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會做出那麼衝動的事情。
儘管光流認為自己有權利也有理由生氣,但是現在他卻覺得自己是做了一件天大的錯事。
當然這並不是指惹火了一條龍所即將承擔的後果,也不是拋棄了一個無辜少女,哦,不,應該是一條無辜的雌龍所產生的罪惡感,而是對於自己居然愚蠢到可、能將一人一龍引出這個鬼地方惟一能抓住的機會就這麼在手指縫隙中溜走。
眼看著面前一片枝連著枝、根纏著根,舒展身體形成無邊巨網,並且將光線都吝嗇地吞噬掉的森林,光流第一百二十個後悔自己居然因為一時衝動而將可能、大概會將自己引向光明的某條龍遺棄。
如果羽織還在的話,哪怕她在逃亡的過程中一直在睡覺,但是可能也會指點出比較明確的道路。
如果羽織還在的話,就算是下下策也好,起碼可以將自己帶著飛到這片該死森林的正上方,隨後看清楚自家山寨在哪個鬼地方;如果羽織還在的話,再怎麼說也可以憑借龍族的異能幫他抓隻兔子什麼的充飢。即將面臨嚴冬的這個鬼地方,完全沒有什麼野生山果之類可以果腹的食物,而更為糟糕的是,他不吃素。
基於種種理由,就因為男人該死的自尊以及少年瞬間崛起又瞬間破滅的初戀作祟,光流失去了一切可能逃生的機會。
於是,可憐的少年在面對著那片黑壓壓、蘊藏著尤限危險的森林看了半晌之後,握緊了拳頭。
「沒有失敗就沒有成功,如果遇到r挫折就後退的話,就不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會被山寨的眾兄弟們恥笑,會被大哥教訓,所以絕對不能有退縮的思想!密林算什麼?迷路算什麼?食物算什麼?我就不信我在這裡活不下去。」
不知不覺間他似乎已經認定他絕對會迷路在這裡了……
不過看這個趨勢也確實是,一般方向感極好的人也有可能在這種鬼地方迷路,就更不用說一個就算在自家後院散步都找不到房間的笨蛋路癡了。
儘管嘴巴上說得冠冕堂皇,但是光流卻開始動手製作陷阱。
肚子好餓……
如果不趕快填飽肚子,那麼就算是野獸跑來都沒辦法抵抗。
雖然不太願意承認,但是這片密林中據說好像有猛獸出沒……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是哥哥說的話卻絕無虛假成分混雜。所以說這是個非常危險的地方……這時候他又想起那條吻了自己卻只當吃飯的笨龍,雖然外表看起來嬌弱可愛,但是之前所表現出來的神通力確實是不容小視的不是嗎?
居然扔掉了最好的保鏢……-
住臉孔懺悔了好一陣子,少年不得不強打起精神為自己的飯著想。憑藉著被強行鍛煉出來的本事,儘管手腳笨拙了點兒,但是他還是利用手邊僅有的資源做了個小小的陷阱。將衣服下擺的布條一一撕開,結成繩子做成環狀,隨後運用輕功掛在樹上。誘餌呢……想抓兔子用糧食之類的似乎行不通,況且光流身上也沒有任何食物,既然如此就只能祈禱諸位神佛保佑了。
他悄悄蹲到一邊觀察附近情況,不選擇大樹上而是選擇蹲在地上,為的就是萬一兔子繞過陷阱他還可以運用輕功親自把它抓到。
認為萬無一失的少年點點頭,將身子隱藏在高大樹木的陰影裡,隨後雙目炯炯地監視著圈套那邊的情況。
太陽緩緩從正中央傾斜到正西方,原本睜得大大的雙眼緩緩瞇小。
別說兔子,恐怕連只路過的蟲子都沒有……
諸位神佛正如先前那次一樣,恐怕都跑去睡覺了,所以才沒有聽到他的祈求,雖然說平時不燒香,但是這未免也太過分了。光流憤憤地想著,全然沒有發現某些東西正在靠近。
呼啦啦--
突然幾隻鳥拍打著翅膀從前方只有一片暗影的樹冠中飛起,劃破開始變得有些灰暗的天空,也象徵著某種危機。一陣詭異的喘息聲從身後傳來,隨後一種讓人寒毛直豎的感覺衝擊著光流的後背,似乎有什麼東西待在後面的感覺讓他戰戰兢兢地轉過頭來,卻對上一雙睜得又圓又亮的大眼睛。
身體彷彿被什麼東西固定住一樣無法動彈,光流眼睜睜地看著那樣東西從樹叢的暗處緩緩走來,優雅的姿態正符合它的身份。
彷彿嫂嫂最喜歡的那只白貓擴大了數十倍的感覺,一隻有著貓類矯健的步伐、昂頭挺胸走過來的某種動物向他友好地齜牙--
「媽呀!」
被這種飯前開胃的動作嚇得腿腳一下子利落起來,少年撐起身子哧溜溜地向前竄去,但是情急之下他忘記了最重要的事情。一隻腳跨入先前親手做好的繩圈中,整個身子一下子被倒吊起來。
「啊!」
意想不到的倒栽蔥讓光流叫得更是淒涼,響徹雲霄的尖叫讓準備吃掉他的白色老虎都嚇了一跳。隨著尖叫聲而出現的更為嘈雜的聲音明顯是人類的叫喊,光流睜大眼睛無法相信自己的好運道。
「來人啊,快點兒救我!」
但是當那幫健壯的男人出現在視野範圍內的時候,光流真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那身扎眼的好像奔喪一樣的純白色衣服怎麼看怎麼難受,追過來的傢伙們很不巧似乎全部都是白虎山寨的人。
「呦,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下面領頭的大漢抬起頭來,笑得很是齜牙咧嘴,而那頭危及光流生命的巨大白虎卻以出乎老實的態度走到男人身邊。
對了,白虎山寨……之所以叫這個奇怪的名字,好像就是因為他們老大秦風養了一頭雪白的老虎……
光流哀怨地看看親手做的吊著自己的繩子,隨後再看看下面等著將他抓回去的大漢們,生平第一次這麼痛恨自己的路癡。
在不辨方向的情況下,他居然又跑回了白虎山寨的所屬範圍。
超級大笨蛋!
盤龍山相當大,從下面的盤龍鎮上出發來到兩座山頭之一的白虎山寨所花費的時問居然是整整五天。當然也有一定原因是因為壓根沒有山路通行,所以白狐一行人全部穿梭森林,可謂是奇險無比。經常走慣山路的白狐、青柳自然沒什麼影響,只是苦了後面跟著的龍家三兄弟。
雖然輕功、武功都相當不錯,但是對於爬山涉水這種事情來說,三個人就生疏得讓人頭痛。
當垂過腳踝的長髮也不知道第幾次被樹枝勾到之後,龍家老三龍冰熙終於發作了。
「該死的這究竟是什麼鬼地方啊!還沒有到嗎?怎麼走了這麼長時間都不到?那些混賬們到底在想什麼啊?居然把自己的老巢建在這麼詭異的地方!」
在聽到這樣的大聲抱怨之後,走在最前方的白狐轉過頭來苦笑著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畢竟我們都是山賊嘛……住在山頭上距離盤龍鎮很遠啊,皇帝老子也不可能這麼不辭辛勞地爬山祭龍對不對?況且從山下到白虎山寨普通人起碼要十天唉,而且地點隱秘、道路險惡可是山賊老巢必備的要求!要不然讓人隨隨便便找到隨後挑了山頭怎麼辦?」
聽到他這麼說,龍家三兄弟中最善解人意的老二龍颯槿無奈地苦笑著,「這麼說起來,山賊也是非常不容易當的啊……」
「那當然了,你想想當山賊嘛,自然風險要比一般的小家小戶要大得多,搞不好搶劫的時候遇到什麼硬角色,就導致陰溝裡翻船,變成偷雞不成蝕把米,到時候就丟臉丟大嘍……尤其是你們這三兄弟,誰遇上這種金主誰倒霉……你看看,我還不是被當做人質抓起來?所以說做山賊這一行非常危險,而且風險很大,如果沒什麼硬本事和厲害的靠山千萬不要跑出來。」
聽他說得有模有樣,最高傲自負的龍家老大冷哼一聲:「這麼說,當山賊也是了不得的事情了?就你們這種人人喊打的鼠輩……」
「這種話千萬不要讓爹娘聽到……」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颯槿打斷,笑嘻嘻的聲音雖然和往常差不多,但是散發出來的感覺卻截然不同,「如果他們知道當山賊比開鏢局好玩,那我們就會全部淪落為山賊了……」
一句話讓龍家三兄弟集體噤聲,前面白狐詫異地看著說出這種話的颯槿,不明白他們三個如臨大敵的表情算什麼。正待開口詢問,冰熙卻蹲下身子-住嘴巴。
「……不行了,不知道為什麼越是向前我越是想吐……」
「哼,像你這種軟腳蝦,才走了幾步就變成這樣,學學本大爺……」
「大哥,冰熙好像真的不太對勁。」颯槿一句話就讓他家洋洋得意的大哥住了口,「這樣吧,我在後面陪他,等他稍微好一點兒再追過去,你們先過去找小妹吧。」
「追?怎麼追?你認識路嗎?」看他說的頗有把握,白狐對於龍家特有的追蹤術感到好奇。颯槿微微一笑,也不說破,僅僅是催促他們快點兒去白虎山寨。
「你們最好快一點兒,如果知道我們來到這裡,小妹她說不定會逃跑……」
話都說到這裡了還能有什麼辦法?翼煉冷冷地哼了一聲,隨後很不情願地繼續前進。白狐若有所思地看了身後的兩兄弟一眼,隨後也隨著青柳他們繼續前進。
「對不起,颯槿……」
冰熙喘息著說著道歉的話,雪白的膚色飛上兩抹淡淡的紅暈。看到他這副樣子,颯槿難得地皺緊了眉頭。
「說起來離立冬日也沒幾天了……冰熙,如果實在不行的話,你還是留在下面的客棧……」
「不要!」提出的建議立刻被駁回,艷麗美人豎起眉,表情堅毅,「你讓我放著比我更危險的小妹一個人縮在山腳下嗎?做不到!我才不要被爹娘還有那個臭翼煉嘲笑!絕對不要!」
颯槿長長地歎口氣,對於自家弟弟這種與外貌完全不符的頑固也算是知道得很清楚。
伸手輕輕撫摸那一頭捲曲的黑髮,颯槿在心中期盼冰熙還有羽織能夠渡過這段危險期。
「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你們才可以變成我和翼煉這樣子,這樣的話我們就不會擔驚受怕了……」喃喃地念著自己的心願,颯槿閉上稍微有些疲憊的雙眼,冰熙咬緊嘴唇,只是將頭依靠在哥哥肩膀上,用這種動作來表達自己複雜的心情。
「無論如何,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也不做雌性……」
握緊拳頭,腦海中某個刻意忘卻卻怎麼也殘留著些許影子的場景一晃而過,讓冰熙的臉色更加難看。
「死都不要做雌性!」
繞過七棵五人合抱的高大樹木,技巧性地穿越某條地下河流,白虎山寨高大的山門就佇立在眼前。斜著眼角打量著這棟以山中人而言太過氣勢宏大的建築,不難看出那位鏢局的大公子打的是什麼主意。
「這個……雖然這麼說不太好意思,但是如果要剿滅他們的話能不能等到幾個月以後?」白狐苦笑著說出自己的顧慮,「這樣我們山寨也可以擺脫嫌疑……」
「哼!」
翼煉就給了這麼一個字作為回答,隨後撩高衣擺就打算大搖大擺地進去。突然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湧上心頭,原本向前的身子猛地一個迴旋倒折,銳利的金眸向密林深處射去,果然見到剛才注視著自己的人。
就算用男人的眼光來看都是個無可挑剔的傢伙,端正嚴謹的臉孔就算在能人輩出的京城都難得一見,那種冷酷強硬的感覺想來頗受姑娘們的青睞,不過那種全身上下散發的渾然天成的氣勢也不難證明他的身份。
翼煉瞇起雙眼,低沉的聲音慢慢地念出男人的名字:「……狴犴山寨的老大孟天龍?」
「正是在下。」男人的聲音一如外表冷酷,「那頭金髮……閣下是振威鏢局的龍翼煉龍大公子?」
「哼哼,算你有點兒見識……」
強敵在前,翼煉下意識地擺出架勢,隨時準備發難。而跟在孟天龍身後的手下們陸續從陰影處走出來,在看到前方站著的金光閃閃的公子時,全部都變了臉色,快速站在老大身前,和敵人虎視眈眈地對峙著。本來是如此緊張、一觸即發的架勢,但是白狐看看自家老大又看看嚴陣以待的龍家大少,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打破了在場的氣氛:「從以前我就覺得很好奇啦,龍大少你家是不是有西域那邊的血統?」
「……」包括孟天龍和翼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白狐的身上。
雖然軍師相當聰明,但是其實很多地方也很脫線……經常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給你來那麼一手,讓所有的緊張氣氛都消失得乾乾淨淨。
「不是嗎?要不然你的頭髮怎麼是金光閃閃的?而且聽說你老爹也是捲曲的金髮,我記憶中只有西域人才是這樣的啊……對了,你們三兄弟很有趣哦,老大是金色直髮,老二是苦茶色的直髮,到了老三就是純正的黑鬈發了,而你們的妹妹卻又是金色鬈發……這麼說起來,該不會你妹妹的血統最接近你們老爹吧?」
為什麼會在雙方人馬劍拔弩張的時候問出這種問題?
深感自家軍師丟盡顏面的山寨眾人掩面扭頭不語,本來以為絕對會大發雷霆的翼煉卻一臉凝重。
「……為什麼會這麼問?你……你發現了什麼?」
氣焰囂張的某人居然用這種顫抖的語氣說話,這點讓眾人很是詫異。再看看神色如常的軍師,依然是笑臉一張……難道說軍師那傢伙確實發現了振威龍家的什麼秘密?眾人對這兩者截然不同的反應下意識地愣了一會兒,隨後紛紛扭頭討論。
照這個情形來看,該不會龍家四個小孩中有三個是私生子吧?
「說起來,老大你來得真快哦,光流那總是毛毛躁躁的小子這下子居然突然要成親,你這個長兄想來也是喜出望外吧?」對將整個事情都推到某個奇異情形的白狐才不管眾人或陰或晴的表情,繼續往老大那裡扔火藥。
「怎麼可能?!笨蛋!」
這一聲霹靂大吼居然同時發自兩個人之口,翼煉和孟飛龍兩個人詫異地看了對方一眼,隨後再度異口同聲地發表自己的意見。
「我家光流(羽織)才不會和這種血統不良的傢伙混在一起!」
一句話吼出,兩個人都怔了怔,隨後轉過臉來惡狠狠地瞪視。
白狐吹了一聲口哨,一邊的人早就被老大的怒吼嚇傻了,完全不知道兩個人說的究竟是什麼。血統?什麼血統?
詭異的氣流在兩個人中間盤旋不休,翼煉抱住胳膊,冷冷地嘲笑道:
「哼哼……我想起來了,你身上的味道……雖然事隔多年,儘管你改了名字,我還是能認出你來。別說笑了,我家的妹妹怎麼可能下嫁給你們這種血統不良的傢伙?自從那次的大戰之後就證明了我們家和你們家簡直就是天差地別,想和我們家聯姻?別笑掉別人的大牙……」
意想不到的挑釁讓所有人的眼珠子都瞪圓了。
搞了半天這兩個人之前就認識?而且還是打過架的交情?不過不管怎麼看這件事情都散發著一種詭異的味道,這兩個人的對話也怪怪的……
「你以為我不記得當初的事情嗎?還不是因為你到了緊要關頭居然耍詐,要不然我也不可能淪落到這種地步……而這次的劫鏢就是警告你做事不要太囂張,重要的東西還是留在家中看管比較好,省得賠了夫人又折兵……」
孟天龍一張冷酷的俊顏上滿是嘲諷神色,難得的暗損辱罵讓一眾手下開了眼界。
乖乖,以前看老大冷雖冷,但是如此陰損地罵人還是第一次……有什麼不對就直接找人打架算了,這種言語上的戰爭是老大最不屑的。
「你這傢伙,嘴皮子還是一樣那麼讓人討厭,怎麼?皮癢了是不是?」
翼煉沉下臉,雙手握拳,骨節因內力嘎嗒噶噠地響成一片,渾身散發的氣勢好不駭人。不光是他,就連孟飛龍都一副隨時會衝上去的模樣,情況一觸即發--
「不要啊!」
突如其來的尖利叫聲劃破雲霄,熟悉的聲音讓狴犴山寨的人臉色齊變,孟飛龍一馬當先衝進大門,所有手下跟著呼啦啦就衝進了死對頭的禁地。看著迫不及待要去救人的傢伙們,翼煉啐了一口,身形飄忽隨即跟上。迎面而過的風傳來了他詛咒一般的呢喃,那是不可忽視的決心。
「絕對不能讓小妹嫁給那種傢伙,絕對不能!」
當眾人衝到白虎山寨正堂的時候,原本以為自家少主遭到什麼非人對待的眾人在看到眼前情況時集體石化,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該怎麼形容他們所看到的非人景象呢,從某種程度上應該也算是變異的逼供方式……
只見自家活蹦亂跳的少主此刻一副死了親生爹娘的悲慘模樣,用雙手雙腳全身抵抗五六個白衣大漢的暴行!在看到那些人手下抓著的破碎衣服,以及少主已經被揪得差不多露出大半個上身的狼狽樣兒,一陣熊熊怒火在眾人背後燃燒起來。
「好你個白虎山寨,居然如此欺人太甚……」
「哦哦,你們來得剛好,快點兒幫忙抓住這小子!」結果那幫人還不知道節制,反而鼓動新來的人一起加入進來。
「大哥……救我,救我,我不要成親,我不要換上新郎服啦……」光流死命地踢翻那幾個糾纏不清的討厭鬼,見到自家大哥就好像見到救命稻草一樣撲過來,一時間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全然爆發,
「我和你說……那些人太過分了!我都說我和那傢伙不是私奔出來的,是我挾持她要回山寨去的,結果秦風那 聽信那小丫頭的一面之詞,為了討好他在龍家的心上人,就強迫我和羽織在一起。我們好不容易逃出去結果我又被抓了回來……大哥……大哥……那小丫頭她……她……」
一說到這裡光流又想起了某個要命的初吻,當下見到靠山一下子放鬆下來,多日來委屈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洶湧而出。
「那傢伙佔我便宜!最後還一本正經說是在吃東西……她吃了我,我……我心裡卻亂七八糟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生氣……好吧,我承認,我大概是有那麼一點點喜歡她,但是她怎麼看我呢?那種口頭上的喜歡……那種什麼都不是的喜歡……嗚嗚,大哥,大哥……」
前言不搭後語、毫無邏輯可言的控訴光流說得聲淚俱下,但是孟飛龍的臉色卻是由一開始的放心變成了如鍋底一般的黑沉。等到所有的話都說完了,就連活潑愛鬧、惟恐天下不亂的白狐都瞇起了眼睛。
這下子全部人的臉色都有些變了,一來佩服這少主果然還是小孩子心性,如此不知羞的事情居然當面說出來,被人吃掉之後還邊說邊哭,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另一方面也清楚白虎山寨這些人做得還真是完全對……先不說誰先下手這種問題,
「吃」完卻不負責任,這與兩家誰都不會善罷罷休。
偷偷望向那邊的大家長,龍翼煉身後金髮無風自舞,臉色不是鐵青,而是一片煞白。
「你說……她『吃』了你?」
風雨欲來的聲音使得現場一片寂靜,光流回過神來雖然不想再說一次,但是迫於壓力還是點點頭。這下好,翼煉的臉色由白皙隱隱透出些許金黃來,渾身就好像籠罩上了一層金光,就連身子都似乎要飄浮起來。
「吃……她居然不聽我的話,擅自跑去『吃』人?她不知道立冬快到了嗎?羽織……羽織,你這下子闖下大禍了!」
翼煉的喃喃自語在場的人沒人能聽懂,但是先不管他們家裡的問題,孟飛龍一把攬過幼弟的肩膀,臉色陰沉。
「龍翼煉,你家教不嚴,居然讓妹妹做出這種不知廉恥的事情!我不想和你家攀關係,想來光流也不想,要麼你就將你妹妹交出來讓我處理,要不然就將『龍丹』老老實實交給我!」
「龍丹」兩個字讓全部人的臉色都變了,知道內情的人紛紛將手按到兵器上,隨時準備龍翼煉說出一個「不」字大伙就一起撲上去。而此時經由手下通報而趕來的白虎山寨寨主剛站到門口,就聽到了這個驚人的條件。
「『龍丹』,那不是盤龍山上那兩條龍的內丹嗎?這……這只是傳說中的東西吧?怎麼可能……」
龍翼煉冷冷地一笑,看著那對兄弟,神態間充滿輕蔑。
「別說笑了,你搶劫了我龍家押解的鏢,龍丹就在裡面,你們明明到手卻還來找我要,要不要臉?」
這番話說得又尖又利,他口齒伶俐,宛如一把利劍穿越心間。
「別胡扯了!知道有『龍丹』你們還會保送?我們到手的那些東西裡壓根沒有『龍丹』,你們自己監守自盜,獨吞了那東西吧!快點兒給我,要不然休要怪我不客氣!」
孟天龍跨前一步,內力流轉,奇特的是粗壯的手臂上居然有青色的氣流緩緩流動。龍翼煉冷冷地一笑,彷彿雷光火花一般的金光在眼睛能見的範圍內流竄在身上,劈里啪啦的著實嚇人。兩個人這種動作已經完全超乎「武功」的範圍,而且似乎連「人類」這種範圍都超了過去。
光流看到此番情形,這才回過神來。
「大哥!不要和他打!那傢伙是雷龍!」
就連龍翼煉都沒想到光流居然當眾戳穿自己的身份,稍微愣了愣,隨後冷冷地一笑。
「正好……我正不知道用什麼借口將你們全部殺死呢……」
本來以為光流在開玩笑的眾人一下子全部都綠了臉。包括秦風、白狐在內,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後退三大步,直到腳跟貼到牆角處、身子都擠在一起才停止了挪動。驚恐的雙眼看著面前的翩翩貴公子身子緩緩上升,雷光在他身邊亂竄,映著飛揚起來的金髮,有著一種格外攝人心魄的魔力。
「我就知道他們不簡單,沒想到居然是龍……」
白狐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縱然對龍家三兄弟的身份稍有懷疑,但是這種超乎人想像的事實未免也太勁爆了吧?
正在一觸即發的危險關頭,只聽門口傳來一聲清脆如黃鸝的聲音:「這裡就是白虎山寨嗎?」
隨著這聲音自門口緩緩走來兩位絕頂美少年,讓整個氣氛更是詭異到了極點。只見前方那茶發少年有著一張溫柔的笑臉,而身後跟著的那位更是天香國色,美得無法用語言形容。
「颯槿、冰熙!你們也太慢了!來得正好,他們知道了我們的身份,殺光他們!」
飄浮在半空中的龍家長男發出如此命令,兩個弟弟剛來就遇到這種事,忍不住怔了一怔。待到正要回答的時候,冰熙一抬頭,剛好和秦風的目光對上。兩人沉默,上上下下打量著對方,冰熙就覺得一種格外強烈的想要嘔吐的慾望從胃部湧上。還來不及做什麼反應呢,對方就一臉狂喜地撲上來。
「夢泉!皇天不負苦心人,我總算是見到你了!」
不由分說地將冰熙摟入懷中,秦風顯然開心到了極點。而冰熙則在極度震驚又想嘔吐的雙重打擊下,雙眼一翻,竟然就此昏厥。
遊戲人間的花心蘿蔔白虎山寨寨主秦風在三年前愛上某名神秘女子,這已經是眾位消息靈通、愛好武林八卦人士所津津樂道的事實,雖然對這段姻緣不抱有什麼太樂觀的前景,卻也沒想到居然是這麼絕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