擁在一個安全的懷抱裡──「你瘋了?玩 命啊?」
紀紹雲還未完全從火燒車的驚魂中回過神,馬上就被搖晃得七葷八素。
她抬起眼見到的竟是氣急敗壞的杜於。
「你啞巴了啊?剛才那股不要命的勇氣到哪裡去了?」他的咆哮聲終於讓她的腦子 恢復了正常運轉。
「我的事不要你管!」比大聲她會輸嗎?
「如果我不管你,你恐怕現在已經被燒死了!」他真想給她一個巴掌,看看是不是 能夠打醒她。
「你別以為你救了我的命,我就會感激涕零,要不是因為你──」她的聲音被淚水 給梗住了,剛才險象環生的情景像倒帶似的浮現在她腦海中,恐懼在此刻吞沒了她,「 哇」地一聲,她哭了出來──☆◎△……一連串的咒罵聲從杜於口中說出來。
把馬子、泡妞,他是一把罩;打架、對罵,更是難不倒他。但是面對一個嚎啕大哭 的女人……他既罩不住也被難倒了。
「喂!喂!」
通常以他的經驗,如果有哪個女人敢在他面前哭,他鐵定二話不說掉頭走人。但今 天……他反常啦?
「你可不可以別哭了?」這口氣命令多於要求。
紀紹雲當他說屁話似的,愈哭愈大聲。
「拜託你別哭了,行不行?」表情雖有著不耐,但口氣已軟化了許多。
她還是沒有停止哭泣的打算,而且大有一發不可收拾的趨勢。
杜於手足無措之際只好豎白旗。
「你到底要哭到什麼時候啊?」
「我就是想大哭,干你屁事!」她抽抽噎噎地指控著:「如果不是和你打賭,我干 嘛玩命?我為什麼要如此狼狽,所以錯全在你!」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好,千錯萬錯全是我的錯。反正現在你沒輸我也沒贏,一切扯平。OK?」
還說呢!要不是為了救她,他會把到手的冠軍平白送人。看見台上拿著冠軍杯的得 主笑得得意非凡,他就一肚子的鳥氣。
「不過……」他還是要警告她一下。「賭約可以不算,你別以為你就可以嫁給我大 哥,我大哥已經有一個談論婚嫁女朋友,我不會容許你去破壞他們的。」
他指的應該就是夏竹吧?沒想到前後三天不到,杜瑋和她進展得如此迅速,是這小 子在誆她還是真的?
改明兒個,她非要好好問個清楚不可。不過,她當然不會讓杜於知道她和夏竹是好 朋友,否則怎麼報仇?
「我什麼嗜好也沒有,就是特別愛搶別人的男朋友。」她是故意和他唱反調。
「我早知道你是這麼──」那個「賤」字他罵不出口。「我真後悔了你。」他氣得 七孔冒煙,岔然地拂袖而去。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她非但沒有報復的快感,反而心中充滿了酸澀。
愛情可以帶給人們愈挫愈勇的毅力,卻又帶給人剪不斷、理還亂的煩惱。到底要到 何時,他才會明白她的心?
「手術很成功,下星期就可以拆線了。」
醫生的話,令守候在手術室外的每個人像打了一針定心劑。
「謝謝你!醫生,真的謝謝你!」夏竹激動得有股想哭的衝動。
「你們可以回去休息了,只要留下一個人來照顧患者就行了,她剛剛動過手術,需 要好好休息。」
「我留下來照顧小梅。」杜岳義不容辭地說。
夏竹在杜瑋眼神的暗示下離去──也許是幾天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夏竹一坐上申 馬上就睡著。杜瑋不忍心叫醒她,只好把車開到山上,決定讓她好好地睡一覺。
沉睡中的她看起來是那麼地楚楚動人,那經常糾緊的眉心也舒展了開來。
在遭到挫折時,她或許表現得很堅強,但是杜瑋心領神會到她有顆脆弱的心,令他 想保護她一輩子;他絕不能沒有她,即使丟掉了全世界也不能沒有她。
如果沒有夏竹,他今生今世是不願付出愛情、接受愛情的……當夏竹悠悠轉醒時, 竟已是萬家燈火。
「天哪!我竟然睡著了?」她有-腆地笑了笑。
「你知不知道你睡著的時候像什麼?」他深情的眼光令人意亂情迷。
「像什麼?」剛睡醒的她有股迷濛、慵懶的美。
「像一個等待王子親吻的睡美人。」他輕輕勾起她的下巴給了她深情的一吻。「以 前我是不相信有宿命姻緣的,但是遇見你,我開始相信,我們一定在前世約定今生,否 則我不會一眼就認定你。」他將她擁在懷中,讓她聆聽他愛的細訴。「那天我無意間聽 到了一首歌,我就把它學下來,我告訴自己,如果你仍不敢接受我的感情,我一定要每 天到你家門口一遍又一遍地唱給你聽,直到你點頭為止。」
她為他的癡心而心疼。
「如果我一輩子都不點頭呢?」
「那我就唱一輩子。」
「你願意現在唱給我聽嗎?」
「樂意之至。」他如慕如訴地低聲唱了起來,那是一首英文老歌── LOVEISLOVE…… LoveIsLoveIsNothingWithoutYouLoveIsLoveIsEverythingYouDoOpenU pYourEyesAndYouWillSeeLoveIsLoveIsEverythingToMe…… YouDon'tHaveToTouchItToBeWrappedUpBeenInEmotionLikeMeEveryOneMustFeelHowIDo LoveIsJustToBeCloseToYou
他的歌聲充滿了感情,聽得她芳心欲醉;他那含情脈脈而又 迷濛的雙眸,也款款柔情地睇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