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有沒有大腦啊?這麼簡單的工作都可以搞砸!」
文件夾砸在桌上的聲響混著怒罵,讓整個業務二課倏然一震。
「你自己看看!」張課長將文件攤開。「寫的這是什麼東西啊?小學生寫的都比你好!」
「可是——」小職員試圖解釋。「這是廠商——」
「你還有話說?!」張課長直接將文件摔出去。「再多說一個字你明天就不用來了!」
看見眼前的人乖乖閉嘴,他才滿意地點頭。
「今天以前把錯的地方給我改好,知道嗎?」
小職員難掩氣憤的走回座位。
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張課長啜了一口。
「這是什麼東西啊!」他將杯子大力放回桌面。「今天咖啡誰泡的?」
趙芬害怕的站起身。「是……是我泡的……」
「不會去換一杯啊!笨死了!搞不懂上面怎麼想的,派給我的都是些笨女人,好貨都分到業務一課去,難怪業績比不過人家……」
一整個上午,業務二課完全籠罩在暴風半徑內,任何一件瑣事都可以引來課長當頭刮下風雨。好不容易控到中午休息時間,所有員工連忙往外衝,沒人想多留在課上一秒。
「真不知道老禿頭今天發什麼瘋?」葉澄小聲念著。
「我看大概是更年期。」一名男職員開玩笑道。
「更你的頭啦!」一面拿起餐點,葉澄一面說道:「我猜大概是昨天在業務會議上挨刮了。」
「你又知道?」
「沒看他今天一直針對一課,那種忿恨的程度,好像想把隔壁薩課長吞吃人腹似的。」
一夥人聽了直點頭。
「提到薩課長我才想到——」葉澄將注意力轉到畢之晚身上。「之晚,你沒事吧?昨天你弟解釋過你的狀況,我還想早上你會不會承受不住又變身咧!」
將自己裝得加倍清純無辜,畢之晚微笑著搖頭。
「我沒事的,只要不看到血,我是不可能發作的。」
「那就好。」葉澄點點頭。
「不知道薩課長怎麼了?」孫珍珍突地擔心的開口。
「是啊!」幾個女職員皆心疼地歎氣。
「不知道他今天有沒有來上班?早上被課長刮,中午如果又不能保養一下眼睛,我真沒精神度過下午了。」
「你們眼中就只有薩課長,他有什麼好啊?瘦瘦弱弱的白斬雞一隻,跟他結婚一定不會幸福的。」男職員吃醋地回答。
「你就比較好?」趙芬瞟他一眼。
「當然。」男職員擺個大力水手的姿勢。「勇、猛、夠力,人稱我一夜七次郎。」
「我看是一年七次郎吧!」葉澄拆他台。
「喂——」
「閉嘴!」葉澄堵住他的抗議。「業務一課來了,啊——」她發出哀鳴。「真的沒看到我的薩課長!」
不會吧!畢之晚驚訝的張大眼。他這麼虛呀!一點小傷就得請假在家休養。
「澄姐,你別激動。」孫珍珍拉住她。「薩課長走在最後一個。」
經她一提,女職員們都放心了。
「不知道他有沒有事?昨天那個傷口流了好多血呢!」孫珍珍擔心道。
「是啊,真希望聽到薩課長親口說一聲他沒事。」
葉澄也喃喃的應。
「那為什麼不去問他?」畢之晚奇怪地看著大家。
既然關心就上前問問嘛,光在這裡歎氣怎麼可能知道答案?
「你去問啊!」葉澄嘲諷地說。「薩課長可是咱們公司所有女職員的偶像,你敢在這種時候接近他看看,伯不被人亂棒打——」
「澄姐!」孫珍珍止往她。「之晚真的去了。」
事實上,葉澄那一大段話中,畢之晚只聽到開頭四個字——你、去、問、啊!
前輩這麼說,她當然乖乖照做了。
起身走向那群男人,她開口道:「薩課長——」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抽氣聲,畢之晚疑惑地轉身,見沒什麼事,她又回頭繼續道:
「薩課長,你還好吧?昨晚的傷……沒什麼大礙吧?」
「沒事。」薩齊拉開身旁的椅子。「醫生說這一、兩天別動到傷口就好,畢小姐你別太擔心了。」
「呃……」在他拉開的椅上坐下,畢之晚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不擔心,是我們課裡的女同事很關心薩課長的傷,所以派我來問問。」
「是嗎?」薩齊的眸中閃過晦暗不明的光。
他略顯笨拙的拿起筷子,伸向盤中的菜餚,幾番嘗試,好不容易將食物送進口。
畢之晚看得眉皺起。
「薩課長,」她疑惑地問。「你好像不太習慣用右手,難道你是左撇子嗎?」
「是的。」他歉然地笑笑,又拿筷子去戳盤中的食物。
「你別這樣。」畢之晚看不過去了。「我幫你拿湯匙和叉子來吧,這樣吃起來比較方便。」說著就站起身往廚房走去。
「老大,」待畢之晚走遠了,才有人開口問:「我知道你是左撇子,可是你的右手不是也用得不錯嗎?」
「是不錯。」薩齊微微笑著夾起一塊肉丸子入口。
「那為什麼——」
「你也太笨了吧!」旁邊有人開口阻止。「老大的用心,大伙心照不宣就好,說出來不就顯得沒意思了嗎?」
「沒想到老大也會耍這種賤招。」另一個人幽幽歎道。「這樣看來,老大也是男人嘛,以往都擺出那種八風吹不動的樣子,害我以為老大是神呢!」
「噓!別說了。」
畢之晚拿著餐具回來時,一群男人都笑得賊兮兮的,只有薩齊還是如以往一般的淡然。怎麼說呢?好像連他四周的空氣都和別人不一樣似的。
將餐具遞給薩齊,畢之晚點點頭就要離開。在這當時,薩齊的細金框眼鏡突地滑下鼻樑,畢之晚本能的伸手去推,薩齊自然也做了相同的動作,於是纖細的框架上兩個人的手指交疊,一瞬間,好像連空氣的流動也靜止了。
「抱歉!」急速的抽回手,畢之晚的臉脹得通紅。
她不懂自己臉紅個什麼勁,她不懂方才在手指相觸間閃過的感覺是什麼,揉著食指指尖,她還能感受到那種像電擊似的麻痺感。
走回自己原來的位置,她仍舊思考著這個問題。
至於薩齊,他還是淺淺微笑,像專注聽著某人的談話,但他擺在桌上的右手拇指卻不自覺的搓揉著食指,像也感覺到了什麼。
十分鐘後,中午休息時間結束。
再十分鐘後,謠言如野火燎原,漫過各部、各課、各室。
薩課長和業務二課新人在員工餐廳擦出火花!
大家的薩課長就要被名不見經傳的新人妹妹搶走了!
「澄姐,今天是什麼日子啊?怎麼外面好多人來來去去的?」趁著課長不在,畢之晚偷偷問葉澄。
「今天是什麼日子?」葉澄橫她一眼。「畢之晚,我真想刻開你腦袋看看!」她沒好氣地說。
「為什麼?」畢之晚忙護住頭。
「看看你腦袋到底少了哪根神經啦!」葉澄戳著畢之晚的頭道。「誰叫你跑去跟薩課長說話的?現在整個公司都在傳你跟薩課長是一對,至於外面那些人,是來看看你畢之晚是什麼人物,居然可以網住『完美先生』。」
「我?」畢之晚指著自己。「跟薩課長?」她皺起眉。
「怎麼?你還不滿意啊?」葉澄酸味十足地說。
「不是,」她急忙解釋。「我跟薩課長沒什麼關係啊,只是幫他拿東西而已……」
「他自己沒有手?要你假好心。」葉澄滿肚子不是滋味。
「澄姐,我不是特意幫他,任何一個人不方便我都會幫的,今天受傷的要換成澄姐你,我做的豈止遞餐具而已。」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做錯了。
「呸!呸!呸!童言無忌!」
「澄姐……」
「好啦!」葉澄拍拍她。「感情事誰也說不準,今天你說和薩課長沒什麼,明天說不定就說要和他交往了。」
「澄姐、你還是不相信我。」畢之晚說的委屈。
「我不是不相信你。」葉澄正色道:「之晚,不管是不是在我們公司,薩課長這樣條件的男人都是很少見的,如果有機會的話,就別管別人說什麼,好好把握,知道嗎?」葉澄像看出什麼端倪似的說。
「澄姐,薩課長不可能看上我的啦!」畢之晚擺擺手。
她的男人運可沒好到那種地步,像薩課長那樣的男人,理所當然該配同他一樣完美的女人。
不過如果他的眼睛真的被蛤仔肉糊到的話,她也是會不客氣的收下啦!
畢之晚傻笑著。
「聊天!」
火氣極大的怒吼將她震回現實世界,畢之晚苦命地聽著不知何時站在她與葉澄桌前的張課長一疊聲的罵——
「公司花錢請你們來聊天的嗎?沒有半點建樹,只會偷懶、打混,你們這些女人啊……」
胡亂發洩一陣,張課長一停嘴便發現畢之晚低著頭,整個人微微顫抖著。
「幹嘛!這麼不經罵,說個兩聲就哭,你們這些女人啊……」他又繞回那句老話。
「之晚,你該不是要變身了吧?」葉澄小聲急問。
深吸口氣,畢之晚抬起頭。
「課長,」她好輕柔、好輕柔地說。「每當聽你這麼說話,我就好想『問——候』你媽媽。」
那特意加重的語氣,讓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氣。
張課長一張臉忽紅忽白。「你這句話什麼意思?!」
「還能有什麼意思?」畢之晚笑得純真,一雙眼睜得越發無辜。「課長的母親居然能生出課長這種英明神武、說起話來頭頭是道,直指重點的兒子,難道不值得我們特地問候、請安、道謝、感激嗎?」
「說的好!」張課長一掌拍向畢之晚的肩。
「說的我好——想吐。」葉澄在張課長的大笑聲中喃喃表達自己意見。
「這樣好了。」張課長慷慨地說:「方纔部長要我派兩個人去支援業務一課,我看就你們兩個去好了,讓薩齊那毛頭小於知道,我們二課也有這麼優秀的課員!」
「支援業務一課?」葉澄一臉樂翻的模樣。
「沒錯,快點過去。」張課長沒啥耐性的擺擺手。
「是!」
葉澄迫不及待的拉著畢之晚往外跑。
「之晚,你不高興嗎?業務一課耶!我們可以跟一窩好男人一起工作耶!」
「惡……」畢之晚突地發出乾嘔聲。
「怎麼,你高興到想吐啊?」葉澄挑眉。
「不是,」畢之晚拍拍胸口。「我只是想到自己跟課長說的話,然後就突然覺得我跟我弟真的是有血緣關係的呢!」她很驚訝地說。
接著又是乾嘔……
比起業務二課的清閒,業務一課簡直就像在戰場最前線,整個辦公室裡儘是電話聲、說話聲、鍵盤敲擊聲,以及傳真機的運作聲。
「你們總算來了。」魏良一掛上電話便見到站在門口的葉澄及畢之晚,他鬆口氣走上前解釋。「我們課上的助理小姐家裡出了點意外,所以下午不能來上班,偏偏我們又分不出人手來處理那些待整理的資料,再加上老大只能用一隻手工作,所以才想到請二課過來幫個忙。」
葉澄點點頭。「我們要從哪裡開始?」
魏良指指一張桌上堆的老高的文件堆。
「啊!還有,」他想到什麼似的。「你們其中一個可不可以去幫幫老大的忙?」他指指課長辦公室。「幫他接接電話什麼的,老大都快忙翻了。」
不給兩人開口的機會,他又自己下決定。
「之晚去好了。葉澄比較有經驗,留下來幫我們。」
畢之晚無可無不可的聳肩,走向薩齊的獨立辦公室。
「魏良,不錯嘛!」等畢之晚關上門後,旁邊有人偷空對魏良豎起大拇指。
「沒什麼。小小手段何足掛齒。」他拱拱手謙虛道。
「哇塞!密閉空間,孤男寡女,乾柴烈火!」不知是誰冒出這一句。「課長可幸福了。」
「業務一課的同事們,」葉澄手上忙著,嘴裡也不得閒。「請動手工作好嗎?幸福讓他們去幸福,你們手邊的電話再不接,恐怕要響得爆掉了!」
課長辦公室裡——
「呃……薩課長。」站在門口,畢之晚總覺得自己像打擾了什麼。「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以眼神示意她稍等,薩齊在結束手上這通電話後,才微笑地對她交代。
「麻煩你,桌上有些文件請整理一下,另外麻煩幫我接另一支分線。不急的話,請對方留下資料,我稍候再回電。」
畢之晚點點頭,開始投入工作。
等她能再抽空看表時,已是兩個鐘頭後了。喘口氣,畢之晚將一些需要影印的文件整理好,準備一次處理完畢。
一邊操縱影印機,畢之晚自然的將視線移向薩齊。
與他一起工作,她才明白為何他年紀輕輕就能升到課長這職位。他的處事手腕及工作能力,的確是不容人小覷的。
邊想著邊按下影印鍵,等了三秒,畢之晚才發現影印機像是罷工了。
她拆下紙匣,沒發現什麼問題,心想乾脆把影印機打開看看好了,略略使力,但影印機動也不動。
畢之晚兩手都用上了,那原該輕鬆開啟的蓋子還是僵直如昔,氣得她雙手雙腳幾乎全巴上這台頑固的方型機器。最後喀啦一聲,蓋子開了,她也倒了。
跌坐在地上,畢之晚搖搖微微暈眩的頭,一時間有些搞不清發生什麼事了。
「畢小姐,」薩齊的聲音帶笑的傳來。「怎麼了?」
「呃……」急忙站起身,畢之晚攏攏頭髮,維持著淑女的外貌。「影印機好像有點問題,它沒辦法——」
「我想,」他的笑意不減。「也許是因為插頭松落的關係。」
視線移向插座,畢之晚悲哀的發現事實正如他所言。快步上前將插頭插好,她脹紅臉等著機器運作。
站在那,想著想著,又自顧自地笑了。
「怎麼了?」薩齊問。
「我覺得,」畢之晚回過身道。「還好薩課長及時發現,否則這台機器可能莫名其妙的就被我分屍了。」想到那幅景象,她又笑了。
看著她的模樣,薩齊突地衝口而出:「如果你能永遠留在這就好了。」
「什麼?」畢之晚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我是說,」眸中閃過一抹懊惱,薩齊掩飾道:「你今天幫了我很多,讓我工作起來輕鬆不少,所以我才覺得如果可以永遠都這樣就好了。」
畢之晚微微笑著,將他的話當作稱讚。
「好了。」薩齊站起身。「快到下班時間,我這裡也沒什麼事好忙,你可以回業務二課了。」
將畢之晚送出辦公室,他禮貌道:「畢小姐,謝謝你的幫忙。」
「不。」畢之晚同樣多禮的回應。「這是我的分內事。」
薩齊和畢之晚這樣的表現讓整個業務一課失望極了。他們等了一下午的愛情大戲呢?怎麼沒上演?
送走畢之晚,薩齊回到辦公室。看著影印機,他沉思的背影,在夕陽烘托下,竟莫名的顯得寂寞起來。
「之晚,我昨天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啊?」
手上拿著餐盤,葉澄跟在畢之晚身後嘮叨著。
「澄姐,你昨天說了好多話耶。」畢之晚沒不經心的回應。
「我不是跟你說要把握機會嗎?昨天只有你和薩課長在辦公室裡,這麼好的機會你怎麼不好好把握?」葉澄乾脆挑明了說。
畢之晚拋給她一個啼笑皆非的眼神。
「你要我怎麼把握?壓倒他嗎?澄姐,我跟薩課長不過比陌生人還熟一點罷了,你怎麼老把我們想得像有什麼似的?」
「壓倒他也不錯。」她考慮的卻是這個。
「問題不在那!」畢之晚一歎。「澄姐,你會去壓倒一個不怎麼熟的人嗎?」
「如果那個人長得帥、條件又好的話。」葉澄的眼滴溜溜的一轉。
「澄姐——」畢之晚還要說些什麼,腳下卻突然一絆,手上的餐盤也順勢往上飛。
沒人看清楚發生什麼事,好像畢之晚的身影這麼左右閃了閃,那餐盤又恰好落回她手上,每一道菜餚乖乖歸位,連那一小碗湯也一滴不灑的全回到碗裡。
「天啊!」葉澄瞪眼道:「之晚,你是不是學過什麼功夫啊?」
點點頭,畢之晚很謙虛地說:「我只學過一點點。」
「等等!」見詭計沒成功,方才伸腿絆倒畢之晚的人乾脆明白開口。「這兒有空位,兩位就坐下一起吃吧。」
「不用——」葉澄正要婉拒。
「我說,『請』坐下!」打扮的美美的女人掛著美美的笑容「用力」邀請。
「你就是業務課的畢之晚?」一桌女人面色不善地問。
畢之晚邊坐下邊點頭。
「昨天就是你在這勾引薩課長?」
畢之晚笑了。「這話說的好奇怪……」
「奇怪什麼?薩課長是大家的,我們不准有人——」
「這話更奇怪了。」畢之晚打斷她。「你們都喜歡薩課長嗎?」
大伙的眼神中都明白標示著「廢話」兩字。
「既然喜歡他,應該把時間花在追求他、討好他上吧,而不是用來警告我這個跟薩課長沒啥關係的人。」
「你又知道我們沒追求過?就是失敗了才不准別人接近他嘛!」某個女人任性地回道。
「失敗了就繼續追啊!如果真喜歡他,一次失敗算得了什麼?」畢之晚快被這些人打敗了。
「我們不想惹他討厭……」幾個女人交換眼神說。
「那大概我這個人比較自私吧。」畢之晚站起身。
「如果我喜歡一個人,我會主動到我不喜歡這個人為止,管他討不討厭我。不斷主動、不斷受傷、對他的感情就會愈磨愈薄,最後我就不再喜歡他啦,這樣總比不斷怨歎自己的好吧!」畢之晚說的很阿莎力。
仔細想想,能這麼輕易就跟前五任男友分手,大概是因為自己對他們的感情不夠深吧,所以才會覺得要分就分,所以受傷的只有自尊,沒有感情。
想通之後,畢之晚覺得心情好爽快。
「……想不到!」葉澄驚訝地看著她。「我還以為你對感情的態度一定很消極呢,看不出你是那種硬碰硬、撞破頭就算的人……」
「這只是想法而已。」畢之晚為時已晚的急急解釋。
「其實我是很羞怯、很被動的,我一點都不主動……」
「好、好、好!」葉澄安撫的拍拍她。「你最害羞了。」她可不想被柔道還是空手道海摔一頓咧!
「算了。」畢之晚拿起餐盤。「我到外面吃。」
躲到幾乎每天中午都會去的小公園,畢之晚的姿勢舒服卻不雅,她雙腿大張的坐在草地上,覺得自己一點演戲的天分都沒有。
她總是一不小心就做錯事、說錯話,這樣的她真的還有人相信她是溫柔、可愛、羞怯的嗎?
她本來希望自己可以撐到交到男朋友的。
算了!一翻身,趴在草地上,畢之晚自暴自棄的想,幹嘛裝得那麼痛苦?乾脆恢復粗魯女的本性好了,男朋友算什麼?一斤又賣不到多少錢……
薩齊看到她的時候,她就是這副模樣,完全不受拘束到了極點。
清清喉嚨,他在坐下的同時,順道脫下外衣替她掩上春光。
「薩……薩課長!」感覺身旁有人,偷偷抬眼一瞄後,她嚇得翻身坐起。
「畢之晚小姐,」薩齊正經的伸手拿下她發上的幾根草屑。「聽說你剛才很認真的鼓勵了我的追求者?」
「呃……」
「真是麻煩你了。」他瞇著眼笑。
「不……不會。」畢之晚突然覺得「完美先生」好像有點可怕。
「畢之晚,你覺得我如何?」他莫名其妙的改變語氣。
「不……不錯啊!」挪挪位置,她勉強笑著回答。
「那麼,」他沉默了許久才說:「你願意跟我交往嗎?」
「什麼?!」畢之晚整個人跳起來了。
「有那麼不可思議嗎?」恢復那副自得而淡然的模樣,薩齊微微笑著說:「難道沒人告訴你,我對你有意思?」
「是有人這麼說過。」她誠實地說:「不過我不太相信。」
「那麼現在呢?你願意嗎?」
畢之晚近乎暈眩的看著眼前的男子。風輕輕吹動他的發,陽光灑在他身上像淡淡的光霧,他是她所見過最英俊的異性,而這個人、這個人居然對她提出……」
「你確定你在跟我說話嗎?我?畢之晚?不是別人?」
「是的。」他說的肯定。「你、畢之晚、不是別人,也不可能是別人。」
「你……可以拿下眼鏡嗎?」
薩齊將眼鏡拿下,然後,他感覺畢之晚輕輕觸碰他的眼,仔細的來回撫摸。
「怎麼了?」
畢之晚很認真的回答他:「我在摸蓋在你眼睛上的蛤仔肉有多大塊。」
薩齊噴笑出聲。「這是代表答應的意思嗎?」
「是的。」畢之晚笑得很燦爛。「我答應你,薩齊,雖然我很懷疑你的眼光。」
「別懷疑。」他戴回眼鏡。
「為什麼選擇我?」畢之晚不無疑惑。「條件比我好的女人多的是啊!」
「因為你美麗、溫柔、可愛。」他的眼中帶笑,然後漸漸轉為認真。「因為你獨一無二。」
這是不是證明自己的戲其實演的還滿成功的?沒想到依照畢之皓的話做,真的讓她釣到男朋友了。
不是以往那種——我們可以試著交往看看。而是說她溫柔、美麗、可愛!這種話,她一輩子也沒在這麼優質的男人口中聽過。
她該高興的,她也的確很高興,只是有一種感覺她還分不出是什麼,只覺得它像一粒沙,在她心上胡亂滾著。
而她,選擇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