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芯兒帶著祁蒼烈借她的五百萬支票,約了奧菲勒出來,準備當面交給他,然後陪他一起到銀行開戶把錢存進去, 沒想到這一路上的所有舉動,全都被李郁文看見了。 原本她一直想著該怎麼令祁蒼烈回心轉意,因此,決定先觀察寧芯兒的生活起居,看能不能抓到她什麼把柄,同時心中還不斷猜測著—— 搞不好那個女人很會灌祁蒼烈米湯,不然就是她會巫術,給他下了迷魂藥,所以他才會愛上她,搞不好…… 於是這幾天她瘋狂地跟蹤寧芯兒,不料現在卻讓她看見她和一個外國男人親密的互動,她判斷他們絕對關係匪淺,高興之餘心中有了打算,並用照相手機拍下他們的照片。 後來,奧菲勒離去,寧芯兒一個人走在路上,看樣子她是要回祁蒼烈的家。 當李郁文尾隨她走進社區時,剛好看見一輛摩托車經過她身邊,摩托車騎士倏地伸手一扯便搶了她掛在肩上的皮包,李郁文驚得差點尖叫出聲。 然而,接著發生一件更令她驚駭萬分的事,寧芯兒不但沒有高聲呼救,更沒有被搶匪的摩托車拖行:只見她突然躍起,從摩托車的上空飛過。 天!這景象讓李郁文僵住,因為她清清楚楚地看見寧芯兒背後伸出一對半透明的雪白羽翅,凌空飛到搶匪面前降落。 顯然,那搶匪也嚇到了,咚的一聲連人帶車昏倒在路上,只見寧芯兒若無其事地撿起皮包緩步回家。 過了很久很久,李郁文才回過神來,一顆心還卜通卜通跳個下停。 老天!她看見什麼了?真懊惱剛才反應太慢,沒能及時拍下照片。 她獨自在路邊沉思很久。不,她絕不允許有其他女人跟她搶祁蒼烈,絕不! 於是,她毅然決然拿起手機撥了一通電話給傅斯義。 今天是傅靳義與妻子的結婚紀念日,時間正好是初秋的一個星期六,他們在家裡舉辦了一個聚會,賓客大多數是他的同事及學生。 祁蒼烈也應邀參加,因為他和傅斯義情誼深厚,他不但是他的老師,也是傅可涵的父親,而傅師母待他也很親厚。 前幾天傅斯義打電話來邀請他時,還特別提道:「聽說你最近交女朋友了,帶來給老師看看好嗎?」 「老師,我……」 「有人告訴我,你們都住在一起了,還想否認?」 「老師,不是你想的那樣,寧芯兒足福伯托我照顧的。」沒想到這種八卦傳得特別快,連老師都知道了。 傅斯義大方地說:「既然這樣,福伯也一起來,人多熱鬧嘛!」 「我……先問問福伯。」 以為祁蒼烈想推辭,他又強調說:「款,蒼烈,難道你以為我會怪你嗎?你要是這樣想就太不應該了。」他威嚴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悅,「可涵過世已經五年,你交女朋友也是人之常情,你師母聽到這件事也很為你高興,她待你如同自己兒子一般,有女朋友讓她見個面也不為過吧?」 傅可涵的死一直令他很自責,但傅斯義夫婦卻沒有責怪他,認為一切都是意外,女兒雖然沒有了,但對他依然親厚得沒話說。 所以祁蒼烈覺得若再拒絕下去,反而顯得不尊重他們,於是答應帶著寧芯兒出席聚會。 當傅斯義夫婦見到寧芯兒時,非常親切地招待她,然而,寧芯兒一見到傅斯義,卻別過臉去,因為他雙目如鷹般地瞄準她,令她覺得炯炯的目光像要在她身上烙出記號似的。 「我不喜歡你的老師。」她偷偷跟祁蒼烈說。 「為什麼?」他一愣,覺得很詫異。寧芯兒一向沒心眼,不會無緣無故討厭一個人。 「直覺,我不喜歡他看人的目光。」她回道。 「老師一直都是個嚴肅的人,比較不苟言笑。」他想了想後安慰道。 她卻捏了捏他的臉頰,「有比你嚴肅,比你不苟言笑嗎?為什麼我不會討厭你呢?」 「大概我特別不一樣吧!你餓了嗎?」他知道她不太吃別的東西,便從口袋裡拿出帶來的巧克力,剝了包裝紙塞進她嘴裡。 另一邊,同樣應邀而來的李郁文將他們的親密互動全都看在眼底。祁蒼烈對寧芯兒的慇勤、呵護,所有她夢想的一切,全都被她輕易地佔去。 原本她以為自己將來會被稱為祁太太,每天為丈夫張羅三餐,為他打理家務,和他一起工作、做研究……不久後她還可以為他生養孩子…… 偏偏,出現這個叫寧芯兒的程咬金,她怎能不怨?心中對寧芯兒的恨意油然而生。 「郁文。」有人過來拍拍她的肩。 「哥。」她低下頭,心裡非常亂。 李德端瞭解她的情緒為何低落,勸道:「這種事不能強求。」 道理她也懂,只是她好不甘心,「沒辦法,這輩子我只愛他。」 這句話,叫李德端震住,頓時無言。 當女人要認定一個男人時,會愚蠢地企圖改變事實,更何況她認為祁蒼烈愛上的只是一個怪物! 卻沒發現唯有這女孩才能消弭祁蒼烈的寂寞,當他看著寧芯兒快樂的笑時,他臉上也會跟著漾滿笑意。 但是,除了她之外,每個人都很喜歡寧芯兒。 坐在祁福身後,寧芯兒看著他們熱熱鬧鬧地打麻將。 這時,祁福準備要打九萬,等著自摸。 寧芯兒卻提醒道:「不要自摸,拆北風湊清一色。」 「真的?」無所謂,反正賭注不大!他聽她的話等到清一色,結果真的贏了。 下一局又輪到祁福,他摸了一張牌後想叫胡,寧芯兒又制止說:「不要胡,再拆牌,打海底撈月十三麼。」 結果,就像每張牌都順著祁福打,他手氣好得不可思議,最後甚至還——地嚷說:「什麼都沒做就大贏特贏,真無聊啊!」 「因為我是你的幸運星嘛!」 他好高興,猛點頭,「是啊是啊,寧芯兒真是我的幸運星,有你真好,等一下給你吃紅。」然後轉頭看向身後的祁蒼烈,又問:「你說是不是呀,少爺?」 祁蒼烈依舊一臉酷樣不作聲,但從他眼底那抹隱約的笑意看來,他似乎還挺認同的。 傅師母邊打邊說:「蒼烈說你天真爛漫、毫無心機,沒想到你還是個美人呢!瞧,真不知是怎樣的父母,才能生養這樣出色的孩子。」 哇!傅師母真的很會說話,然而祁蒼烈那樣形容她,不禁令她心頭一陣溫暖。 當晚,賓主盡歡,除了李郁文。 她找了個機會在化妝室裡攔住寧芯兒,陰著瞼說:「不准你再接近祁蒼烈。」 寧芯兒抬頭,詫異地瞪著她,「你是誰?憑什麼這樣說?」 「就憑我真心愛他,我不會讓任何人搶走他,誰敢跟我搶就是不想活了,你聽懂沒?」 寧芯兒聽明白了,「沒有人可以搶走他,他愛誰自然就會跟誰在一起。」 李郁文冷哼,「你的意思是你比較厲害,明明什麼都不會做也沒幫過他什麼,卻有辦法讓他愛上你?」 「我只是實話實說。」寧芯兒直率地反駁回去。 「他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吧?」李郁文繃著臉孔看她,猜想著祁蒼烈知不知道她的底細。 「什麼?」 「少裝了,祁蒼烈不知道你其實是個怪物吧?」李郁文心想。也許他根本不知情,所以才會接近她,和她交往。 寧芯兒訥悶,「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管他知不知情,李郁文又逕自往另一個方向推測,「哼,你以為祁蒼烈真的喜歡你?當年傅可涵死了之後,他就發誓不再談戀愛了,可見他對她的愛是刻骨銘心、至死不渝的。」 「這個我知道,但是……」 「但是他肯接受你,是吧?」她猛地嗤笑一聲,臉上的陰沉又加深了,「他不可能愛你的,他接受你,只不過是想研究你而已。」 寧芯兒聞言一震,抬起臉,「我?!我有什麼好研究的?」 「他是『國際宇宙天體學會』的會員,這個組織一直有個目標,就是尋找宇宙中未知的生命,你以為他終日專注於研究是為了什麼?還不就是想要完成畢生的心願。」 「那……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李郁文收斂笑容,不答反問:「你是從哪個星球來的嗎?」 「我?!」 「我知道你不屬於這裡,你的飛碟藏在什麼地方?為什麼到地球來?有什麼任務?你告訴我,我會保守秘密的。」 寧芯兒頓時傻眼。難不成她把她當作外星人?! 她無奈地說:「沒有飛碟,也沒有任務,你誤會了。」 但這三言兩語哪能叫李郁文信服,她可是曾親眼目睹她凌空飛起的畫面,於是追問:「那麼,你是不小心流落到地球的?有沒有同伴?他們現在在哪兒?」 「你們專門研究外星人?」 李郁文直視著她,「當然,祁蒼烈沒告訴你?我跟著他做研究,其中一個主題就是外星人。」 寧芯兒這才想起他曾說過的話——如果你說你是外星人我會比較相信。他一直不相信她是天使,難道他真認為她是外星人?還想要研究她? 不不下!祁蒼烈絕不是這種別有居心的人。 她相信他,所以僅是淡淡回道:「你想太多了,我不是什麼外星人。」 李郁文仰頭笑了,聲音雖然很輕,卻令人毛骨悚然。 「你、你笑什麼?」她因她的笑聲,猛地感到一陣寒意,感到相當不安。 「祁蒼烈告訴我,你不但有半透明的羽翅還會飛,他懷疑你可能來自火星或土星,甚至是更遠的銀河系。」 知道她的話只是探口風,因為祁蒼烈根本沒見過她有半透明的羽翅,寧芯兒別開臉去不想看她。 李郁文又突然想到,如果祁蒼烈知道寧芯兒的來歷,還肯和她交往,一定有他的理由。 於是,她又以假亂真地說:「這個發現不知令他有多麼興奮,他日以繼夜地做研究,為的就是這一刻,到時他肯定會揚名國際。」 「他才不是這種人!」寧芯兒根本不相信,「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 她這兩句話間接承認李郁文的猜測,讓她更加篤定地說:「我一定會幫他的,我們研究了這麼多年,甚至不惜費盡畢生心血,就是在等這個機會。」 「我並非你想像中的外星人。」她再三地否認。 而李郁文根本不相信,「我很好奇,在大家眼中,你是一個美麗的女孩,但除去這個美麗的皮相,你的原形究竟長什麼樣子?」 「原形?!」 「當然,你原本不可能是這個模樣吧。」她甚至想,除去這個美麗的皮相,寧兒說不定只是個醜陋駭人的生物。 寧芯兒歎口氣,「隨便你怎麼想。」 真是無語問蒼天呀,她的原形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因為天使只有靈體,必須凝聚物質世界的能量,才能呈現出人們所見到的形體,但她該如何對她解釋? 李郁文瞪住她,口氣森冷道:「別以為我在開玩笑,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她絕不會讓一個怪物搶走祁蒼烈的。 在博家的書房裡,祁蒼烈驚愕地看著傅斯義,「老師,那怎麼可能?」 「蒼烈,剛才打麻將的時候,寧芯兒能預測或透視每一張牌,這證明她的『靈覺』能力很強,能一眼看穿週遭事物。」他眼底發出異樣興奮的光芒。 祁蒼烈搖頭:心中滿是震驚,「那都是福伯的手氣好,而寧芯兒又剛巧蒙對,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於而已。」 「不,我發現整個晚上她都沒吃東西,似乎不太習慣這些飲食。」望著他驚詫不已的表情,傅斯義納悶他是否真的不知情。 「老師,那也不能懷疑她異於一般人啊。」雖然他跟著老師研究多年,但下意識裡,他極不願意承認寧芯兒是異類。 博斯義又篤定地說:「蒼烈,從我第一眼看見她,就可以感受到她天生特殊的氣息。」 祁蒼烈吸口氣,回道:「她只是氣質獨特,比一般女人更美而已。」 「根據我多年的研究,外星人幾乎從來不哭,身上有著不同顏色的能量光譜,這代表他們快樂而且擁有高智商;他們學習能力快速、直覺性強,非常敏感……另外,他們的免疫系統也比人類強上幾十倍,對疾病完全免疫。你想想,寧芯兒有沒有這些特徵?」 這會兒,他沉默很久,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他心悸地聽著老師的話,種種提醒令他注意到之前不在意的瑣事——寧芯兒在醫院死而復活:她一直說自己是天使:她早就知道第十大行星的存在,也擁有豐富的天文知識:除了巧克力和氣泡礦泉水,她很少吃其他東西…… 天!他怎麼從沒細想過這些呢? 不是他沒細想過,而是寧芯兒從沒刻意要隱瞞身份,還多次向他坦白,她的天真反而令他不以為意,而且與她相處的這段日子,他心底的某處已被她觸動了,在他眼裡,看見的只有一個美麗無邪的女子。 祁蒼烈強自鎮定道:「老師,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測,而且寧芯兒並不像你說的那樣。」 看見他那掩飾不了的訝然表情,傅斯義透露說:「你不知道寧芯兒有異常的行為嗎?郁文都告訴我了。」 「她說了什麼?」這件事跟李郁文有什麼關連?他這下心裡的疑惑更深。 「她親眼目睹過寧芯兒背後有對半透明的羽翅,還會凌空飛起,那樣的異能不是一般人所擁有的。」他困惑地瞇起眼,猜測著祁蒼烈的心思,想他到底是真的不知情,還是刻意瞞他。 「她會飛……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他喃喃地重複這句話。 他不斷的否認,傅斯義卻不肯放棄,「那我問你,我們建立『國際宇宙天體學會』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祁蒼烈鄭重地回答,「學會的目的純粹是為了研究工作。」 博斯義抓住他的肩膀,鏗鏘有力地說:「沒錯!我們渴望得知太陽系以外的訊息,窮盡一生的力量想瞭解另一個星球的生命與歷史,並希望能夠和別的生命交換知識,而現在這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這的確是一個難能可貴的機會,而且可遇不可求。祁蒼烈點點頭:心裡卻矛盾掙扎。 追求理想固然重要,他投入工作努力研究,最終就是想實-學術理論,但如果要達成目標,卻可能會傷害到寧芯兒的話……不! 他不會傷害寧芯兒:永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