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莊-綠柳山莊——
「你那邊情況如何?」
搖頭,反問:「你呢?」
同樣的搖頭,把希望放到剛進門的人身上……
「別看我,什麼消息也沒。」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歎了一口大氣,三個人杵在綠柳莊內最清幽的聚福樓院落內的花園中,各個心事重重,實在不知道怎麼面對屋裡等消息的人。
「怎麼都不進來呢?」伴隨著咳聲,一名蒼白俊雅的青年在侍從的伴持下,出現在師弟們的面前。
「二師兄,怎麼出來了?」身形壯碩的八師弟連忙迎了上去。
回答胖胖八師弟的是一陣氣虛的咳聲。
「哎呀!快扶二師兄進去,入秋了,外頭風大,要是著了涼可怎麼好?」性急的六師弟同樣一臉的緊張,連忙指揮侍從攙扶二師兄進屋。
「沒事,我不礙事的。」好不容易止住胸口那陣騷動,清逸俊雅的面容露出一抹帶著倦意的溫柔淺笑。
「怎麼會不礙事?」老五皺眉,不贊同的視線瞄向洩漏機密的老六跟老八看去,「其實這事根本不該讓二師兄知道。」
「這事……這事能怪我們嗎?」圓滾滾的八師弟一臉委屈,求助的瞄向六師兄。
「怎麼能怪我們呢?」老六理直氣壯的為自己開罪。「別說師父、師娘出外遠遊不在府中,早幾年前,兩位老人家將莊裡的事交由二師兄當家主事後,就算二師兄大半時間足不出戶,可這宅裡的事,有哪一項能躲得過二師兄的耳目?」
「六師兄說的全對。」八師弟露著胖彌勒的大大笑容應聲。「這莊裡的事,沒一樣能瞞得過二師兄,就算不是我跟六師兄雞婆跑去通報這事,憑小飄兒跟二師兄的感情——他們兩人一天中至少有一餐要-在一起進食——小飄兒這會兒離莊出走,二師兄怎可能毫無知覺?誰又能瞞得了他?」
老五隻是冷冷的看著他們兩個,對他們的厚臉皮行為一句也不願意多說。
「本來就是嘛!與其讓二師兄晚些知情,受到過大的刺激,我跟八師弟一開始就跟二師兄報備,讓他先有個心理準備才是正確的選擇。」老六猶據理力爭。
胖彌勒用力的點頭,完全贊同六師兄這番推托的說辭。
「幾位少爺想在這裡討論小小姐的事嗎?」清冷的嗓音打斷一場可能興起的舌戰。
說話的是小小侍從,被取名延壽,伴護在綠柳山莊現今當家主事者身邊的貼身侍兒。
此刻,那不馴的年輕臉龐除了平日的冷清淡漠,還多了幾分不耐,因為這些人害他主子杵在門邊吹風,他弄不懂這幾個做師弟的人是在吵什麼?
拜託,就算找不到人,好歹也幫點忙嘛!
是不知道今天外邊的風大嗎?找不到人就找不到人,幹嘛淨是杵在門邊推卸責任,講一些沒營養又無意義的話?
要是這些廢話害他的主子因此受了風寒、病倒了,是誰要負這個責任?
在延壽一雙火眼的「好心」提醒下,三個師兄弟被瞪視得心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到事情的嚴重性,連忙將他們親愛的二師兄給拱進屋內。
「你們幾個,我沒那麼不濟事。」容飛羽並不覺得自己有那麼脆弱。
顯然沒人那麼想,很快的,他讓侍兒外加三個師兄給護送進房內坐下。
算了!
清雅的俊顏噙著無奈的笑,不想花費心力去更正這些人的小心翼翼,只能由得他們去了。
「延壽,命人備茶,順便準備些點心過來,師弟們在外奔波一天,也累了。」一待坐定,容飛羽便吩咐。
延壽領命而去,容飛羽再道:「五師弟,你別怪罪六師弟跟八師弟了,就像六師弟說的,愈快讓我知情,我愈有心理準備,才好掌握狀況。」
略過兩個師弟那一副「你看吧」的得意貌,老五睨了他們一眼,不想理會他們,轉頭朝二師兄正色道:「我知道二師兄疼小飄兒,她的離莊出走讓人放心不下,可是你的身體……」
「不礙事。」容飛羽溫和的打斷五師弟的過度擔憂,「不論如何,我有你們……」溫柔的笑意浮現,以一百倍的方式強大了這句話的效力,就在這樣迷惑人的柔柔笑意下說道:「不管是什麼樣的問題與困難,你們會在我身邊,陪我一起度過的……不是嗎?」
「那是當然的!」三個師弟異口同聲,一個個的雙眼中都燃著情義的火花。
「二師兄,你放心,我會種出最好的藥材來幫你補身。」五師弟率先保證。
「有五師兄的藥材,也要有我手下的好廚子。」胖彌勒八師弟也拍胸脯,「我會讓廚子研發出最好吃的食補給二師兄吃,保證良藥也可口,請二師兄放心。」
「我、我會命底下的人多注意,一定會想辦法找到小飄兒!」六師弟更是慷慨激昂了起來。
「小飄兒」三個字有如一種魔咒,話一出口,整個熱血沸騰的場面就因為這三個字而瞬間冷卻了下來……
「今天還是沒消息。」容飛羽神色微黯,不用費神也聽得出三個師弟的言下之意。
笨蛋!好不容易把二師兄的注意力帶開的!
在老五跟老八的瞪視下,失言的老六顯得侷促,「其他人那邊也是沒消息嗎?」
容飛羽苦笑,間接的承認。
「真糟,都第五天了,還找不到人。」八師弟那胖彌勒的笑顏也染上幾縷愁容。
「都是你們!」老五沉下臉,「明知小飄兒好奇心比人強,沒事還愛跟她講什麼江湖軼事;明知道她的武功不濟事,還老愛裝輸,讓她誤以為她的武功真的很強,這會兒沒注意,讓她偷跑了出去,真要出了事,我看你們誰要擔這個責任?」
「五師兄,這、這你也不能怪我們啊!」六師弟感到很無辜。
「對啊!小飄兒愛聽故事,不只我們,你也講了不少吧?」胖彌勒八師弟指出。
老五的表情一僵。
「還有,你不也一樣,因為不忍心看小飄兒失望的表情,每次驗收她武功的時候都故意放水,裝成讓她打贏的樣子嗎?現在卻怪我們!」老六有些不滿。
在兩位師弟的瞪視下,不只僵硬,老五剛毅的俊顏泛起一抹可疑的紅潮。
「現在不是追究那些的時候。」容飛羽適時介入,淡淡的一句,輕而易舉的解除場面的緊繃感,「如今小飄兒行蹤不明,在師父、師娘得知此事前,我們得趕緊把她找回來。」
「是啊!」老五一臉沉重,「要是小飄兒出什麼意外,師娘那邊要怎麼交代?」
「她老人家肯定會傷心死了。」老六皺眉。
最後入師門的胖胖老八沉默了,他知道他們在講一件當年他來不及參與的事,但即使因為他來不及參與,感觸沒有幾位師兄來得大,可僅憑這些年他所知道的、關於師娘對這小女兒的異常關愛與在意,他也知道事情的棘手。
「真是的,這小丫頭是玩到哪兒去了呢?」胖彌勒的笑顏不在,只剩下擔憂。
聽了這話,容飛羽幽幽一歎,怎麼也化不去心底的憂慮,「如果小飄兒是貪玩便罷,我擔心的是……」
「二師兄?」老五首先察覺了他的言下之意。
「小飄兒來府中,也有十六年了吧!」容飛羽陷入回憶。
還記得那年被接回府中的小襁褓,話也不會說,僅僅只是個吃奶的小娃兒;可如今一晃眼過去,也都十六年過去了。
要再加上小飄兒來之前的那一年哀傷期,十七年,整整十七個年頭了,距離赤血魔尊撂下的十八年之約,就剩一年了……
「小飄兒是個精靈又貼心的好孩子,」看著三位師弟,容飛羽道出心中的隱憂,「若只是單純好奇溜出莊去玩,憑她的精靈古怪,我倒是不擔心她會吃什麼虧,怕就怕在她不知天高地厚,興起為大家解決麻煩的念頭……」
點到為止,容飛羽不願再多說下去,可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也知道這當中的嚴重性。
「我再出去找找好了。」老五率先起身。
「是啊!說不定手下那邊已經有消息了,我再去問問。」老六跟著起身。
八師弟是很想喝點熱茶、吃點點心,可是他的憂慮讓他毅然的跟著站起來,「二師兄,莊裡還是請您坐鎮、多擔待了,我也回去看看情況好了。」
延壽正端著茶水跟點心回來,還沒來得及進門,就看著三人匆匆就要離去,讓他搞不清眼前情勢。
「幾位少爺上哪兒去?」
「延壽,好好照顧二師兄。」
非但沒搞清狀況,還莫名的接受了一番讓人倒背如流的叮嚀與交代,延壽皺著眉看著三人像一陣風一樣離開聚福樓。
進到屋內,看見的是一臉愁容的主子,一陣惱意莫名的湧上延壽的心頭。
找找找,每個人都在為了找人而煩惱,就連那個人……就連那個人也是……
這個該死的臭丫頭,她到底是跑到哪裡去了呢?
一失足成千古恨,柳飄飄正深刻體會到這句話的意思。
她不過是、不過是一時的好心,秉著舉手之勞的精神幫忙烤了三尾魚而已,然後……然後她就被綁架了。
綁架?沒錯!就是綁架,要不然她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形容她現在的處境。
「我說……大俠啊……」聲音啞得有點恐怖,清一清喉嚨,柳飄飄再來一次,「大俠,我說大俠啊……」
那人就像聾了一樣,對她的叫喚充耳不聞。
「別說我沒警告你。」她好心的提醒他他們的處境。「你再不停下來,我就要吐了。」
因為這一句,那飛也似的身形總算是停了下來,接著,她被放下來,然後,冷冷的表情對上了她。
「我、我不是真的要吐在你身上啦!」見那表情,八面玲瓏的個性讓她直覺的解釋,「是你這樣扛著我,讓我不舒服。」
這真的不能怪她啊!她又不是一袋米,讓人這樣扛著跑,速度又快得嚇人,也難怪她會想吐嘛!
「其實你讓我休息一下就好。」抱怨往肚內吞,她乖覺的建議。
「你耽誤了很多的時間。」那沉默是金的冰人,難得吐出一句話來。
那是她自願的嗎?
柳飄飄滿腹委屈、覺得沒好氣,但又什麼也不敢說。
再怎麼說,她是個女孩子耶!就算她為了不暴露身份,易裝喬扮成小乞兒,但為了表示負責任敬業,她還是一樣梳裝整理一下嘛!把頭髮弄得亂亂的,再抓把泥灰往臉上擦一下,這些都是必要的嘛!
當然,她東摸西摸的最大原因,還是想甩掉他這個奇怪的冷面巨人,她管他家的廚娘是摔斷腿還吃壞肚子鬧肚子痛。
他們家沒人會煮關她個屁事啊?她可是身負重任的人,才沒興趣去當什麼見鬼的代理廚娘哩!
所以她拖延時間,就是想要找機會逃跑,哪知道他這個牢頭看得這麼緊,非但一點機會也不給她,他甚至很過分的罔顧她的人權,不留一點抗議的機會給她,直接當她是一袋米似的扛上肩就跑。
哇!就算是想炫他絕妙高超的輕功,也不能這樣嘛!那種扛法、那種嚇死人不償命的速度,顛得她差點要把昨夜吃的魚給全吐出來,真的很難受耶!
沒想到他現在還敢怪她,嫌她浪費時間、耽誤他的行程,這真是莫名其妙,她壓根沒求他帶著她走,他大可以去找自願跟他走的代理廚娘嘛!他嫌她,她還唾棄他哩……
不滿的視線忍不住朝他掃去,沒料到會對上他凍死人不償命的眼,她頓住,有那麼一瞬間的遲疑。
但她怕事歸怕事,可由於後天的家庭教育使然,她的孬也只孬到一種程度而已,再加上她帶著點疼痛的腦袋有些昏昏的,沒有平日的清楚,反而了多了幾分惡膽,所以……
「你為什麼一定要抓我回去啊?」她鼓起勇氣問。
「休息夠了?」他回問,當她能發問問題就是已休息完畢的表示。
那種沒感情的問話方式惹毛了她。
拜託,這人到底有沒有在聽人說話啊?
如果他有在聽,就該知道,她是在問他話,而且,由頭至尾,她壓根就沒有答應要跟他回去當煮飯婆,一、句、都、沒、有!
結果這人一點都不尊重她的意願,也不顧及她的感受,講話就這一副只能稱之為不近人情的簡潔,當她真是怕了他嗎?
真是氣死人了!
「沒有!沒有!沒有!」她好氣,覺得腦袋瓜裡的抽痛愈來愈嚴重,煩躁讓她脫口而出,「而且我根本就沒想要跟你走,你想走,自己走便是。」
他彷彿很意外她的話,多看了她兩眼。
在那冷冷的目光中,柳飄飄忍不住又僵了一下。
對他,她其實有點怕,回想過去,就算是她最敬畏的嚴肅三師兄,都沒讓她感到這麼害怕。
說起來,她還真是直到遇上他之後,才知道這世上何其大,竟然有人能具備這樣的氣勢,一舉手、一投足,無形中就是散發一種讓人膽寒的驚人魄力。
她怎麼也想不透,那張清俊秀逸的面孔明明是讓人心生好感的那一種,可偏偏那股讓人難以……不!根本就是「無法」親近的冰冷氣息破壞了一切,宛如森羅殿的冷面閻羅再世似的,讓人光是用看的都覺得恐怖。
但、但她好歹是綠柳山莊之人,也不是被嚇大了……
「那個……」身為柳家人的尊嚴讓她豁出去,一鼓作氣道:「我還有事,很重要的事要辦,你不能強迫我,我根本不想去幫你煮東西。」
「你不想?」
她真的很不想這樣,但在他冷眼之下,她與生俱來的求生本能讓她自動自發的接口改道:「也不是這麼說啦!」
話一出口,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她明明就是那樣說,也是那樣想,可是為什麼一對上他的臉,在他那雙冷凝的雙瞳凝視下,她天性中怕事的一面就跑出來,直覺就是想息事寧人呢?
「其實……其實我的意思是,助人為快樂之本。」不只一顆頭昏脹脹的,她的喉嚨也好幹,但不礙事,她清了清喉嚨,繼續陳情,「如果我有時間,我真的很樂意幫助你,可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什麼事?」三個字,他直接打斷她接下來三千六百句的通篇廢話。
她愣了一下,差點反應不過來。
眼見似乎有脫身的機會,想了想,不交代好像沒辦法達到目的,她只好委婉的提了一下,「是這樣的,我家裡有點事需要人幫忙,我是出來找幫手的。」
俊逸冷絕的面容冷冷的看著她,等著她往下說。
「實不相瞞,你別看我一身破爛,但我其實是天下第一莊,綠柳山莊的人。」她說,等著看他驚訝的表情。
沉默,沉默。
他什麼表情也沒有,好像她講的是隨便阿貓阿狗的家宅,而不是稱霸武林的天下第一莊。
驀地有種被侮辱到的感覺,她不該說,畢竟出門前已打定了主意要低調行事,但這會兒忍不住,足以脫口而出,「我爹正是山莊的主人,也就是武林盟主柳南天。」
沉默,依然是沉默。
別說是出現一咪咪的意外表情,那張俊顏就是原來那副冷傲孤絕的表情,壓根沒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我是說真的。」她不信邪,以為他沒聽清楚,更進一步的說明,「我是綠柳山莊的九姑娘,師門排行中第九,可卻是武林盟主柳南天唯一的掌上明珠,你有沒聽見?」
「嗯!」他總算應了一聲,但也只是表示他聽見了。
「嗯?就一聲『嗯』?」她惱了,覺得自己被小看,「我說的是綠柳山莊,是天下第一莊的綠柳山莊耶!你怎麼只有一聲嗯,難不成你以為我是騙你的……」
指責驀地噤了聲,她突然想到,以她現在的樣子來看,怎麼看都像個窮要飯的乞兒,哪裡像是天下第一莊的人,更何況是柳南天備受寵愛與呵護的獨生愛女?
「你別看我現在的樣子不像,只要我把頭髮弄一弄,換一套衣服,就比較像了啦!」她下意識的撥開臉頰上的散發,又用破破的衣袖擦了擦她特意弄髒污的臉,稍稍露出她白玉一般的美顏,很努力說給他聽,「你看、你看,我很漂亮對不對?」
他是看了,但一陣的沉默後,只有一句——
「你病了。」
她一下沒反應過來,後來省悟,他是在暗示她的腦子有問題,才會自認為漂亮,這堂堂十六、七歲的芳華少女,正是最在乎容貌、愛美勝若性命的年紀,哪能接受這樣的侮辱?
她氣極,憤怒瞬間沖昏了她的理智,讓她忘了懼意,忘了要保持安全距離的自我提醒,就看她猛地撲到他面前,一把掄起了他的衣領,將她那張本該沉魚落雁,如今卻東污一塊、西黑一坨的美顏湊在他面前,臉對著臉,要他看個仔細。
「你看清楚,好好的給我看清楚一點!」她完全呈現抓狂狀態,「我是哪裡有病啦?這又不是我自己自誇還是在亂講話,我這張臉就是公認的好看,不只是莊裡人人誇獎,師兄們說我漂亮而已,就連武林人士也難以抵擋,一些好事者封我是武林第一美人,你竟然有眼不識泰山,敢說我有病?」
水靈靈的大眼死命的瞪著他,柳飄飄真的是氣昏頭了,全然不知她柔美的面容正泛著異常的潮紅。
對著她的抓狂,他沒開口,只是突然伸手向她……
她愣了一下,一度消失的理智在頭昏腦脹中出現,她想起……想起他深不可測的絕世武功、讓人難以捉摸的孤絕冷傲……猛地脖子一縮,誤以為他伸手,其實是想一掌打爆她的頭。
可惜沒用,她再怎麼縮,他的大手還是碰到了她。但幸好,幸好他不是要一掌打爆她的頭,他只是只手覆住她的額,像是在確認什麼。
最後,他冷冷開口,全然不容反駁的宣佈,「你病了。」
嗄?
什麼?
她還呆呆的,弄不清這會兒是怎麼一回事,就讓他一把攔腰抱起……然後,再次領略那嚇人的絕世輕功,飛鳥一樣的急速前進。
這一回,她同樣一點拒絕的機會也沒有,不過總算有好一點,至少這一次不用再當米袋了。
默默的,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至少現在這種姿勢,她的胃犯不著繼續接受酷刑,讓他的肩頂得又痛又想吐……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枕著他的心窩,這是她最後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