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男朋友? 第十章
    混蛋!

    騙子!

    王八蛋!

    比高荻椏那個世界上最卑鄙無恥下流齷鹺神經變態不要臉的王八蛋還要髒的東西!

    南宮唯趴在床中央,臉上死死的壓著羽毛枕頭,淚水鼻水口水流了滿臉。

    那個混蛋居然騙她!?而她居然還傻傻的任由人家騙,居然還將心肝脾肺臟都掏給了人家!?這下好!他表面上多親近她,背地裡不知道笑了她多少次!?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為什麼要欺騙我——為什麼?」

    淚水宛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的滲透了整個羽毛枕頭。她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這麼淒涼過,也從來不知道她當女人的潛力居然這麼的驚人!

    輕輕的敲門聲嚇了她一跳,她慌張的抹去殘留在眼角處的淚水,用沙啞的聲音呵斥著,「不管是誰!都給我滾出去!」

    「我也不見嗎?」

    門後閃出來一張狐狸諂媚的笑臉,高荻椏輕手輕腳的來到自家老大身邊,惟恐一個不小心點燃了火藥庫。

    「你來做什麼?看我笑話嗎?」她憤憤的擦拭著狼狽不堪的臉,彷彿兔子一般的眼睛用最最仇恨的眼光看著自家的軍師。

    「哪敢呀!我可是一切都為你著想的,哪裡有戲弄你的心情?」高荻椏忙著撇清嫌疑,但是狡詐的眼神還是出賣了他的真正心意。

    「我管你什麼目的!也不管你和他們那群殺千刀的有什麼協議!總之你不許說任何幫顧紫芋的話,要不然我要你好看!!」南宮唯惡狠狠的看著他在游泳的眼珠子,心中早就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

    「哪有——」嘿嘿乾笑著,高荻椏有一點被抓住小辮子的感覺。誒,有誰說談戀愛的女人會變笨蛋,他家老大明明就比談戀愛前聰明了好幾倍!

    「你告訴我,你什麼時候知道事實的!?」高家狐狸那副鎮靜的嘴臉表示他知道了一切,而且絕對在很久以前。而且,他最近都不催她找七海徽章了,顯然是瞭解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嘿嘿——就是那個——讓你注意紫芋之前啦——我不是要你從他身上套關於徽章的事情嗎?那之後不久我認識了綠夜,所以就很不小心的知道啦——嘿嘿!」高荻椏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髮,不知道應該怎樣和老大解釋這個問題。

    「那顧紫芋和金郁都是學生會的人,那麼綠夜、赤鳶、澄海、藍桑和青葵也是了?」她抹乾臉上的淚痕,翻起身來,平心靜氣的詢問著早已躲避一邊的高荻椏。

    高荻椏詫異的看著老大平靜的臉孔,雖然有些詫異,但是還是小心翼翼的詢問,「老大,你——不生氣?」

    「氣什麼?我有什麼好生氣的?」南宮唯綻開一朵笑顏,看的高荻椏心裡毛毛的。

    「對啦,綠夜是『綠海』,也是學生會會長。青葵、赤鳶、藍桑、澄海也是學生會裡的人,他們就是我們一直在尋找的成員。真沒有想到,我們居然和我們的死對頭做了朋友——」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高荻椏努力偽裝成遇人不淑的無奈狀。

    「我理解,很多事情都是無法預料的。就連現在,我也無法相信這個事實。」南宮唯微笑著拍著他的肩膀,很難得的安慰著同伴。高荻椏為她莫名的舉動嚇掉了三魂七魄,惶惶恐恐的抬頭看見的卻是一副溫柔的笑臉。

    那樣的溫柔柔媚,完全不見平時的暴虐之氣,這樣的南宮唯充滿了女性特有的溫柔與光輝,美麗的讓人失魂落魄。他家的老大是這樣出色的美人嗎?他怎麼從來沒有發現過?

    「其實——那個,紫芋也不是存心騙你的。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機會開口,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所以——」

    「你知道的很清楚嘛!」眼睛笑成了月牙型,可是藏在背後的拳頭卻不自禁的緊握。

    「當然,他們都當我是朋友,所以一切都告訴我啦。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我都清楚,當然這些重要的東西也知道啊!」誒!人緣太好,又不是他的錯誤!

    「喔——你什麼都知道——」所以聯合他們一起來耍我!?

    「老大,別生氣啦!」高荻椏笑瞇瞇的拍著她的肩膀,心想綠夜交給他的任務居然這麼容易就達成,看來紫芋那頓竹槓是非敲不可的了!

    「你當然早就知道紫芋是男生啦?」

    「當然,我和他是同班的,當然知道。」渾然不知道自己說錯了要命的話,高荻椏尤自揚揚得意。

    「所以和他們一起來耍弄我!?」

    手指關節喀噠喀噠作響,烏雲在南宮唯頭頂上聚集,兩隻眼睛發出的光線可以媲美探照燈,照的人家心慌慌、神亂亂!

    「誒?」怯懦的雙眼看向標準的女爆龍,高荻椏現在才驚覺事情不妙。急於抹油開溜的腳底被惡狠狠的一絆,他立刻合作的吃了滿嘴塵土。

    「臭小子!!!居然敢算計我!?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活的不耐煩啦!!?找死!你去死!我要打的你連你媽咪都認不出來!!!」

    串串中氣十足的怒罵聲伴隨著乒乒匡匡的巨大聲響,間或還有慘絕人寰的尖叫聲,一起傳進門邊偷聽的七海眾人耳中。

    「媽咪呀——我們要不要叫救護車?」尹澄海拍著胸口,有些受不了那邊的人間地獄。

    「擔心別人還不如擔心自己來的實際。如果進去的是你,八成已經切絲跺碎餵狗了,哪有那麼好命僅僅被毒打一頓!?」韓藍桑撇撇嘴,對門內的慘劇不以為然。

    「讓狐狸先進去讓她消消氣也好,呆會兒就算發作也打的不痛。」狄赤鳶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十分卑鄙的推新認識的死黨下火坑。

    「你真的——」展青葵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一邊沒有人性的死黨,敢情是綠夜在身邊呆太久了,連惡毒的因子也傳染起來。

    「紫芋那邊怎麼樣?」莫金郁沒有浪費任何口水的直直切入重點。

    「綠夜和他一起到花房去了,想必是開解他吧?」

    「這樣也好——總之我們還是要小心行事,畢竟我們最大的敵人還沒有出現。我有不好的預感,到了明天,也許一切事情都有巨大的轉機——」第六感一向不錯的韓藍桑暗淡的說著殺風景的話,成功的讓所有的人轉到了目前最重大的問題上。而高家狐狸那邊的慘劇仍然繼續上演。

    顧紫芋很不快樂。

    夏家的花房裡,紅花綠葉的簇擁之中,他懊惱的站在花叢中,憤恨的眸子死死盯著某一個點,很明顯精神在天馬行空的亂跑,而手上也不甘寂寞的發洩著怒氣。

    「情況很嚴重。」

    夏綠夜溫柔的聲音從他旁邊傳過來,制止他再一次摧殘他手中的可憐花卉。

    「什麼很嚴重?」他回頭看他的死黨,不明白他說什麼。

    「我的花受傷很重。」他指指顧紫芋手中不成花形的夜合歡,憐惜的皺起眉頭,「你心情不好,也別拿我的花出氣。」

    好慘!他的親親寶貝夜合歡,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喪生在這個小子手上了!

    顧紫芋聽他這麼一說,立刻拋下手中的花朵,冰冷著一張臉轉身就走。夏綠夜慌忙伸手拉住他,賠笑著道歉,「開玩笑啦,你有心事我當然擔心——如果不是因為你只有在植物中心情才會好,我又怎麼會帶你來夏家的秘密花房?」

    顧紫芋看了看他真摯的表情和完全相反的狡詭雙眼,心中明白了幾分。

    「艷麗的夜合歡讓人心情愉悅,那高風亮節的美德不知道養花的主人有沒有?」

    夏綠夜看了看他挑釁的雙眼,瞭然的笑了起來。紫芋不愧是紫芋,很清楚他玩了什麼把戲。不過他的道行還是不夠的,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多年翻不出他夏綠夜的五指山了。

    「水芋,潔白優雅,高傲純潔,可是閣下好像並不是這個樣子。」

    顧紫芋的臉冰冷了起來,不明白這個高深莫測的傢伙玩什麼玄機。

    「看看小唯氣成什麼樣子不就知道啦?你這次玩的實在是太過火了。」夏綠夜俯身聞著夜合歡的香味,似有似無的揭著他的傷疤。顧紫芋的拳頭握起,回復的口氣有那麼一點點不穩,充分顯示出他的心虛。

    「我只是想多親近她。」

    「那就欺騙她?」誒,動機很好,就是用的方法不對!

    「你也有份的!」狠狠伸手打掉夏綠夜手中礙眼的夜合歡,顧紫芋的火氣發作到了極點,「你當時為什麼不阻止我!?為什麼現在要這樣陷害我!?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個該死的徽章是你放到我身上的!!」

    「可是,那是你從她身上摸下來交給我的。」淡淡的口吻敘述著不變的事實。

    「我怎麼可能放任學生會長的信物這樣落在別人手裡!?你平時完全不是隨便放的,你早就知道小唯的計劃,故意讓她拿走,再故意讓我拿回來。就這樣玩弄我們在你股掌之上,你存的什麼心!!?」

    夏綠夜安靜的看著他激動的神情,耐心的等待他將所有的話吼完,淡淡的露出一抹微笑。

    「你說完了嗎?」

    看到他眼底隱藏的受傷神色,顧紫芋才驚覺到自己究竟犯了什麼錯誤。他慌忙抓住夏綠夜的手臂,正如他想挽回夏綠夜那受傷的心。

    「綠夜,對不起!」他急急的道歉,緊緊握著那略顯細瘦的手臂,懊惱的神色充分寫在他臉上,「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我的大腦一片混亂,我根本就是口不擇言!我無心的!」

    「你應該知道的。」夏綠夜柔柔的抽回自己的手臂,淡然的神色什麼端倪也看不出來。

    「對不起,我已經沒有了虹霓,沒有了小唯,我不能再失去你!」他伸出手,將這個很重要的人緊緊擁抱在懷裡。借助這個擁抱來安慰他受傷的心靈,這也是自從他害死虹霓以後尋求安慰的方式。

    「你明明知道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得到幸福的。」夏綠夜溫柔的回抱住他不停顫抖的肩膀,用同樣溫柔如春風的聲音安慰著受傷的男人。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沒有別的話語,顧紫芋只是喃喃的重複著同樣道歉詞,那中間的慌張錯亂,已經相當於當時虹霓去世險些崩潰的樣子。

    夏綠夜歎了一口氣,手溫柔的拍著他的脊背。

    誒——該來的總是會來的,逃也逃不了。

    他多麼希望紫芋走出虹霓的陰影啊,所以一手設計了這個圈套。介紹南宮唯給紫芋認識,希望她明媚的笑容和大而化之的個性可以洗滌紫芋的靈魂,讓那純潔無垢的微笑在他面前再度綻放。

    而他們之間的矛盾也是他一手安排的,是因為希望紫芋可以更加有生氣一點,更加堅強一點,不要再做一個縮在殼裡哭泣的蝸牛。

    但是現在似乎又重蹈覆轍了,紫芋的心靈比他想像的還要脆弱,這個是他史料未及的。看來,他一手導演的戲劇該由他一手結束,更何況那要人命的煞星還沒有出現,紫芋的最大考驗還沒有真正實現。

    這一切也該由他這個罪人來親手結束了!

    「虹霓的悲劇你想再上演一次嗎?」

    溫柔的語氣彷彿尖銳的釘子,筆直的釘在顧紫芋傷痕纍纍的胸口上。他的身體微微顫抖,幾年前糾纏不休的夢魘彷彿電影一樣在他眼前重放。

    「我不想再看見第二個虹霓。」

    顧紫芋猛的鬆開緊擁著他的手臂,用哀痛的眸子看著那和虹霓一模一樣的容顏。那是多麼讓人心痛的樣子啊,曾經在午夜夢徊時,惹的他傷心哭泣。

    而那端麗的容顏也彷彿昭告著他當年的罪行。

    暗夜,懸崖,水芋,白裙,微笑,哀求,掙扎,背叛,錯手,死亡,控訴。

    他永遠無法忘記虹霓無法置信的表情,永遠無法忘記夏艷夜聲聲的控訴。

    劊子手!你這個殺人兇手!

    我永遠不會原諒你!天涯海角我也要殺死你!

    他捂著頭,忍受著那突如其來的劇痛。越來越多的記憶片段衝擊著他的大腦,朦朧的淚眼也彷彿再次重現當時的情形。

    對了——虹霓她不是失足掉下去的——

    「紫芋?」夏綠夜擔憂的伸手撫摩著他的額頭,卻被狠狠的一手甩開!顧紫芋頭也不回的向出口走過去,僵硬的四肢顯示出他現在極度複雜的心情。憤怒、悲傷、後悔,充滿了他的內心,而他,卻無法找到發洩的出口。

    小唯絕對不會是第二個虹霓。

    因為虹霓欺騙了他,而這次,是他欺騙了小唯!

    夏綠夜溫柔的撿起地上被他蹂躪過的夜合歡,那火紅的顏色彷彿控訴著顧紫芋當年的罪行。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徊從之,道阻且長。」

    「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所謂伊人——所謂伊人——伊人——」他將花瓣湊近嘴唇,閉上眼簾,享受著那柔嫩的觸感,喃喃的念著那古老的彷彿訴說著淒楚愛情故事的詩詞,眼前彷彿浮現出當年的情景。

    「水芋——絕色佳人——」

    「虹霓,究竟佳人是你,還是另有其人?」

    淡淡的語氣伴隨著同樣淡淡的眼神,揭示出過往的恩恩怨怨。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擰著眉頭,顧紫芋看著圍坐在南宮唯房間門口打瞌睡的眾家兄弟,耳朵接受著不停傳過來的熟悉哀號聲,實在搞不清楚他們在搞什麼鬼。

    「紫芋?你來啦。」揉著蓬鬆的睡眼,尹澄海看著長髮飄逸美艷無倫,但是一臉凶像的死黨。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凌厲的眼睛掃視了周圍陸續醒轉的同伴,心中的不悅上升到了極點。

    「如你所聽,聽見高家狐狸的慘叫沒有?從舞會散了以後,就一直被你家的人毒打到現在——」狄赤鳶打了個意猶未盡的呵欠,抬腕看了看受刑的時間,「大概過了兩個多小時了吧——看不出來高家狐狸那麼文弱的人,居然這麼耐打,這麼長時間都沒有斷氣。」

    「赤鳶,你就不要說風涼話了,還是快點讓開讓紫芋進去。」韓藍桑推了要死要活的死黨一把,自己已經提前一步明智的讓出了位子,「紫芋,快點進去,南宮唯需要你的安慰。」

    「對呀對呀,我們這些閒人還是早早回去睡覺,免的干擾人家辦事!」展青葵打著哈哈,幫忙把死賴不走的不識時務者拖走。

    「可是,青葵——」

    「沒有什麼可是!快走!」

    看見同伴們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處,顧紫芋才伸出手來敲著心上人的門。那沈穩有力的咚咚聲和他急速跳動的心跳相映成趣,緊握的拳頭中滲出來的汗水充分表現出他的激動。

    小唯會不會為他開門?

    看見小唯以後他應該說些什麼?

    小唯會怎樣對待他?

    是毒打一頓還是不理不睬?

    毒打一頓倒還是好的,起碼將她的怒氣發洩了出來,表示她還是在乎他的。如果漠然不理,是不是就代表她不再在乎他了?

    心跳如擂鼓,這幾秒鐘宛如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他敲完以後,迅速的將手收了回來,緊緊貼在自己的心口上,借此動作來安慰自己的內心。

    哀號聲、重物撞擊聲,在他那相比之下輕輕的敲門聲結束後,奇跡般的停止了。過了不久,門吱呀一聲開啟,顧紫芋只看見一團東西向自己撲過來,下意識的伸手接住一看,原來是高荻椏已經完全破相的臉。

    「千萬不要進去,裡面的女人會將你剝皮抽筋下鍋油炸的——」

    「喔?你想不想試一試?」

    冷冷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南宮唯無視昂貴的晚禮服,一隻腳十分瀟灑的踢在門上,露出來的蜜色皮膚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野性魅力。雙手環抱在胸前,倒豎的眉毛,隱藏怒火的眼睛充分顯示她現在盛怒的心情。

    「小唯——」他冷不丁的鬆開手,讓高家小人很痛快的和大地親吻。顧紫芋上前兩步,想靠近佳人的腳偏偏不小心的踩到高荻椏的腰上,而罪魁禍首居然絲毫無視他的哀叫,就這樣狠狠的踩了過去!

    誒!屋漏又逢雨!

    「你居然敢在我面前出現?」清冷的目光狠狠的看著眼前俊美的男人,南宮唯本來已經消散的差不多的怒火居然再次點燃。

    「小唯——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有意的!」狠狠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肺腑之言。顧紫芋本來就不是一個能言善辯的人,再加上現在心情又慌又亂,更加不知所措。

    「不是的,你聽我解釋——」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狠狠的摔上門板,隔斷了她眼簾中他的身影,也同時割斷了他們之間的情分。南宮唯倚在門上,手抓著胸口,感覺到內心深處有什麼東西繃斷了,流出泊泊的鮮血,而且她清楚的知道,這道傷痕永遠不會消失。

    她是如此在乎他,如此看重他,但是他為什麼要欺騙自己——?

    紫芋——

    門外沒有任何動靜,安靜的令人害怕。他走了嗎?他連奮鬥一下也懶嗎?自己在他心中就一點挽回的價值也沒有嗎?

    受不了這無聲的折磨,她偷偷的開了一條門縫,露出一隻眼睛偷窺著外面的情況。

    一隻大手阻隔了她的視線,高大的身影趁著這難得的機會硬是闖了進來。漆黑的眼眸跳動著怒火和她不知道的情愫,彷彿控訴著她的絕情。

    為什麼!?錯的是他不是嗎?

    那麼我心虛什麼?

    南宮唯驚恐的看著眼前氣勢驚人的男人關上門,鎖上了鎖,一步一步的向她逼近。

    「怎麼?要打架是不是?來啊!我不會讓你的!」

    對呀!自己為什麼怕他!?是因為那清澄眸子中難得的怒意?還是因為那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悲傷!?

    不管了!

    一記手刀淬不及防的攻了過去,雖然看起來來勢兇猛,但是實際上沒有出多大的力氣。雖然嘴上怨他恨他,但是心中還是有他的影子,有他那捧滿了水芋微笑彷彿嫡仙一般的樣子。

    顧紫芋看著她凌厲的攻勢,不慌不忙的伸手阻擋,四兩撥千斤的躲過了這要命的一擊。

    高手!

    南宮唯看著他熟練的動作和練家子獨有的架勢,驚異填滿了內心。

    原來顧紫芋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她居然還一頭熱的想要保護他!?憑他剛才那一手就知道武術造詣比她不知道高出多少倍!

    對了,好像綠夜曾經說過,因為家庭的因素紫芋有一身好功夫,但是現實和聽來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他的功夫何止好!?簡直好到天上去了!

    「我的中國武術是我們七個人中間是最高的,連金郁都打不過我,你還是省省力氣吧!」顧紫芋毫無表情,雲淡風輕的陳述著很少有人知道的事實。但是他那種高傲的態度和冰冷的語言再度讓南宮唯燃起熊熊的怒火,看樣子只有越燒越烈的份,哪有談和的趨勢!!?

    「喔?那倒是要試一試才知道!」欺身上前,猛的一記踢擊直攻他的面部,顧紫芋微微側頭,閃過這雷霆萬鈞的一擊。

    「我是來解釋的,不是來和你打架的。」

    「你這樣哪裡是解釋的態度!!?找茬還差不多!!」

    「你不要這麼無理取鬧!」

    「是你不講理才對!都是你一開始欺騙我,所以才落到今天的地步!!!」

    「我那是為了接近你!你就好像脫韁野馬一樣,想見一面都很困難!」

    「什麼意思!?你是說我一點女人味道都沒有,像個野小子一樣!!?」

    「什麼叫『像是』,根本就是!哪有女人像你一樣對心愛的男人拳打腳踢的!!?」

    「什麼『心愛的男人』!!?」

    踢擊來勢洶洶的攻擊那張美人臉,南宮唯根本就是氣紅了眼睛,打出了性子,出手一招比一招狠,下手一下比一下快。兩個人一邊對打,一邊對罵,房間裡面早就一片狼籍,糟糕的情況可以媲美強盜搶劫。

    「你夠了你!」

    再也受不了她的攻擊,顧紫芋找到了一個破綻,手腳敏捷的順勢將她壓倒在還算完好的大床上,額頭抵著額頭,鼻尖貼著鼻尖,仇視的兩雙眼睛誰也不讓誰的迸發著仇恨的火花。

    「我想見你,從第一次見面就想一直看著你。可是沒有任何的名目讓我接近你,而我是你敵人的身份也不容許我和你在一起。但是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所以在綠夜的撩撥下拖金郁下水扮演我的身份攻擊我,這樣你就一直會在我身邊保護我。我真的不是有心欺騙你,也一直想找機會向你解釋,但是我怕打破這得來不易的幸福。我不想失去你的信任,不想和你分開!」

    彷彿是怒吼一般,顧紫芋看著她不服輸的眼睛,一股腦的將自己的想法吼出來。南宮唯怔怔的看著他認真的表情,消化完他的話以後才回過神來。

    怎麼!?大聲就有理了嗎?誰怕誰啊!!?

    「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就是人家欺騙我!!!我那麼重視你,你居然這樣對我!利用我,把我耍的團團轉,說不定你還在心理笑我笨!笑我蠢!笑我自作多情!你是什麼人!?高高在上的學生會、眾所公認的優等生,未來的國家棟樑!我是什麼!?不學無術的小混混,頭腦簡單的笨蛋,將來都不知道幹什麼的傻瓜!玩我很好玩嗎?!欺負我就這樣的快樂嗎?」

    「你明明知道不是這樣子的——」

    「我怎麼會知道不是這樣子的!?」

    顧紫芋看著她倔強的臉,看著那頑固的鼻子和迸發出仇恨光輝的眼睛,那個模樣真的和他記憶中的人兒一模一樣。

    「曾經,虹霓也這樣看著我——」

    「嗄?」有些訝異他的突然轉變話題,南宮唯不解的看著他突然哀傷的神情。

    「就是用這種仇恨的、彷彿看陌生人一樣的眼神看著我,折磨我。當她拿著手槍指著我的眉心的時候,就是用這樣陌生的眼光看著我——在那中間我找不到一點點情誼——」

    「你不要以為這樣說我就會原諒你!」南宮唯索性閉上眼睛,不去看那讓她心痛的容顏。

    「我想要她重新回到我身邊的時候,她卻說是利用我,她從來沒有愛過我。她一生中愛過的人只有一個——一個她絕對不可以愛,也絕對不可以說出來的愛人——」

    伸出手撫摩著朝思暮想的容顏,眼睛中糾纏的滿是深深的痛苦。

    「為了那個人,她做什麼都可以,不管犧牲什麼她都願意。所以她就那樣的傷害我,折磨我,只是為了幫助那個人。甚至自願跳崖都不肯回到我身邊,寧願死亡也不想讓那個人為難。」

    「什麼!?」吃驚的睜開眼睛,看著對方痛苦的眼神,南宮唯直覺的知道現在聽到的是隱藏多年的事實,那個宛如心中刀、肉中刺的大秘密。

    虹霓不是失足!?而是自願跳崖!?

    「綠夜一直隱瞞著這個我已經忘記的事實,現在也該到了我想起來的時候了,也該到我贖罪的時候了。我最愛的天使已經無法原諒我,甚至選擇離開我。我好不容易可以從她的陰影中走出來,卻因為自己的自私讓我愛上的人離開我——」

    「第一次因為我的自私害死了虹霓,第二次因為同樣的理由讓我生命中的天使離開我的身邊——」

    「這完全是我應得的報應——」

    鬆開手,他緩緩的起身,烏黑的頭髮散落在腮邊,凌亂的髮絲襯托著他宛如暗夜一般的眼睛,也襯托著他眼中的後悔與深情。收起手,瀟灑的起身,頭也不回的向門外走去。南宮唯維持著同樣的姿勢,動也不動的兩眼發直。長滿蜘蛛網的大腦再一次因為打擊過大而全面罷工,知道了這個驚天大秘密,她到底應該怎麼辦!?

    誰來救救她吧!!

    滿是噩夢的一夜——

    「嗨,小唯,早上好!」

    神清氣爽的美少年瀟灑的站在庭院中央,向因為熬夜而黑了兩個眼圈的新種熊貓打招呼。

    「哈欠!綠夜——哈欠哈欠!你能不能——哈欠哈欠!把你手——哈欠哈欠——上那要命的——哈欠哈欠哈欠!花搬走!!?哈欠!」

    真倒霉,一大清早花粉敏感症就全面爆發。南宮唯睜著兩隻媲美兔子的紅眼睛看著不知死活的美人。夏綠夜笑的一臉溫柔,眼鏡下面閃動的可絕對和善良無緣。

    「這個可是我的護身符啊,我可不想像荻椏一樣三天下不了床。」

    開玩笑,他可是嬌生慣養的溫室之花,既不耐打也不耐摔,照南宮家女霸王那種玩法,不出三拳他就香消玉隕了。

    「我保證——哈欠哈欠!不找你的麻煩!哈欠哈欠!所以——」

    「OK!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夏綠夜聽到她的保證,瀟灑的將手中的花朵向身邊的花壇一扔,溫柔的沖煞星微笑。

    「很好!好的簡直不能再好了!」確定沒有威脅以後,南宮唯一個箭步向前,一把揪住不知死活的傢伙,一個拳頭就打算扁下去。

    這個王八蛋!不用說設計一切的陰謀的絕對是眼前這個表面斯文其實陰險的小子!把她和紫芋玩弄在股掌之上,為他提供免費娛樂!現在她可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管他什麼學生會最厲害的會長!管他什麼最有希望的棟樑!她現在要扁人,天皇老子也管不了!

    「小唯姐姐,你不是說過不打我嗎?」夏綠夜仍然是微笑的臉孔,一點也沒有身處危機的感覺。

    「我沒有說過不打你,我只說不找你麻煩!」這樣乾脆利落的一頓毒打,怎麼能說是麻煩?

    「你言而無信喔!」書生平淡的指出她的卑劣。

    「天下唯女人和小人難養也,如果還不夠的話,女人心海底針還有最毒婦人心如何!?」她笑的很是猙獰,可惜了那麼好的一張美人臉!

    「原來如此,那麼無毒不丈夫怎麼樣?」夏綠夜慢條細裡的從口袋中掏出一瓶液體,神准的向地獄女煞星噴過去。好快的效果!南宮唯立刻很給面子的賞了兩個超大的噴嚏給他,不過可惜的是口水和鼻水都讓他手中的一方手帕遮了過去。

    媽咪呀!居然是最最要命的香水!

    「這個可是最最粘稠的『毒藥』喔,我不惜血本就是為了讓小唯妹妹香一點。」夏綠夜仍然是那副微笑的臉,說出來的話卻足以氣死中國人!

    「你——哈欠!夏綠夜!哈欠哈欠!有你的!」南宮唯頓時口水鼻涕流滿臉,再度成為可憐小羔羊的那一方。

    「承蒙誇獎,敢問小姐想到何方?」他文質彬彬的行了一個禮,狡詐的眸子盯著她手中的小型行李,「該不會是打算落荒而逃吧?」

    「什麼——哈欠哈欠!叫落荒——哈欠哈欠!而逃!?」死小孩!居然敢挑起她的怒火!!?

    「最可怕的敵人還沒有出現,你卻想要逃離紫芋身邊,這個不是落荒而逃是什麼?」狠狠的一針見血的說法,夏綠夜仔細端詳著她的神情。

    他的話彷彿一桶冰水,直直的澆過她因為怒火而發熱的大腦。

    對啊——不是曾經說過綠夜的哥哥,那個叫什麼夏艷夜的傢伙要對付紫芋嗎?她怎麼會忘記這麼重要的事情!!?

    誒?等一下!她擔什麼心?她現在不是已經和顧紫芋沒有任何的關係了嗎?她憑什麼要為一個武功高出她那麼多的人瞎操心!?況且他身邊不是有那麼多人幫他嗎?她又算哪根蔥!?

    「如果你不在,他八成會自暴自棄,任人家宰割。而我們這些所謂的死黨也只有尊重他的決定,眼睜睜的看著他去送死,然後我們來個集體自刎謝罪。到時候你就耳根清淨,沒有任何人騷擾啦!」敏銳的眸子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南宮唯一下子就漲紅了臉頰,更加對眼前的妖怪仇恨不已!

    「你這個人!幹什麼窺探別人的內心!!?」

    「我哪有?只是你的心事都寫在臉上,只要稍微有一點腦子的人都知道,怎麼可以怪我?」氣定神閒的將皮球踢了回去,黑山老妖陰險的等著倩女幽魂上當。

    「就算是這樣——」

    「你忍心讓他死嗎?我可不想喔——」

    「什麼?」南宮唯死死盯著他,為他神來一筆的話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但是那句「死」充分調動了她的神經,而腦海中也自動出現了那慘絕人寰的一幕。

    她真的忍心嗎!?

    不可忽視的是心中那一抹彷彿刀割的疼痛,她在心底還是在乎著他啊!

    「我已經失去了對我而言很重要的人,所以我不想再一次失去最看重的同伴,如果紫芋死了,我和他們都會很傷心的。在他為了虹霓的死不吃不動,不停自虐的時候,我就下定決心要償還自己犯下的罪過。我不應該讓他和虹霓認識的,這樣虹霓也不會死,他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也後悔過讓你們認識,因為這對我對他而言都是一個重要的賭注。賭他是會再增加一次情傷,就這樣混混沌沌、自暴自棄的過一生,還是走出虹霓的陰影,再次成為我所熟悉的會哭會笑會鬧有情緒的紫芋。」

    「我承認自己不對,但是我對你實在太失望了。」

    「你的堅強是我所看見的,但是你實在太不成熟,也太任性。這樣的你是沒有資格在他身邊的。」

    「如果你不想違背自己真正心意的話就留下來參加最後一天的舞會,來幫他。」

    「他已經一無所有,就不要剝奪他最後的東西了。」

    南宮唯靜靜的聽著她所聽過最沈痛的訓誡,看著夏綠夜綠色的身影消失在繁花綠樹中,才軟軟的坐倒在地上。後悔和傷痛彷彿潮水一般湧上蓄亂的心頭,而心中卻在吶喊著一個熟悉的名字。

    紫芋——

    紫色的身影在潔白的水芋中悄然而立,長長的黑髮隔絕了所有美麗的風景,他溫柔的笑容是她的一切。

    是的,她不想後悔——

    最後一天決定命運的時刻來到了!

    豪華的舞會,光鮮的衣著,虛偽的笑臉,敷衍的交談,這種種的醉生夢死真的很符合他現在的心情。水晶吊燈折射出來的七彩光輝是那麼的迷濛,虛幻的讓他都想這樣陶醉下去。紫色的晚禮服隱藏著昂藏的身軀,鍛帶束住的是他對戀人黑色的思念。

    伸手捋過那長長的黑色細絲,悲慼的眼睛訴說著種種情懷。這一直為她而留的長髮彷彿那重重的情思一般纏繞著他的內心,壓的他喘不過氣來。對虹霓的愧疚遠遠大過於思念和愛意。

    他需要的是打破黑暗的天使,揮舞著光劍,將他從這個恐怖的地獄救出去。

    黑色的要人命的地獄。

    「你看看他那個死德行!」展青葵沒好氣的翻著白眼,無奈的看著原本已經振作的死黨二度沈淪的德行。

    「原諒他啦,要不然你就有好看的了。」狄赤鳶閒閒的吞了一顆櫻桃,提醒自己不知死活的死黨。

    「赤鳶說的對,如果你想現在變成他洩憤的沙包,我們也不介意啦。不過你別忘記他好像是我們中間身手最好的一個!」韓藍桑損人不落其後的接著落井下石,成功的看到自己的冤家死對頭,樂觀派的展青葵拉下了臉。

    莫金郁什麼話都沒有發表,只是用他那狹長漂亮的眼睛瞟了一眼閒閒喝果汁的夏綠夜,其中的責備已經是不言而喻了。

    「金郁,不要那樣看著我,這又不是我的錯。」夏綠夜仍然是萬變不驚的笑臉,安閒的讓人想海扁!

    「你還好意思說——」莫金郁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他,真的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就連他的參與都是眼前的混蛋一手策劃的,現在倒是把關係撇的一清二楚。

    「現在她不是重點啦!先想想如何應付我那個要命的哥哥才對吧。SAKURA可是萬中挑一的好手,沒有理由不會在最後的機會上下手的。」

    一句話成功的讓原本快樂的氣氛變的暗淡,不安和緊張環繞著他們幾個人,所有擔憂的眸子齊齊的望向獨自哀傷的顧紫芋。這其中,只有挑起話題的夏綠夜笑的一臉莫測高深,詭異萬分。

    似乎有什麼事情在大家都不知情的情況下發生。

    「你看看,那不是顧家的繼承人嗎?」

    「昨天和夏少爺搶女人的那一個?長的真的很俊俏呢。」

    「那有什麼用?昨天那個美人還不是狠狠的給了他一巴掌!?還是夏綠夜比較有味道,那樣的美少年連男人看見都會心動,就更加不用說女人了!」

    「也是,她畢竟是夏綠夜的女人嘛!」

    聲聲議論無一例外的飄進顧紫芋耳中,原本就怒火中燒的他更加的生氣。一用勁,手上的玻璃杯應聲而破,碎片刺傷了他的手掌,深深嵌進他的肉裡。泊泊的鮮血帶著他的憤怒和悔恨,一滴滴滴落在地毯上。

    「紫芋!」

    看見他這個樣子,夏綠夜慌忙衝上前去,掏出淡綠色的手絹包紮他的傷口。顧紫芋一看見他的臉,非但沒有接受他的好意,反而一甩手將他推開。幸好夏綠夜身後有緊隨而上的同伴,莫金郁伸手將他抱了個滿懷,而責備的金眸也看著罪魁禍首。

    「紫芋,你幹什麼!?」

    顧紫芋沒有說話,只是轉移視線,不去看同伴責備的神情。

    是!他幼稚!他小孩子氣!但是他就是無法容忍別人說小唯是綠夜的女人,雖然現在的他,沒有資格這麼說,但是他還是放不下自己心頭的大石。

    她是他的啊——

    她充滿朝氣的精神,她美麗的笑顏,她明麗的眼眸,和隨風飛揚多次讓他心神蕩漾的黑髮,都是屬於他的啊——

    而這一切,都彷彿過眼煙雲,消逝不見了。為了懲罰他的不誠實,天使選擇離開他,永遠的離開他——

    再也看不見她的臉——

    黑眸猛的睜大,灼熱的視線捕捉著那一抹似乎隨時會消失的幻影。在理智反應之前,身體已經選擇了進一步的行動。腳迅速的移動,手大大的張開,狠狠的將那美麗的纖影擁抱在懷中。

    「小唯——小唯小唯小唯——小唯——」他低低的在她的耳邊低喃,彷彿要將自己的後悔全部輸送給她。

    她來了!她來見他了!他不是在做夢吧!?

    南宮唯對他的失控有點驚訝,她睜開大大的眼眸,任由心愛的男人緊緊的擁抱住自己,感受著他那熟悉的體溫和氣息,有那麼一點點耵聹的感覺。

    耶!?不對!她還沒有徹底原諒他來著,就這樣讓他擁抱豈不是折了她的面子!!?

    「放手!」她猛的推開他的懷抱,不去看他受傷的眼眸,強迫自己將違心的言論說出來,「我一向是個有始有終的人,所以這次保護一定會做到底的!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聽到沒有!!?」

    顧紫芋看著她,怔怔的聽著她的話,不動也沒有反應,只是貪婪的看著她的容顏。

    「我到綠夜身邊去了。」她丟下這麼一句話,轉身向夏綠夜身邊走去。如果再看他一眼,她的決心會完全的崩潰,會忍不住投到他的懷抱裡面去的。

    但是這是她的自尊心絕對不會允許的!

    「不要走!」大手抓住她的手腕,顧紫芋的眼睛裡面寫滿了驚慌。他後悔了!他完全不顧什麼報應懲罰,他要的只有一個人!

    「我不離開你!我不要離開你!你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不許走!」他執拗的抱著她,死死不肯放手。長髮在掙扎中散落,隔絕了他和她的視線,他強硬的將她扳轉過來,嘴唇堵上了他思念許久的嫣紅。

    她咿唔著,大睜著眼睛看著他緊閉的睫毛。那麼長那麼濃密的睫毛,她當然知道下面隱藏了多麼深情的眸子。大概是這個原因吧,她覺得手腳無力,乖順的任由他擁抱著,強行親吻著。

    周圍所有的人一陣倒抽氣,為他們大膽的行徑而震驚。尤其是南宮唯今天穿的是一身白色的西裝,俊美無倫的迷倒了不少大家閨秀、貴族千金,而現在居然和同是男人的顧紫芋擁吻,自然跌碎了一大堆人的眼鏡!

    「好一個賤招!」狄赤鳶喃喃的發表意見。

    「確實,說的不通,就用身體解決!」韓藍桑完全贊同他的看法,一邊還不忘記伸手遮住身邊尹澄海的眼睛。

    「藍桑,你幹什麼——人家要看啦!」尹澄海掙扎著想要看見難得一見的親熱鏡頭,卻無奈有只礙事的大手死死攔著他的眼睛。

    「小孩子看這種刺激的場面是會長針眼的。」惡!好像男同志二人組親親我我的畫面,展青葵一點也看不下去了。

    「你在奸笑什麼?」觀察力一流的莫金郁很不湊巧的看見會長大人的算計笑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

    「好戲開鑼啦!」

    若有所指的言語似乎昭示著什麼,敏銳的眸子掃向欄杆處一閃而逝的光芒。一切都在電光火石間發生,隨著一聲奇異的悶響,就在所有的人都沈醉在熱吻中的時候,發生了意料之中,卻在估計之外的事情。

    南宮唯很明顯的感覺到身邊的男人強烈的震動,然後周圍的尖叫聲瞬間衝擊著她的耳膜,大睜的眼睛定定的看著突然蒼白的臉孔,雙手顫抖的接住緩緩下滑的身體。

    不是真的——

    長髮飛揚,漆黑的顏色更加使他的臉色蒼白似雪,緊閉的睫毛似乎在顫抖,那彷彿蘊藏了許許多多想說的話。

    這不是真的!

    她愕然的看著自己手上沾染的鮮血,那刺目的顏色告訴她那恐怖的事實!

    「紫芋!!」她驚叫出聲,看著他壓在自己身上。

    「紫芋!」所有的人湧上前去,只有夏綠夜冷靜的站在原地,敏銳的眸子仍然牢牢的看著已經消失了的光點。

    「小唯,放手!他受了傷,我們要快點帶他看醫生!」

    「沒有用的,SAKURA的身手是職業級的,他又是其中的頂尖高手,神仙也救不活他了。」夏綠夜冷淡的聲音在眾多嘈雜的鬧聲中顯的分外清冷。

    「綠夜!!?」所有的人均看著他冷淡的臉孔,無法相信從他們最最重要的死黨口中冒出這樣的話!?

    「混蛋!」一記狠狠的踢擊攻上了他的臉,南宮唯一心想打掉他臉上的嘲諷和冷淡。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紫芋不可能丟下她走的!

    「我不是告訴過你?應該保護的東西就要保護,如果失去了後悔也來不及。你不聽我的勸告,現在發生了事情卻遷怒別人。」冷冷的聲音狠狠的踩著她的痛腳,聲聲控訴在她的心口上劃下深深的傷痕,泊泊的鮮血流出,昭示著無法癒合的傷害。

    是她害了紫芋!?

    南宮唯軟軟坐在地上,腦海中一片空白。

    「是的,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我,他應該可以躲過那子彈的——如果不是我擾亂了他的心神,他不會連有人阻擊都沒有發現——我卻那樣的傷害他——傷他恨他怨他——致死都不原諒他——都是我的錯——」

    「如果還有機會,如果紫芋還活著的話,你還會這樣對他嗎?」溫柔的手掌充滿了憐惜,夏綠夜撫摩著她濃密的頭髮,安撫著她的心靈。

    「一定的——我絕對不會不理他——我絕對不會讓他受到傷害——我是那麼的喜歡他——」清冷的淚痕掛在她的臉頰,空洞的眸子深處隱藏的是無限的悔恨。

    「真的嗎?」淡淡的聲音似乎隱藏了什麼東西,但是心神錯亂的南宮唯並沒有察覺。學生會的所有幹部早在他那莫名其妙的態度開始,就注意到事有蹊蹺,所以也很合作的默不吭聲。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如果我再次辜負紫芋,我就不是人,天打雷劈!腸穿肚爛而亡!可是現在有什麼用處呢?紫芋都已經離開我了——」滿是淚水的眼睛瞄在餐桌上的餐刀,她淬不及防的跑到旁邊,伸手拿起就往胸膛上插下去。

    紫芋都已經不在了,那麼她為什麼還要留在這個世界上?!

    如果心愛的人都不要她了,那她要自己何用!!?

    一隻大手迅速抓住了她的手掌,熟悉的香味流淌在她的鼻端,不可思議的眸子死死盯著她以為永遠看不到的容顏,那上面寫滿了憐惜和笑意。

    「你——」她顫抖的看著他一身是血的站在面前,神清氣爽的樣子絲毫不像受了致命槍傷的人!

    「我沒有死!」他的眼睛也開始濕潤,為她的癡心而感動。

    「那血——」

    「雞血而已——」

    狐疑的眼睛還泛著淚光,遲鈍的大腦似乎也明白了什麼事情。那就是——她再次被耍了!

    「王八蛋的顧紫芋!」拳頭立刻襲擊他的俊臉,卻在千鈞一髮的時刻硬生生的停住。已經準備好挨她一拳的顧紫芋,等了好久都沒有下文,不由睜開一隻眼睛偷窺她的舉動。

    看見的是一張鼻子紅眼睛紅臉紅,滿是鼻水口水淚水的臉龐,大大的眼睛裡面滿是驚嚇和後悔,完全沒有霸王龍的風采。

    「嚇死我了——你嚇死我了——混蛋!嗚嗚——」

    他終於忍不住伸手抱過他的情人,那為了他而落淚,為了他而自殺的情人。下巴磨蹭著她柔順的青絲,千言萬語梗在心頭無法表達,但是他知道他的愛人一定知道他的後悔,知道他的高興。

    知道他的愛情。

    他口是心非、倔強可愛的情人啊——他想要呵護一生的珍寶!

    「痛嗎?」一邊的莫金郁伸手拉過夏綠夜的臉,皺著眉頭掏出手絹擦拭著他臉上的血跡。

    「很痛誒!輕一點——」夏綠夜呲牙咧嘴的提醒同伴注意他的下手力度。

    「你真是——你怎麼會想到這一招?」一邊的狄赤鳶好奇的問著眾人心中的疑問,對於殭屍復活很有興趣。

    「因為SAKURA是個自視甚高的殺手,所以絕對會看準目標找準時機一擊成功,所以絕對不會驗收自己的成果。我就是利用他這個要命的弱點,事先將紫芋的禮服裡面加上防彈夾層,順便外面綁上一層血漿的帶子,一擊破就湧出大量鮮血,所以當然可以哄過他的眼睛啦!」夏綠夜揚揚得意的說出自己的詭計,等待著大家的讚美。

    「你好毒!」不用懷疑,這絕對是大家的齊聲合奏。

    這個小子實在是太大膽,而且也太厲害了!連職業高手也敢耍!

    「好了!眾家兄弟們!分頭去處理那些礙眼的木樁!」拍拍手,夏綠夜提醒學生會眾位成員去驅散嚇的呆若木雞的眾家名流紳士,淑女貴婦。看來該不會第二天的頭條上面會刊登,夏家借屍還魂、殭屍復活之類的消息,而且還附送原來顧家少爺是同志的大新聞!

    「你高興嗎?」

    臨出任務的時候,莫金郁在他的耳邊悄悄的詢問,而夏綠夜的回答則是揚起嘴角,溫柔的看著眼前的那一對擁抱的小情人。

    心中那抹哀怨的白色影子逐漸的淡去,最後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那陽光一般的笑臉和海洋一般的深情。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

    「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輕輕的念著她曾經最愛的詩句,溫柔的眸子裡有他最愛的笑顏。

    他的絕色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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