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姑姑……姑姑……」
仿若小狗嗚咽的哭聲持續不斷,哭得人腦門嗡嗡作響。
「米米,我說米米啊!你不要再哭了。」有人投降,舉雙手投降。
「姑姑……我要姑姑……」嗚嗚嗚,繼續哭。
小人兒心愛的姑姑躺在淺淺綠色的單人床上,娟秀稚氣的面容上不見血色,腳上裹覆著一大坨小人兒無法理解的東西,搞不懂為什麼醫生叔叔們要把他姑姑的腳包成香菇?
「嗚……」嗚嗚聲忽地噤了聲,因為被很可怕的目光給瞪的。
元官熹看見那鬼一樣的可怕表情也忍不住抖了一下,只得出面打圓場,「焰,你別這樣,會嚇到孩子的。」
小人兒咬著下唇,因為強忍著傷心,嫩嫩的小嘴巴輕輕的抖啊抖的,那可憐兮兮的小模樣,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過來。」盤踞病床邊,大半邊臉覆著紗布的雷焰突然出聲。
實話說,雷焰現在的模樣真的很嚇人。
並不是因為他半邊臉面覆著紗布,像個被火紋身的毀容模樣在嚇人,真正會嚇哭小孩的,是他渾身散發出的那種陰狠冷厲的氣勢,好像毀容後心靈扭曲,怨恨起世上一切……還是說,與誰結了不共戴天之仇似的,陰狠度達到百分之百。
不論原因是什麼,此時此刻的雷焰,活像地獄裡出來的惡鬼,定在路上絕對是會嚇哭小孩的那種:可米米的順從並不是因為被那陰狠的樣子嚇到,他聽話的走了過去,是因為……
「你姑姑她會沒事的。」雷焰摸摸他的小腦袋,就像平日羅娜妲做的一樣。
「真的嗎?」大大的眼睛裡蓄滿了憂心的淚水,嫩嫩的童音中微微的顫抖,那是源自於失去親人的恐懼。
那樣的懼意,雷焰懂,他真的懂,打心裡完全的明白與理解。
「真的,她會沒事的。」他說著,權威似的保證,即使他心裡充滿了不確定感。
「叔叔……」大大的眼睛裡充滿一種可疑的渴望。
形似羅娜妲的大大瞳眸襯著那小小模樣,雷焰瞅著瞅著,一顆心差點沒融化去。
在他理解過來之前,他為小小的人兒張開了雙臂,只見那肉嘟嘟的小身體毫不考慮的飛撲上去,賴進那副強壯寬闊的懷抱當中。
完全忘了,之前他看著他們姑侄相擁時,還覺得這種「苦兒流浪記」的畫面深情的很詭異……
這時這刻的他抱著那小小的、軟呼呼的小身子,內心中滿溢的強烈保護欲險些沒淹沒了他;而,小小的人兒在那強壯的懷抱中,覺得好安心、好安心……
那近乎父子情深相擁的畫面,多麼感人肺腑、賺人熱淚,看得元官熹的眼睛差點掉了下來。
哇∼∼是雷焰嗎?
抱著小孩的那個人,真是他認識的那個對小孩沒轍,豎著「幼小兒童勿近」指針的雷焰嗎?
元官熹大感不可思議,就連羅娜妲也有同樣的困惑。
她迷迷糊糊醒過來,全身都痛,特別是一顆頭脹得她昏沉又疼痛,沒想到一睜開眼就看見一大一小抱在一起的奇異畫面,讓她很沒真實感,以為她還在夢中。
「啊!娜妲醒過來了。」元官熹處地利之便,發現她的清醒。
「姑姑!」呼喊,一見心愛的姑姑,小米米差點又哭出來。
「別哭!」雷焰一聲令下,成功制止住另一波的嗚嗚哭聲,教訓道:「你是男孩子,要勇敢!」
羅娜妲昏昏的看著米米聽話的止住哭聲,一副好勇敢、好勇敢的小模樣,然後就看雷焰伸手擦去小臉蛋上淚痕的畫面……不真實感愈來愈強烈,她再次閉上了
而雷焰,累積多時的情緒在她清醒的那一瞬間已有小部分潰堤,見她再次閉上了眼,如同被螫到一般,全數爆發了。
「醒來!」口氣過分的兇惡,他痛恨看見那份蒼白,更恨那副閉眼不醒的模樣。
那是久遠前的可怕記憶,曾經,他摯愛的人就是用這樣的蒼白來面對他,慈愛的眼緊閉不醒,就此長眠,再也沒睜開眼……
「羅娜妲,你給我醒來!」壓抑多年的情緒讓他對她的蒼白感到憤怒,特別是,這樣的虛弱還是他所造成的,更是加深他的痛恨。
「喂喂。」元官熹試著要打圓場,「沒必要這樣凶。」
「你醒來!」聽而不聞,雷焰嗓門依然的大、口氣依然的壞,恨道:「你沒看見,你要死不活的樣子嚇到米米了嗎?」
過去與現在,兩個場合融合而一,嘴裡說的是為了米米,但真的只是為了米米?
沒人知道,而雷焰,他本人也不願意面對……
「焰!」低斥,唯一知悉一切的元官熹果斷的低斥住他,難得板起嚴肅的表情說話,「你冷靜一點,娜妲不是梅姨……你看,她已經沒事了。」
雷焰這才稍稍的回過神。
是啊!她好好的,雖然右腳骨折,但大致上她人還好好的。不像……不像他媽媽那樣……
「你放輕鬆一點。」抱過他懷中一臉無措的小米米,俊逸的面容不見平日的嘻皮笑臉,元官熹一臉正經的勸道:「我知道今天的意外讓你承受極大的壓力,讓你回想起過去不開心的事……」
「我沒有!」雷焰生硬的反駁。
「有或是沒有,你自己最清楚,我只要你記著一件事,娜妲不是梅姨,她好好的,瞧,她現在醒過來了,只等腳傷復原就能跟以往一樣的活蹦亂跳,所以你也用不著太自責,畢竟今天的意外你已經盡了力,救了自己也救了她……」看他頭也不回的離去,元官熹噤了聲,不明白自己是犯了什麼流年,竟接手處理這麼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元官?」羅娜妲很努力讓自己清醒,可是始終無法進入狀況。
「沒事。」親切的笑著,就像無害的都家大男孩,「焰只是想到他媽媽,所以口氣壞了一點,你別理他。」
「他媽媽?」怔了怔,脫口問:「怎麼了嗎?」
也許她本人沒自覺,但元官熹注意到了,打一清醒後,她還沒來得及關切自己的傷處,倒是先關心起雷焰的事情來了。
不動聲色,元官熹理所當然的出賣起雷焰。
「事情說來話長,但簡單的來說呢!你嚇到他了,因為……」
從不知道自己有戀家症,但現在羅娜妲知道了,也因此而堅持著要回山上去。
自己發了一頓脾氣,生完悶氣後回來的雷焰,一眼就看見坐在床頭邊的她,就地一困,米米跟元官熹不知上哪去了。
「他們人呢?你起來做什麼?」本就陰霾的臉色更加陰沉,雷焰快步走向她。
「準備要回山上啊,元官帶著米米去幫我辦出院手續了,說好回來時會幫我帶一副枴杖。」她說得自然,看向他的目光不自覺的滿富柔隋。
「誰說你可以出院了?」他的表情兇惡,怎麼也不放心她的傷勢。
壓抑著不去碰她,但他的一雙眼有如探照燈一樣,極努力檢視她有沒哪裡看起來很不妥的地方。
羅娜妲看著他的緊張跟關心,從方才沒停過的憐惜感更是加重了幾分。
這人,壞面孔下所隱藏的,其實也是他的不知所措跟他受過傷害、軟柔異常的心。
「沒什麼,只是腳骨折而已,醫生看過也都包紮好了,當然是回家養傷啊!」她分神回答他,一邊想著該怎麼開口才好。
「你應該要多住幾天,讓醫生好好的檢查一下……」不自覺的叨念突地噤了聲,納悶的看著她招手的動作。
「過來,你過來一下。」她決定以行動表示。
不明所以,雷焰只能避著她打著石膏的腳,站到她面前。
「蹲下來一點。」她進一步指示。
猜不透她在玩什麼花樣,雷焰狐疑的看著她,她看他不彎下來,也沒關係……
她一把抱住了他!
「……」他怔住,不明白這是怎麼了。
「謝謝你。」她對著他的胸膛開口,心中充滿了對他的感謝與憐惜。
「你媽媽的事,我很遺憾。」最終,她選擇這件事先提起。
他整個人明顯僵了一下,沒料到她會開口提起這件他不願觸碰的回憶,心裡有些些的抗拒之意。
「我知道。」細語呢喃,她輕道:「被突然丟下的感覺很不好過……」
「你懂什麼?」沒來由的惱怒讓他想推開她,可是同時之間,又很想要緊緊的擁著她,最好讓她融為他的血骨,直接成為他的一部分,他才能妥妥細細的保護著她……除非他死,否則絕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雷焰讓矛盾的情緒左右著,因而沒推開她,就算他想,她也不許。
「對一個親手送走爸媽的人來說,你覺得我有可能不懂那種痛嗎?」她輕嘲,「這還不包含我那從沒見過面的哥哥、嫂嫂,米米的爸媽也是我出面張羅他們的後事。」
「那不一樣。」他悶聲,比人數是比不過,真比起這個也太蠢了一點,他只堅信,他們遇上的情況不同。
「有什麼不一樣?」她不以為然,「同樣都是送走自己最親的親人,不是嗎?」
父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酒精中毒去世,她印象不深,因而拿自個兒的母親來舉例,「雖然我的媽媽並不是意外猝死,但她直到臨終前都受糖尿病的折磨,長期照料脾氣暴躁的截肢病患,你能想像那種辛苦嗎?」
她問,卻沒指望他回答。
「辛苦的不是勞心或是勞力。」她輕聲道:「辛苦的是當你如此的付出,卻不見病情有任何起色,你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最親的親人受苦,直到她死去的那一刻,那種無能為力的疼痛,你能想像嗎?」
從沒想過她曾獨自面對這樣的折磨與苦難,方才一瞬間興起的怒意不自覺的消逝無蹤,換之滿是憐惜之意,還沒反應過來,他已舒臂擁住了她,將她纖細的肩頭納入懷中。
而她,抱人的反而被抱個滿懷,但這時這刻,這樣的細微變化可沒人要注意。
他擁著她,有些些的明白,何以她能無條件付出所有的心力,肩負起對米米的照顧與養護,只因為內心中那份對親情的渴望。
只是……
「還是不一樣啊!」他低語,壓抑多年的情緒堡壘傾毀了一隅,讓他的痛楚流洩而出,「要不是因為意外,一切都會好好的……」
並不是要比可憐,只是……他不不甘心哪!
還記得,送母親出遠門的那一日,沒辦法跟班的他事先已經發過一頓脾氣,最後還使性子的指定想要的遙控汽車。
那時母親笑著允了他,卻始終沒答應不買同樣的車給那個孤僻鬼,他氣惱得連一句再見也不肯說。
卻沒想到,這一別竟是永恆,他欠著那句再見,卻永遠沒辦法再說出口,這遺憾……這種遺憾……
壓抑多年的痛與失去的遺憾猛地宣洩而出,雷焰覺得痛,好痛好痛。
他哽咽,擁著她,像只負傷野獸般的低聲嗚咽,聽得羅娜妲眼眶酸澀,忍不住跟著哽咽了起來。
「我連再見都沒說……」
「事情都過去了。」抱著他,她啞著聲音說著,「已經過去了……」
軟軟的、散發著溫暖的懷抱,伴著她細聲的輕哄,輕輕柔柔的撫去那些壓抑多年的酸澀與痛楚,但發洩過後,理智慢慢恢復的他不免有些尷尬。
那是他深埋心中,最深最深也是最不願讓人碰觸的一面,沒想到在她面前全破了功,還讓他很沒男於氣概的流下了他的英雄淚,這……這、這……
「沒事了。」尚不知他回神,她猶一下又一下的拍撫著他的背,出神的想像著,「我相信,你跟你媽媽的感情一定很好。」
「嗯!」他不否認,不自覺的閉起眼,眷戀起她溫柔的擁抱。
「我相信她都知道的,知道你的抱歉、你的遺憾跟你的努力。」微笑,眼眶卻忍不住有些些的泛紅。
「你又知道了。」哼了哼,存心跟她唱反調。
「我當然知道。」她也理直氣壯,「不都說是母子連心嗎?」
就為了這理由?
她連安慰人也是這麼天兵,雷焰有種被打敗的感覺。
「人家說知子莫若母,她一定都知道的,就像是她知道你的個性,曉得你雖然鬧彆扭卻懂事,嘴裡說著不要卻會默默的幫著她關心雷先生,她才會那麼樣放心的放手照料年幼時期的雷先生,不是嗎?」她堅信一定是如此。
「……」他不知她從哪裡來的自信,但在她的氣勢下,競也沒能反駁什麼。
「我知道你的,就算你很生氣,很氣他,但你還是沒辦法放著雷先生不管……」她知道他人好,一直就知道,要不然他犯不著那麼大老遠,翻山越嶺的上到雷園來度假。
這種事,連她都能察覺,知道他的心,她不信生他、養他的母親會不清楚他這種面惡心善的個性。
「你其實一直都在關心著雷先生,因為他是你媽媽的掛念,也是你的掛念……」
「別提了。」她不說還好,他是愈聽愈氣,「雷冬凜那個沒血沒淚的冷血人,事發後別說是滴眼淚,就連眉頭也沒皺上一下,也不想想自他回到雷家後,生活起居都是我媽在罩他的,那個混蛋!」
他始終耿耿於懷,但她聽他這時還有心情罵人,卻是忍不住想笑,也較為安心了。
「就算這樣,你心裡還是把他當兄弟看待的,不是嗎?」她直指問題重心。
不願證實任何說法,雷焰倔強的不發一語。
他不懂,她怎麼能一語中的,將他的心事說得神准。
有些不甘心,沒想到被她看透了,但一方面卻又覺得很好,有個人……正確的來說,她能這樣瞭解他,也好。
「我真搞不懂你。」他說,有些些埋怨,明明覺得她神經粗到一種極限,但偏偏她的粗神經卻往往能一針見血的看見問題點,他的問題點。
「我才搞不懂你,明明心地那麼好,卻老是裝得凶神惡煞。」她反駁他,決定來提另一件事,「還有,我都還沒跟你道謝呢!你別想引開我的注意力。」
「說什麼啊?」他皺眉,不懂她在講什麼。
「當然在說你救了我們的事,謝謝你。」她說著,誠心誠意的道謝。
「……」不想再提那件意外,他顯得狼狽,只是沒讓她看見而已。
「我還記得,車子撞破護欄時,我以為我們要沒命了。」她軟軟、略略帶著點稚氣的聲音帶著點恐懼,因回憶而起的恐懼,「要不是你夠冷靜、要不是你不放棄,在車子像雲霄飛車一樣的時候,還繼續鎮定駕車,只怕我們真要沒命了。」
那情況,她只是三言兩語帶過,但也只有經歷過的他們兩個人才知道,那短短的幾秒鐘內是多麼驚駭與險惡。
雖然說,也是他們運氣好,被撞下去的地方沒有斷崖那般的垂直角度,勉強還算有個坡度可言,但要不是他的臨機應變,努力嘗試用地勢化去衝力,又是那麼樣的不肯放棄,在撞上巨岩之前一再的用小撞擊減低速度,他們現在是不可能以骨折跟破相了事。
所以她很感謝他,真的。
他鬱悶的聲音在她腦門上方輕揚起,「要不是我……」
「是啊!」微微笑,她完全肯定他,「要不是你,我們現在就不可能活著了。」
「要不是我,你根本不會遇上這種事。」他陰鬱,覺得自己罪該萬死。
「你在說什麼啊?」她嚇到,稍稍拉開彼此的距離,瞪大眼看著他。
他不想重複,迴避著她的目光,很確定她已經聽到了。
「雷焰,你看著我。」她伸手,避著他臉上的傷,輕捧住他的臉,「這不是你的錯,知道嗎?」
只能稱之為性感的薄唇略略動了動,最終什麼也沒說,但他眼中的自責與不以為然已經說明太多。
「你也不是自願要被人愛慕,錯又怎麼在你?」
那開開闔闔的小嘴彷彿帶著魔力,雷焰看得有些失神。
這種姿勢,這種畫面、這種氣氛,怎麼看怎麼想都只適合做一件事。
如同著了魔一般,雷焰完全不能控制自己……
「聽到了嗎?你不要亂自責了,現在我們要做的是給那個瘋女人好看,是她害我們……唔……」
講不出來,因為讓雷焰堵住,用他的嘴。
驚嚇,羅娜妲嚇到了。
為他的行為,也為她的行為。
她竟沒有制止、制止他,制止這反常的行為?
更可怕的是,她非但沒有制止,相反的,在驚訝後,竟不由自主的響應了起來?!
這、這……這到底怎麼回事?
她不知道,因為她現在沒有空想那個。
熱吻仍在持續當中,生人勿近、生人勿近。
「咦?」好困惑、好不解,「姑姑他們在做什麼?」
「米米別看。」一手摀住小毛頭的眼睛,另一手掏出行動電話,趕緊搶時間拍攝絕佳畫面。
當然不是很滿意,行動電話的附設相機,哪有他專用的數字相機來得專業?
但沒得講究,此時此地,能有東西拍就該偷笑了,他可沒不知足到那種地步。
照照照、照照照……很好!就這樣!
案發之地不宜久留,沒空管枴杖不枴杖,元官熹抱起米米就跑,路途中不忘滴滴嘟嘟的撥號……
這麼突破性的最新發展,怎麼可以不給行韜看呢?
「元官叔叔……」小娃兒被抱著跑,小小的眉頭皺著,仍在回想剛剛那一幕。
雖然說他只看見一眼,但嘴巴貼著嘴巴的畫面已深印在腦中,讓小小的心靈感到好奇不已,「姑姑跟叔叔在做什麼?」
「米米不是想要叔叔當你的把拔嗎?」微笑,賊咪咪的那種。
「嗯!」小腦袋瓜異常用力的點了點。
「米米的心願很有可能會達成喔!」提示他。
「真的嗎?」好興奮,小鹿般的瞳眸閃著晶亮的光輝。
「是啊!有希望,很有希望呢!」嘴裡說著,心裡卻是在想,好東西要跟好朋友分享,再來要把畫面傳給誰。
嗯嗯,不然凜跟海宇那邊也順便傳一傳好了,畢竟是兄弟嘛!給他們一個瞭解以及關心彼此的機會,兄友弟恭的畫面也許指日可待。
念頭打定,滴滴嘟嘟,又是一陣忙碌的撥號……
噠噠噠噠,直升機來來去去,去了又回,今日裡的山區很不平靜。
整個回程裡,羅娜妲努力假裝沒事,但天不從人願,粉頰上從未褪過的紅潮明白頭示有事。
即便一路上,同行的元官熹跟米米都沒多問些什麼,但是一路上對著他們不尋常的燦爛笑意,她總覺得彆扭,不自覺的感到一陣的心虛與尷尬。
特別是現在要下直升機,雷焰抱起了她,她又看見他們兩個人對著她笑了。
她真的很想問問,他們兩個到底是怎麼了,但最終還是沒膽。
奇妙的氣氛一路延續到雷焰要抱她回家的那一刻——
「等等,先別送娜妲回去。」元官熹喊住雷焰。
雷焰沒說話,揚眉詢問。
「裡面。」指指主屋,元官熹笑得神秘,「有個驚喜給你。」
正要再問,就看童董領著鳳兒而來。
「姑姑、姑姑!」粉娃娃喊得好大聲,毫不遮掩她的興奮,繼續大喊,「新娘子,姑姑是新娘子。」
粉頰羞個通紅,羅娜妲作賊心虛,完全不知該怎麼反應。
「小搗蛋,姑姑是因為腳受傷,所以焰叔叔才會抱著她,不是新娘子。」童董知道小丫頭是誤會了什麼。
「不是?」可愛的小臉兒露出困惑之色,脫口道:「可是親親,焰叔叔跟姑姑親親,親嘴嘴喔!跟姨一樣,把拔跟姨親嘴嘴。」
前半段讓羅娜妲羞得無地自容,後面段讓童董羞得無地自容,兩個小女人就這樣僵硬在原地,粉粉的臉頰滿是不知所措的紅。
童董沒想到會讓小丫頭看見她與雷冬凜私下親熱的畫面,更沒想到會在那麼多人的面前被抖出來,尷尬得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羅娜妲也沒好到哪裡去。
那麼羞人的事,她決計不可能有那個心理準備,預設那樣私密的親熱事會讓人三言兩句的全抖了出來。
她窘、她羞,她覺得難以見人了,可是在這些的尷尬與害臊當中,她更想不通,鳳兒這小小娃兒怎麼那麼厲害,連他們在醫院中不小心發生的親熱,而且應該算是神不知鬼不覺的親熱都能發現?
雷焰好歹也是當事人之一,但也不知是心態還是臉皮厚度不同的關係,即使正抱著羅娜妲,也不見任何有關於害臊之類的異色出現在他貼了半邊紗布的臉上。
他唯一做的是,在第一反應時間看向元官熹,用一種殺氣騰騰的表情跟狠厲的目光;而後者,微笑,很無辜的微笑,佯裝什麼事都不知道。
「那個……」其實很想逃走,然後找個地洞躲起來,但童董知道她不能,只得忍著臊意,試著轉移話題,把注意力拉回正事上,「先進去吧!凜跟行韜都在等著你們。」
「行韜?」雷焰略感意外,「他來了?」
「何止他,連行隱也回來了。「元官熹這時才說。
「發生什麼事了?」雷焰第一個反應是出事了。
「敢讓你受那樣的意外,你以為,行韜跟行隱會放任著不管嗎?「元官熹如是道。
也許外人難以察覺,但他早發現了,他們雷家三兄弟平日看起來並不特別的親近,但其實一個比一個還要護短。
現在雷焰出了這麼大的事,雖然命大不死只是皮肉傷,可卻已經足夠激怒這些護短的雷家人。
就算不是雷冬凜震怒下做的指使,影子制度下的行隱也不可能放過干休,而除了行隱,身為歷任來最出色的影子,責任心重到一種不像話程度的行韜,他也不可能放著不管。
「先進去吧!」清俊的面容仍是掛著笑,可笑意並沒達到眼裡,「你一定會喜歡他們為你請來的貴客。」
雷焰瞬間明白了,「他們找到那個瘋女人了?」
眉頭一挑,年輕俊逸的面容染上一抹流氣,不帶笑意的笑問:「除了她,還能有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