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忘了問他要贍養費了!
晨曦微露,身旁的男人還在熟睡,俊朗的面孔在背光下突兀地性感。
——當然這與她光著身子不無關係,更別提還睡在離這麼……近的地方!
江小小衝著許漢癉的睡臉皺眉。
如此良辰美景卻想著贍養費這種沒格調的事實在是太太太太對不起自己了!
他們還沒離……喔,不,是還沒結婚呢。
想點兒別的。
嗯……獻身的感覺……為什麼初夜不能像初吻那樣美妙呢?呃……也不能說很糟,基本上昨晚他是很溫柔的……當然因為對像變了,一點兒也沒有以前打工老闆搔擾時的噁心感……嘻,其實還不錯啦……
江小小捂著小嘴偷笑。
下一秒手被抓開,唇被吻住。
「唔……」可惡!裝睡騙她!踢他一腳。
「你踢我幹什麼?」許漢癉的長腿反壓住她。
「你吻我……不是,你嚇我幹什麼?」江小小嬌嗔地嘟起小嘴。
許漢癉又吻了一下,眼角劃過淺淺的笑意。
「剛才想什麼笑得那麼開心?」許漢癉抱著她,一起享受早晨的陽光。
「當然是……贍養費!」嚇死他!哼!
「哦?」江小小就是江小小,總在意料之外。許漢癉掀起一道濃眉,問道:「想好要多少了嗎?」
江小小打蛇隨棍上,伸出一個巴掌,攤開五根手指。
許漢癉瞥她一眼,不起波瀾。
好吧,是有點兒過分——縮起大拇指。
那……再收起小指。
還不行啊——兩根手指頭。
喂!這男人不是一向都很凱的嗎?
終於等到俏臉因為慍怒而湧上赤潮,許漢癉大笑著抓過小手,拉在手裡玩弄著——
「五百萬?好說。」
敢耍她!江小小眼珠一轉,笑嘻嘻地道:「別急著答應喔,五百萬隻是底數。」
「什麼意思?」許漢癉等她出招。
「如果你對不起我的話……贍養費要、加、倍!」
「一千萬。」
「如果被我捉姦在床的話,要、再、加、倍!」
「兩千萬了。」
沒勁!江小小翻身下床,許漢拜長臂一伸將她拉了回來,困在身下,眼底滿是笑意。
「換我了,如果你對不起我呢?」
「我才不會。」以兩人的條件,白癡也能看出將來誰會對不起誰!
「這不公平。」許漢癉故作不滿地撫撫下巴,「萬一你將來給我戴了綠帽子,我豈不虧大了。」
有道理!他都那麼大方廠,自己若不表示一下,那不擺明了佔他便宜。許漢癉的要求很合理。
「那……我……」被他這麼緊盯著,心慌意亂得好像真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似的,「最多給你打!」江小小緊閉雙眸說道,這是她的最大底限了。他那麼凱,應該不會介意多給孤苦可憐的她幾個小錢吧?
許漢癉深吸幾口氣,「小小,睜開眼看著我。」
江小小三魂早出了七竅,呆呆地睜開眼看著許漢癉。
「五百萬的贍養費有點兒過分……」
「哦!」提到錢,三魂中立刻有兩魂歸位。
「不過我可以答應你……」
「嗯。」眼前的男人突然金光閃閃。
「但是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就知道五百萬不是那麼好拿的。
「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
「問吧。」她一定知無不盡,言無不盡,就怕她不知道,千萬別問她四大發明是什麼,馬可-波羅是哪國人……
「你要老老實實回答我,不許摻一丁點兒假話!」
「呃……你到底想問我什麼呀?」臉色那麼難看……
「你究竟是怎麼惹上那些人的?」
簡潔利落。
江小小霎時神志清明。
「說啊。」許漢癉又吻上她,丟了小魂兒沒準會招得痛快些。
「就是……就是……」江小小咬牙挺住。挺挺挺……挺不住了……
嘟——嘟——嘟——
哦!電話是全地球、全人類、全宇宙最偉大的發明!
許漢癉試著不去理會它,可越不理會,鈴聲似乎越是響,在本該只屬於兩人的空間裡顯得越加刺耳。身下的人兒死不鬆口已夠讓他煩躁的了,現在又有一具毫無生命的東西在旁煞風景——「Shit!」許漢癉從溫香軟玉上跳起來,拎起電話。那人最好是有十萬火急、人命關天的事找他!江小小解脫地趴在棉被裡喘氣,小耳朵不由自主地拉長,接收四下的動靜。
「喂?」
她該怎麼回答他才好呢?
「……是我。」
又不許打折扣……
「……嗯,沒錯。」
她也很想跟他說實話的呀!早就想了!
「她?」
可一旦告訴他實情,他會接受嗎?
「沒有的事……」
他會怎麼看她呢?
「好吧,我會帶她去你那裡,我們當面談一談。」
他一定會覺得她很沒品……
「今天,一定要今天嗎?」
還會覺得她卑鄙、下流、無恥……
「好,我們大概中午以前會到。」
嗚……後悔也晚了,現在即使她說算了那些人也不會收手的啦……
「小小,起床了。」
「幹嗎?」江小小從棉被裡探出頭,看到許漢癉正光著上身穿褲子,不禁俏臉生煙。
「孫文靜告你惡意毀壞她私人財產。」
孫文靜?經他一提,江小小才想起那死女人好長時間沒來許家了,好像是從……她自皮包裡拎出壞掉的百達雯麗女表的那一刻,伴隨著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哀號,就從此無影無蹤了……
「那表不是我弄壞的!」
「不管是誰弄壞的,現在她告的是你,而且我的律師已經收到律師函了。」許漢癉穿好襯衫,打開衣櫥替還趴在床上的女人取出衣服。
好像很嚴重的樣子。江小小爬起來穿衣服。對於孫文靜告她—事沒半點兒被告的自覺,大不了就把許文冉供出去!相信以許大哥的魅力,孫小姐不但不會怪罪他砸壞她的手錶,反而會歡天喜地將表收起來當紀念品永久珍藏哩!
「我們馬上要去見律師?」喔喔喔!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去玩嘍!而且許漢癉好像忘了剛才逼問一事……
「見過律師後正好給你買些秋裝。」許漢癉梭巡過江小小身上夏天妙嫌厚重、現在卻稍嫌單薄的衣服,自然沒忽略小臉上那抹奸笑,「還有,不要以為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江小小半怨半嗔地瞟他一眼。
許漢癉驀地湊近她耳畔,「今晚我會繼續逼供。」
轟!熔岩四溢。
梳洗完畢,下樓吃早餐去。
呵!餐桌旁赫然坐著一位憂鬱的美男子。
守著三分早餐,活像在守空閨的怨婦!
再看看他們,神采奕奕。
一夜之間,世界似乎顛倒了……雖然四周狼藉依舊。
「嗨,許大哥!」
江姓小太陽試圖照亮世界的願望不甚成功。
「嘿!」許漢癉敲敲桌子,「孫文靜告小小惡意毀壞她的私人財產,我待會兒帶小小去見律師。」
許文冉已經憂鬱成化石。
江小小看看許漢癉。
許漢癉在桌子底下狠狠踢許文冉一腳,「我說……」
「聽——到——了!」
咚!漂亮的額頭直直地砸到餐桌上一點兒也不擔心會敲壞他俊美無比的鼻子。
江小小在桌子底下狠狠踢許漢癉一腳,「許大哥已經很可憐了啦。」
還這麼重地踢他!
這人有沒有同情心啊?
「你幹嗎對我那麼好?」
「不喜歡?」
許漢癉取下一件衣服往她身上比著,她剛才一直盯著這件YSL的長衣。
「會不會有點兒長?」都拖到地上了。可惡!為什麼穿在模特身上就那麼漂亮!
是有點兒長。許漢癉將長風衣放回去,又取下另一件同款同質地的短風衣,比較適合她嬌小的身材。
「太大了。」穿上去鬆垮垮的。
「如果不合身我們可以替您修改,」專櫃小姐笑吟吟地拿著皮尺就要幫她量。
「等一下。」有了前幾次經歷,江小小積累了不少經驗,撈起標籤瞄了一眼……貴呀!「算了,我不想買了。」
專櫃小姐的表情很是受傷。
「抱歉,我的未婚妻可能不太喜歡。」許漢舁淡淡地說道。
專櫃小姐怏怏不快地將衣服重新掛回架子上,美目的餘光卻在江小小的身卜打轉。
什麼意思嘛!江小小不過是真想用許漢界的錢砸死她,可是……真的好貴!
許漢癉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似的,從容自若地挽著江小小離開專櫃。
「在這裡買衣服的女人從來不看標籤的。」
貴夫人標準之一?
「她們大概一輩子也沒賺過—毛錢。」所以不知道賺錢的辛苦。
「反正是我付賬。」才刷了這麼幾件衣服就手軟了,這是那個在家裡發下豪言豪語的汁小小嗎?
「你的錢也不是白來的」如果換成許文冉,刷再多她也不會心疼!
知冷知熱結髮妻!許漢癉緊握了她的手一下又鬆開。
「你還要什麼?」
「不要了,我們走吧。」衣服、鞋子都有了,江小小趕緊拉著許漢界遠離「屠宰場」。
上午見過許漢癉的律師,孫文靜的控訴雖然棘手卻並不難辦。既然孫小姐拿不出直接的證據,那麼她的申訴也不過是氣極之下鬧—鬧罷了。許漢癉本想庭外和解,但看江小小面色不善也就只好全權交由律師處理,隨孫美人到法庭上去叫去喊去丟臉了。
許漢癉的事務所和律師事務所在同一棟辦公樓,久不理政的大頭頭理所當然要上去看一看。還好,除了一位泡妞泡到這裡來的意籍英俊小生一切都還正常。神速地處理了幾份文件,許漢癉救出像企鵝一樣被圍觀的江小小,出來吃飯購物。
——那時江小小才知道原來自己就是「君王從此不早朝」的罪魁罪首!
只是沒那麼紅顏罷了。
「你幹嗎對我這麼好?」一坐進車子,江小小就迫不及待地問。
「大概是因為……」許漢癉驀然想起,對於身旁的女人來說,「愛你」絕對是世界上最拙劣的借口,「你說呢?」
江小小一頭霧水,要她說什麼?
這世上會這麼無條件地滿足她每一份小小願望的除了老爸就屬許漢癉了!
提到父親江小小就覺得慚愧,印象中老爸好像是做夜間倉庫管理員工作的,收入當然微薄。饒是如此,看到她對別家女孩子手中的芭比娃娃流露出欣羨的目光時,第二天老爸就給她搬回全套芭比產品。
那八成是老爸這輩子做過的惟一奢侈的事情了。
但是等老爸老得不能動了她要養他的呀!而許漢癉……江小小看看專注於駕駛的男人,他對她的要求竟然是買貴得嚇死人的衣服時不能看標籤!
兩側的人行道上不時出現一兩條晃動的人影,許漢癉全身肌肉緊繃。
「我想……」江小小摸摸鼻子,不好意思說出口。
「你想幹什麼?」
「不是那個意思啦!你大概上輩子欠了我很多錢沒還,所以才會對我這麼好。」這麼想心裡舒坦多了。
很幽默的借口,不是嗎?
許漢癉同意,否則他為什麼輕易栽進她只有零點零零一的魅力裡去呢?
「也許吧。」
保時捷先一秒闖過紅燈,後面的車子懊喪地對著紅燈跺腳。
許漢癉微微一笑。
「我想……」
「你又想到什麼了?」咦?怎麼臉色這麼古怪?
「我想上廁所。」江小小撇撇嘴,中午吃得太油膩了。
許漢癉歎口氣,在一家快餐店外停下車子。
兩人剛一下車,周圍的氣氛霎時凝滯。
許漢癉擰起濃眉,小小到底做了什麼,會讓他們這麼緊張?
「咦?你進來幹什麼?」不會吧?連上廁所也要跟?
「快去。」-
「可能要很長時間喔!」她要大大。
「知道了。」
快餐店裡所有的人都怪異地盯著許漢癉。
進來借用衛生間的人並不少見,可從沒見過麼寸步不離,緊逼不放的。
綁票……
用餐的人雖然在吃,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四下裡亂轉。餐廳老闆直瞄電話……
許漢癉一個得體的頜首,一個有禮的微笑,頓時瓦解眾人的緊張。
該緊張的人是他才對吧。
不會!看這男人一身價值不菲的西裝,再瞧瞧一頭鑽進洗手間的女孩那身大眾穿戴……搞不好是男人被女孩仙人跳!
要不就是女的偷了男人錢包!
觀眾情緒一邊倒。
一個大男人在女洗手間門外站崗有夠尷尬,陸續進去的兩個女人不約而同地像看白癡似的看他。許漢癉乾脆退開些,站到男洗手間門前遙望這邊的動靜。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有五分鐘了……
「哎呀!有人昏倒了!」
剛才進去的兩個女人扶著一個渾身虛軟的女人出來,女人身材嬌小,穿著職業套裝,一頭長髮遮住臉孔。
許漢癉沒有動作。緊盯著被扶住的女人,同時側目細聽洗手間裡的動靜。
快餐店裡的人呼啦啦圍上去,層層阻絕了許漢癉的視線。
七嘴八舌間其中一名女子高喊道:「別吵了!我的車就在門外,先把她送醫院再說!」
看著那兩個女人架著昏厥的女人出了大門,許漢癉著急不已。
看不到臉!怎麼也看不到臉!
「小小!」
餐廳內眾人被突如其來的巨喝聲嚇了一跳。
洗手間裡沒有動靜,倒是門外兩名女子突然倉惶了起來。
許漢癉追出大門外,紅色跑車已然開出老遠……
餐廳裡的人呆愣愣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中計了!
許漢癉倏地又衝回來,—腳踹開女洗手間的大門——
該死!空無—人!
餐廳裡的人依然呆愣愣的。
嘀嘀噠噠嘀嘀噠噠嘀嘀噠噠!
「喂!」許漢癉大咧咧地叉著腰霸佔女洗手間接電話。
「東西找到了!」傳來許文冉興奮不已的聲音。
「馬上過來!」
「什麼?」
「小小被擄走了。」許漢癉帶頭走出洗手間。
「那你去哪兒了?」
「別問那麼多,馬上過來!」許漢癉報上地址,「還有把東西也帶來!」
「請問有沒有看見一個女孩子?大概這麼高。」
「哦,看到了,她好像昏倒了……」
「往哪邊走了?」
「那邊,有個女人扶著她。」
「小梅!又在偷懶!」
「沒……老……是剛才有位先生……」
「哪有什麼先生?!」
「耶?……」
「我說過再讓我逮到你偷懶就自己捲鋪蓋回鄉下!要不是看二姨姑的面子上我會留你這麼個笨手笨腳的丫頭?!快點兒把碗洗好端到前邊去,客人都沒碗吃飯啦!……啊!對了!剛才有個帥男走來這裡的,看到沒?」
「請問有沒有看見一個女人扶著一個昏倒的女孩子?女孩子大概這麼高。」
「有啊,有啊,那女人很正點喔,是你什麼人?」
「往哪邊去了?」
「過了馬路往右邊去了。喂,真的很正點……」
「阿明!原來你躲在這裡!你知不知道我你找得好辛苦!」
「不是,阿美,我正幫一位先生找他女朋友……」
「你胡扯也得看地方!這裡哪有人?!」
「可……剛才……啊呀呀……輕……輕點兒……」
「怪不得佳佳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我跟了你才一個月你就不肯安分了!姑奶奶我今天得好好教育教育你不可!」
「請問有沒有看到一個很漂亮的女人扶著一個女孩子?女孩子大概這麼高。」
「哦,她們剛剛在這裡上車的……」
「什麼車?」
「銀色的。」
「款型呢?」
「不好意思,我不太懂。」
請問有沒有看到一輛銀色的車從這裡開過去?」
「有有有,還是寶馬哩,很拉風……」
「往哪兒去了?」
「前邊第二個路口往右拐……」
「老闆,來一份報。」
「哦,給你……找你的錢……好好,再見……我說先……咦!明明看到……阿彌陀佛媽祖保佑……」
「……對對,仁愛路……等等!拐到信義路去了……」
等許漢癉從地下通道上了信義路,銀色寶馬只剩下火柴盒那般大小。
吱!小巷裡鑽出熟悉的藍色保時捷。許文冉從裡面打開車門等著……
還來得及!
許漢癉收起手機,鑽進車子,關上車門。
眨眼間,保時捷箭一般疾射出去。
「前面銀色的寶馬。」
「小小在裡面?」
「九成九。」
「給你。」許文冉扔過一樣東西。
許漢癉接過一看,是卷極普通的柯達膠卷。
「你在哪找到的?」
許文冉快樂地吹起口哨。
許漢癉不以為然地瞥他一眼,像個女人似的,一天能變七次臉!
前面的車突然加速拐彎,想甩掉他們。
許文冉平穩地加速,緊咬不放。
「裡面是什麼?」
「沒來得及看,你讓我馬上過來。」許文冉頗為婉惜。
許漢癉只得收起膠卷。
「不能追上去嗎?」
「你來追?」許文冉樂得讓賢。
好吧!許漢癉承認自己的原裝保時捷比起眾家改裝車來,性能只可稱為普通。
兩輛車子,一銀一藍,在市區糾纏不休分不清高下,最後駛上交流道,來到人跡稀少的郊區公路。
許漢癉看看前後,沒有其他車子。
「吹箭。」
許文冉掏出一支十公分長的「竹笛」。
許漢癉從車窗探出半個身子,對著前面的車子連吹四箭。
銀色寶巴連中四獎!
馬兒失了蹄還躥什麼?車兒沒了胎還滾什麼?
寶馬車停下,不做半分頑抗,靜靜地等著來者。
聰明的女人!
許漢癉微微一笑,縮進車裡,將吹箭還給許文冉。
如釋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