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何現在會出現在這裡?
莫名的冷汗讓她心驚,她在緊張什麼?即使他當面聽到她說覆滅萬世又當如何?可她為什麼就會在他的面前這麼無措。真是該死!
「咦?」李彥慌然一愣,他剛才似乎有片刻的失神,這是怎麼回事?他轉頭看向漣水,卻沒想到看到佇立在眼前的白衣男子,「啊,是國師!」
他曾經有幸見過這位住在深宮裡不常外出的國師一面,當時見面還以為只是個粉面的奶油小生,他根本就對他不屑一顧。但是這國師卻能推斷出他在邊疆的一場戰事,他本不信的,沒想到回去之後,那場戰役果真如他所料,他才信了這世間真有神人哪。
李彥急忙站起身,粗厚的手掌便猛然拍了下弘嵩的肩頭,「國師,來與我共飲兩杯如何?」
弘嵩絲毫未曾動彈,目光凌厲地緊鎖住漣水。
「李將軍,這女子可否借我說句話?」雖說是禮貌的語句,但語氣十分強硬。他一把扣住漣水的手腕,將她提起來,「蘇小姐,這次我們可是得好好地、仔細地商談一下了。」他雙目半瞇,牽著她大步邁出酒樓。「放開我!你放開我……」漣水大聲嘶喊起來,細弱的手腕如同要被硬拉扯下來一般的疼痛,可讓她真正心慌的是弘嵩那淡漠的如同冰雪的眼神,那眼神就像是封印住她的時候那般駭人,讓她懼怕。不,她不要!
「李將軍,救救我啊!李將軍!快救我……」伸長了另一隻手,漣水只能把目光轉移到現在惟一能救她的李彥身上。「快點啊!小姐叫你去救她啊,你快點去啊!」小丫鬟慌亂地一把推出李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莫名其妙地跑出了一個英俊的男人,她還沒有欣賞夠就把她家小姐給「綁架」去了!這讓她回家怎麼跟老爺說啊!被小丫鬟這麼一推,李彥原本茫然的神志立即恢復正常,他大步跨過去,一手扣住弘嵩的手腕,「國師,你在做什麼?!」凝視著漣水的淒楚模樣,李彥濃眉一肅,「我本來以為你是個正直的男人,沒想到居然這般無賴。這麼病弱的漣水小姐,她豈能經得起你這麼對待!還不快點放手!」厚實的大掌使勁握住弘嵩的手腕。無視李彥強大的手勁,弘嵩側頭看了看漣水泛出淚光的模樣。為什麼他會這麼心痛,特別是看到她緊貼在李彥身上的時候,他竟會有一種要把他們一把拉開到天地兩邊的距離的想法?一種灼心的疼痛令他火紅了雙眸,單拳一握,弘嵩一把揮開李彥,冷聲開口:「別攔著我,你今後若再接近這女子必定會有災難降臨。」
「不!別聽他的!李將軍,你快點救救我啊!救救我……」漣水忍不住哭喊出來,不要,她不要!若他將她帶離這裡,他必定又要將她消滅。到那個時候……那個時候她又得一直沉溺在那個黑暗的深淵裡,永生永世都無法出來了!
沒想到弘嵩看似高瘦,骨勁會這麼強。李彥揉著自己被拂開的手腕,覺得若是沒有今日之事,這個國師一定會是個好對手。收緊全身的氣力,他再—次牢牢抓住弘嵩的手臂,「我尊你,敬你,但是你不可以說出這種污蔑漣水小姐的話來,我要你把它收回去!放開漣水小姐!」
弘嵩雙眼半瞇著,「你快點放手,我不想傷你。」人類小小的氣力對他沒有絲毫的作用。
「哼,大話人人都會講,我倒是想看看你如何傷我!」李彥瞠大了雙目,用盡全力地握下弘嵩的手骨。 弘嵩手中微微施力,說道:「你自找的。」
只見李彥猛然被揮倒在地下,原本握住弘嵩的手掌垂了下去。
不會吧,這麼厲害?!小丫鬟瞠大雙眼看著李彥被打翻在地,困難地嚥下口中的唾沫——這下她回去可以給老爺也有個交代了。
漣水愕然地看著被打折手骨的李彥,她沒想到他居然會真的傷人,現在已經沒有人可以救她了,惟有她自己,惟有她自己……她不可以就這麼輕易地跟他走!「不可以,我不可以跟你走,我不跟你走……」
原本平穩的地面開始不斷地搖晃起來,眾人急忙抓住旁邊可以定住身子的東西,大家都很奇怪,怎麼會莫名其妙地開始地震了?「轟——隆——」天本來還是晴空萬里的,隨著地面的晃動,一時間烏雲滿佈,一道閃電疾速閃過,在黑壓壓的低空中劃出一道裂痕。又是地震又是雷雨?不會這麼倒霉吧?眾人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滿天的黑雲。「你!」弘嵩扭頭看向漣水,「趕快給我收住!」
漣水雙眸閃出熒熒綠光,紅唇輕輕向上一揚,「我不會跟你走的,我不會跟你走……」她永遠也不要回到那個萬劫深淵裡,她不要再一個人孤孤單單地沉溺在那無盡的黑暗裡。「你!」傾盆的大雨讓弘嵩青了臉色,「好,我抱著你走!」趁著黑雲積壓得越來越厚,弘嵩一把將漣水抱進懷裡,跳出三層高的掬仙樓。「漣水小姐!」看到心目中的佳人雙眼如同鬼魅—般散發出幽綠的陰光,又見弘嵩拉著她—起跳了下去,李彥努力地站起身子朝閣欄探過去,卻被—把玉扇攔住去路。「你是……」
只見那持有玉扇的主人緩緩開口:「放他們去吧,否則這場浩劫永遠都不會結束。」
雨依舊傾盆,但是地震的幅度卻慢慢地緩了下來,看來風雨之後的大地依舊會感受到春天的復甦……
「放開我!我要你放開我!我不跟你走,不跟你走!
放開我啊……」禁錮在弘嵩的懷中,漣水發狂一般地使勁揪扯著,滿臉的淚水混合著豆大的雨水淌下了臉,嘶聲力竭的哭喊在暗幕的雨天中顯得淒涼而無助。
她又要被他親手覆滅,她又要回到那黑暗的深淵……不要啊!她不要!
「你放開我!我不要再回到那沒有一點生氣的鬼地方了!你不可以再把我降伏,你不可以讓我再回那無邊的深淵裡!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的!唔、唔……」
漣水愕然得瞠大了雙眼盯住眼前放大數倍的俊顏,他、他在幹什麼,他竟然在吻她!唇間的牴觸讓她急忙咬住玉齒不再開口,她不會再上當了,她不會再要他任何的溫柔!
他在做什麼?弘嵩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只是單單想這麼做而已……那熟悉而迷人的香甜讓他閉上雙眸,就讓他這麼沉淪—次吧。
感受到齒間越來越灼熱,漣水漸漸鬆懈下來,唇齒間的牽絆讓她失神,是什麼時候有過這種讓她心沉醉的感覺?雙眸漸漸模糊,那似乎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她站在湖泊邊,輕盈的舞姿吸引了四周的動物,漫天的彩蝶也隨著她揮動的四肢翩翩起舞。一個男子坐在大樹旁,溫柔地笑看著那擁有絕妙舞姿的女子。
「赤,怎麼樣?我跳得好看嗎?」女子瞟見男子專注地凝望著她,立即向他奔跑過來。一把接住那如同稀有寶石般的女子,男子笑開了俊顏,「好看,當然好看。天界最美的姬水女神的舞姿豈有難看之理。」「嘻嘻,那是當然的啦。」女子嬌聲一笑,才發現這話有絲蹊蹺,皺眉一想,立即輪起拳頭使勁捶向男子,「好啊!你反著說我跳得難看!」男子一把握住女子的雙拳,抿住笑意,「我哪裡說你跳得難看,我不是說你是天界最美的女神嗎?」「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是聽出來了,你別想哄我。」女子嘟起粉唇,嬌嗔地瞪了男子一眼。男子把輕握住她的雙手一放,立即把女子摟抱在懷中,「我沒有哄你,你真的是跳得很美啊,舞姿美,人更美。」她欣喜地羞紅了雙頰,扭過頭看他,「真的?」
男予漾起了寵溺的笑容,單手抬起她的下頜,他牢牢地凝視住她,「當然是真的,能擁有這世界上最美的水神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幸福。」
「赤。」她半合雙眼,隨著那讓她沉醉的溫聲柔語漸漸迎了上去……
「赤……」漣水茫然地慢慢張外眼眸,卻被眼前的俊顏愕然愣住。她在做什麼?她竟然無恥地回摟住他,接受他的親近?!
貝齒驀然咬住他灼熱的唇,她不會再讓他靠近她半步了!
猛烈的疼痛讓弘嵩從熱吻中清醒過來,他一把推開她,天,他這是怎麼了?他是天上的尊神,擁有至高無上的神力,怎麼也會出現這種凡人才會擁有的情感!蘇漣水……這個曾經被他封印住的妖魔,他應該做的是將她打得魂飛魄散,永生永世無法超生才對,可為什麼看到她時,所有的心神全都亂了呢?難道是上天在給他的考驗?
「咚!」一個倒地的聲音,只見那讓他心煩成一團的女子一頭栽倒在濕漉的雨泥之中…
一陣清幽的檀香在她鼻間環繞,好熟悉的味道,她有多久沒有聞過這令她定神舒心的香氣了?漣水努力睜開沉重不堪的眼睫,恍恍惚惚的。青竹的床榻,青竹的桌椅……
她究竟在哪兒?
「若是醒了就把這碗湯藥服下。」淡漠的嗓音讓她掀起了細眉。好熟悉的聲音……她像是忽然清醒了一般,驀然坐立起身子,充滿防備地看著他。「這是哪兒?」她要逃出去。
「這是我們的窩。」一粗獷一尖細的兩個聲音抗議卻委屈地響起。
她轉過頭一看,才見到一個高壯威武和一個矮小瘦弱的兩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正含淚瞅著她。「這是什麼怪物?」她皺眉。
「什麼!她居然說我們是怪物!」矮小的土地老兒立刻哇哇大叫,再怎麼說他們也是有進仙冊名錄的正式神仙,居然被說成是怪物!「我們不是怪物,我們是埒崖山的山神和土地。」高大的山神可憐兮兮地看著漣水。從前幾天尊神冒著風雨把這個女子帶到他和土地大哥快樂的小巢起,他們已經連續五天沒有合過眼了。不僅僅是因為床鋪房子都被佔了去,而是他們還被命令去找一些非常難找的珍貴藥材。爬山涉水地,早已經把他和土地大哥千百年來未曾動過的老骨頭都掏了個空,如今回來還不能到自己舒服的床上睡一睡,只能看著那舒服地躺在他們床上的漣水,他好想睡覺啊……「埒崖山?」她咬住下唇直直地看向那端坐在青竹椅上的男人。他為什麼把她帶到這裡來?他應該把她殺了才對。
受「某神」眼神「暗示」的土地,懶懶地將桌子上那碗烏黑的藥碗端到漣水的面前,「喏,你的藥。」哼,全都是他們辛苦採回來的。
漣水看著那碗黑黑的湯液,問:「這是什麼?」
「當然是醫病的藥啦!你以為是毒藥叼!」土地瞠大了雙眼,她把他們的辛苦成果說成什麼了!
緩緩地端過土地手中的藥碗,漣水看著那一語不發的弘嵩,「你為什麼不把我殺了?若是讓我繼續存活在世上,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眺望著屋外的遠山,弘嵩雙眼微黯。他又何嘗不知道他將她的性命保全下來會成為他今後憂心的隱患?
但是心中那抹理不清的心緒讓他不想對她放手。
「我要靠你找到其他一心想復族的妖魔,所以你現在仍然可以保留你的性命。」
漣水緊握住手中的藥碗,他已經知道復族之事了。
可笑啊,她還在期望什麼答案呢?這不是已經完全解釋出自己目前依舊存活的原因嗎?雙眸一沉,她嬌媚地一笑,「是嗎?我還以為你會因為那個吻而捨不得殺我呢!」
弘嵩悚然站起身子,「妖魔的吻豈可讓我動心!」他眉心一皺,拂袖走出屋外。
妖魔的吻豈可讓我動心!癡癡一笑,漣水將頭埋在膝下,妖魔……如今在他的眼裡她已經是個妖魔了嗎?
為什麼心裡會如此煩惱,如此憂心?弘嵩回想起那深切的一吻,真的不動心嗎?那為何心中會沉醉,那拂在鼻間的幽香至今還流連不散,那唇齒相溶的灼熱感讓他迷濛昏眩,這一切是那麼的讓他著迷卻又熟悉得猶如千百年來都是如此。他不應該有著凡人的情感!
想起自己得知她外出赴宴,竟然掩不住欣喜地以為她的陰氣已經被冰玉散控制住。若她不再吸食人血,那他自當可以用慈悲之心放她生路。沒想到,當他疾速趕到掬仙樓,卻看見她利用嬌媚的身姿和幽柔的囈語蠱惑她身旁的李彥。她覆滅天下萬世的野心尚未令他在意,但是那覆在李彥手臂上的嫩白柔荑和緊貼不放的嬌軀卻讓他如烈火中燒,讓他漲起了怒火。那李彥口口聲聲的「漣水小姐」讓他心煩,讓他氣惱,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尊神是在煩惱那魍魎姬的事嗎?」尖細的嗓音讓弘嵩立即恢復淡然的神色。「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望著山中瀰漫的雲煙。
土地緩緩走到一塊大石上坐下,用木杖敲了敲山土,「不是當然好辦啦,要是那可就麻煩大了。」嗯,這土質很適合播種。
他雙眸半瞇,「為何是就有麻煩?」
土地瞅著他笑了一下,「有麻煩是正確的,只要克服就好,反倒是有麻煩的時候當做沒有麻煩那樣漠視可就完蛋了。」
心中一沉,他問:「如果正視那會產生更大的麻煩呢?」
土地偏偏頭,「人界不是有句話說人定勝天嗎?可以試著考慮看看。」
「人定勝天?」他瞇眼,作為天上的尊神,他可謂是最清楚天條的戒律。人定勝天也不過是信口雌黃而已,所有的一切上天早已安排好。
「尊神啊,做神不可以這麼死板,這天上的神仙都要無情無慾,所謂大愛也不過是把自己的心封死不動而已。」土地搖搖頭,上了天的神仙就是這麼死心眼。
「你也是正式的嫡仙,為何處處說話都違犯神論?」
他現在理當重新整理情緒,恢復神人的心境,可土地的話卻讓他遲遲下不了決心。
啊,他違犯神論了?土地皺皺眉,不會吧?是哪一條哪一款哪?
「哎呀,小老兒也是隨口說說,你呢,也別想那麼深。
奧,做事呢,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比較好是不是?」做出他自認為最和善、最可愛的笑容,土地立即從大石上跳起來,「好啦,我想起還沒有給我的小白兔喂菜呢。那我就先走一步,尊神你自己再慢慢思考吧,」土地咧咧嘴,他可不想真的被打下神職去墮輪迴啊。最後窺了一眼依舊沉思不語的弘嵩,土地才一邊搖頭一邊甩動兩隻肥短的腿朝山腰跑去,還不慌不忙地留下一連串尖細的語句——「本是水面並蒂花,一枝水下一枝游。端看水中浮影深,哪知早已水相融。」弘嵩輕撇住眉頭,望著空曠的山澗,默默地念道:「本是水面並蒂花,一枝水下一枝游。端看水中浮影深,哪知早已水相融……」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山神手足無措地看著眼前漂亮得讓他緊張的女子,原本就不善言辭的他皺住了眉,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真糟糕,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大哥又跑到外面去了,留下他一個人獨自在這裡。望著那梨花似的淚顏,他真想使勁跺兩腳來解解他心中的煩憂,可是又怕嚇著這好似稍微使勁就會暈倒的女子,所以他只能皺住大餅般的黑臉,呆傻地站在一旁。
漣水茫然地看著眼前的藥碗。
為什麼他還會給她熬藥?那讓她苦不堪言的黑色湯藥是她今世已喝得麻木的湯水,但是碗裡放著一種她熟悉的沉香,她知道,那是她千年來都未曾遺忘的、是他為了不讓她感覺苦口而特製的一種沉香……
她用蓋在身上的絲被緊緊地遮住鼻嘴,僅露出一雙明亮的杏眼盯住眼前的要「逼迫」她的男子。
「乖,把這個喝下去。」他輕柔地哄著她,將手中的藥碗端到她的面前。
「不要。」她堅決道。
「可是你不喝藥,病怎麼可能會好。」男子不厭其煩地勸道。
「我是天界的水神,一點小毛病怎麼會礙事。」看著那烏黑得令她噁心的湯藥,她蒙著臉的頭顱更加使勁地搖。
「誰說神就不會生病了?神也有相應的壽命,沒有誰可以逃過,更何況你是天生的水神,會有病痛是理所當然的。還是快點喝下這藥,那樣你就能快點出去了啊。」他繼續誘哄著眼前倔強的女子。
可以出去……她被這句話微微誘惑了一下,隨即皺眉可憐兮兮地看著身旁的男子,「可是藥好苦哦,我會難受的。」
男子漾起笑臉,「不會的,我已經給你加入了特製的沉香,這藥不但不苦,而且還會帶著一股香甜。」「真的?」她不太相信地看著他。
「當然啦,難道我會騙你?」男子抿住嘴角。
看著男子好像生氣了,她急忙丟開手中緊捏不放的絲被,一把挽住男子的手臂,「好啦好啦,我又沒有說不信你。」男子微微一笑,將手中的藥碗端到女子面前,「那還不快點喝了它。」
「好吧,喝就喝,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鼓足勇氣,她看著那讓她心驚膽戰的黑藥,喝就喝吧,反正只是苦一下下而已,死不了「神」的。好笑地看著女子一臉慷慨就義的模樣,男子不禁搖搖頭,輕聲慰道:「放心,我說過我已經放了特製的沉香,不苦的。」她斜眉瞥了一眼男子,「好,就再信你一回,要是再騙我,我……」她沉思了一下,「我就要你去找風神,把他的口袋借給我玩玩。」「好好好,都依你行了吧。快點把藥喝了。」
她使勁憋住了一口氣,「我喝了。」
「嗯。」男子無奈地應聲。
她一口喝下那又黑又稠的湯藥,原本緊閉的雙眸驀然一張,「你沒有騙我呢,真的好好喝哦。」她扭頭朝著男子甜甜地一笑。一手擦去女子嘴角的藥漬,男子柔情蜜意地望著她,「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啊。」
是啊,他什麼時候騙過她…
陷入回憶中的漣水驀然瞠大了雙眸,他只是玩弄了她!背叛了她!他將她對他所有的情義都全部焚滅了!當他將她封印在那萬劫深淵,當他讀出大帝的諭旨,那個時候已經是他最大的背叛和欺騙!
「啊、小、小姐,你別哭啊。」山神看著她那直淌的淚水像是他山腳下的小溪一般流瀉不止,不禁慌然地連忙揮手。
哭?
漣水雙手覆上自己濕漉的臉龐,哭了,她哭了……
她究竟是在哭什麼?她究竟是在哭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