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方便完成更偉大的志業,齊舞暫時把私人恩怨放一邊,準備和敵人站在同一陣線共同抵抗外侮。
如何能和甲方連成一氣共同抵禦乙方呢?最快又最有效的方式就是采激將法。
齊舞搬出了窮畢生之力所習得的三姑六婆、搬弄是非、挑撥離間、加油添醋的工夫,來一場連橫政策。
首先她會告訴雲開自己的老爸完全是為了個人私慾而促成那場烏龍的相親記,雖然烏龍的部分自己要負百分之五十的責任,但在政策中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所以不需去理會它。
其次是借用老爸的部分說詞,加以數十倍誇張化,如果把雲開說得一文不值,嘿嘿!以他自負得無以復加的個性,肯定比車城核能廠爆炸來得更有看頭,所謂士可殺之,不可辱之。
如此一來,雲開就會成為自己的戰友了。
第一步計劃成功後,緊接著就需要戰友的協助了。
反正雲開本來就對自己沒有興趣嘛!只不過和他演一齣戲,他絕對是不會反對的,老爸只說三個月後雲開來提親就算她贏,又沒說非結婚不可,相信雲開他也會十分配合,因為從頭到尾他可是一點損失也沒有,反而可以報兩人之仇,哈——就這麼辦!
齊舞手中拿著雲開研究室的房號,逕自往大樓走去。
叩——叩——叩!
沉重的門板後傳來許久不曾晌起的敲門聲,雲開早就囑咐所有人,在他閉關苦修熬論文之時絕不容許任何人來干擾他,真不知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冒失鬼!
不悅的神情在啟開門扉後更是轉而大吃一驚,竟是他最討厭的不速之客——齊舞。
老媽。一定是老媽透露出他的所在位置。
雲開進射出一道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光束。
一見門打開,齊舞完全無視於眼前那道懾人的冷寒光束,大剌剌地走進雲開的研究室。
放下雲媽媽托帶的點心、水果,齊舞一屁股坐進溫暖舒適的旋轉皮椅中。
齊舞嬌小的身軀完全蜷進皮椅。
雲開倚著門,雙手環抱胸前,修長的雙腿交疊著。
除了他,還沒有人坐進他心愛的皮椅,而這丫頭竟然二話不說就以最舒服的姿勢滑進皮椅中,難道她沒看見那一套專門為「客人」準備的藍格子布小沙發嗎?
研究室的門仍敞開著。
雲開佇立門邊,乾咳兩聲。「咳……咳……」
這意思實在是太明顯了,雲開擺明了說,既然任務達成,還不快滾!
雲開在心中重新提醒自己,把握「不理不睬」原則,不過這原則似乎已不適用在齊舞身上,遇到齊舞,雲開已變成不能開口的無能律師了。不行,雲開心想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再發生了,今天他可要扳回顏面。
這小人,齊舞在心中咒罵,想她今日千里迢迢,不惜千辛萬苦帶來糧食,這人竟然連一杯水、一句謝謝都吝於施捨,要不是今天她有求於他,包準他一定眼冒金星,非痛扁他一頓不可。
但儘管內心波濤洶湧、熔漿四溢,但齊舞仍是一副笑臉盈盈,裝做完全不懂雲開的意思。躍下旋轉皮椅,齊舞拿出雲夫人準備的點心、水果,首先打開話匣子。
擾亂一下研究室裡僵得不能再僵的尷尬氣氛。
「這是雲媽媽為你準備的,你好幾天沒回去了,她怕你吃不好,就托我帶來給你。」齊舞勉強擠出溫柔的語調,腦中不斷迴盪著水蓮體貼溫柔的模樣,希望能習得她十分之一就好。
「……」雲開保持原來姿勢,心想好幾回都敗在齊舞手上,今天非扳回劣勢不可,他考慮是不是要乘機開口?
他的掙扎,齊舞當然是全無所覺,逕自不悅地瞪著他,難道這木頭就不會說一句謝謝嗎?而且竟然還擺出一副撲克臉。
「洗手間在哪裡?我幫你洗一洗。」齊舞強壓心中怒氣,暗忖:今天來此的任務絕對要完成才行。
「……」雲開鼓起勇氣,正欲開啟唇瓣,天啊!為什麼有一股緊張的感覺,心跳不知不覺加速了。他向來是妙語如珠的律師耶,此刻竟——「不說?好,我自己找總可以吧!」雲開的猶豫,又讓齊舞搶先一步。
齊舞環顧一下四周,很快就找到了目標物。
一盒蘋果、一盒水梨,齊舞一個個取出,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賢淑,耐心地洗著。
不一會兒,乾淨又好吃的水果已擺在小茶几上。齊舞這次不問了,自己找出水果刀,態度自若地坐在沙發上開始削起水果來。
雲開想自己在辯論會上口若懸河的模樣,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現在的樣子,自尊心嚴重受損。緊張又詫異的情緒,使雲開頓時燥熱了起來,嫣紅飛上雙頰,他趕緊背對齊舞,把門關上。雲開重新坐迴旋轉皮椅,努力平復千回百轉的思緒。
瞧!他這是什麼態度。
齊舞眼中兩團火焰又熊熊燃起,丟給他一記特大號的鬼臉。「去!」
其實她哪知道雲開已被她搞得快失去自信心了。
不能生氣,不能生氣,齊舞口中默念「連橫政策」、「連橫政策」。
「水果削好了。」齊舞小心翼翼地將水果盤放在電腦旁,原本張牙舞爪的神情瞬間化為柔情似水。聲若細蚊,深怕干擾到雲大少爺匠心獨具,嘔心瀝血的世紀大作。
討厭,真想在他耳邊大喊三聲,煩死他。這是齊舞潛意識裡的聲音。
但,天不從人願啊!
雲開的眼睛像釘在電腦螢幕上似的,動也不動一下。齊舞的靠近,又讓他心跳加速,全身僵硬不已,他是怎麼了?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情波動,他不是對女人免疫了嗎?
雲開想辦法自圓其說,他想,一定是每次要開口之前都被齊舞這丫頭捷足先登,氣勢總是矮她一截,所以患了開口恐懼症,回想第一次辯論的情景似乎也是同樣的心情。
齊舞苦思,若不引起他的注意,又如何能化敵為友,連成同一陣線呢?
好吧,先探探虛實再說。
「雲開,吃點水果,休息一下。」齊舞偏著頭擺出賢慧的模樣。
雲開如老僧入定,完全沉浸在建立自己自信心的對話裡。
「雲媽媽說,你好久沒回家,也沒去打球了,她怕你悶壤,所以要我拿一些點心、水果給你,順便陪你聊一聊……」刻意放慢、放柔的聲音希望能博得眼前人一絲絲的回應。
哪知雲開依舊不動如山,兩眼平視前方的電腦螢幕,手指安放在鍵盤上。
「雲開,你好認真喔!像我就不可能這麼專心,如果有人在一旁說話的話,我可能就……」儘管齊舞臉部的肌肉開始呈現扭曲狀態,但還是輕聲細語。不過若仔細觀察的話,不難發現她開始有些咬牙切齒了。
雲開完全無聞於齊舞的字字句句,心想,一定要扳回眼前被齊舞壓倒的氣勢,找個適當時機,來個先聲奪人。
「其實我有時候也會為了一份作業苦思許久,但我發現如果暫時跳開一下,比如去外面走走,或轉換一個環境,當你再回來思考的時候,反而因此茅塞頓開,思慮清明得不得了,甚至比先前有更好的idea喔!」齊舞真是愈來愈佩服自己了,若是芊芊或老爸,只消一句沒有回答,她肯定會以她那三寸不爛之舌數落得對方體無完膚,今天要不是看在有求於人的分上,就算雲開有三頭六臂,也抵不過齊舞的世界無敵超級霹靂快槍口。
「……」雲開還沒想出應對之詞,他不停地搔自己的頭。笨!快想啊?
「雲開,你嫌我煩嗎?」你是超級霹靂最沒風度、最沒禮貌、最沒品的大……大……大什麼好呢?管他的,大笨蛋、大烏龜、大白癡、大豬哥、大色狼一…。
可是……說什麼好呢?雲開又陷入苦思。
「如果你認為我很煩,那我就不吵你了。」吵吵吵!
吵死你好了。
不過,齊舞的波濤洶湧似乎全然沒有影響到雲開的沉思。他兀自靜寂著。
須臾,雲開一遇到苦惱的事就下意識地搔搔頭,對了!雲開靈光一閃,先和她吵一架,從吵架中扳回劣勢。好主意!想起第一次和她見面就反唇相稽,才事隔不久他的功力不可能減退的。
齊舞雖然嘴上說不吵了,但是她怎麼可能輕易地就饒過他呢!「雲開,你是我看過最最厲害的人了,任我怎麼吵你,都穩如泰山。」說實在的,齊舞真的佩服他的意志力及忍耐力,很少人能忍受她的魔音傳腦。
這廂——但是……
雲開又搔搔頭,總不能毫無理由地吵一架吧!有什麼可以吵的呢?
在強烈自尊心的驅使下,雲開反覆思量開口的時機、理由,完全失去平日的大將之風,反而像是落敗的喪家犬,急著扳回一城。
雲開用力回想那次的烏龍相親,他們倆互有來往的相譏情形,沒錯,就是那種氣勢。雲開努力拾回那次的感覺。
就這樣,齊舞和雲開在明裡暗裡進行了一場雙方都不知的雞同鴨講。
黑夜悄悄來臨。
終於到了吃晚餐時間,齊舞精力將盡,她需要補充能量。雲開也總要吃飯吧!
看他經自己一番疲勞轟炸後竟然沒有攆她出去,看來待會兒的晚餐時間就可以提出作戰計劃了。
嘻……真等不及看他暴跳如火山噴岩漿的樣子。
雲開的作息時間向來是很準確的,六點一到,他有一個小時吃飯兼小憩的時間。但今天……
咕咕鳥出來報時,時間已是七點鐘。
齊舞坐在藍格子布小沙發上,她兩眼遲鈍,精神恍惚。眼看自己已快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而雲開……卻仍然ˍ動也不動。
齊舞懷疑他是不是慘遭不測?今天不僅在她連連炮轟之下無動於衷,甚至到了吃飯時間還是穩如泰山,太怪了!
當然不是,雲開只是沉思太久,忘了時間罷了。
齊舞的肚子發出咕嚕咕嚕的叫聲,對定食不定量的她,這個時間已是忍耐的極限了。齊舞躡手躡腳地走到雲開身旁,側頭看看他,伸出兩指測測他的氣息,嗯!
還有呼吸。
雲開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醒,不經意地輕呼一聲:「啊!」
齊舞則被這輕呼嚇得連退三尺,本能地大叫:「啊——」等到驚魂甫定,才又不客氣地說:「臭雲開、爛雲開,嚇死人啊!」齊舞邊說邊拍撫自己的胸口,小時候媽媽都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雲開如夢初醒,脫口而出:「你才嚇人呢!幹麼沒事到人家面前晃呀晃!」
雲開原本已想了千百個時機、理由,沒想到竟在這時衝口說出這麼溜的台詞,想必已經擺脫開口恐懼症了,雲開內心狂喜不已。
齊舞從進門到現在沒聽過雲開說過一句感謝的話。
而她又好心好意地幫他削水果,伺候這、伺候那的,沒想到這傢伙不僅忘恩負義,還敢恩將仇報。一開口就嚇壞人家。
「我是一片好心,你坐在那兒五個小時,一動也不動,我怕你發生意外,所以才走近瞧瞧你。不過看來我是好心沒好報。」齊舞雙手插腰,橫眉豎眼地直瞪這大膽狂徒。
「我在想事情,寫論文是一門學問,要花很多腦筋的。」雲開板起臉孔,一副義正辭嚴的樣子。
「是,是,是,雲大少爺。」齊舞差點忘了今天的使命,十分不情願地壓低聲調,但怎麼就是溫柔不起來。
唉!齊舞心想,看來得和水蓮多學學了。可是又怎能怪她呢!她可是溫柔了好久人家都不理呢!
「咕嚕咕嚕……」
齊舞的肚皮不爭氣地鼓噪了起來,使近在咫尺的雲開聽得一清二楚。齊舞暗想,天殺的,你不可以多忍耐一下嗎?齊舞輕槌自己的小肚肚以示懲罰。
雲開還來不及恥笑齊舞,沒想到自己的肚皮也不約而同地狂叫。
這可讓齊舞笑彎了腰。「我就說嘛!明明就餓得要命還死撐。」齊舞手撫著笑疼的肚子,眼淚從眼角滲出。
雲開急忙解釋道:「我這是廢寢忘食!哪像你只有吃喝玩樂,殊不知讀書人的辛苦。」
「是,是,是,小女子失敬了。」齊舞雙手作揖,鞠恭敬禮。但不到兩秒鐘又笑倒在沙發上。「哈哈哈!太好笑了。」齊舞笑不可抑。
雲開不想做無謂的解釋,心想肚子餓了,應該是六點了吧!
抬頭一看——啊!七點半了。
雲開沒想到竟然浪費這麼多時間在這丫頭身上,整個下午一事無成,現在連吃飯的時間都拖延了,都是齊舞惹的禍!
按下電腦開關,彩色螢幕瞬間集成一光點消失於黑幕之中。雲開起身,披上一件薄外套,走在仲春的夜裡,微風透來舒服的涼意。
雲開沒有邀請齊舞共進晚餐,但齊舞卻很自動地尾隨在後,今天不達目的絕不回家,這是齊舞出門前立下的誓言。
「你跟著我幹麼?」雲開不想跟她再有瓜葛,論文截稿日一天天逼近,他沒有多餘的時間陪她玩這大傷腦筋的遊戲。
雖然齊舞很想回答說:「路又不是你家開的。」但那縈繞心頭的計劃卻讓她硬生生地吞回那句話。
「我可以和你共進晚餐嗎?」齊舞盡量輕聲細語。
「不……」雲開本想一口回絕,但看在她今天為他帶水果、削水果的分上,雲開打破從不和女生——除了媽媽——單獨吃飯的慣例,很有風度地說: 「隨便你吧!」他想多相處一會兒也許能找回那份失落的自信心。
齊舞聽後喜孜孜地跟著。
雖然雲開那愛理不理的調調和冷酷是有那麼一點點的討厭,可是一想到她的偉大計劃,這小小的不如意她還可以忍耐的,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她都努力了大半天,可不能在此時前功盡棄啊!
走著走著。
路邊攤?不會吧!齊舞瞠大眼,一副不可置信貌。
雲開走近一家麵攤,大有坐下來準備享用之意。
不行,這裡怎麼講她的計劃嘛!眼尖的齊舞快速地將雲開拉開,扯進前頭一家有門有窗的咖啡廳裡。
不明所以的雲開也不想與她爭辯,因為他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他不想為了吃哪一家這種芝麻小事而再度延宥他一天的作息schedule。瀏覽過menu後,雲開點了一客角尖腓力,齊舞不經思索也點了同一道牛排。
啜飲一口餐前酒,齊舞正要為她的計劃來一段開場白。
「雲開,我能請你幫一個小忙嗎?」齊舞用拇指、食指比了個象徵極微小的手勢,靈秀的水瞳流露出需要援助的眼神。
雲開低頭專心地吃著生菜沙拉,心裡暗笑,原來她是有求於自己。
「免談!」雲開撂下這句簡潔有力的回答,他無視眼前佳人楚楚可憐的嬌柔模樣,直接下達一道封殺令,他哪來這麼多的美國時間和她閒耗,而且這也算扳回一城嘍!雖然這樣很小心眼,但雲開可顧不了那麼多,反正也沒人知道他真正的用意如何。
「我不會浪費你很多時間的。」齊舞雖然有點慍色,但還是保持一張「歐斯麥」的笑臉,她不斷地提醒自己不可以前功盡棄。
待主菜上桌,雲開揮動著垂兒的刀叉,優雅地切著牛排。
齊舞見雲開當真不聞不問,竟然這麼快就拒絕美女的要求,她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索性連開場白都省了,直接殺進主題。
「事情是這樣的啦……」
齊舞將自己一手設計的完美計劃全盤托出,不時表現出自己也是可憐的受害者,而今她為了伸張正義,不惜對雲開盡釋前嫌——烏龍相親自己也被玩一事,只求真理得到彰顯,她這種大義滅親的行為,不僅能為自己爭取到獨立自主的權利,更重要的是,能使雲氏一族重振墓口。天啊!這是一段多麼慷慨激昂的自白,而她也只要求雲開充當一下男主角,一下下,三個月就好,三個月後只拿請假裝去提親,一切就大功告成嘍!
齊舞在這場演說中,時而義下辭嚴,時而淒惋落寞,聲調忽而高亢,忽而低迷,完全發揮出國中保密防諜演講時的精湛技巧,不知情的人士聽到了,肯定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甚至兩肋插刀,在所不惜。
但……
但雲開為什麼還是不動如山呢?
齊舞看見雲開安然自若地飲盡「卡布奇諾」,看看手錶,然後走到櫃抬付了帳,逕自往研究室走去。
這下可惹惱了齊大小姐。
「喂!你這個人怎麼這樣?」
露出本性的齊舞在說完這句話後覺得通體舒暢,她體內的火爆因子已憋了一整天了,三、四個小時的低聲下氣,柔聲細語,她可是盡了全力去附和這位大少爺。
But,人家就是不領情。
好,今天拚了計劃不要,也要把心中的怨氣一洩而出,這些天她已夠窩囊了。
臭雲開,爛雲開,你活該倒楣,千不該萬不該惹毛了她這座「維蘇威」火山。
想著,想著,齊舞已準備好開罵人的姿勢。
「說你這個人是木頭根本高估了你,木頭起碼還有些利用價值,我看你根本就是一具木乃伊,沒情沒義,沒血沒目屎(台語音)。」
不過說到木乃伊,好像也可以放到博物館參觀嘛!
管他的,臨時只能想到這個形容詞。
此時的齊舞宛如黃河決堤,罵人的話滔滔不絕。
「小時候媽媽沒教你,人家和你說話時也要禮貌地回答幾聲,你這樣子很沒禮貌耶!」齊舞繼續洩洪。
「齊大小姐,你似乎忘了你也是很沒禮貌的擅自到我的研究室;很沒禮貌的拉我到一家咖啡廳吃晚餐;又很沒禮貌的要求我充當你的男朋友。而且,你這個樣子根本不像有求於人的模樣,想想你一副吃人的母老虎樣,誰敢幫你?」雲開僻哩啪啦說了一長串,又溜又快。
「我……」他的話激得齊舞一時竟啞口無言,同時也反省起自己真的很沒禮貌嗎?
「而且,這是你和你老爸的恩怨,我沒有理由幫忙。」雲開直言不諱地說,而且愈說愈順口了,想他堂堂一個准律師,沒有理由會敗在這個小丫頭身上,哈哈!從現在開始他又要重展雄風了。
齊舞一聽也對,雲開沒有理由膛這渾水,可是……
如果沒有他幫忙的話,她就輸定了,她一定是表現得不夠楚楚可憐,連續劇的女主角每次一哭就會讓人又愛又憐的,她得想辦法裝可憐些。
「雲開——」齊舞裝出低低的啜泣聲,鼻子還不時發出——的聲音。
不會吧!雲開最討厭女生哭了,而通常對付她們的最好辦法就是別理她。他就是搞不懂女生,為什麼總是用眼淚來解決問題呢?沒志氣的無理性動物。
「用這招是沒有用的,而且要裝也要裝得像一點,多少擠出幾滴眼淚才夠逼真啊!」雲開最受不了動不動就哭的女生了。
齊舞淚眼婆娑的雙眸不時地偷覦雲開的反應,怎奈這棵大木頭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連瞧都不瞧她。逕自走自個兒的,而且還說了這麼惡毒的話。
齊舞再也不相信電視上演的了,她拭乾拚命擠出來的一滴眼淚,且一個箭步攔住了雲開的去路,停下來也許比較好罵一點,若邊走邊罵肯定是累死人了!
「臭雲開,爛雲開,你到底有沒有同情心啊?你沒看見我流眼淚嗎?儘管只有一滴都是很珍貴的。」擋住了雲開,齊舞和他只有一步之遙。
第一次和他這麼接近,他好高喔!深邃的眼眸,濃密的毛髮,厚實的胸膛,粗獷的五官,儘管T恤、牛仔褲,但依掩藏不住他霎出來的迷人氣質,還有他那勾魂似的雙唇……
喝!齊舞倏地拉回即將神遊的魂魄,差點落入敵人的圈套。
小美女玉指拈起,指向敵人鼻尖。「你……你說話啊!」
「我不答應。」雲開回答得乾脆。
「你不答應?當真不答應?好——」齊舞當場把心一橫,雲開既是如此情無義,就休怪她來個死纏到底!
「你不答應的話,我就每天很溫柔、很溫柔地來『拜訪』你,你也知道,我煩人的功夫可是一流,三個月後你的論文難保不會開天窗。但是——如果你願意幫我的話,本姑娘就讓你安安靜靜地完成你的大作。而且,說實在的,這種小忙也不幫,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
雲開心想,果然被邵奇料中,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沒想到這蠻女竟反過來要脅他,不過要是她真的每天都來光顧的話,別說論文了,就連研究室都會被她拆了。
「你——你太小人了吧!」
「沒錯,我就是小人。」齊舞若真要認真起來可也是聰明絕頂,怎會被這小小的激將撩撥起怒氣。
「你——」口若懸河的雲開在此時此刻竟也會辭窮,無言以對。
齊舞雙手插腰活像個潑婦罵街的小蠻女,一副擺明吃定他的模樣。「答不答應啊?」齊舞儘是威脅的語氣。
「下輩子吧!我堂堂七尺之軀,怎會受你這小女子威脅。」雲開也是很有原則的。
「你——」齊舞此刻真想模仿連續劇的女主角,手捧心然後吐一口鮮血出來,嚇死這臭雲開、爛雲開。
「既然不答應,那我只好住到你家去嘍!反正雲媽媽這麼喜歡我,她一定不會反對的,加上雲爸爸很欣賞我的捶背按摩技術,相信他看到我會比看到你更高興的,也許他們還會舉雙臂歡迎我住到你們家呢!」
齊舞說這些話讓雲開著實怕了她,他的父母的確很喜歡她,每星期到他家來極盡討好諂媚之能事,哄得他父母團團轉,恨不得當初生的是女兒,由此看來,齊舞若真的住進他家,別說他的地位蕩然無薦,就連兒子這個頭銜都會被她搶走的。哪來的刁鑽小蠻女!怎麼會惹上她呢?雲開真恨當初那場烏龍相親。
「……好——吧!」雲開磨蹭許久後終究無奈地答應了。所謂憂細神容易送神難「,更何況是這不請自來的小蠻女。
「真的?」齊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過——」雲開加句但書。
齊舞聞言,小臉一沉,這傢伙果然沒安好心眼。
「我有條件。」
「條件?什麼條件?」
齊舞在聽完雲開的條件之後,發出一聲慘叫。「什麼——」
雲開才不讓這小妮子過著快樂逍遙的日子,既然有求於人,當然就得付出代價嘍!
在雙方達成共識後,一場看似「你情我願」的交易就此開始……
春夜裡的涼風微微吹進雲宅的歐式庭園。
齊翔、雲濤天正恣意地小酌暢談著。
「齊老,這次的計劃進行得還順利嗎?」
「雲老,您放心,我瞭解小舞這孩子的個性。她的脾氣可是拗到家了,倔強得連我這個老爸都招架不住。
可是我瞭解她的個性,你愈是教她往東,她非得往西,你說一,她絕對給你回答二,所以治她的最好方法就是反其道而行,現在我一剮堅決反對到底的態度,肯定會讓她順著我們的路子走,相信三個月後我們就可以聽到好消息了。「雲夫人從廚房端出幾樣配酒的小點。
「不知道我們會不會做得太過分?」雲夫人擔心自己的寶貝兒子儘是給別人難堪。
「我們只是牽個紅線而已,至於能不能讓他們纏在一起,就要看他們的緣分了。」他們還是尊重小倆口自己的意願。
雲濤天之所以極力贊成,也是因為他著實喜歡齊舞這孩子,活潑、善良,貼心又嘴甜,加上樣子十分討喜,反正就是怎麼看怎麼好。當然他也不用擔心門不當戶不對的問題,雲家與齊家簡直就是天作之合嘛!
其實要不是雲開即將入伍,兩老也不會急著訂下這門親事,眼看小美人兒愈來愈標緻,將來若是她喜歡上了別人,豈不白白錯失成為親家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