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像外表看起來的無所謂,對於失手打傷人的事情,鞠春水只是不願在老爹跟兄長面前示弱,但實心裡,她是感到很抱歉的。
要不然,她也不會一大早趁著沒人注意就摸上清嵐居——大哥刻意安排給貴客靜養的清幽小院——懷裡還揣著她珍藏的上好金創藥,賊一般的溜進……輕靈的身影忽地頓住,僵在不高不低、堪稱只有裝飾用的矮牆上。
瞪著前方泛著淡淡幽光的男人,鞠春水的表情古怪,是一種介於「見鬼了」跟「這其實是錯覺」的複雜表情。
第一次是眼花,那第二次呢?
瞪著人工小湖的那一頭,正倚坐在柳幹上,面對著湖面、單腳盤腿閉目的人,看著他週身輕覆的不尋常異光,其實不只表情複雜,鞠春水的內心也一樣的複雜。
如果可以,她很想告訴自己,那其實只是再一次的眼花,沒有什麼奇怪的光暈—幻覺,一切都只是眼花的幻覺。
因為按正規常理來說,人是不會發光的,又不是螢火蟲子,哪有那個道理,人類跟螢火蟲一樣,可以發出光芒?
理智是這樣告訴她,但眼下,她明明看見了,而且她也能肯定,那種淡淡的光暈,絕對有別於晨光金曦,不是什麼太陽光照映到該有光芒……雖然說,那光芒的顏色有點類似,但她很清楚的知道,陽光雖能普照大地,卻沒理由會聚集在一個人的週身,讓一個活生生的正常人類閃閃發亮,活像廟宇正殿的鍍金大佛似的。
意志力在理智與情感間擺盪,鞠春水無法動彈,僵在原地繼續思索眼前的合理性。
在她遲疑停滯的當中,並沒有發出任河異響,可極其突然,遠方那頭看似閉目養神的人就像是靈通一般,即使前一刻還閉著眼,卻在突然之間,毫無預警的睜開緊閉的眼,隔著一水之隔,正確無誤的對上著她烏亮的瞳眸。
鞠春水不是一般的姑娘家,突來的四目交接,她沒空也沒那個心情裝羞怯或是假裝嬌柔,因為那完全符合她身上那一身俐落爽颯的男裝;她大剌剌的迎視這目光,眉頭仍是緊皺,一點也不掩飾她的困惑之色。
驀地翻身,從矮牆上一躍而下,沿著岸邊低垂的柳枝,像只小猴兒一般的靈巧翻跳,沒兩三下,快速的來到小湖的這頭。
「鞠姑娘。」正在岸畔練武的司寅、司辰一發現她的到來,雙雙停下,一左一右的護在月卯星的身前,拱手問安。
在他們身後的月卯星微笑著,方纔那道教她無解的異樣光暈已不見,可晨光透著柳梢映照他一身,點點金光輕染他一身儒衫,即使嘴角仍見些微的青瘀,可全然無損那一身儒雅清逸、出塵絕俗的輕靈感。
即使是鞠春水這樣崇武厭文的人,見了這樣的翩翩風采,也不得不讚一聲,好俊的一個文雅公子。
「鞠姑娘,起得真早。」月卯星神色自若的打著招呼。
「好說,沒有聖者大人起得早。」鞠春水走近,回應他的問候之後沒停頓,站在他身前不遠處,萬分自然又直接的問:「剛剛你似乎在發光?」
這麼直接的問題,完全符合她那直接的個性,月卯星溫雅的俊顏不見異色,倒是一旁的司寅、司辰張大了眼……一方面是沒料到她的靈感力有那麼強,竟能看見異樣,更是因為沒法兒想像,竟有人會像她這樣,問得這麼樣直接。
「發光?」偏頭,月卯星像是有所不解,接著露出稚子般純真的無辜笑容,反問道:「鞠姑娘是說笑的吧?人又怎麼會發光呢?」
鞠春水瞪著他,即使他這樣的模樣純潔得有如小羔羊一般的無辜,可她偏偏覺得假,太假太假,假得很真,好像真沒那一回事似的假。
「這是你們月氏一族的能力?」依憑動物一般的野性直覺,她逕自猜。
其實她也不想這樣猜的,在過去,以她眼見為憑的鐵齒個性,總覺得那些傳說中的、關於月氏一族的異能,是被美化跟誇大。
什麼守護聖朝、為人民降妖驅魔、納吉避凶,講得多好聽,但說穿了,跟一般江湖術土又有什麼兩樣?
至少,在今日之前,她心中是這樣想的啦,一直到剛剛……
「剛剛你是在練功吧?」像想到了什麼,她脫日而出,「就像你兩個侍從得練功一樣,只是你練的不是武藝,而是你們月氏一族的能力?」
這般大膽的猜測—命中率之神准,冰雪聰明四個字已不足以形容。
司寅、司辰表情不變,可心中驚訝,沒想到看似粗魯不羈的她竟會有這樣的腦袋,可以做出這麼神准的猜測。
在他倆身後的月卯星沒開口,斂眸,溫雅的俊顏看不出情緒,只依稀見那唇畔留有淡淡的笑,輕道:「鞠姑娘真是風趣。」
鞠春水皺眉,一向是直來直往的她有些不以為然,覺得一句話:是或不是,這樣明白的事情,他何必要迂迴的繞開話題?
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對方表現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意圖,她也不強求彼此一定要當五湖四海皆兄弟的好朋友。
「喏!這個給你。」拿出金創藥,現下只想給了藥早早走人。
「哦?」月卯星看她,像是有點意外。
「雖然你好得很快……」頓了一下,覺得這一點也萬分可疑,但昨日之時,他已說了他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嚴重,所以她也不多想。
「總之,這是我的心意。」她表態,一派的光明磊落,說道:「如果你用不著,也可以留著傍身,還有昨天打你的事,我很抱歉。」
不給人發一日的機會,抱拳,完全是千山我獨行,山水有相逢的氣勢,姑娘退場去也。
一連數日,鞠春水如同往常一般的過著日子,上上衙門、看看通緝檔案,陪著幾位捕快大哥巡城。
看得出她的心情極好,因為要在平時,還得等運氣好一些才有賊子可抓,但這時這刻,因為時值迎神大會的籌備之時,城裡城外都是人潮,那些個想趁亂行竊的小賊們可全出籠了,完全正中她下懷。
她呀——就怕沒有練拳腳的對象,沒辦法累積實戰的經驗值,如今有這些不長眼的小賊自動送上門來,雖讓她忙著追著,但也讓她可樂的,暗暗高興天天有笨瓜送上門讓她練功。
「大姑娘早!」
「怎麼了?今兒個好像起晚了些。」
「看來這些天真是忙壞您了,真謝謝您這樣守護著大夥兒。」
「是啊、是啊!昨天要不是大姑娘幫忙抓到偷錢的小偷,我們一家可要喝西北風啦!」
「來來來,別忙著說那些,這是今兒個剛出爐的豆腐腦兒,請大姑娘嘗嘗。」
「我這兒也有剛要起鍋的滷肉,大姑娘可得賞光,試試這味道。」
大街上,民眾爭相問候,因為忙碌而晏起的鞠春水親切的笑著,算是對父老鄉親的回應,可突然間,像是看見了什麼,她的笑容有些些的僵住。
街尾的古玩店走出了三個人,三個據說是貴客,這時應該在她家王府飯來張口、茶來伸手的閒人……假裝沒看到、假裝沒看到……她笑,很親切的對親切的鄉親們笑著,很認真的在假裝沒看見。
事與願違,即使她很認真的要假裝,可是再怎麼說,人是住在她家王府中,怎麼算她總也算是地主之一,那種沒道理可言的責任心讓她忍不住又看去,這一次,她是結結實實的愣住。
目光越過熱情招呼的鄉親們,直接落在街尾處,古玩店前的三人已不見蹤跡,因為,他們進了斜對面那家的當鋪裡。
當鋪?!
這兩字所代表的意義讓鞠春水感到震驚,一下子失去了思考能力。
過去,她雖然沒花腦力去想過,獲得天下美名的月氏族人,平日都是靠什麼本事掙錢過活,但她更加沒有想過,月氏一族的人,特別是地位崇高到身為四方行使,讓人尊稱為東方聖者的人,竟然落魄到要上當鋪當東西?
這會不會太誇張啦?
好奇心大起,但又不想引起在意,鞠春水臉上爽朗的笑容沒變,一派自然的接受民眾的好意,選了角度極佳的豆腐腦兒攤子坐下,然後不著形跡的監視起當鋪門口。
並沒有久等,在她喝完豆腐腦兒的時候,她等的人就出來了,二話不說,她自然是跟上,好瞧瞧這三人想做什麼。
接下來的口口標是蜜棗鋪子,沒多久的時間,躲在暗處的鞠春水看著司寅、司辰各自抱了一大包的戰利品跟著月卯星出走。
哇!這怎麼吃的呀?
這麼樣份量十足的兩大包,會不會也太能吃了一點……鞠春水心頭嘀咕,腳下沒停的繼續跟著,一路的七彎八拐,直到城裡頭較為貧困的住區。
接下來,鞠春水所看見的一切,樣樣件件都教她大大的受到震撼。
她看見,月卯星用蜜棗甜食哄著貧民區的小朋友,聚集了他們。
她看見,月卯星讓兩個侍童分了點心,親切親善的問候他們。
她看見了,看見他溫柔和善,耐心十足聽著他們吱吱喳喳的說著天真的話語。
她還看見……看見他帶頭領著小朋友玩,趁著休息的時候,陪他們說故事,藉由故事,教育他們善與惡的分辨……
鞠春水無法說明心頭那股大受震撼的感覺,知道月卯星在做的事情,讓望塵莫及的她感到汗顏,更感到一腔的熱血為之沸騰不已。
然後,她決定了……
是夜,月色昏沉,一抹可疑的黑色身影恍若融入夜色一般,安靜、無聲的潛進安樂王府中的其中一個小院落。
夜太黑,就連大門匾額所題的清嵐居三字都看不清楚,黑衣人順利摸入之後,毫無遲疑的往院中的主房竄去。
沒多久,那鬼魅一般的身影再次竄出,而後,消失無蹤。
一早……
「爺,這什麼?」整理被鋪的司辰發現枕頭邊的小錢袋。
那是非常尋常又普通的錢袋,但絕非月卯星身上所佩帶的錢袋,而且他臨睡前也沒發現任何異狀,怎麼一覺醒來,會多出這麼個東西?
一行三人,對著這錢袋都露出困惑之色。
「倒出來看看。」司寅怕是有人惡作劇,先行提議看過內容物再說。
司辰依言解開錢袋,倒出二十來顆的金豆子。
「這麼多錢?」司寅嚇到。
尋常人家辛苦掙個一年,恐怕也攢不了兩個金豆子,眼下平空冒出這二十來顆的金豆子,教司寅不得不起疑。
謹慎的天性讓他直覺拿起一顆咬了咬……
「是真的。」他證實,不由得納悶起哪來這麼一袋的金豆子?
「會不會是幫忙整理房間的丫頭所遺漏的?」月卯星想半天後,得此結論。
「爺啊∼∼一般的丫頭要有這筆錢,還需要當丫頭嗎?」司寅想得很實際。
「這倒也是。」點點頭,月卯星不得不承認。
「那現在怎辦?」司辰問。
「不怎麼辦。」月卯星微笑,「不是咱們的東西,就一定是王府的東西,即使不是責們所遺落的,也一定是某個人不小心落下,咱們應該要設法物歸原主。」
司寅司辰對視一眼,雙雙表情困惑。
「怎麼個歸法?」沒頭沒腦的,要還給誰?
微笑,一臉的理所當然,「當然是交給王爺,讓王府去失物招領。」
打一早起,鞠春水的心情便極好。
依那陽光普照似的笑容滿面,可見她心情之好,完全不輸給大打一場,抓了一個匪徒似的成就感。
總覺得做了一件好事啊!即使天知地知,也只有她一個人知道,但無妨,她自認做了應該做的事,就是覺得心情很好,好到她一邊偷偷摸摸的盯稍,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還能輕鬆的哼著小曲兒,就知她大姑娘心情真是超好。
今兒個,月卯星仍是上了蜜棗鋪,同樣是兩大袋的甜食,這回不用花時間誘哄聚集這些小孩子,因而講故事的時間多了些,那低沉溫柔的嗓音訴說著一個個忠孝節義的故事,極其有耐心的回覆小朋友一個比一個古怪的問題。
對躲在暗處的鞠春水來說,這是很奇妙的一天,明明也沒做什麼事,但她一整天都維持著愉快的情緒,直到她回府,在穿堂處看見的那張早上還不存在的紙張,一張失物招領的告示單。
失、物、招、領?!
她的臉綠了綠,沒想到她的一片好心竟變成了失物招領?
火大,一手揭下那單子,姑娘招領失物去!
是夜,黑影再現。
因為是第二次的事,來去的速度比昨日更快。
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夜深沉。
又是一天的開始。
這一次,某個人學聰明,打一早起就密切注意清嵐居的動向。
結果是,眼睜睜的看著好心贈予再次被送交回帳房,成了失物招領……
同樣的熱血沸騰,但這時不是因為好心情、不是因為大受感動,而是快被氣死了。
不過不怕,姑娘是愈挫愈勇型的最佳典範,當下立了志向,等到天黑了,再決一死……呃——不是啦!不是決一死戰,是再試一次啦!
總之,她就不信這食古不化的笨呆書生真那麼不知開通,黃澄澄的、讓人送上門的金子,真的能一次又一次的送出門。
走的瞧吧!呆頭聖使,姑娘就跟你耗上了!
第三次的夜晚,不似前兩夜的烏漆抹黑。
烏雲不再蔽日,月亮高高掛在天際,而某人把這現象視為吉兆,認為皎潔的月光是在預祝她的勝利。
仍是一襲的黑衫,第三次的往目的地而去,因為都第三次了—加上月光引路,這次進到屋內的速度更快。
照例,放下裝了金豆子的錢袋,那黑衣人正轉身要走,卻不知怎地又停下了腳步。
柔柔的月光透過窗欞映照出一張儒雅恬靜的睡顏,沒了清醒時的溫文笑意,清逸的俊顏少了幾分超然物外的淡然,卻多了幾分惹人心憐的稚氣……
「書獃子,」黑衣人輕啐,想不出這樣文秀外貌的人立兒能呆笨到這種地步,連著兩次把她送上門的錢財往外推。
到底有沒有搞清狀況啊?她是不想他再上當鋪去做買賣,省得讓人發現後,把他東方聖者的良好名聲給傳到臭掉。
她完全是出於一片的好心,怎麼他就不能開竅一點呢?
明明窮到要上當鋪的人了,還在搞什麼士大夫風骨,撿了那麼一大筆的錢不直接拿去用,竟然傻傻的交出去招領?
有沒有搞錯啊?!
再浪費她大好的心血,她就要教他好看!
無聲的撂著狠話,黑衣人像是滿意了,轉身就要順著來時路離開。
一躍出窗,就知不對
「誰?」守株待兔一個晚上的司寅、司辰默契十足的躍出。
幾乎是同時之間的事,一待露面,他們一個截斷後路,避免黑衣人回頭傷了自家主子的事發生;另一個擋在前頭,阻擋黑衣人的去路。
「讓開!」面對這一前一後的包夾,黑衣人壓低聲量的低喝。
「可以,只要說出閣下的身份。」司寅很講道理。
「給你們送金子來的人,還會是敵人嗎?」黑衣人低斥。
司辰跟著埋伏一晚上,可不是為了要聽廢話,「是敵是友,可不是蒙著臉面就算數的事!」
雙方意見不合,黑衣人為免驚動王府裡的護衛,不願往下再多談,纖細的身子一縱,出其不意的直接攻向阻在前頭的司辰,辟哩啪啦,轉眼間兩人過招七、八手。
司辰沒閒著,逮著空檔加入戰局,與司寅聯手,誓要逼出這個黑衣人的真實身份—弄清他夜半贈金的目的。
三人在月光下打了起來,乒呤乓啷,鏗囹匡啷,沒一會兒,受波及的盆栽倒了幾個,在寂靜的深夜中發出巨響。
「誰?」穿著單衣的月卯星出現在洞開的窗口,清逸俊雅的面容帶著明顯的睡意,還一邊揉著眼睛,那毫無防備的樣子,看起來就像個鄰家大男孩,教人難以聯相心,這樣的人竟是傳聞中的東方聖者。
因為沒睡醒,月卯星著實慢了好幾拍才醒悟到眼前的畫面。
「住手!別打了!」搞不清狀況,純屬直覺反應的要勸架。
沒人理他,院落前的三人依然打得難分難解,一直到……一直到一長排的人影出現,從矮牆上團團包圍住清嵐居,然後訓練有素的就定位,一個個的拉起了長弓……
「不打了,不打了!」已經發覺逃無生天的黑衣人突然大喊。
司寅、司辰聽了聲音皆是一怔,因為音質清脆,分明是女聲—怎麼會呢?
詫異中見黑衣人住手,司寅、司展也雙雙眼著停手,只見清嵐居的矮牆上讓王府裡的弓箭手給團團圍住,而領隊的人,竟是安樂王爺鞠水騫跟他的義子年冠雅?
「王爺?世子?」這些人,包含黑衣人、王爺與世子的突然出現,月卯星跟司寅司辰一樣的納悶……不!是更加的納悶!
司寅、司辰好歹有心理準備要逮住那一身夜行衣裝扮的贈金者,可他卻什麼也不知情,半夜被吵醒時,已經是一海票人團團圍住清嵐居的景況了。
「諸位深夜前來,有事嗎?」月卯星試著要進入狀況,但現場似乎沒人理他。
「爹啊!你們搞這麼大陣仗,是想嚇死誰啊?」這會兒想藏也藏不了,鞠春水也不逞英雄,繼續裝什麼神秘了,一把拉下覆面巾,不爽的抱怨出聲。
「鞠姑娘?」一見覆面巾下的人,月卯星跟司寅、司辰皆是一怔。
唯獨安樂王爺鞠水騫跟他的義子年冠雅……
「春兒,你大哥先前怎麼說我都不信,但你怎麼……怎麼……」老王爺一瞼痛心,好像受了很大的打擊。
鞠春水覺得莫名其妙到了極點。
她也不過是為善不欲人知失敗了,搞得大家都知道,沒必要裝那種表情出來吧?
她感到納悶,卻聽年冠雅安慰道:「義父,別這麼說,春兒到底是大了。」
「我知道我沒說,可也一直在注意著,她不能……實在不能用這種方式啊!」
「春兒有她的想法。」
「想法,一個女孩兒家做這種事,要傳了出去,我這個做爹的還要怎麼做人啊?」
「爹、大哥,你們在說什麼?」聽得一頭霧水的鞠春水只能自力救濟,「我不過是想做好事……」
「你給我閉嘴!」鞠水騫朝一身夜行衣裝扮的女兒大吼,「好事,這種醜事你還能稱之為好事?」
「醜事?」指著鼻子,鞠春水傻眼,「我做了醜事?」
「你貪圖聖者的美色,獸行大發的夜襲聖者,不是醜事,難道還要做爹的我頒獎表揚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