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墜情記 第七章
    日本。大阪。北郊一處樹木蔥籠的豪華別墅區。

    海琦來這裡已是第四天了,仍然不知道這裡究竟有多大,她怎樣才能從這個幽雅的區域裡走出去。

    她住在一套碩大無比的房子裡,裡面有游泳池,有健身房,有琴室,有飯廳,有小影院,有闊大無比的起居室。

    每頓飯都有幾十套菜長長地擺在她面前。穿著考究的侍者畢恭畢敬立在她身旁,隨時聽候她的指使。

    她的飲食起居都有不同的侍者服務。一天二十四小時,只要她咳嗽一聲,就會有一位侍者悄悄立在她身旁。

    海琦過著皇妃一般的奢華生活。

    可海琦一點也沒有感到好受,她甚至有一種被囚禁的煩悶也恐慌。

    「喂!總裁到底什麼時候能見我?」海琦問了上百遍了。

    「小姐,我們的職責只是盡心照料你,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侍者的回答千篇一律。

    「我什麼都不需要!不需要你們服侍,不需要那些莫名其妙的菜,不需要這麼複雜的房子。我只需要見總裁,我要跟他談事情,我還要趕回台北去辦我自己的事。」海琦連珠炮似地叫喊著。

    侍者禮貌地攤一攤雙手,搖一搖頭,露出無可奈何的笑。

    「叫你們的總管來!」海琦命令道。

    這已經是她第五次來讓總管來了,每次總管過來,都說真田總裁臨時有事改變了日程,他不是飛去了歐美,就是飛往了中東;不是簽約超億的工程,便是接待大財團的首腦。

    「總裁幾乎二十四小時都有詳細安排,包括他的睡眠時間,他也是身不由己。」每次海琦發牢騷,總管就會笑著解釋。

    「他真比總統還要忙!」海琦只有嘲諷他出氣。

    「這並不是一回事。」總管笑著回答。「總統有一整套機構為他做事,而總裁雖然也有許多得力的助手,但他習慣了事必躬親,從不放過任何重要的細節,所以他比總統忙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不稀罕才怪!」海琦可不在乎什麼總裁不總裁的,大不了材料一交,拔腿走人,回去跟江中青嚴正聲明,立馬辭去課長職務,平平安安做她的小職員,省得受這份洋罪。

    「小姐,總管來了!」侍者通知她。

    「告訴他,我就到。」海琦簡捷地說道。

    頭一次進這個別墅區,海琦心裡還真有些緊張,有些林黛玉剛進大觀園的感覺,不敢多說一句話,不敢多走一步路。見了那些姿勢優雅的侍者,更是怯生生地不敢大聲說話,不敢隨便亂問。到後來等久了,悶急了,她也顧不得許多,終於恢復了潑辣幹練的本性。

    「小姐,有什麼特別的吩咐嗎?郝總管溫和的笑著。

    在這處別墅裡,從總管到侍者都說漢語,所有的人都是漢人。在大阪這個地方,不能不說是件奇事。

    「郝總管,總裁到底想不想見我?今天要見不著他,明天一早我就走人,材料請你交給他算了!」海琦已經真的忍受不了這種豪華而孤寂的日子。

    「小姐,巧得很!總裁剛剛來過電話,說他已經到了香港,正在談判一項大的工程,他耽心你一個人寂寞,指派他的私人飛機今晚帶你去看東京夜景。小姐,飛機上看東京的夜景,實在是一種高貴的享受噢!」郝總管像騙孩子似地笑道。

    「我們的總裁是不是神經出問題啦?開一架飛機上天,只是為了看夜景,他是不是想讓集團破產啊!」

    郝總管嚇得伸了伸舌頭,左右看了沒有人,才小聲說道:「小姐,你膽子也太大了,總裁可不是你隨便罵的人噢!」

    「那又怎麼樣,我只是說了一句實話而已,他會殺了我嗎?」

    「總之,總裁是位非常值得我們尊敬的人,集團上下,凡見過總裁的人,沒有一個不佩服他的。」郝總管認真地說道。

    「那也未必見得!譬如說他給我安排這麼浪費的生活,也許是想博得我的好感,但我卻沒有什麼好印象!你想,集團那麼多跨國公司,所有職員來了都享受這種待遇,我看他真田用不了多久就會關門大吉的!」

    「小姐你是大錯特錯了!」

    「為什麼?」

    「這個別墅,一年裡最多用上兩三次,而且接待的人物都是各國和各大財團首腦。像你這樣的黃毛丫頭,我跟隨總裁二十年,還一次沒有見過!」

    「你說的是實話?」海琦驚奇萬分地問道。

    「我有什麼必要騙你呢?」

    不錯,我周海琦平民百姓一個,騙了又有什麼價值?

    那麼周海琦對於真田總裁又有什麼價值,值得他如此厚待呢?

    莫非他就是那個曾雲龍?!

    海琦的心中陡然一亮。

    「真田總裁今年多大了?」海琦問道。

    「五十剛出頭。」

    「真田總裁到底是哪國人,為什麼都用我們華人幹事?」

    「總裁是台南人。」

    「哦--原來如此!」海琦忽然感到許多難解的謎都有了答案。

    「總裁本來就叫真田?」

    「台南人哪裡會取這個日本名字!輝煌集團的前總裁是位日本老人,他終生未娶,八十歲那年,他看中了總裁的人品與才幹,認他為繼子,給他取名真田。二十三年前老人去世後,集團便交到了真田總裁的手上。」

    「他原來的名字到底叫什麼?」海琦追問道。

    「我是二十年前才跟隨總裁的。總裁的中國名字叫什麼,我怎麼可以隨便亂問呢。」郝總管答道。

    「不要難為郝總管了,還是由我來回答你吧,我原來就叫曾雲龍!」

    #       #       #

    她懷疑自己遇見了阿蘭?德隆。

    悄然而至的曾雲龍--不,應當叫真田總裁身材頎長,步伐矯健,一雙深遽而明亮的眼睛炯然有神,一副紅潤而英俊的臉龐笑中藏威。他伸出有力而傳情的雙膊,一手握著海琦的右手,一手摟著海琦的左肩。「走吧,阿琦,我欠你的,我要好好補償!」

    海琦乖孩子似地靠在他的膊彎裡,夢一般跟著他往外走。

    曾雲龍的突然降臨,曾雲龍如此隨便而親熱的舉動,弄得海琦連驚慌與惶恐都來不及表現!

    不,應該叫真田總裁!

    然而,他究竟是真田總裁,是曾雲龍,是父輩,是長兄,還是久別重逢的故交?

    似乎都是。似乎什麼都包含了。可似乎一切又太虛幻,太唐突,太缺少過渡,太欠缺真實感。

    「這個時間是我自己搶得來的,我從香港的一個招待會上偷偷溜了出來,特地飛回來見你,我沒有理由讓你等得太久!」真田總裁一臉孩子氣的笑容。他哪裡像五十歲的人,看他那副神態,至多不過四十歲年紀。

    在一片寬闊的草坪旁邊,海琦停下來,掙脫了真田的輕擁。她好像剛剛來得及從夢幻中驚醒過來。

    「真田總裁,這樣對待一個職員,恐怕不太合適吧?」

    「我現在不是真田,我是曾雲龍,被周半山寵愛過的曾雲龍!」真田不由分說,再次擁著海琦,逕直走向他的豪華車。

    「可是,我有緊急的材料要給你,江經理吩咐過的!」

    「小丫頭,我已經看過傳真了!」真田摸了摸海琦的頭,完全一副大哥哥的親熱與疼愛。

    海琦順從地跟著他,居然沒有一點反抗的意識。她驚訝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她在極力為自己找理由--難道他便是自己心中渴望的能夠呵護自己,懂得疼愛自己的親哥哥--完全不同於阿祥和阿林的親哥哥!

    在汽車裡,真田握著海琦的手:「阿琦,你比照片上的人更漂亮,更動人。」

    「你見過我的照片?」

    「各公司課長以上的人員檔案我都會親自過目,我正是在你的材料上看到了周半山的名字。唉!四十年來,我找得你們好苦!二十年前,我曾在台灣各大報紙上連續半年刊登了尋人啟事,就為了這個,曾經有幾十個周半山和他的後代們來日本找我,可查到最後,一個都不是!害得我從此不敢再做啟事找人了!」

    「那時候我們全家都住在大山深處,那裡多少年才出了我一個大學生,他們哪裡會看到報紙呢!」

    「唉,人海茫茫,世事滄滄,什麼都可以談笑而去,唯有刻骨銘心的真情,永生永世都不會忘卻的!」真田情真意切地望著海琦。

    「我也是剛剛從父親那裡得知你這個人的,父親突然得到一筆巨款,心中惶惶不安,想了幾天幾夜,唯一可能做這件事的人只有你!在這之前,父親從沒有跟家裡人提過你,父親說,祖父曾訂過一條規矩,不許張揚他做的任何善事,父親只是不得已才肯講出你的故事的。」

    「你祖父不但救了我一條命,更重要的是給了我做人的性格、尊嚴、豪氣、準則,這麼多年來,他的英容笑貌時時在我心中!有時候我真的覺得,我就是他的替身!所不同的只是他有個土匪的惡名,我有個俠商的美譽而已!但在我的心目中,他才是一位真正的英雄好漢!」真田好像在跟一位知心朋友吐露心聲。

    「可祖父曾經殺了你全家呀!」海琦感到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很近很近。

    「不錯!甚至武大漢陪著我讀大學的時候,我還恨著你祖父,因為我畢竟親眼目睹了那場屠殺。後來做了個正正派派的商人,躋身於社會各界各層,才真正認識到了我生父的危害。我想如果不是你祖父救了我,我也許早就在黑道的泥潭裡湮沒了!」真田的眼睛裡竟汪出了一層淚水。

    突然之間,海琦被真田的真誠、坦率、純情、俠氣折服了。

    一個在商界呼風喚雨、名重一時的赫赫巨富,居然會如此質樸而親切地跟她以誠相敘,海琦感受到了他的可親可愛。

    「可惜……」海琦喃喃自語。

    「可惜什麼?」真田關切地笑問。

    「可惜你不是我的親哥哥!」

    「我可以成為比你親哥哥還親的人!阿琦,你祖父說過,如果他有女兒,一定會嫁我為妻!他可惜沒有女兒,可他有一個美麗而聰慧的孫女。這一生中,我都在履行你祖父對我的教誨,做個響噹噹的男子漢,做個有出息有前途的好人!這些我都已經做到了。現在就剩下最後一件事--娶他的孫女為妻!」

    「你在說什麼!」海琦訝異地掙脫真田的手,躲進車座的一角,睜著迷惑的大眼望著他。

    「這麼多年來,我拒絕過多少女性連自己也記不清了,我潔身自好,獨善其身,一方面是因為沒有碰上真正讓我動心的女人,另一方面也因為我做事太過認真,凡事總要親自處理,沒有空閒的時間談情說愛,審閱女性。現在看來,這些都不是根本的原因。根本的原因是上帝不許我成家,上帝讓我等一個人,而且一等就是幾十年!那個人就是你!從看過你檔案材料的那天起,我就下定了決心--我要娶你為妻!」

    「這不可能!」

    「為什麼?我不配你?」

    「不要說笑話了!你怎麼會不配我,問題是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不對,江中青告訴過我,你跟男友吹了!」真田懇切地望著海琦。

    「你跟江中青談論過我?」

    「在台北輝煌分部,我還能找誰?他說他做過你的工作,你是願意嫁給我的!」

    「莫名其妙!怪不得你一見我就這麼親熱!我告訴你,根本沒有這回事!從來沒有這回事!」海琦潑辣直率的本性又回來了。

    「好一個江中青,他怎麼可以這樣來奉承我!我是最容不得人欺騙的了,我要殺了這個混帳!」真田一臉的難堪與憤怒,神遊於商海風雲之間,他還從來沒有碰到過這麼丟臉的事情--有生以來頭一回向一位女孩求婚,結果遭到了拒絕!幾十年來,他拒絕過無數女性的求婚,遭到人拒絕的滋味,他還是第一次嘗到。

    真田臉色鐵青,神色沮喪。

    海琦回想著最近的許多變故,她終於明白江中青為什麼會對她討好獻媚,照顧有加,原來背景就在真田身上。

    可真田畢竟是個無辜者。看著他那副尷尬的模樣,海琦心裡不安起來。她將身子移向真田,握著他的手,柔聲說道:「我可以叫你一聲大哥嗎?」

    真田的神情立刻緩和下來,他轉過頭,望著海琦:「他是誰?」

    海琦無以應答了。他是保華,保華是她唯一的愛!可保華在哪裡?現在的保華還能屬於她嗎?

    「你為什麼不說話?是沒有這個人還是不便對我這個大哥說?」

    海琦不能不說了,她不想讓真田誤會她在欺騙他。他剛剛說過,最不能原諒別人欺騙他。「他叫李保華。」海琦老實地說道:「在台北《廣廈》建築雜誌社上班。」

    「《廣廈》」真田突然眼睛一亮。

    「是《廣廈》。」

    真田立刻拿起汽車裡的電話,指示道:「把台北《廣廈》雜誌社的兩位記者立刻送到機場來見我!」

    「《廣廈》有記者在日本?」

    「在這裡三天了,軟磨硬纏要做我的專訪,我哪裡有那麼多時間!」

    「你叫他們來,到底想證實什麼?」

    「看看我還有沒有機會娶你!」

    #       #       #

    「海琦,不會想到是我們吧?」由美春風滿面地走向她。

    由美身後跟著李保華。

    「阿琦!」李保華叫道。

    海琦默然相向。又是他們兩個!保華沒有離開由美。在日本三天,他們當然是天天斯守在一起,親親密密地斯守在一起!要不然,由美臉上會這麼春風得意!

    好一個李保華,沒有想到你這麼虛偽!這麼會攀龍附鳳!

    「真田總裁,我是《廣廈》的金由美,這位是同仁李保華!」由美想挽回自己與保華的尷尬。

    「李保華,阿琦的男朋友?」真田敏銳的目光已經看出了海琦與李保華之間的問題,他故意握著海琦的手,問由美。

    「原來真田總裁很瞭解海琦的。」由美似乎有意要刺激李保華。

    「阿琦是……噢,不說這些,讓李保華先生陪一陪阿琦,我們到客艙那頭去聊聊吧。「真田想看看他們的反應。

    「不必了,你們談吧,我到前艙去!」海琦說著,就要起身。

    「阿琦!」李保華不顧一切了,他可不想讓阿琦被這個風度超人的巨富搶走,即使需要當場決個你死我活,他李保華也在所不惜!

    「不要叫我!」海琦的眼中有了淚花。

    「阿琦!」李保華攔住了她。「阿琦,你可不可以耐心聽我解釋一回?」

    「不可以!不可以!一千個一萬個不可以!」海琦的淚水已經懸到了鼻樑。

    「那好,我可要得罪你了!」李保華貓腰一提把海琦扛在肩上,直奔前艙而去。夜奔半屏山的那一次,他就想過要把她扛回台北的,這次要不採取強硬措施,難道他想眼睜睜讓海琦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李無敵是豁出去了!

    「真田先生,非常抱歉!採訪你只是我們來日本的目的之一。而另一項重要的事情,是要成全這對冤家的美事。真田先生,我們可以談談嗎?」由美笑道。

    「當然可以!」真田見過許許多多迷人的女孩,但如此有氣度、有魅力、有風韻而又迷人的台北女孩,的確是沒有見過。他不由自主地被由美吸引了。

    飛機掠過東京上空。東京的夜華燈如織,景象誘人,然而他們都忘記了欣賞。

    兩對人在兩個機艙進行著彼此的交鋒,直到飛機回到了大阪機場,他們才如夢初醒。

    「怎麼,到過東京上空了?」真田問道。

    「總裁先生,我們談了兩個小時了。」由美笑道。

    「不可能吧,我覺得我們的談話才剛剛開頭。」真田笑道。

    「還可以繼續下去嗎?」由美輕聲詢問。

    「當然可以!我們回別墅去!」真田滿面紅光,神采奕奕。

    「我警告你李保華,下次再這麼隨隨便便扛我,當心我打破你的頭!」

    「你要不理我,我命都不要了,還會在乎頭嗎?」李保華賴皮地笑著,猝不及防地再次扛起她,走下舷梯。

    「李保華,你是個臭豬!臭豬李保華!李保華臭豬!」海琦在他的肩上亂踢亂叫,害得由美笑得肚子痛,扶著真田的胳膊直喘粗氣。

    別墅裡,一個溫馨而歡悅的不眠之夜,一個纏綿而醉心的不眠之夜。

    兩對人在兩個不同的靜處。

    #       #       #

    「李保華,我老實告訴你,你要不跪上三天三夜,我絕不答應嫁給你!」海琦一副鐵面執法的嚴肅面孔。

    「一定!一定!」李保華一邊用刀叉切著牛排,一邊點頭答應。

    「三天三夜怎麼行?要跪就得跪上一輩子!」真田總裁乘機給妹妹幫腔。這是他一生中笑得最多的日子。

    「一定!一定!」李保華喝著香檳,點著頭。

    「記好自己的話喔,求婚的時候,男士都要長跪不起的噢!」由美撒嬌地望著真田,目光中閃爍著神秘的笑意。

    「你不會是在嚇唬我吧?」真田笑道。

    「臭美!」由美羞澀地垂下頭。

    「怎麼回事?不可能吧!兩天兩夜就會出這種事情?」海琦故意叫道。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一見尚可鍾情呢,更何況兩天兩夜,他們目不轉睛地對視,一千『見』一萬『見』也都有了!」想不到李保華也能說一兩句俏皮話。

    「大哥,可以求你一件事嗎?」海琦小聲地問真田。

    「一千件一萬件都行!」真田不假思索地說道。

    「你跪的時候,可要請我來參觀喔!」

    「只要有人願意,我當然求之不得了!」真田的目光移向金由美。

    「由美,咱們可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噢,一張優惠參觀票總可以開出的吧?」

    由美笑而不語。兩天前,海琦還把她當成天字第一號仇敵,而愛的隔閡消解了,做朋友就成了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決定放棄李保華,得益於齊百貞的開導。齊百貞把江中青策劃的計謀詳細告訴了李保華和金由美,並且通報了周海琦飛往大阪約見真田的時間。

    齊百貞希望李保華與周海琦重歸於好,並且力勸金由美放棄李保華。

    沒有想到千里姻緣系大阪。遇上真田她才發現,像她這種愛撒嬌,愛受寵,愛天馬行空獨來獨往的嬌慣女孩,真田博大而寬廣的懷抱才是最佳的港灣。

    「怎麼?不願意有這個朋友,還是不願意有個想跪的新郎?」海琦望著沉默不語的由美笑問。

    「海琦,你的嘴總是這麼尖刻!」由美答非所問。

    「由美,我們下午就要飛台北了,你怎麼打算?」李保華趕忙把話岔開。

    「我--」由美徵詢地望著真田。

    「我想我還有好些重要的經歷沒有談完呢,願意繼續留下來採訪幾天嗎?」真田柔聲問道。

    「我願意!」由美臉上漾著甜蜜的笑意。

    「讓我跟這條臭豬一塊兒走啊,我不願意!」海琦叫道。

    「那還不容易,我再扛你一次就是了!」李保華笑道。

    「你敢!看我不打碎你的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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