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愛寒衣沾雪霜 第六章
    「飛霜。」夏侯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飛霜,真的是你?不是我眼花的幻象?」

    「是我,是我,潭哥。」她立即投入夏侯猛敞開的雙臂中,一迭聲的應道:「是我,我回來了。」

    夏侯猛緊緊擁了她一下,再拉開距離,仔細端詳著她。「小霜,你……變漂亮,卻也憔悴清瘦多了,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距離兩人上次見面,已經過了半年多,在這近兩百多天的日子裡,自己發生過多少事啊。

    飛霜剛開口想講,喉頭便已哽咽,跟著淚水就汨汨而下,讓原本以為她會嬌嗔一番的夏侯猛大吃一驚,趕緊拉她到帳內矮几前坐下。

    「來,先烘烤一下身子,瞧你一雙小手冷冰冰的,迎桐給你的人參,都沒喝嗎?」「都喝完了。」她抽噎著應答。

    這個義妹是五歲到他家,即與他一起長大的,有什麼事瞞得過他呢?夏侯猛在看了她半晌,也思索半晌之後,便直接問道:「但喝最多的人並不是你,那是誰?」飛霜紅著眼、咬著唇,半天不肯回答。

    「小霜。」他沉聲叫道。

    「是……孫權帳下的揚威中郎將。」

    「端木愷?」夏侯猛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得到的,會是這個答案。「你知不知道孫劉已經結盟,正式與我方絕裂,並拒絕丞相的招降了?」「知道。」

    「既然知道,怎麼還會把那麼珍貴的人-,都送給我們的勁敵之一進補?」「換做迎桐,一定不會像你這麼小器。」飛霜突然嘟噥了一聲。

    這個模樣反倒又像是他所熟悉的小妹了,夏侯猛不禁啼笑皆非的說:「我們的女兒都快四個月大了,你這個姑姑卻還沒過去看過她一次,等迎桐與你碰了面,你自己再看她饒不饒得了你。」

    「霓兒像你還是迎桐多些?」飛霜知道選這話題一定不會錯。

    果然夏侯猛雖極力想要板起臉來,繼續數落她,但那雙浮現笑意的熠熠眼神,卻依然出賣了他。「你不會自己到元菟郡去看。」

    「哼。說你小器還不承認,迎桐也是。」

    「嘿,」夏侯猛護妻心切,馬上反駁道:「我這次南下支援丞相,自己的行李力求輕便,就為了要幫她帶兩件貂衣給你,你竟然還忍心編排你嫂子的不是。」

    「我們幼時在京師相遇時,你知道她曾允諾要送我什麼嗎?」「知道,」原來早在飛霜五歲,迎桐七歲時,她們便已認識,那段奇緣巧遇,迎桐已經詳細描述給他聽過,他當然清楚。「可是你又還沒有——」「端木愷就是我的丈夫。」飛霜小聲的插嘴道。

    「——成親……」夏侯猛兀自說著,接著才瞪大眼睛,並扣住她纖細的肩膀問道:「你說什麼?」她與他對視的眸中,又出現隱隱淚光。「我說端木寒衣是我的夫婿,我已經嫁給他了。」

    「我就知道你之離開曹仁營中,絕不像你後來寫給他的信中所說,只是要藉此刺探吳營軍情那麼的簡單,」夏侯猛面色沉重,卻不失鎮靜的說:「看來我們兄妹有必要好好的談一談,但首先請你告訴我,他是怎麼脅迫你嫁給他的?」「他沒有脅迫我。」

    夏侯猛簡直是越聽越迷糊。「莫非是出自於你自願?可是才短短三個月不到,怎麼可——」「我們成親已近一年。」

    「什麼?」夏侯猛的音量不自覺的提高,卻也同時明白若想要搞清楚義妹的婚事,自己最好就別再開口,先聽了再說。「你說吧,給我從頭到尾說個明白。」

    「是你一再插嘴,又不是我不肯講。」飛霜稍稍恢復了她一貫的伶牙俐齒搶白道。

    「我的好小姐,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這跟我鬥氣?就會整我。」

    兩人這一拌嘴,讓飛霜不禁又觸景傷神,悠悠說道:「如果一切都沒有改變,如果我至今都還以為自己深愛著你,那該有多好。」

    夏侯猛聞言,心頭先為之一鬆,繼之反而更加沉重;飛霜對他的「稚情」並非真愛,早在他們夫妻預料之中,但照道樣聽起來,則非但她已和端木愷結成夫妻,而且她還已經愛——。

    「小霜,你說吧,這次我保證不再打斷你,你慢慢的、仔仔細細的說給我聽。」

    飛霜歎了口氣,像是不知該從何道起的模樣,但在回到曹營的熟悉,以及夏侯猛給予她的安適雙重溫暖感覺的撫慰下,她終於娓娓道來。

    「去年底,房都尉與我……」

    她講得仔細,他聽得專注,而且絕不允許她打任何馬虎眼,於是在夏侯猛的引導下,許多塵封的往事,便逐一重現。

    比方說她後來利用待在山陰兩個月的時間,仗著自己是端木愷親口證實的正妻身份,曾結結實實的整治了他表姊葉荷及其夫婿邱霖一頓。

    「你沒有弄出人命來吧?」

    「我與房都尉做的是什麼事,豈能將事情鬧大?」飛霜斜睨了他一眼,似乎是在怪他太小看了自己一樣。「只是讓葉荷承認雀蜂是她讓人去放的,逼著她在邱氏宗族的面前,痛責自己善妒的不是,反正他們夫妻反目成仇定了,還有她等於間接破壞了妹妹葉蓮的婚事,以後也休想再回得了娘家,這種兩面不討好、四處碰壁的窘況,可比任何官府的刑罰都還要來得有效。」

    「也殘酷得多。」夏侯猛指出。

    「你別忘了房都尉賠上的是一條命。」

    從她銳利的眼神中,夏侯猛恍惚首度捕捉到曹操之所以敢於派遺她為細作的緣由。

    「難怪迎桐每回提起你們幼時相識的經過,都愛說你最調皮機靈。」

    「哪裡,她點子才多呢,不過我前些日子還以為自己又找到了另一位當年的小難友。」

    「真的?」夏侯猛興味盎然的問道,只因為妻子一直到今天,都還不曾放棄三人有天必定能再碰面的期盼。「怎麼說?」「你知道我們三人分別叫做什麼別號?」「香雲、蝶衣和蟬風。」

    「對,香雲、蝶衣和蟬風,而就在幾天前,於周瑜宴請我與端木愷席間,小喬夫人曾提及吳侯府內,有位香姑娘……」乍聞孫權有意思要把妹妹許配給端木愷,飛霜簡直有五雷轟頂之感,別說她的家世其實並不輸於那孫尚香,就算她貴為曹操之女,和孫尚香也是沒得比的呀。

    只要她是曹營中的人,此生便無和端木愷共結連理的希望,而且看他那個模樣,似乎也早就將扔在山陰家中的那個糟糠之妻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所以她才會在悲憤交加的情緒衝擊下,猛灌酒喝,接著還起身隨著周瑜的琴聲,唱了兩首歌。

    先唱:「涉江-芙蓉,蘭澤多芳草。采之卻遺誰?所思在遠道。還顧望舊鄉,長路漫浩浩。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

    其實她和端木愷分明是「異心而同居」,哪裡是「同心而離居」呢?唱到最後,她幾乎已按捺不住滿心的酸楚,為免失態,接下去便選了一首訴說女子熱烈情感的民間戀歌來唱:「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多麼單純的女兒心思?就像她對端木愷的一片癡情一樣,但除了向上天訴說,說想與夫君相知相惜,直到海枯石爛,直到天地相合,舉世減絕以後,才會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與君分別外,她又能向誰傾吐呢?但這些,端木愷可知曉?應該都不知道吧,因為她一邊唱,他一邊喝酒,既沒朝她望,好像也完全沒在聽,飛霜就是在那一瞬間,做下了回曹營的決定。

    令她愈發傷心的,是端木愷竟然也有同樣的打算,在他與周瑜領軍西向前,曾對為他整衣的飛霜說:「茉舞,我出征以後,你也回去吧。」

    「寒衣。」驚駭的她,差點就掉了手中的武冠。

    「此次與曹賊對抗,是其正的決一死戰,我早已下定決心,非生即亡,若不能凱旋而歸,那就馬革裡屍吧。」

    「為什麼?」飛霜忍不住往前一步問道:「為什麼要有這麼悲觀的想法?」「你覺得我悲觀?」端木愷似乎有些驚訝。「你以為我想死?」身處亂世當中,做的又是危險的工作,莫說是端木愷,就連她自己原本也很看得開生死,可是一旦心有所繫,就再也瀟灑不起來。

    反觀端木愷,卻似乎灑脫依舊,那是否正好表示自己在他心中根本毫無份量呢?「難道不是?」「當然不是,」端木愷一口否認道:「我只是不怕死,並非想死,在戰場上的我會全力以赴,大半的原因是自己這倏爛命雖不值錢,但我可不想把並肩作戰的好友也推向死亡的深淵。」

    「為什麼說自己的命是不值錢的爛命?」「因為那是事實。」

    「誰說的?又是誰灌輸你此等荒謬的想法?」「我的母親。」

    飛霜知道這個話題並不安全,如果自己不夠小心,馬上就會露出馬腳,但難得端木愷自己肯提起這個心結,她又怎麼捨得輕易放棄。

    「你的母親?」

    「對,我是個不被父親及母親甚愛的孩子,只有在戰場上才能找到自己生存的意義。」

    飛霜搖頭想要說不,卻不知道如此一來,又該如何解釋緣由,正感為難之際,端木愷已經率先開口道:「所以若能戰死沙場,倒也不枉此生,只是你……我對你……」在他金色眸中閃爍的,是什麼複雜的情愫?飛霜伸出手去,想要拉住他的衣襟,他卻已經低頭避了開去。

    「寒衣。」

    「我離開之後,你也回去吧,昨夜在我醉倒之前,隱約聽見你在唱:『還顧望舊鄉,長路漫浩浩。』所以我想你終究是離不開家鄉的,在走之前,我會特別拜託二嫂,助你還鄉。」

    「你怎知我家鄉在何處?」飛霜在心頭低泣:我的家鄉在山陰縣啊。你知是不知?「塞外吧,不在江東、不在曹營,而在更北的地方,就回那裡去吧。」

    「你……」千頭萬緒,齊上心頭,但千言萬語,卻都梗在喉頭;如果寒衣認為這樣是最好的結局,那就這樣吧;三個月來,她既從未對他提及自己是雪飛霜,當然就不可能在戰雲密佈的此刻才揭穿身份,徒增他的心理負擔。

    就這樣吧,讓他全心全意上戰場去,讓他一心一意求勝,讓他回來後,毫無窒礙的成為孫家的乘龍快婿,至於自己,便人如其名的,化為漫天飛舞的花茉,不在他心上留下絲毫的痕跡。

    心意一決,飛霜便將手中的-冠呈上。「戴上這大冠,祝中郎將旗開得勝,凱旋而歸,屆時官祿加身,富貴雙全。」

    端木愷卻只注視著她手中的武冠道:「這是新的?」「前一頂被你摔歪了,所以我請人特地為你再打造了一頂。」

    他伸出手來輕撫插在左右兩側的雙-尾,輕聲問道:「你可知道為何大凡虎賁、中郎將、武騎等,都喜選戴此冠?」「因為-者雉類,屬鷙鳥,其相鬥時,必至死乃止,所以選其尾插於冠之左右以示勇,故為武士所喜戴。」

    「這-尾……?」他欲言又止。

    但飛霜卻聽懂了。「是我親手插上的。」

    兩人再凝眸相望片刻,端木愷便像下了重大決定似的,將金色-冠接過來說:「我會全力以赴。」

    「中郎將保重。」飛霜最後是朝著他不見絲毫停頓及遲疑的背影,喊出了由衷的祝。

    而端木愷早已看不見她奪眶而出的熱淚。

    結果在大軍開拔以後,小喬卻沒有靜待她過去,反而親自找上門來。

    「小喬夫人。」飛霜臉上的淚痕猶新,只得趕緊擦拭。

    「不是說好喊我姊姊的嗎?」

    「我……」面對她的親切,飛霜再度泫然欲泣。

    「罷了。」小喬笑言:「如此牽掛,怎適合當戰士之妻?」她剛反射性應道:「誰要當戰士之——」整個人便僵掉了。

    「公瑾沒有猜錯,你果然是寒衣的妻子雪飛霜。」

    由於事出突然,飛霜根本反應不過來,索性坦承道:「是,我的確是雪飛霜,但左部督是怎麼識破的?上回我們見面時,我的相貌——」「極醜,是不?」「是,當時我中了蜂螫之毒,一張臉只能以『慘不忍睹』來形容,而且左都督與我僅打過短短的一次照面,如今事隔一年,為什麼他還認得出我來?」「你曉不曉得公瑾有個外號?」她這麼一提點,飛霜可就全都明白了。「顧曲周郎,」她苦笑歎道:「昨晚不該唱歌的。」

    「你並非曹軍俘成的北方佳麗茉舞,也絕對不只是一個賣唱女而已,」小喬直言:「飛霜,你究竟是誰?」聽飛霜回述到這裡,夏侯猛立即問她:「你怎麼回答她?」「據實以答。」

    「你……什麼?」夏侯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為什麼?」「因為我們同為吳軍將士的眷屬,你還不明白嗎?」「老天爺,」夏侯猛歎道:「你真的愛上他了,愛上了前日一對陣,就讓我軍吃了敗仗的吳軍將領之一。」

    他的反應和小喬的幾乎沒有什麼兩樣、飛霜記得小喬當時也是說:「你愛上寒衣了,對不對?甚至不是現在才愛上的,而是早在嫁給他之初,就已經愛上他了,對不對?」對,當然對,否則對於端木愷在他們「新婚之夜」時,跑到另一個女人家中去的事,何必耿耿於懷?為什麼在聽見他被曹仁捉去時,會心急如焚,一心只想要救他出來?還有面對這次戰事的態度,難道還是企盼丞相能一舉吞併江東,一統天下?不,她關注的焦點,早就轉移到孫劉這一支聯軍,是否能因身為哀兵而必勝了。

    「姊姊,我不但可笑,而且還十分悲哀吧。」最後她只應了這麼一句。

    「不,」小喬也一如先前答覆的那樣說:「該被笑、該覺得悲哀的,是寒衣。」

    「左部督他們雖已西征,但吳侯仍坐鎮柴桑,」飛霜深吸一口氣道:「我願隨夫人前往。」

    「我相信你方才說的全是實情,非但這次你沒有對曹操呈報我方任何軍機要秘,便連你是端木愷之妻一事,先前也無人得知,你說,我送一個對揚威中郎將只有恩情、沒有損害的人去給吳侯做啥?」「姊姊。」

    「留下來吧,我相信江東子弟的豪情,已然打動了你,你的人生,因而也有再重新考量的必要,那就留下來,留下來等寒衣安然歸來,好嗎?」「可是之前我的瞞騙……」「公瑾說他早料到那個賣唱女非等閒人物,昨夜從你的歌聲認出你來以後,更猜測你身份必然不俗,果然全給他料中了;我們求才若渴,過往種種,俱屬前塵往事,還有什麼好提的。」

    「吳侯有周瑜,真勝過百萬雄師。」

    「你過獎了,吳侯有的,又豈是公瑾一人而已。」

    夏侯猛再度打岔道:「勝過百萬雄師?小霜,你未免也太會長他人志氣,減自己威風了吧。」

    「你們不是已經吃了敗仗。」她立即回嘴揶揄道。

    「喂,」夏侯猛怪叫:「你究竟是站在哪一邊?」「我人在這裡,」飛霜突然浮現滿面淒楚。「你說我到底是在幫誰?」「若只有人在,又有什麼意思?」「你想抬槓,是不是?」她杏眼圓睜反問道。

    「這樣才像我所熟悉的小霜,」夏侯猛笑言:「對了,說了老半天,你還是沒有提到那端木愷的心結是什麼。」

    「這件事……」她沉吟道:「可不可以不提?」「你要是不想提,我當然不會逼你。」夏侯猛地很乾脆的說:「吳營那邊,有沒有人知道你回這裡來?」「走之前,我曾寫了封信給小喬夫人。」

    「信裡面……?」

    飛霜臉色急變道:「你在懷疑我?」

    「我不會。」夏侯猛即刻否認:「但別人呢?丞相呢?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眼前的處境?」「你相不相信我都想過,真的,我真的都想過,也知道自己的處境會有多艱難,而且回這裡來,甚至還會比留在江東艱難。」

    夏侯猛自己的愛情亦得來不易,所以略一尋思,便瞭解了飛霜的抉擇。「傻女孩。」

    「與得不到寒衣的愛比起來,再艱難的處境也都不算什麼了,今夜且讓我好好的睡上一覺,明天一早,我自會去向丞相請罪。」

    雖然他們有該守的戒律和該受的規範,但要夏侯猛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妹妹受罰,而且一點辦法都不想,當然是不可能的事。

    「走。」他當機立斷,拉她起身說。

    「潭哥?」飛霜全然不解。「你要帶我到哪裡去?」「帶你去看一匹馬,」說著已帶她一路奔至臨時搭建的馬欄。「還記得三年前你去元菟找我時,曾在半途碰到另一個參賽者的事嗎?」「記得,那名中途退出的參賽者模樣狼狽,但他的座騎——」飛霜語聲一窒,隨即叫道:「是這匹馬。我還記得,好俊的一匹馬。」

    「它名喚『紫鳶』,據說由於生下來時,皮毛顏色與父母的俱不相同,還曾經被自己的母親踢過,所以後來是由它的主人一手養大的。」

    「它的主人是誰?就是與我曾有一面之緣的竇偉長?」「也是八月時曾被曹仁將軍俘虜的那位揚威中郎將。」夏侯猛平靜的說。

    飛霜頓時張口結舌:寒衣就是……竇偉長?。對呀,三年前初遇時,他滿臉的傷,一雙眼睛也腫得幾乎只剩兩倏細縫,不然她絕不至於在見過以後,還會忘掉他那雙獨特的眼睛。

    「幸福是要靠自己去追求的,」夏侯猛從她表情迅速變化的臉上,得知她必已猜出原委,遂長話短說:「騎上它,這就回他身邊去吧,我雖然不清楚端木愷有什麼樣的過往,但我相信他的人生在遇到你後,已起了不同的變化,以我的直覺判斷,他更不可能對你毫無感情。不戰而逃,不試而退,就不像我所熟悉的小霜了。」

    「潭哥。」飛霜正激動得想投入他溫暖的懷抱,兩人中間卻突然多出了一把劍。

    「鎮潭將軍,女太守我可以讓給你,但茉舞卻不行。」是端木愷森冷的聲音。

    「寒衣。」飛霜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叫道。

    「端木寒衣,這可是你自投羅網。」一把斧頭隨著話聲劃過來,卻被端木愷給巧妙的閃過。

    「陸斌。」端木愷怒斥道:「傳聞原來不差,你果然已過江投敵。」

    「總比你死守必敗之師,又喜歡上曹營派出的——」夏侯猛猛然出手,一把推開他道:「陸校尉,這叛主的女子交給我處置即可,揚威中郎將亦休想離開?」「夏侯猛,你且試試。」端木愷已左手環住飛霜,右手橫劍。

    「寒衣,此處不宜久留,先走了再說。」飛霜已經知道自己該下定什麼決心了,即刻抽身攀上馬去,再催促端木愷道。

    「竇偉長,咱們戰場上見。」是夏侯猛衝著他們遠去的身影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留在心底,沒有說出口的祝福則是:小霜,好好把握住手中的幸-,切莫再度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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