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的女人,害他不得已只好把她帶在身邊,否則,又不知會惹出什麼麻煩來。喬凡尼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你要帶我去哪?”薇安與他坐在已與前座隔離並隔音的後車座裡,顯得格外局促不安。
他琥珀眸子一瞪,“賣掉!”
不知怎地聽到他這麼回答,她滿腹委屈,悶得難過的脫口哼道:“是是是!你一個大男人除了會欺負女人,還會拿小孩作籌碼要脅,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本事?”
“你這女人,這張小嘴挺犀利的,真令人討厭,不過,也許買主會喜歡也說不定。”他又露出陰森怕人的目光,令薇安不由得往後縮,卻又一副如果他敢怎樣就抵死抗御的模樣。
他又故意逼近薇安低聲問道:“知道錯,還是害怕了?早點學會順從,也許我會考慮留下你。”
她惶恐地低頭不作聲,琢磨他的話。
當她抬頭迎向他時,從冷銳深沉又滿含得意的眸光裡,薇安更肯定他只是恐嚇她而已,像他這種慣於掌控全局的男人,又怎麼會“捨得”賣掉她,而放棄親手折磨她的機會?
一陣沉默之後,喬凡尼沉冷深厚的嗓音,嘲弄地撩撥彼此的情緒,“怎麼不說話?打算學乖一點,還是真的害怕了?”
薇安知道他是故意針鋒相對,如果她再這麼“溫順”,豈不是顯得她的懦弱,到時恐怕連最基本的尊嚴都沒有了。
“笑話,我為什麼要害怕?”她倔強的頭一仰,幾乎貼上他那張俊臉。
原本她應該立刻拉開彼此的距離,但為了不想讓自己的氣勢削弱,她硬是與他近距離的對峙著。
喬凡尼可以聞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清香氣息,那沒有人工香味的舒暢美感,反而成了另一股誘惑。
隨即他還該死的想起昨天吻她的感覺,而升起一股欲望,盡管知道她在耍弄手段、賣弄風情,讓他仍然忍不住想再一親芳澤。
現在她還故意靠過來,果然如他所料,她的確懂得在無意間勾引男人。
想著,喬凡尼雙眉一挑攬著她的腰,嘴角的弧度逐漸擴大。
“你……想做什麼?”她因他詭異的神情,不安地用舌尖舔過唇辦,渾然不覺自己無意問又是個誘惑,而且在這車內有限的空間裡發酵。
“我想做的不正是你想要的嗎?”喬凡尼抬手攫住她的下顎,邪氣的笑容更放肆了。
“你放手!”薇安本能地想掙脫他。
“放手?!那不是你的本意吧?”事實上,薇安的掙扎都是浪費的,反而引來更多的誤解,喬凡尼身軀往前一傾,便將她困壓在身下。
“誰要跟你打啞謎,還不快放開我?”對於自己依然在他懷裡,薇安又羞又窘。
“難怪魯西亞被你迷得昏頭轉向,你也是這樣欲擒故縱誘惑他的?”喬凡尼眼底閃著復雜的光芒,連自己也無法解釋的情緒。
在她沒有做出任何撩人姿態之下,他反而更有股想要她的欲望,是因為她太美了,還是她真的深諳以退為進的誘惑男人?
所以他不自覺加倍以譴責的話語苛責她,仿佛這樣才能“允許”自己的失常,進而做他想做的事。
還來不及厘清自己真正的感覺時,喬凡尼已覆上薇安的蜜唇,瞬間勾起他內心深處的欲望,不期然想像占有她的感覺……
突然,魯西亞的身影在他腦海中閃過,使他嫌惡地推開她,同時為自己的失控尋找藉口。
“你成功的誘惑我了,卻也證明你有多淫蕩及人盡可夫。”他的聲調像被冰雪覆蓋般陰冷殘酷。
她憤恨羞慚得無以復加,誰叫她剛才慌得不立即拒絕,竟然還不知羞恥的任他予取予求。
對於她的沉默,喬凡尼卻是另一番解讀,並再次冷嘲道:“如果你很需要,我們可以找家飯店解決,這車子雖然有隔間、隔音設備,畢竟做起來也不夠寬敞舒服吧?”
“天!你……說什麼?”她氣得快發不出聲音,明明是他自己意圖不軌,卻硬編派她的不是。
然而,喬凡尼低啞的語氣、深邃的眼神散發著欲望與柔情,卻言詞刻薄的說:“但你得先說好價碼,否則,我還不知道你的行情呢!”
他極盡冷嘲熱諷、卑視的目光,像無止境地鞭笞她的尊嚴。
薇安忍淚怒視著他,“你少侮辱人!”
“你也少裝模作樣了,你們這些當模特兒的不都是為了錢而到處兼差嗎?”他雙手變本加厲的往她身上施力,並用力壓向他。
薇安被喬凡尼氣得渾身發抖,又奈何下了他,沖動地打開車門就要跳出去,“我要下車。”
突來的舉動,嚇得喬凡尼立刻撲了過去抱住她,隨即按下隔音窗叫司機緊急煞車,並挑眉怒道:“你瘋了!還是不想活了?”
“放手!放開你的髒手!”她猛然拳打腳踢,卻掙脫不開來。
“再鬧你就永遠見不到你兒子了!”喬凡尼咆哮制止著,並掩不住臉上的恐懼與焦灼。
果然,提到兒子她總算冷靜了下來,身子也不再掙扎,喬凡尼才吩咐司機開車。
但他仍緊繃著臉,挖苦道:“還知道怕,沒大腦的女人,你以為自己有幾條命?要裝死、要演戲,也別玩過火了,我可不吃這套。”
玩?!她是氣得全身顫抖,不知該如何洩忿,還要被他這般曲解、羞辱?才稍冷靜的情緒又沸騰了起來。
“怕?!我當然怕,摔出去可能肝腦塗地,還死得很慘,但,總比在這裡忍受你的羞辱強多了。”才說完,她真的又伸手打開車門。
“你還來?!”喬凡尼飛快抓住她的手,狠狠的將她壓在身下。
“我要你道歉。”她喘著氣,卻毫不畏懼的維護自己的尊嚴。
喬凡尼神色一凜,一手掐著她的脖子,“從來沒人敢這樣要求我,你再不安分,別怪我不客氣了,想想你那個可憐的兒子吧!我保證絕不會善待他,還會想辦法虐待他。”
他的口氣令薇安的心陡然往下沉,“你真沒人性,連一個孩子也不放過!”
他冷然嗤笑,殘酷的手也松了開來,“那孩子根本不是魯西亞的骨肉,我何必疼惜呢!何況身在黑幫,人性早就泯滅了,殺人不眨眼是家常便飯,你跟我討論人性不嫌太無聊了?”
薇安果然駭得不敢再吭聲,不是怕真的會被他掐死,而是相信喬凡尼這個黑幫老大,就像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凌虐毫無反抗能力的孩子,更是易如反掌。
對於她的安分,喬凡尼勉強平息了怒氣,但雙手卻不曾離開她,總覺得一松手,他的心就非常紊亂不安。
幸好沒多久,司機在一幢老式又古典的大樓前停車,“老板,到了。”
車子一停,薇安立刻跳下車,喬凡尼追上一步擋住,“你又想去哪?”
“我要回去,不要跟你這種陰險、卑鄙、毫無人性的小人……噢!”她猛地噤了聲。
原來,喬凡尼臉色狠狠一沉,把公事包拋給司機,二話不說就把她扛在肩上朝大樓電梯走去。
他是稱霸一方的黑手黨首領,哪容得一個小女人不斷對他撒野?
“放手!你這死流氓、死義大利佬!”她被高高扛著不知要去哪,又慌又急地掙扎。
“再吵大聲一點,保證整幢樓的人都會來看熱鬧。”他側頭嚴厲警告,果然引來更多人的注目。
這一提醒,薇安頓時噤了聲,因為每個人雖然很驚訝的看著他們,卻沒有半個人敢伸出援手,甚至還有人朝喬凡尼敬重的點頭致意。
不用說,就知道這裡全是他的地盤,他的勢力無遠弗屆,誰敢多事?
他按下電梯鈕,從容的走進去,“怎麼,不鬧了?”
“哼!”她趴在他的肩膀上,仍不忘倔強地別過頭仰高下巴。
直到電梯門再度打開,喬凡尼拍拍她的臀,說道:“很聽話,下來吧。”
薇安的腳才著地,卻又“咚”一聲摔落地面,這次她不是暈厥腿軟,而是嚇得沒站穩腳步。
因為眼前的景象……實在太誇張,也太鋪張了吧?
這……根本就是黑社會的排場嘛!將近百名的黑衣大漢排排站崗,有一種近者格殺勿論的肅殺氣氛。
這般陣仗是要嚇她用的嗎?
喬凡尼皺著眉,板著比先前還要冷的臉孔拉她站起來。
難怪這些男人都一致的低頭垂目,因為他們的長相再橫眉豎目都抵不過喬凡尼好冷、好冷……的臉色。
“甘比!”他一聲令下,眼前馬上走出一個老年人,必恭必敬站得直挺挺的等候差遣。
“你帶薇安小姐上去頂樓等我。”喬凡尼這時才松開她的手,卻不知道剛剛有一百雙眼睛,正偷偷的盯在那兒。
“是,老板!”甘比欠欠身,又道:“薇安小姐,請!”
他們說話好用力又好大聲,彷佛不這樣就嚇不到人似的。
甘比領著薇安走進另一部電梯,待電梯門一關,他便松了一口氣,露出親切的笑容,很有人情味地問候她,“薇安小姐還玩得愉快嗎?”
嗯?!她什麼時候玩了呀?又哪來的心情玩吶?
難道他不知道她是被擄來的,還當她是來觀光旅行兼逍遙游的嗎?薇安愣住尷尬不語。
“噢!我都忘了自我介紹,我是這裡的總管,甘比。”這時電梯停在大樓頂層,電梯門一開是寬闊的樓面。
“我平日負責打理一切事務,樓下是辦公室,所以老板通常都是住在這兒比較多,這兒除了我,就只有指定負責保全的保鏢可以留在這兒,此外,未經他同意沒有人可以上來這裡。”甘比滔滔不絕的為薇安介紹環境。
這裡有游泳池、健身房、閱覽室、視聽室、餐廳等等,看了就知道住在這兒有多舒服。
“甘比先生,謝謝你的介紹,請問剛才樓下那些人都是黑手黨黨員嗎?包括你也是?”薇安覺得他的親切與他們有著天壤之別。
甘比呵呵一笑,“沒錯,他們都在組織裡各司其職,除了各憑本事外,有的人還是繼承父職的呢!”
“這麼說,你們……真的……真的是黑手黨?”她倒抽一口氣,從未想過能目睹這個傳說中的黑幫。
他急忙安撫道:“薇安小姐,你別怕,黑手黨是有組織的幫派,並不完全像外界所形容的那樣暴力可怕。”
“是嗎?但喬凡尼承認自己殺過人,還說……”唉!翔翔還在喬凡尼手上,害她這個月以來寢食難安。
甘比使勁的搖頭,“絕沒這回事,老板早已把所有的黑市生意,成功的轉型為正規企業,他說絕不干毒品走私及經營淫業這些‘不像男人作風’的勾當。”
“他說的?”薇安不太相信惡魔會說出這樣正義的話來。
“當然,這裡都是老板說了就算,而且,他擔心幫裡有些成員太過於貪婪,還成立了一個‘評議委員會’,規范黑手黨黨員的活動和監督非法行業,所以他年紀輕輕就成了教父級人物。”甘比一臉正色的回答。
“那他為什麼要騙我呢?”薇安都不知該相信黑手黨是好還是壞,心底只希望翔翔沒事就好。
“我不知老板為何這樣對你,不過,他肯定很在乎你,我還從沒見過有哪一個女人,能讓他如此大費周章過。”甘比若有所思的說。
大費周章引薇安不禁低頭苦笑,他為了報復她,確實大費周章了。
“你不相信?”甘比見她不以為然,又自顧自地說道:“自從老板繼承黑手黨首領寶座,一般人看到的只是他以冷酷無情、趾高氣揚作風稱霸商場的表象,其實他做事積極講求效率,生活規律得以自我為中心,建立起他在商界無人能及的崇高地位,這是我追隨他多年,才知道另一個真實的他。”
“或許吧!”薇安不予置評,要她相信還有“另一個真實的喬凡尼”,肯定是更可怕、可惡的吧!
“噢!我都差點忘了,老板要我帶你見一個人呢!”甘比突然想到的說。
“見一個人?!”薇安正猜疑不定,甘比已打開一扇門,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她眼前。
薇安難以置信的眨眨眼,似乎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那小小的身影已沖向她。
“媽咪!媽咪!”小身影撲了過來興奮的嚷嚷。
她張臂擁住他,激動的快哭出來,“翔翔……讓媽咪看看你。”
薇安抱著耿翔親了又親,仔細看他兩頰豐潤、神情愉悅,絲毫沒有被虐待或受驚嚇的跡象。
“媽咪,來玩。”耿翔拉著她往裡面定,有兩名彪形大漢也正朝他們走來。
耿翔熱情的叫道:“裡瓦、耶羅!媽咪來了。”
薇安吃驚的望著他們,耿翔不但不怕他們,彼此似乎還建立了親切的友誼。
一旁的甘比說道:“薇安小姐,這兩位是裡瓦和耶羅,專門負責這裡的保全,現在還負責照顧小少爺。”
“小少爺?!”薇安更胡塗了,翔翔不是人質嗎?何以得到這樣的禮遇?
“是呀!小少爺聰明又活潑,自從他來了之後,這裡常充滿著歡笑聲,我們都很喜歡他。”裡瓦親熱的抱起耿翔,讓他騎在自己的肩上。
看來耿翔不但得到很好的照顧,也很適應這裡的一切,雖然薇安心中無法理解的充滿疑惑,仍不忘向他們道謝。
“你們把他照顧得那麼好,我真不知該如何謝謝你們。”牽掛孩子的心總算放了下來,薇安對他們的印象也不禁改觀許多。
“哪裡,別客氣,這是老板交代的工作,也是我們應盡的責任。”耶羅一提到喬凡尼,臉上的表情立刻顯得敬畏。
“是啊!老板好疼小少爺,簡直是把他當作魯西亞少爺般疼愛呢!”甘比有感而發的道。
提到魯西亞,薇安不禁好奇的問:“他們兄弟倆的感情很好嗎?”
“那是不容置疑的,他們倆雖然個性回異,但因自小父母雙亡而相依為命,培養出一般人無法比擬的濃厚親情。”甘比是從小看著他們長大的,所以能很肯定的分析、解釋。
“可是,他們的性格差異真大。”她想起魯西亞的溫文儒雅,忍不住就覺得喬凡尼是多麼的邪惡殘暴。
裡瓦也插嘴道:“是呀!魯西亞少爺熱愛宗教,對家族事業毫無興趣,所以老板必須獨自扛起這個重擔。”
“嗯,有一次魯西亞少爺還跟我說,幸好有老板這樣的魄力扛起責任,否則,他恐怕無法完成傳教的心願。”耶羅回憶的說。
裡瓦搖頭歎氣,“唉!可惜他英年早逝,對老板的打擊可不小啊!”
“我就說,現在小少爺是老板唯一的親人了,把小少爺當作魯西亞少爺般疼愛,不是沒有原因的。”甘比感慨地摸摸耿翔的小腦袋瓜。
裡瓦更是慶車地道:“像老板這麼好的人,是該有個親人陪伴他,否則,對他太不公平了。”
薇安知道義大利人重視家庭與親情的程度不亞於台灣人,他們說喬凡尼和魯西亞手足情深,她相信是真的,可是,他們對喬凡尼的維護與崇敬,實在令薇安不敢苟同。
瞧他們在說什麼?一個好人,喬凡尼?!
不過,照他們的說法,難怪喬凡尼會移情到翔翔身上,只是,他明明已經發現耿翔不是魯西亞親生的,他為何還對他這麼照顧呢?
天!難道還有更大的陰謀?因為他恨她“害死”魯西亞,正在對她進行更可怕的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