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馬車中,此刻的兒和剛離開宮時的心情是很不一樣的。
當時她受蒙玉所托,即便是自願前去,可心中的鬱悶和難受,讓她根本無心留意週遭的一切,如今,有霍戌陪伴,讓她安心許多。
她不時掀開馬車的車簾,瞄著外面,目光更是不時巡梭正駕著馬車的霍戌。
想到回宮後,所要面對的問題,她不禁輕蹙柳眉。
突然,馬車一陣劇烈顛簸,讓坐在車內的兒和小青嚇了好大一跳。
在小青的攙扶下,兒驚魂未定的問道:"霍大哥,發生什麼事了?"
霍戌回頭道:"兒,你等一下,馬車好像陷在泥坑中,動不了了。"說著,他忙跳下車察看。
"很嚴重嗎?"兒想都不想,逕自掀了事簾就想跳下馬車。
"公主,您等等,地上可都是泥濘,而且您還受著傷。"小青急忙阻止,可兒已經早她一步縱身跳下。
但霍戌的動作更快,他像是料準兒一定會這麼做,將她躍下的身軀接個正著。
兒羞紅了臉。"霍大哥的動作為什麼老是這麼迅速?"
小青忍俊不住笑說:"是啊!每次公主有事,總會剛好被霍將軍'接'個正著呢!"
"小青!"兒故作不悅,可是沒多久,她也忍不住笑了出來,然而就這麼一牽動,原先已經包紮好的傷口又滲出血絲,讓她疼得揪起眉。
霍戌小心將她輕放到路旁的草地上,仔細察看,然後又取出蒙恬給他的治傷靈藥。
"還好吧?霍將軍。"原本忘了的不安又在小青心中蠢動著。
霍戌的眉頭雖擰著,但還是輕輕點頭。
"本來就沒什麼,何況有蒙大將軍的靈藥,還有霍大哥的精湛醫術,就更無所懼了。"可是話才一落下,她就因為牽動傷口而忍不住輕哼出聲。
霍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兒尷尬笑了笑。
小青一看,連忙說: "我去前面找些水回來。"然後就快步離開。
"兒,為什麼你總讓人這麼擔心?"半響,霍戌長歎了口氣。
"有嗎?"兒故作無辜。
霍戌銳利的雙眼灼灼盯著她,她心虛地紅了臉。
"……兒又不是故意的。"
霍戌又歎了口氣。"你知道嗎?看到你如此,我心裡有多難過。可恨的是,就算我陪在你身邊,還是讓你受到如此的傷害,那麼他日我如果不在……"話說到這,卻被兒以纖纖玉手攔住他未出口的話。
"不要,霍大哥,兒不想聽到這樣的話。"說著,兒紅了眼眶。 "你放心,兒已經想好了,回宮後,我會懇求父皇的諒解,不讓父皇定你的罪。父皇向來疼愛我,我相信,他也不會想要失去兒的。"
聽她這麼一說,霍戌突然激動地追問:"你這說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失去兒?"
兒臉兒一紅,微笑說:"兒已經決定了,霍大哥既然都能為了兒不顧性命,兒自然也能將自己的生命繫在霍大哥身上,從此,你我命繫一線,霍大哥生,兒生,霍大哥死,兒亦當不會苟括。"她說得輕鬆,燦爛如花的笑顏,甚至讓人錯以為她是在談論輕鬆詼諧之事。
霍戌卻是深受震撼,嚴厲地說道:"不!兒,我不許你這麼做。"
"為什麼?"
霍戌一愣。
兒斂起笑容,嚴肅道:"難道霍大哥只准自己為兒犧牲,為兒付出一切,卻不許兒為霍大哥做任何事?這不公平,如果兒什麼都不知道,就像從前一樣,或許還有一絲可能,但事實終究是事實;能隔騙得了一時,難道能瞞騙一輩子嗎?" 看著兒堅定的眼神,霍戌知道此刻說再多都無用。
"霍大哥瞭解兒的心意了嗎?"
霍戌突然站起身,眺望著遠方。
"霍大哥……"
"兒,你可知皇上是個怎麼樣的人?"
兒一怔,對她來說,父皇就像全天下的父親一般,差別在於他所擁有至高的權力和地位,即便她已經知道事實或許不如她所想一可他終究還是她的父皇,這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事實。
兒黯然,"兒對父皇的認知或許和事實有所出入,可是……"
皇上和兒之間的父女之情是無庸置疑的,他已經夠虧欠兒了,又何必破壞皇上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在陽光的照耀下,一身白衣的兒就如第一次在草原中邂逅的模樣。其實在那之前,因為職務的關係,他早就見過兒,只是一來他無心,二來他只是遠遠地觀看,實在不曾留意,直到那次,他才驚覺原來這個世人口中的天女不只不像一般的皇女、皇子那般高傲,自然流露出來的天真無邪,就像嬰孩般動人,讓人不自由主被吸引。
她身邊的人或許是懼於皇上而珍愛她,可是更多的是出自內心對她的喜愛,就像她這次離宮,事情若爆發開來,不只她身邊眼同的人會遭殃,連陪同她一起離宮的小青也是死路一條,可是她們還是這麼做了。
所有的人為了兒幾乎都不顧生死,難道就只是因為她是皇女還是天女,抑或是皇上的命令?
霍戌深深歎了口氣,自己何其有幸能贏得集眾人之愛於一身的兒的眷顧,但,無奈在皇上的權威之下,他卻無能保護兒。
眼看他怔仲良久,兒不禁問道:"霍大哥,你在想什麼?"
兒的話才一出口,廣闊的草原上竟傳來一聲尖叫聲。
"那是什麼?"由於聲音過於淒厲,兒嚇白了臉,不自覺挨向霍戌,緊緊靠著他。
朝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漫漫煙塵,準是大批人馬朝這奔來。他想到離開前去找水的小青,剛剛那聲淒厲的尖叫,莫非是她?
霍戌心中一動,柔情的雙眼頓時如鷹般地注視著前方,看來,兒出宮的事已露底了。
***
當秦皇威風凜凜站在戰車上,陰惻惻的雙眼緊盯著霍戌時,原本紛亂雜沓的馬車聲竟在瞬間了無聲息,在那一剎那,天地間彷彿只剩不斷吹拂而過的風磐。
兒首先呼喊出聲。"小青!天哪!小青——"
也許沒有人注意,隨同秦皇而來的至少有幾千騎兵馬,在寬闊的草原一字排開確實驚人,再加上秦皇給人強大的逼迫感,更讓人難以注意那夾在兵馬中,一個渾身是血的纖弱女子。
倒在草地上,她動也不動一下,原本活生生的人,此刻卻如草芥般被隨意丟棄在地,待看清,讓人怵目驚心的是她身上穿膛而過的弓箭。
兒悲傷哭泣著奔跑上前,待要觸及時,卻被秦皇揮手指示左右之人擋住。
"公主,對不起,這會弄髒您。"
"不——為什麼?為什麼?"淚水奔流,讓兒無法看清那站在戰車上的到底是不是她父皇。她劇烈地搖著頭,她不相信,她不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她哭得肝腸寸裂,讓人聞之鼻酸。卻沒有人敢移動分毫,甚至連臉上都毫無表情,因為他們深知,此刻若有個閃失,下一個躺在地上的人就會是自己!
霍戌踏著沉重的步伐緩緩走上前,不顧秦皇殘暴而警告的目光,攙扶住兒。
"霍大哥、霍大哥,為什麼?為什麼?小青她……她……"她泣不成聲,根本難以把話說完,只能緊緊捉住霍戌,以撐住自己顫抖不已的身軀。
看到此,秦皇再也無法忍耐,手一揮大喝: "霍戌,你可知罪?"聞者莫不畏懼。
在霍戌尚未做出任何反應前,兒抬起淚眼婆娑的臉質問:"父皇,為什麼?兒一直以你為榮,以為我父是亙古以來的明君,同時也是兒最慈愛的父親,可是如今,兒才知道這一切……這一切竟只是假象。" 秦皇暴虐的目光迎上兒時,立即變成溫柔。"兒為什麼這麼說呢?"
"難道不是嗎?小青她……小青她犯了何罪,為何如此對待她?她從小就照顧兒長大,如同兒的姐姐一般,為何?為何啊?父皇……"兒已泣不成聲。
秦皇從容地向身旁一免冠束譬,身穿短袍的武士使一眼色。
那人霍然下跪,頭俯地大聲道:"公主,您誤會了,這婢女因為對皇上無禮,驚擾了聖駕,當時臣以為她是尋常女子,才下令斬殺。"貼著地,他忐忑偷覷秦皇的反應,待察覺察皇目光仍舊嚴酷時,他馬上又說:"其實當時皇上也曾阻止臣,只是為時已晚,臣知道自己罪無可恕,請公主降罪。"他知道兒向來仁慈,才敢這麼說。
沒料到,話剛說完,秦皇就下令, "既知罪無可恕,立即推出去斬首,以敬傚尤。"他陰鷙地睨了霍戌一眼。
兒怔住了,甚至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她下意識捉住霍戌,就像溺水的人緊捉住救命的浮木般,
在這一剎那,向來慈愛的父皇竟讓她覺得好陌生。
"父皇,可他也罪不至死啊!"真正讓兒震驚的是,父皇在下令斬殺時,這等生死大事在他口中竟是這般容易。
霍戌卻是瞭然於心,箭翎上的裝飾羽毛,分明是秦皇御用之物。
看來,秦皇"以敬傚尤"的真正目標是他。
"兒,誰叫他讓父皇的兒傷心至此?何況他自己也說罪無可赦的,不是嗎?"饒是這麼說,在這一瞬間,秦皇慈愛的口氣卻讓兒不寒而慄。
未幾,秦皇的目光對準霍戌道:"你說是不是?朕的愛將。"臉上雖然帶笑,卻是笑得人心中發寒。
"不……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當她眼角餘光瞥見倒臥在血泊中的小青時,兩人過去相處的點滴讓她痛人心扉,情難自禁。
"小青,是兒對不起你……是兒對不起,來世就算兒結草啣環都難以報答你的恩情於萬一。"
見她情況不對,霍戌驚道,"兒,你怎麼了?"
"兒?"秦皇一聽,陰鷙的寒光從他眼中一閃而過。"朕就知道霍將軍果非池中之物,如今和兒的關係不僅非比尋常,可以直呼兒的名字,甚至還帶著兒私自出宮,將來只怕兒的心目中再無她親愛的父皇,只剩霍將軍一人。"
"不!父皇,在兒的心中是沒有人可以取代父皇的地位的,可是……可是父皇為什麼要這麼做呢?為什麼?"兒情緒激動,難以自己,突然,她整個人失去了力量,眼一閉,竟暈厥過去。
"兒、兒……"冷不防,霍戌卻被秦皇下令拿下,候命等待接替兒的女官不禁悄聲提醒霍戌。
"霍將軍,皇上正在看著你。"望向他的目光充滿了敬佩。
霍戌斂神,謹慎將兒交給前來的女官,然後從容就擒。
秦皇兩眼精光一射,"霍戌,這下沒有了兒,朕看你還認不認罪?"
霍戌不卑不亢,一派從容,"啟稟皇上,臣知道自己有負皇上的期望,可是臣還是要說,臣對公主是一片真心,皇皇上能高抬貴手,成全臣及公主。"
秦皇怒喝,"好個霍戌,面對朕,竟敢口出狂言!"
"啟稟皇上,這不是狂言,而是臣的肺腑之言。"
迎上秦皇攝人心魄的目光,霍戌毫不畏懼。
秦皇更加怒不可抑,"混賬!朕如此相信你,將兒交給你,是要你善盡保護之責,可你竟然妄想將守護朕大秦國千秋萬載的天女兒帶走,膽大妄為已屬滔天之罪,如今還不認錯,更是罪該萬死,來人!將霍戌推下,就地處以五馬分屍之刑!"他絕不容許有人當面頂撞。
"皇上,就算您將臣五馬分屍,臣還是要說,自古上天有好生之德,如要保我大秦國千秋萬載之功業,靠的絕不會是兒,應是皇上的仁慈之心。"
額上青筋不斷浮現,秦皇雙眼一瞇,隨即冷笑道:"好,就讓朕的所有子民看看,你所說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來人,先把霍戌押回宮,朕要所有的臣民都來觀看、鑒定霍將軍所說的一切。"話一說完,他仰天大笑。
霍戌卻這將這一切放在眼中,他的目光注視著遠方,想像著兒醒來之後,她所面對的打擊,以及日後她必須獨立面對的一切。
兒……
一想起,他的心就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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淌著無盡的淚水,兒在極度的悲傷中睜開眼。
看到眼前的床榻、紗簾,閨房中的一切,兒忙起身呼喚:"小青、小青……幸好一切都是夢、都是夢,你快來!快讓兒看看。"
以為小青會像過去一樣,嬌呼著: "唉唉唉,公主,您怎麼又自己起來了,說好要等奴婢來的。"
不料,眼前出現的不是小青,也不是小蓮,更不是她身邊常出現的侍女,陌生的面孔漾著異常恭謹的笑。
"公主,您起身了,讓奴婢們為您梳妝打扮好嗎?"
說完,不待兒開口吩咐,一個又一個的婢女垂眉低首,手捧銀盆、手巾、梳妝盒等井然有序羅列在面前。
她頓時愣住,這……難道她還在夢中?
"公主,請過來這裡好嗎?"
兒的心開始劇烈顫抖著, "……小青呢?小青呢?"
沒有人回答她的話,仍是一派的恭謹、守禮,她們始終低首,也或許是心虛,誰也不敢抬頭注視兒。漸漸省悟的一切,讓她一步步踉蹌後退,潰決的淚水頓時從她眼中湧出。原來所有讓她心痛的事的的確確發生過,只是她不相信,硬逼自己將它當作是夢。
夢醒,所有的所有就會恢復原狀,就會還原成它原來的模樣。
兒的淚掉得更凶了。
"公主,是不是奴婢們哪裡做錯了?請公主原諒、請公主原諒。"所有婢女全都惶恐非常,紛紛跪地求饒,彷彿她們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罪過。然而,她們真的有嗎?這讓兒更是難受。
"公主……"
好不容易,兒終於能控制遺決的情緒,再度啟口。
"那小蓮人呢?她們呢?為什麼所有的人都不在了?"心中一絲不祥,可她還是願意懷抱著一絲希望。
所有的人一聽,莫不低垂眉目,不發一語。
悲痛的淚水再度從兒已失去血色的雙頰落下。
小青……小蓮……想起往日的晏笑,她情何以堪?
"父皇……您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小青她們可是陪著兒一起長大的,您為什麼要這麼做?霍大哥……"忽然,她想起霍戌,深深的恐懼頓時如烈焰燙灼著她。
兒不顧一切欲衝出房門。"我要見父皇,我要去見父皇!"
"公主、公主。"所有的人全擋在她面前,跪地哭泣。
"為什麼?難道我現在連父皇都不能見嗎?還是……還是霍大哥已經……"兒不覺深吸口氣,惟恐自己撐不住。
她們還是搖頭、流淚,可就是沒人回答。
"不,我要你們說話,兒要你們開口說話,否則……否則……兒將會不顧一切衝出門,到時……到時就沒人為難得了兒了。"突然,兒雙膝一跪。
"就當兒求求你們了。"
"公主,您還不如讓奴婢們死了算了。"她們也全慌了。
"您還是看開點,不要說您去於事無補,奴婢們會因此被罰,霍將軍也早已被製成人俑了。"情況緊急,有人脫口說了出來。
"什麼?!你說什麼?"兒的心如墜入萬年冰窟。
"沒有……沒、沒有。"年輕婢女顯然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一張臉異常慘白。
兒再也理會不了那麼多,急急捉住那婢女,"告訴我,什麼人俑?什麼人俑?"她不能相信她腦中所浮
現的光景。
"啟稟公主!能永生永世守護著皇上,這該是多大的榮耀,所以霍將軍能成為人俑,這可是皇上對霍將軍最大的恩典哪!"就在一片嚶嚶哭泣聲中,絲毫無半點情感的聲音冷不防從兒的背後傳來。
兒回頭一看,說話的人是每回父皇來時,寸步不離父皇的趙高。
她的心緊緊擰著。"這話是什麼意思?"
趙高先從容扶起兒,然後簡單行丁個禮,微笑說:"公主,該這樣說吧!眼下的情形,相信您略知一二,只要您一踏出宮,她們這些人就會因怠忽值守而被賜死,就像之前的奴嬸們一樣,所以該怎麼做,就看您了。"他拿著一隻白帕沾沾唇邊。
"公主您一定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那是因為公主實在是太重要了,只要有您,就能永保我們大秦國以及皇上永垂不朽,所以,您該在乎的是皇上、是我們大秦國,而不是區區的霜戌。"說完,他甚且不屑地看著那些匍匐在地驚恐啜泣的婢女。
兒簡直無法相信此刻她所聽到的。
"就因為如此,小青、小蓮她們死不足惜,還有霍大哥就該……就該!"她說不下去了,受傷的心已然徹底粉碎。
"那你來這做什麼?"緩緩闔上已經乾涸的雙眼,兒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趙高一笑。"唉,皇上就是擔心這群奴婢伺候不了公主,定要趙高前來看看,果然,唉!如果不是我,只怕你們這些丫頭片子又要同赴黃泉了。"
"這麼說來,父皇是要你來監視兒。"多年的父女之情就此煙消?就此雲散?父皇,您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
超高忙揮手道:"公主這麼說真是折煞趙高,是皇上信任趙高——"他正自得意,卻驚覺兒的一雙眼正瞅著他,讓他不自覺地噤口。
兒決定親自去面對這一切。"既然這樣,兒要你答應我,務必要保住這裡每一個人的性命。"
此刻她看起來異常冷靜,純真無瑕的臉龐淡淡地籠罩著一層光暈,看得趙高不禁呆住,下意識伸手抹拭著臉,以為自己眼花了。
"為……什麼?"不知為何,趙高的一顆心竟突然亂跳。從前見她,雖覺可人,但從不認為她這樣一個"平凡"的小女孩,真是什麼上天所派之天女,如今,卻異樣地升起這樣的念頭。
"沒有為什麼,只是兒知道父皇既然如此信任你,你就一定有辦法做到,是不?"她的目光,讓趙高忙點頭答應。
兒一看,唇邊微微綻起一絲淒楚的笑,她知道,這是她最後所能做的惟一一件事,接下來!就是她得去面對那殘酷事實的時候了。
"霍大哥生,兒生;霍大哥死,兒亦當不會苟活。"
霍大哥,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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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死後,秦皇雖極力維持大秦國永垂不朽的帝業,可是在民間,已經開始流傳各種耳語,到了西元前二一一年,不幸的事開始陸續現出徵兆,首先是東郡內,也就是現在河南省境內的一個村莊,竟然由天飛落一塊隕石,上面銘刻著"始皇帝死而地分"。
同年秋天,又出現一個傳說是華山山神化身的神秘人物,留下了"今年祖龍死"的預言後,隨即失去蹤跡。
果然,隔年,也就是西元前二一0年,秦皇就在邯鄲往北約一百多公里處的地方,嚥下他最後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