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徘徊,看著小院中賞景閒聊的兩人,鞠春水好想加入……
「啾啾!」
在椅邊竄來竄去的白色小球是第一個發現鞠春水的人,小翅膀快樂的揮舞著,也不管當事人願不願意洩漏行蹤,那毛絨絨的小身體朝她藏身的地方飛撲了過去。
「春水姊姊,你在那裡做什麼?」養病當中被限制行動,因而只能在暫居的小院中乘涼打發時間的月靈官顯得意外,他身邊的墨紫也覺得意外。
「沒、沒什麼。」不敢看向墨紫,鞠春水一臉的尷尬,自覺像個偷窺的變態。
不悅的白眼掃向害她行蹤曝光的小白球,那圓滾滾又毛絨絨的小東西啾啾叫個不停。
鞠春水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因為不管橫著看、豎著看,那小毛球看起來就是一副沒啥用處的小雞仔一隻,讓她難以想像—這樣養著當寵物的無用小東西竟也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她問過司寅、司辰了,據說昨個兒在所有人急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知怎麼找回月卯星離體的神魂之際,是這坨毛球衝上去,朝月卯星的指尖猛咬了一口。
那一口咬得極重,傷處深至見血,在所有人的驚呼怒斥中,它一逕的用吵死人的聲音直叫個不停,直到引起人們注意,發現異樣後,它一馬當先的領著月靈官出門去找「魂」的。
而結果,還真讓它給找到了,簡直比狗還要好用……
愈想,鞠春水的眉頭皺得更深,嚴重懷疑起這個雞模雞樣的白色小球,到底是什麼生物所冒充的。
「啾啾。」球球精力充沛的在鞠春水的腳邊打轉,渾然不覺她的困惑之意。
「球球,回來。」月靈官朝小寵物喚著,略顯病容的俊顏朝鞠春水露出和善一笑。
雖然不知道鞠春水是來做什麼的,但不論為何,對於她的造訪,他絕對是歡迎的,畢竟他現在被下了禁足令,得留在院落中養病。
這會兒有人自投羅網,願意過來陪他談天解悶,還有比這更好的事情嗎?
「春水姊姊,過來一起坐嘛!」指指身旁的椅子,月靈官親切的說道,那一聲的姊姊也叫得極自然,完全視她身上的男裝於無物。
鞠春水偷偷朝墨紫的方向看了一眼,見墨紫沒有反對之意,掛著不自在的尷尬笑容,摸摸鼻子,聽話的坐了過來。
「卯星哥哥他今天好一點沒?」一見她坐下,月靈官直覺問。
「嘎?」沒料到他會突然提到口口卯星,鞠春水嚇了一跳,趕緊撇清,「不知道,他的事情,我怎麼會知道?」
也不知道在心慌什麼,但鞠春水就是止不住的心慌。
接連著好幾日,她躲著月卯星、躲著任何有關於他的人、事、物,而王府裡的人好像是怕再刺激她,只要她沒提,也沒人敢多說一句有關月卯星的話題。
今兒個要不是因為她念念不忘那張溫良的臉,她不至於會摸了過來,也不至於會坐了下來,哪曉得才剛坐下,就讓她碰上最不想面對的話題。
坐在一旁的月靈官就看著她臉色變了數變,加上方纔那近乎激烈的答話方式與內容,帶著病色的蒼白小臉不由得露出困惑之色。
「其實你誤會了,事情並不像外邊所傳的,也不是你想的那樣。」搔搔鼻頭,鞠春水想了想之後,覺得還是該把話說清楚才好。
三言兩語,飛快的說明簡單的誤會,澄清她與月卯星的關係,那份如白紙般無瑕的單純關係。
不論是夜襲、還是私會,還是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傳言,剛好趁這機會,讓她一一指正過來……
「咦?不是夜襲也不是私會?你是想送錢給卯星哥哥?」月靈官的表情更見不解,「為什麼?為什麼要送錢給他?」
因為這個問題,鞠春水更是直接說出誤會的最初經過,講古一樣的—把當鋪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結論——
「我也不想他把你們月氏一族的名聲弄臭,又怕傷了他面子,才會想到半夜給他送錢去,哪知道會搞成這樣。」兩手一攤,鞠春水覺得自己可無辜的。
聽完整個經過的月靈官忍笑,「春水姊姊,你誤會了啦!」
「誤會?」
「卯星哥哥他們絕不會沒錢花用的。」失笑,解釋道!「除了擔任四方行使的工作,其實我卯星哥哥還有一項特殊專長,只要他想,捧著大把銀子供他取用的人多得是,哪用得著為銀子的事發愁。」
哇∼∼這麼神?是什麼特殊專長啊?
鞠春水表情古怪,擺明了不相信。
「就算不靠真本事掙錢,我卯星哥哥一樣也不愁沒錢花用。」也不強迫她信,月靈官另外舉一個例子,「因為不論是東邊的他,還是南邊的午星哥哥、西邊的酉星哥哥、北方的子星哥哥,身為四方行使的他們跟擔任神官的之丞哥哥一樣,他們都有一塊御賜的令牌。」
「令牌?」鞠春水可沒聽過這些,「什麼令?」
「那是聖上的恩賜,感念他們行走四方,為天下人分勞解憂,護國安邦,因此恩賜他們一人一枚令牌,要他們在旅途中有需要的時候,拿著令牌就可以到各大府庫錢莊記朝廷的帳,而且金額並沒有上限……你說,有這樣一塊令牌在手,他們怎可能沒錢花用?」一想到接連可以鬧出那麼多事,月靈官還是覺得很好笑。
得此真相的鞠春水臉色不禁綠了綠,深怕被誤解她在造謠、亂嚼舌根,趕忙澄清,特別是向墨紫澄清,「但我確實看見,是我自己親眼看見他進當鋪的,那天他先進了古董鋪子,後進了當鋪,我看得很清楚。」
「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旁聽的墨紫一直默不作聲,對她突來的熱切目光感到莫名其妙。
「春水姊姊,你們家的人好像對墨紫特別有興趣喔!」即便鞠春水從剛剛就假裝當墨紫不存在似的,但月靈官早發現那只是假相而已。
「呃……有嗎?」鞠春水一臉尷尬,不知該從何說起。
「昨天當我們登門拜訪時,年少爺、老王爺跟一些奴僕看見墨紫的表情就像看見鬼一樣,之後,我發現年少爺的目光總是有意無出息的飄向墨紫,而你也是,你第一次見到墨紫時,也露出那種看到鬼的表情。」月靈官一一舉例,不容她逃避這話題。
「講得真難聽,什麼看到鬼?」墨紫白了他一眼,原就沒好氣的心情更是陰霾了幾分,冷聲朝鞠春水問道:「你們鞠家到底有什麼毛病?」
很不客氣的問話,但鞠春水自知理虧在先,也沒什麼好生氣跟計較的,反倒是對這質問交代不過去。
知道瞞不住,不得已,鞠春水只得提起溫良,將兩張臉神似的事情給說了……
「我長得像世子已經往生的青梅竹馬?」沒料到是這答案,墨紫愣了一下。
「不是像,是一模一樣。」鞠春水強調。
「難怪了!」月靈官大呼難怪,「難怪你們大夥一見墨紫就像見鬼一樣。」
「該不會當我是那個人的轉世吧?」墨紫可不認這種事,「先說一聲,就算有轉世那種事,這一世的我可沒前世的印象,也就是另一個人了,別指望我是你們記憶中的那個人。」
「不會的,良姊姊八年前死的……」
「那就不可能了,我今年都二十了,八年前我都十二歲了。」
「是啊!不可能,但……但還是教人吃驚呀!」鞠春水忍不住歎,「在良姊姊死了八年後,竟然出現一張一模一樣的瞼,而且還是長在一個男人身上,不論怎麼想,都讓人很難接受啊!!」
聞言,月靈官忍不住一怔,長扇一般的眼睫眨巴眨巴閃了三下後,忍不住看著墨紫哈哈大笑了起來,「墨紫,你該糟了,假男人扮久了,人人都把你當真男人看,連春水姊姊都沒看出來。」
樂極生悲,笑太用力的結果引起一陣的嗆咳,生病的人果然不適合大起大落的情緒,真是太危險了。
「假男人?」坐在這頭的鞠春水一臉呆滯,怔怔的看著墨紫搶上前去扶住月靈官,拍著他的背好讓他順過氣。
沒想到……她真的沒有想到,有著溫良臉的墨紫跟她一樣,都是穿著男裝,做男孩子的打扮,但其實……其實……
「墨紫是女的?」鞠春水在驚訝中,總算整理出結論。
「怎樣?」扶著月靈官,墨紫凶巴巴的瞪她,「難不成就准你一個人穿男裝,扮男孩兒的模樣,其他人不能穿啊?」
鞠春水愣愣的看著她,瀰漫心頭的那份感覺再奇怪也不過。
對墨紫,因為那張跟溫良一模一樣的臉,她總不由自主的產生一份移情作用,下意識的就把那份對溫良的感情全投射過去了。
但偏偏,同一張臉之下的個性,差別何止是十萬八千里,她很難想像,溫良會用這樣凶巴巴的不馴態度跟她講話。
「幹嘛?你傻啦?」墨紫口氣依然兇惡無比。
「沒,我只是一時之間很難接受,良姊姊的臉卻有這樣的個性。」苦笑。
「廢話,我就是我,就算跟人長一樣的瞼,我還是我,幹嘛要跟別人有一樣的個性?」
再次傻眼,鞠春水看著墨紫……真的是墨紫,眼中生氣蓬勃,愛恨分明的墨紫,而不再是那張溫良的臉……瞬間,鞠春水有一種大夢初醒的感覺。
溫良死了,在月卯星的幫助下升天去了,即使世間出現同樣一張的臉孔,那人也不會是溫良,永遠不會是,她怎麼……怎麼會把兩個人搞混了呢?
拱手,真心誠意的道歉,「抱歉,是我們冒犯了,墨紫姑娘就是墨紫姑娘,絕不可能因為長相就成為另一個人。」
她的態度坦率真誠,墨紫也是個直性子的人,「沒事,你能想清楚就好。」擺擺手,率性道:「也不用姑娘不姑娘的,是朋友,就叫我墨紫吧!」
相視一笑,當真是英雄……不!英雌惜英雌!
這種時刻,怎能少得了好酒助興呢?
不囉唆,趕快取酒去!
佳餚美食,美酒佳釀立即備上,滿滿擺上了一桌……
「哇∼∼也給我一杯嘛!」月靈官抗議,不滿意盛酒的杯子就獨漏他一人。
開什麼玩笑,連球球也有一杯耶!而且是大大的一個酒碗,簡直是欺負人嘛!為什麼就他沒有?
「不行!」墨紫瞪他,「現在讓你坐在這兒談天說地,沒教你躺在床上就要偷笑了,還想喝酒?」
「是啊!生病的人要認分一點,喝什麼酒?」保護弱小成習慣,鞠春水跟著叨念得很順口。
「你啊,要喝就喝這個。」墨紫拿出早先熬煮好的養身藥茶,一旁的鞠春水立即補上一個大茶杯,好讓墨紫倒出熱騰騰的藥液。
「哇——你們兩人的默契會不會太好了一點?」月靈官傻眼。
就這一句,便值得浮一大白,乾杯!
「讓我喝一口,也讓我喝一口嘛!」隱隱的酒香味讓月靈官嘴饞。
「喝你的藥茶吧!」異口同聲,頓了頓—同時開口的兩人相視一笑,哇哈哈,再乾一杯!
「喝就喝。」感染那股氣氛,月靈官也跟著豪氣大發,「寒夜客來,茶都可以當酒了,我月靈官覺得開心,把養生藥茶當酒喝,古往今來可是第一人!」
咕嚕咕嚕……咚的一聲放下杯子,氣勢模樣做得十足,但下一瞬間吐舌呵氣的慘樣破壞了一切。
「燙燙燙!燙啊!」叫苦連天,雖不至於燙傷,但猛地灌下那些溫度偏高的養生藥茶也不是那麼好過的事。
見那狼狽的模樣,墨紫與鞠春水哄堂大笑,就在這笑語不斷與乾杯聲不絕於耳的時光中,友誼的橋樑在三人之間築起。
即使多數時間裡面,除了乾杯喝酒,就是在天南地北的閒扯淡,但人生其實也沒有那麼多可以細數的慘烈大事……有啦!要慘烈的事也是有,但先前在月卯星的開導下,她已經決定放下,用開闊的心去面對。
因此,當墨紫好奇的問起跟她長得一個模樣的溫良時,鞠春水已能平靜的面對這個話題,就算回憶的往事中有著壯烈的部分,但她努力擺開了悲情與鑽牛角尖的部分,堪稱平靜的訴說有關溫良的過往,讓這些過去的事情,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原來你那個良姊姊那麼偉大。」聽完溫良壯烈成仁的往事,墨紫一臉敬佩:「為偉大的溫良,乾杯!」
這杯酒,鞠春水當仁不讓,一口氣咕嚕咕嚕喝光杯中的佳釀。
「我覺得春水姊姊也很了不起。」只能喝養生藥茶的人保持著清醒,點出所見,「面對逆境而存活下來的人,所背負的包袱比死去的人還要沉重難熬,但她卻能夠化悲憤為力量,用自己的力量來守護安樂城的百姓,我覺得這一點更教人敬佩。」
「沒什麼啦∼∼」沒想過會得到正面的讚美,鞠春水感到難為情。
「不過有一點不好。」墨紫搖頭又晃腦,有些不以為然。
「哪裡有不好了?墨紫你別亂講話。」月靈官當她醉酒在胡言亂語。
「我哪有亂講。」墨紫可認真的,「像我,我穿男裝是為了避免流言閒話,但春水可不一樣,她做的可是行俠仗義的好事,做這種事就該以原面目來做,讓世人清楚的知道,女人可不是弱者。」講完順便抱怨兩句,「春水啊!這不是我愛說你,你幹嘛穿男裝讓男人掠這個美?」
「嗯!」鞠春水用力的點點頭,覺得這話說得真有道理,「沒錯,我應該要讓人知道,女人也是能有一番作為的。」
「沒錯!就是這股豪氣,」哇哈哈,墨紫大樂,當下又乾了一杯。
「明天起,不論巡城或緝匪,我要正大光明的穿回女裝,讓世人知道,咱們女人可不是好欺負的。」也是哇哈哈,咕嚕乾掉一杯。
「好!就是這個氣勢!讓我們敬奇女子鞠春水一杯。」酒酣耳熱,墨紫鼓噪著,舉杯,率先喝掉杯中甘液。
兩個酒國女英豪的拚酒拚到一種銳不可擋的地步,只能老實喝養生藥茶的月靈官苦笑,「你們兩個,年歲相當、個性相當,喝酒的豪氣也相當,直到今天才相識,還真算你們相見恨晚了。」
這麼一句相見恨晚,怎麼能不為它乾上三杯?
「對了。」一肚子酒氣,鞠春水像是想起了什麼,好奇的問:「你們月氏一族的命名方式,是不是就用天干地支來命名啊?」
想了想,覺得有點好笑,直道:「現在光是我知道的,四方行使中,有東方的月卯星,南方的月午星,西方的月酉星,北方的月子星,然後再加上月卯星身邊的司寅、司辰……」
傻呼呼的笑了一下,她道:「這十二地支不就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一共十二個,但現在我知道的人名就占走了六個,該不會剩下的三個聖使身邊都配給兩名侍童,六個人剛好用剩下的六個吧?」
她隨口講講,純粹是湊數亂講著好玩的,卻沒想到……
「是啊。」月靈官的點頭,答得也很隨意。
「嘎?」愣了一下,隨口亂講的鞠春水一下反應不過來。
「這一任四方行使的名字,還有身邊的護法童子,確實是用十二地支來命名的。」月靈官以為她醉糊塗了,忘了剛剛問什麼,因此重複一次。
怕她不明白,想想也覺得好笑,月靈官特地說明了一下,「是我爹爹偷懶,所以商請護法的符家人配合,用十二地支取他們所有人的名字,舉例來說,『卯』屬木,方位正東,所以命格屬木的卯星哥哥用『卯』這個字命名,鎮守東方;『午』屬火,方位正南,所以命格屬火的午星哥哥用『午』命名,負責鎮守南方。」
說穿了是很簡單的道理,曼官拿出筷子,沾了水酒朝空白的桌面上畫……
子
亥 丑
戌 寅
酉 卯
申 辰
未 巳
午
〔哇——」看了看,已有七、八分醉意的鞠春水咋舌,「意思是,西方的聖使命格屬金,所以用『酉』命名,活該倒楣要去守西方;然後北方聖使命格屬水,理所當然用『子』命名,然後不用考慮,直接調派北方。」
這說法惹笑了月靈官跟墨紫。
「不止這樣。」已經有點大舌頭狀態的墨紫補充,「歷任的四方行使身邊都會跟隨兩名符家的護法人,老爺為了省事,就直接跟符家的長老商量,讓行使身邊的護法人也是按這方式命名,所以跟在卯星少爺身邊的人是司寅、司辰,因為寅跟辰,在圖面上看來,就是卯的左右手。」
「天才!天才!令尊這一招真是妙透了。」經由圖解,鞠春水一下便明白當中的玄機,對這奇特的命名方式,不得不大聲贊上一聲絕妙。
「是啊!我爹很天才吧?」月靈官一直就這麼覺得,但得意之色很快轉為沮喪,「不過我很久沒見他了,自從他送我上太學堂讀書,嚷著要出門雲遊四海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唉!別提了。」就算是醉得迷迷糊糊也不忍見人失落,鞠春水直覺帶開話題,「要我啊∼∼與其整日跟我老爹相見,那還不用不見。」
忍不住這口氣,把她老爹跟兄長逼婚的卑鄙手段用力的數落了一次。
「真是的,當女人真煩,時間一到就得煩惱嫁不出去的問題,到底是誰規定女人一定要嫁人的啊?」愈想愈不滿,抱怨著,「我現在這樣也挺好的呀!除暴安良又濟弱扶傾,可以說是替天行道,做的事可比嫁人這種事偉大多了。」
「沒關係啦!等你嫁給卯星哥哥,就不用再煩惱被逼婚的問題了。」月靈官說得理所當然。
「嫁、嫁、嫁……嫁給月卯星?」八分的酒意瞬間醒了三分,鞠春水大驚之下,差點打翻手中的酒杯。
「到時我可要改口喚你卯星嫂嫂了,嗯!這樣好奇怪,不然,就叫春水嫂嫂好了。」嘻嘻一笑!月靈官想得可美了。
「你……你這小子別胡說!我之前不是才說過了,一切都是誤會。」不知道在慌什麼—趕緊灌酒三杯,壓壓驚。
「一般人要有這樣的誤會也不容易啊!」墨紫閃著大舌頭說話,「你跟卯星少爺能搞成這樣,好好一個夜半贈金的美意可以鬧到人們為你們的流言打群架,那可不是普通人能辦到的,證明你們一定有緣。」
「沒錯!」月靈官樂和的,哪有什麼病人的模樣,笑嘻嘻的說著煽情的話,「緣!你們之間有特別、不尋常的緣分,命運才會把你們綁在一起,因此,卯星哥哥才會那樣不顧一切的追著你去,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啊!」
「亂講,他只是聖使職責,覺得沒辦法放著不管。」臉頰熱熱的,不知是酒氣給醺的還是怎麼了。
「春水姊姊,你此言差矣,我卯星哥哥可從沒護一個人護到連自己的命都不顧的地步。」搖晃著纖長的指頭,月靈宮否決她的話。
「嗯……」墨紫搖頭晃腦的說出見解,「春水合該東流,這可是大自然不變的定律,再說,以天地五行變化中,水能生木,所以說啊!春水跟木頭的卯星少爺根本就是上天注定的一對。」
「何止是注定。」月靈官好高興,沒料到幾位兄長中,像木頭的這一個竟會是第一個娶回嫂嫂的人,「要我說啊!我覺得你們兩個簡直是天生的一對,絕配!」
「小孩子別亂說話。」赤紅著瞼,鞠春水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這話題,只能一杯又一杯的喝她的酒,表情尷尬至極,「哪裡配啦?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當局者迷,當然不清楚啦!」靈秀的臉兒露著小奸小惡的賊笑,看起來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亂講,你有什麼根據?」反駁,有點大舌頭。
「直覺啊!」笑嘻嘻,好像多了不起似的,「我喜歡你,相信卯星哥哥也很喜歡你,只是他呀!太木頭了,可能搞不清楚。」
鞠春水真要為這不負責任的答案絕倒,瞧他,還那麼理直氣壯哩!
「嫂嫂。」像預演似的,月靈官立兒然胡亂叫了起來,而且叫得極為順口,「嫂嫂、嫂嫂……春水嫂嫂,嫂……」
「別亂叫啦——」好窘,鞠春水只覺得一顆心跳得好快。
「哎呀,叫幾聲先適應適應也好啦!」墨紫昏頭昏腦中,忍不住為她勾勒起美好的未來,「想想,如果你嫁給卯星少爺,到時身為聖使之妻,日後你可以管的範圍可是更寬更廣,到時候,你想怎麼行俠仗義、替天行道……嘿嘿,有什麼不成的呢?」
咬著杯緣,鞠春水忍不住跟著想像那美好的畫面。
鋤強濟弱、替天行道,在月卯星的相伴下,那威風八面的神氣風采……
傻笑,那種坪然心動的感覺,讓她迷濛的杏瞳漾著好美麗、好美麗的光輝。
嫁給月卯星嗎?
呵呵……
出門辦事的紫堂曜回到院落之時,滿院子的酒氣,除了一桌子的殘食空杯,還有一隻醉癱在酒杯中的小雞仔跟一個醉趴在桌上的墨紫……
「你喝酒了?」不怒而威的沉著目光對上現場唯一清醒,而且應該在床上躺著好好休息的人。
「沒有,有墨紫跟春水嫂嫂管著,我怎可能喝得到酒!」抱怨,是真有幾分遺憾,因為墨紫她們兩個酒女在醉倒前竟然把所有的酒都喝光了,害他想趁亂,在沒人注意的時候偷嘗上一口都沒辦法。
瞇著眼,紫堂曜試著弄清楚,為何他會跟墨紫還有鞠春水在這裡喝酒的原因。
「告訴你,我就快有一個嫂嫂了呢!」月靈官吃吃笑,想到就覺得開心。
紫堂曜才不管他多了嫂子還是小叔,看那白玉般的面頰不見了平日的蒼白,反而染上一抹瑰麗的淺紅,對此,紫堂曜有點擔心……
「是不舒服,發燒了嗎?」大手一把覆上了他的額。
「沒有沒有,我好得很。」沒好氣,一把抓下紫堂曜的手,覺得他真沒趣,竟沒有同歡的心情,不過這樣的壞心情一閃而過,纖細的身子軟軟的往他身上倒去,沒來由的又笑了出來。
「心情很好?」接住了他,看著那可愛到不行的笑容,紫堂曜的目光放柔。
「我從來沒想過,我這樣的身子也能四處的遊走,在我有生之年見識如此有趣的人……相信嗎?我要有嫂嫂了,這樣有意思的人,就要成為我的嫂嫂了。」幸福的歎息著,聲音中滿滿的感恩與知足,「謝謝你,如果不是有你這個好朋友的全力相助,今天的我就不會在這裡,也不能親自體會那種最真實的感覺。」
「這樣就滿足了?」大手輕拍他的額,保證式的輕道:「把身子養壯一些,未來我們會去更多的地方,會見識更多形形色色不同的人。」
「未來?」低喃,靈秀的面容不見片刻前的開心,反倒透著幾分迷惘跟困惑,「我真的有未來可言嗎?」
「沒事的,找七寶靈珠的事情已經在進行,一定能找到的。」紫堂曜下意識的保證,語氣強悍,也不知是要安他的心,還是安自己的心。
靈透的大眼睛閃著波光,怔怔看著紫堂曜嚴肅剛毅的俊顏,沒來由吃吃的笑了起來,「曜,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很高興有你這個朋友?」
看著那瑰紅的粉色嫩頰、近乎是傻氣的可愛笑容,紫堂曜歎氣……
「你醉了。」結論,而且很肯定。
「就說我沒喝到酒,一口都沒有。」辯駁,很認真的那種。
「雖然沒喝,但是讓這裡的酒氣給醺醉了。」他歸納出的結論。
清靈秀氣的小臉皺了一下,好像在思索他的話,最後點頭,「好像是,我覺得頭昏昏,整個人輕飄飄的,像是要飛起來一樣。」
「沒事。」紫堂曜抱起了他,「我在這裡,我會緊緊抓住你,你不會飛走,哪兒也不去。」
細細的手臂軟軟的環住他的頸項,靈秀的面容在他肩窩磨蹭兩下,自動自發的調整一個較舒適的角度,閉上眼,舒舒服服的就要睡去。
「你要抓住我喔!」輕喃,順著他的話,完全無意識的那種。
「嗯!我會的。」允諾,對他,也是對自己,「一切有我,你安心的睡吧!」
之後,再無聲息,紫堂曜護送懷中的人回房裡去。
至於醉到在桌案上的墨紫跟癱在酒碗中的球球……
咻……冷風吹過,這一人一雞隻能自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