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冰川先生女兒走失的事,鄔家的派對算是暫時中斷了,大夥兒在樓下找昏了頭,脾氣暴躁的冰川先生還不斷對每個靠近他的人大吼,牽著冰川櫻的手站在樓梯口,方葵妙俯身壓低聲音問:「你爸爸的脾氣好像很不好。」
小女孩也壓低聲音回:「他只是聲音大了點,其實並沒有那麼生氣……」至少她是這麼希望。
「我並不這麼認為……」看著發現她們後便像輛坦克般朝她們衝來的冰川先生,方葵妙畏怯的喃。
一把將孩子摟進懷裡,黑髮綠眼的冰川先生劈頭對方葵妙就是一陣大吼。
「他……他在說什麼啊?」本能的縮向鄔諺身側,她拉拉他的袖子,害怕的小聲開口。
「你還是別知道的好。」聽著那一大串充滿色彩的問候語,鄔諺貼著她耳邊道。
「冰川先生,」鄔諺嘗試的以英語道:「請冷靜點,事情並非如你想像……」
「爹地,你別對大姐姐這麼凶,」冰川櫻則以日文解釋:「是我自己亂跑,跟大姐姐沒關係。」
「我……」方葵妙同樣以日文道:「我在化妝室發現她,然後……」深綠色的眼瞪向她,阿妙忙閉上嘴,不敢再多說。
將女兒抱向角落,冰川先生逕自和女兒溝通起來,再也不理滿室互相咬耳朵的閒人。
「我……應該不會被殺吧?」手緊抓著鄔諺的袖子,她看著不斷朝她投來狐疑目光的冰川先生,忍不住緊張的喃念。
「不會啦,」鄔諺安慰的拍拍她,「冰川先生只是有點誤會。」
「他到底誤會我什麼?」望著屋裡其它人揣測的眼神,她低問。
「呃……」
這問題鄔媽媽替他回答了,硬是撥開人群擠到方葵妙身邊,鄔媽媽緊張的抓住她。
「阿妙,你沒事吧?你鄔爸爸說冰川先生說你誘拐他女兒,這是怎麼回事?」
「誘拐?」方葵妙嘴大得可以吞下一顆雞蛋,「我沒有啊,我只是……」現在總算明白其它人為什麼一邊看著她一邊咬耳朵,方葵妙急得手心冒汗,「阿諺,怎麼辦?我要怎麼解釋?」
天啊!她只是想好好的表現,她只是希望自己在鄔諺心中能留下好的印象,怎麼知道先是在派對上出糗,現在又涉嫌誘拐與會客人的女兒,難道她這輩子注定沒辦法做對一件事嗎?
「鄔媽媽,對不起,我毀了你的生日派對……」她歉疚的說。
「不,」鄔媽媽拍拍阿妙的手,「鄔媽媽相信你,一定是那個——」她遲疑著該叫那混血兒洋鬼子還是倭寇,最後胡亂揮揮手,「管他是什麼,反正一定是他的錯!」
方葵妙感動的眼角泛淚,「鄔媽媽!」她緊握住婦人的手。
「阿妙!」鄔媽媽也眨眨眼,彷彿想擁住她來個愛的擁抱。
「天!」鄔諺一拍額,眼無奈的朝上翻了翻。只不過是個小小的誤會,瞧她們像演成了人倫悲喜劇似的。
這邊像在上演八點檔,那邊冰川先生像是跟女兒達成了共識,握著女兒的手,他走向這兒來。
鄔媽媽像捍衛什麼似的挺起胸膛站到阿妙跟前,冰川先生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後,便伸手將她撥到一旁,「方小姐。」他以日語道。
「冰川先生,」鄔諺不著痕跡的將方葵妙護在自己身側,「我想你該明白一切都是誤會了?」他以英語道。
不耐的點點頭,冰川先生再次對方葵妙道:「方小姐——」
「是!」阿妙幾乎要舉手喊有。
深綠色的眸子閃過一絲笑意,冰川先生難得放緩口氣的說:「真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因為某些原因,我將你誤認成那些對我女兒有惡意的人。」
「不,沒關係。」方葵妙難掩緊張的回。
「小女很喜歡你,我們停留在台灣的期間裡,她可以來拜訪你嗎?」他的語氣益發和善。
「當然可以!我也很喜歡她呀。」阿妙驚喜的笑了。
「我得謝謝你的陪伴並安慰了她,」冰川先生握住她的手,「你是個很可愛又很善良的女孩子,下次有機會到日本來時,一定要通知我們,讓我們好好招待你。」
阿妙不好意思的將手抽回。「我也沒做什麼……」她低著頭紅著臉道。
雖然不懂他們說了些什麼,但看他們相處時的氣氛,鄔諺鏡後的眼不知怎地竟微微瞇起。
「冰川先生,」方葵妙看著眼前俊帥如惡魔的男子,掙扎了半晌後才鼓起勇氣開口:「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提……」
「你是冰川家的朋友,有什麼事可以盡量開口。」冰川先生微微笑道。
微笑的冰川先生跟發脾氣時的冰川先生幾乎是天壤之別,方葵妙深吸口氣後道:「我知道這或許不關我的事,但可否請你重新考慮將櫻送進白玫瑰學院的事呢?」
冰川先生臉一冷!
「你說得對,這的確不關你的事。」
「但——」方葵妙繼續嘗試道。
「方小姐,這是我們的家事,況且白玫瑰學院擁有優良的校譽,我不覺得有必要重新考慮這件事。」
方葵妙退卻了,她低下頭準備道歉,眼卻正好對上冰川櫻認命而蒼白的小臉。
這就好像看到當年的自己,明明害怕,明明心中有千百個不願,可卻沒有人能救她,沒有人——
長久的恐懼與忍耐化成了怒氣,方葵妙爆發了:
「什麼擁有優良校譽的白玫瑰學院!你可曾真的念過那間學校?!你可知道在那裡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我不需要——」
「你們當然不需要!不需要眼不見為淨的子女,所以乾脆將他們全丟進惡魔窟裡,反正你們見不到,就當他們在那裡過得和樂而幸福,」她苦澀的一笑,「你可知道滿心怨懟的孩子會怎麼互相折磨?你可知道那學校裡有多少可怕的傳統?」
冰川先生不說話了,事實上屋子裡所有的人都靜了。
「一進宿舍,學姐會先給你下馬威,你得一直當她們的奴隸,做她們要你做的所有事情;學校老師信奉的是籐條之下沒有壞學生。你可知道我們最輕微的刑罰?用餐時遲到,要當眾被打耳光;在用餐時間之外吃另任何東西,要罰一個禮拜只准喝開水跟吃白麵包。冰川先生,你真這麼恨你的女兒,所以非得把她送進那種地方?」
毫無聲響的空間裡,只有冰川櫻冒出的一聲哽咽,她以手摀住自己的嘴,可哭聲還是不小心溢了出來。
「我……」冰川先生說話的聲音顯得十分沙啞。「我沒想到……」他清清喉,「關於白玫瑰學院的事,我會再作調查,很抱歉我方纔的態度不太好,但請瞭解,我並不恨我的女兒,」他頓了頓,「我相信你的父母也不恨你,只是我們太容易被蒙騙,我們沒想到那麼多……」他自責的停下。
「不,」從來沒發過脾氣,方葵妙被自己激烈的反應給嚇著了,「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了,」她羞愧的低下頭,「真對不起……」
「阿妙在說什麼?在跟冰川先生吵架嗎?」鄔媽媽在兒子耳邊問,偏她的聲音在靜謐的室裡清楚得如同扯開喉嚨大吼。
方葵妙臉脹的通紅,「鄔媽媽,我——」她試圖解釋,又挫敗的停下。
「不,我想只是誤會,」他今天說這兩個字實在說得夠多了,先安撫過母親後,鄔諺以英文對冰川先生說:「希望您跟方小姐之間的誤會已經釐清,或許她言談之間有什麼不得體的地方——」
冰川先生搖搖手打斷他:「是我的錯。方小姐只是提醒我別做下錯誤的決定,她是一個十分可愛、善良又有勇氣的女孩,若是我年輕些,或許會對她展開追求,我想小櫻應該會非常喜歡方小姐做她的繼母。」他開玩笑道。
鄔諺微微笑著將這一席話譯出。
方葵妙聽完後充滿了驚喜!
「阿諺,冰川先生真的說我可愛善良又有勇氣嗎?」很少被人稱讚的她高興得臉都紅了。對著冰川先生,她頻頻點頭道謝。
「阿諺!」鄔媽媽聽了可不太高興,她拉住兒子。「你跟他說,阿妙將來是要做我們鄔家的媳婦的,叫他不要亂動歪腦筋。」
「媽!」鄔諺拿她沒辦法的歎。
這邊的冰川先生透過身旁隨侍的翻譯人員,已經知道鄔媽媽說了什麼,他哈哈一笑,伸手拍拍鄔諺的肩——
「原來你跟方小姐是未婚夫妻,真是恭喜你們了!」
「不,冰川先生——」
「阿諺,你跟他說——」
「大姐姐,我爸爸說——」
一時之間三國語言互相交雜,阿妙早被搞得頭昏眼花站到一旁看戲去了,鄔諺一會兒中文,一會兒英文,已經搞得一個頭兩個大,老媽還在一旁不斷鬧場,氣得他大喊一聲:「安靜!」
「冰川先生,我跟方小姐只是朋友。」他先以英文解釋,接著再以中文道:「媽,你別鬧了,我跟阿妙不是那回事,你別硬要人家當媳婦。」
「什麼不是那麼回事!我可不想阿妙被搞不清是哪國人的傢伙拐走。」鄔媽媽突發奇想:「啊,這樣好了,乾脆你跟阿妙先訂婚好了。」
「媽!」鄔諺快發飆了。「阿妙,你跟我媽解釋。」
「鄔媽媽,我跟阿諺……」她聽話的開口:「真的可以先訂婚嗎?」那聲音怯怯的。
「方葵妙!」
☆ ☆ ☆
經過好一陣子雞飛狗跳,打發了一室看飽了熱鬧的客人,鄔諺將領帶扯松,一個人默默走向後院。
他以為自己已經解釋清楚了,可冰川先生離開時還是一直稱他幸運的小伙子,並且一再交代結婚時務必得邀請他。看來在冰川先生及母親眼中,他和阿妙是已經訂婚了。
夜愈深便愈顯得冷,鄔諺靠在樹上,眼望著天上淡黃的月。
經過今晚,他更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樣的女人,不一定要美麗,但一定得要扮演稱職的女主人;瞧今晚讓阿妙這一鬧,原本可望在今晚談成的幾筆生意,恐怕都得延後了。
是的,阿妙很有趣,今晚的她也特別可愛,想著她穿那件粉色小禮服的模樣,鄔諺的嘴角不自覺的揚起。
但這並不是他要的。
為了達到自己人生的目標,他需要的是個賢內助,而不是可愛卻沒多大用處的妻子,他一向是個明白自己要什麼、並能確切達到目標的人。
但為何阿妙那雙湖似的眼還是能擾亂他的思緒呢?
「阿諺……」熟悉的聲音像害怕什麼似的從身後傳來:「你在生氣嗎?」
他轉過身,皮笑肉不笑的答:「我為什麼要生氣?」
「因、因為我跟鄔媽媽說……」她聲音愈來愈小:「說訂婚的事……」
鄔諺背對著她,沒有說話。
「阿諺……」
他知道她靠近了他,知道她小小的手拉著他的衣擺。
「阿諺……」她又喚,「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她困難的將話吐出:「我對你……我……我……」她結巴得令人心急。
深吸口氣!「我喜歡你。」
想不到她真的有勇氣說出口,鄔諺有些驚訝,心裡還有股不願承認的甜。
「我好喜歡你,」她聲音抖著,那拉著他衣擺的手也抖著,「真的真的很喜歡。你知道我很笨,我不喜歡讀書,也不知道自己以後到底要幹什麼,可是我現在知道了,阿諺,我想當你的妻子,我想永遠跟著你。」
聲音裡不知怎地浮現淚意,兩手都抓著他衣擺的她乾脆將他的背當成了毛巾,眼淚鼻涕及心意沾滿了他一身,「阿諺,」她的聲音悶在他衣服裡,「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
鄔諺知道阿妙不適合自己,他真的明白,但卻沒辦法不對她心軟,為什麼他明明對任何人都硬得起心腸,卻偏偏總是對她心軟?
他歎了:「你呀,平常這麼畏縮懦弱,為什麼碰到了感情的事就這麼勇敢?你的勇氣平常到底都藏在哪呀?」
到現在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慌得鬆開手,她僵直著身子,慶幸夜深得足以隱藏她簡直要燒起來的雙頰,「我——」她聲音抖著,「我大概喝太多香檳,頭有點昏,我——」
「這麼說你剛說的都是醉話嘍?」他聲音裡微現趣意,「你說喜歡我都是假的?都是在欺騙我?」
「不,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她急生生的道,說出口才發現自己被捉弄,她有些惱的跺了跺腳,「阿諺,你別欺負我!」
她聲音細細軟軟的,聽進耳裡份外舒服,鄔諺閉上眼低笑,心裡禁不住歎:要不欺負這樣的她真的很難。
四周除了他的笑聲外只有低徐的風聲,方葵妙有些被身處的情境迷住了,她沉默了半晌後才又開口:「你……不生氣了?」
「嗯……」他沉吟了會兒。「告訴我,跟你訂婚有什麼好處?」
「好處?」阿妙眨眨眼,「我會每天叫你起床上學,會……」她很努力想著自己能為他做什麼,「會幫你整理房間,會……會幫你做所有你叫我做的事。」
鄔諺突地回過身,一雙眼仔細看著她的表情,將她一臉的坦然純真收進眼底,他忍不住搖頭歎息。「你呀,」他戳向她額頭,「還是個小孩子。」
「我不是小孩子啦!」她挽著他的手撒嬌。
「小孩子還是早點回家睡覺,」他看看表,「快十二點了,你這時候才回去,家人會不會生氣?」
「快十二點了?」方葵妙吃驚的低呼,「我得回家了。」嘴裡這麼說,身體卻不動,她咬著唇呆站了許久,才招手要鄔諺蹲下身來。
鄔諺在她身前蹲下。
原以為她要說什麼,沒想到她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唇貼上他的額。
「我不是小孩子,」她的臉紅艷艷的,一雙圓眼柔柔水水的,「而且我是真的喜歡你,我沒有喝醉。」說完便低著頭跑進屋裡。
鄔諺摸摸額,「還說自己不是小孩子。」
月悄悄自雲後探出了臉,照亮了他唇畔的笑,那笑意甜甜,教月也禁不住笑彎了眉。
☆ ☆ ☆
「你跟阿妙這下算是訂婚了嗎?」
走進屋裡,鄔諺一推開通往客廳的門便聽見這樣的問話。
「你還沒走?」鄔諺看了她一眼,便逕自走向吧檯倒了杯酒。
「喂,你的優等生形象呢?」杭尚伶跟在他身後。
「在你面前沒必要拿出來吧?」他啜口酒,「喂,你該走了吧?還是你今晚要在這兒過夜?」
「我要走了啦。」杭尚伶被他逼往門口走還一面回頭問:「你回退沒回答我的問題,你跟阿妙現在算是訂婚了嗎?」
鄔諺但笑不語。
當他默認了,杭尚伶賊笑道:「喂,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上阿妙了?還是你另有所圖?快說、快說啦!」
鄔諺打開門。
「你怎麼會這麼猜?」
「因為你答應跟她訂婚啦!」走出門,她理直氣壯的說。
「你哪只耳朵聽到我答應了?」他沒有正面回答,反給她一個難以捉摸的笑,「再說結婚都可以離婚,何況訂婚?」
「你——」
門當著她的面關上。
杭尚伶氣得抬腳踢了門一下,「你這傢伙到底在想什麼?讓我猜到一次會死啊?幹嘛這麼神秘……」
門裡的人回以低笑:「杭尚伶,別欺負我家的門啊。」
她氣得又踢了門一下。「討厭的傢伙!」她喃喃。
☆ ☆ ☆
接下來的日子平凡順遂。
學校裡開始忙起校慶的各項事務,學生則將精力全投注於園遊會。鄔諺與方葵妙自然不例外,只是鄔家的公司裡有個新的企劃正緊鑼密鼓的展開,所以鄔諺得學校、公司兩頭忙,如此一來,兩人見面的機會便少了,更別提能好好坐下來聊一聊。
這天,方葵妙拿著一迭文件往系辦走,沒什麼專長的她,在園遊會的準備上只能負責打雜、跑腿的工作,雖然如此,她還是忙得很快樂。
系辦的門開著,方葵妙在敞開的門上敲了敲後就走進去,看著杭尚伶坐在桌後緊皺著眉、瞪著桌上文件的模樣,她忍不住覺得有點好笑。
「學姐,」她將手上的紙遞上,「這要請你蓋章。」
「放著,」杭尚伶低著頭道:「等我把這東西搞懂,鄔諺睡醒前我得把這東西搞出來。」
睡醒?方葵妙環視四周,這才發現鄔諺睡在短沙發裡,一雙長腳掛在扶手上,細框眼鏡則危險的垂在手間。
像是許久沒看到他了,方葵妙放輕步伐走近,在他身邊半跪著,她巡著他臉的眼滿是想念。
他最近很累吧?一向淺眠的他如今卻睡得很熟,緊閉的眼下是疲憊的痕跡,如果她能替他做什麼就好了,能讓他別這麼忙、這麼累……
可惜她什麼也不能做。
輕歎口氣,她取下他懸在指間的眼鏡,將它放到一旁放好。
「阿——」杭尚伶開口。
阿妙忙轉過身,食指輕放在唇間。「噓……」她很小聲的說。
其實很想放大聲音吵醒鄔諺,但又怕被修理,杭尚伶沒辦法的壓低音量:「阿妙,你過來。」
方葵妙疑惑的走近。
「喏,」杭尚伶將一堆文件交給她,「這是你要的東西,然後,」她又抱起另一堆,「這個麻煩你幫我拿到體育館給活動組的組長好嗎?就是年紀輕輕,頭卻快禿了的那個傢伙。」
方葵妙點點頭,本來要離開了,卻在不放心的看了看鄔諺後,靠近杭尚伶低聲道:「學姐,你可不可以幫我傳話給阿諺?」
「要我傳什麼?肉麻情話我可不傳。」杭尚伶先說了。
「不是啦,是鄔爸爸說今天晚上要加班,他要我告訴阿諺最晚九點前要過去,我怕等會兒就遇不到他了,所以……」
「我知道了,」杭尚伶先記下,接著突然好奇的問.「阿妙,我知道鄔諺最近很忙,所以常見不到人,可你呢?你也在忙什麼嗎?怎麼很少見到你跟在他身邊?」
方葵妙眨眨眼,她本來不想說的,因為這是她準備給鄔諺的驚喜,可反正鄔諺在睡覺,她瞄瞄顯然睡得很熟的男人,然後才貼近杭尚伶道:「學姐,我最近很認真喔。」
她小小的臉蛋上是掩不住的興奮。「我每天都很努力的唸書,雖然唸書很痛苦,」她承認,「不過我有把握這次的統計會考得很好喔,我這次一定可以考及格!」
看著她信心滿滿的樣,再看她眼下不輸鄔諺的黑眼圈,杭尚伶拍拍她的頭。「怎麼突然這麼拚啊?」
阿妙的臉上帶了點羞澀。「學姐,」她說:「我一直在想,要怎樣才可以比較配得上阿諺,如果我成績好一些,平常的表現好一些,那麼別人應該就比較不會說閒話了吧?」
「說閒話?」杭尚伶皺起眉,「你聽到別人說什麼閒話了嗎?」
「沒有啦,」阿妙雙手抱著文件,手不能動,只得大力的搖著頭。「沒有什麼閒話,是我自己想讓自己的表現好一點……」
杭尚伶才不信,「阿妙——」
「學姐,」方葵妙故意轉開話題:「你也知道我成績不好,下禮拜我們統計要考平時考,教授說那次的成績要當我們這學期的平時成績,他之前曾跟我說過喔,他說只要我平時成績有及格,就不當我,所以,」她很有決心的點頭,「我從上禮拜就一直很努力的唸書,我想我這次應該會及格,如果我及格了,鄔諺應該會很高興吧?」她偏著頭笑,那笑裡滿是情意。
杭尚伶搖搖頭,抑住一聲歎,她淡笑道:「那祝你考試順利嘍。」
「謝謝學姐!」方葵妙咧開嘴露出個燦爛的笑,「那我先走了喔。」
抱著文件往門口走,方葵妙差點撞到門旁的柱子,險險修正行進路線,她喃喃道:「最近可不能撞到東西,一撞到,那些硬塞進腦子裡的一定會全不見了。」
看著她的背影,杭尚伶慢慢踱到鄔諺旁邊,嘴裡半自語的喃:「這樣的女孩子怎麼會喜歡上你?」
沙發上像是熟睡的人兒傳出了一聲不甚甘願的回答:
「因為她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