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情熾 第十章
    羅美娜走上那座幽暗的樓階時,已經是入夜的時分。

    走道狹長而深,磨石板因為乏人清洗打蠟而變得粗糙,上面還浮著一層厚厚的抽垢。

    她走過狹長通道的盡頭,拐了一個彎,停在第一間房的門口,看看上面的門牌.確定之後才敲下門。

    一會兒門打開來,露出一張年輕瘦削的面孔。目光炯炯的落到她身下.正是吉米。

    “進來吧!”他對她說,轉身走過去弄剛剛藏起來的一小撮白粉。

    “我正在等你,然後毒癮又犯了,先讓自己過過癮。”他說.把一小包粉末收拾好,塞進床鋪下的一個縫隙裡,拿起那支還沒燃完的香煙吸了一口,“隨便坐!我住不起更好的房子,只好委屈你了!”他示意一下她旁邊的一張舊木椅,連塊椅墊也沒有。

    羅美娜四顧了一下他的房子,有點冷淡的說道:“以你的收入,可以負擔得起更好的房子,吉米,何必這樣寒傖?!”

    “你錯了,我所有的錢都用來買白粉了,根本沒有多余的錢找一個更好的窩。”

    “是啊,買自粉。”羅美娜說:“為了白粉你還真賣力,所有的汗水都沒有白流,相信那是你收費最貴的一次生意吧?不過那筆錢如果沒有讓你擺脫掉這些舊屋的話,你好像還是不夠聰明.你可以把自己賣得更昂貴一點的,至少我覺得你在裡面表演很賣力!”

    “我沒有收他的錢,美娜。是姓簡的在搞鬼,他不但陷害我,還把我們都耍了!”吉米說。

    羅美娜不相信的看著他。

    “是真的!我沒有拿他一分錢,錄影帶的事我也是昨天才知道。”

    “可是筒士川說你在兩個月前就跟他訂下協議了,難道他到過‘非想天’是假的?”

    “姓筒的是到過‘非想天’找我,也提了那個協議,可是我沒有答應.”吉米冷靜的說:“這就是我離開‘非想天’的原因。那個雜碎向警方告密,一大票條子抄到‘非想天’,抓了三個應召男還有店主,還連我的住處也搜了,帶走了三公克的海洛因。這些事我不是告訴過你嗎?”

    “你當初為什麼不告訴我這個人是筒士川?”羅美輝陰沉的問道。

    吉米聳一下肩膀。“我以為這是私人恩怨,沒必要大聲張楊;,再說我根本沒打算跟他交易。”吉米熄掉煙,凝注她的臉。“我雖是個男妓,但還不至於那麼沒有道義。”

    “他想用多少錢收買你?”

    “五十萬.”吉米說,又聳一下肩。“我想是他把價錢開得太不吸引我了,所以我才沒答應吧!”

    “如果是這樣,簡士川又怎麼弄到那卷錄影帶?”羅美娜依然懷疑。

    吉米看她一眼,走過去從小冰箱拿出兩罐可樂.“筒士川後來又找到我住的旅館——我想他是跟蹤你找到我的——他又跟我提那件事,這一次他聰明了,把價錢提到上次的兩倍.”

    “所以你答應他了.因為這個價錢可能吸引你,是不是?”羅美娜沉著臉說。她接過他的可樂.可是沒有去動它,眼睛直直的瞅在他臉上。

    吉米笑了笑,自己打開可樂瓶蓋,喝上一口.“坦白說.這個價錢的確吸引了我,因為我那時候十分潦倒.連買白粉的錢也沒有,一百萬確實是很誘人的數目。”

    “所以你答應了。”羅美娜點點頭,露出一點輕視和侮蔑的眼光,還有一點痛心的失望。“金錢真的是可以收買一個人的良知和道義,就連尊嚴也可以*踏。”

    “我當男妓的那天起,就沒有想過尊嚴的問題,太抽象了。”吉米說:“不過良知和道義我沒有喪失.”

    “總之你答應簡士川給他那支帶子,換取那一百萬。”

    “這是我的計劃,但是根本沒有帶子。”吉米說。

    “什麼意思?”      

    “我看他不死心,決定詐他一票大的,弄支假的錄影帶騙他的錢,然後溜掉。那天你到旅館來,我認為有機會,就偷偷的通知他,叫他准備好錢等我。唯—的問題是你必須在那裡留下一夜,否則他是不會上當的。”

    “所以你才要求我跟你上床?”羅美娜說,瞅緊他的臉.“做愛只是為了應付簡士川。”

    “跟你做愛是因為我想,跟其他事都沒關系!”吉米立刻說,目光誠摯的看著她的臉,“那在晚上我對你的要求出自真心,絕無一點虛假,那已是我做男妓後,第一次不為金錢而作。那天晚上我只是想跟你做愛,很單純的做愛.”

    “你……撒謊!”羅美娜深吸一口氣,對著他把臉撒開。

    “聽我把話說完,”吉米說:“第二天你離開旅館之後.我打電話給簡士川,他不在!過了三天我才聯絡到他,我告訴他帶子的事辦好了,叫他約個時間見面,我會把帶子當面交給他,他在電話中卻告訴我他不需要了,然後就把電話掛斷.那時候我想他耍了我,心裡有點火,可是又想到他知道我的底細,就忍了下來!我知道那個姓簡的夠卑鄙,他是那種他XX的雜種中的雜種,這種人亂陰險的!”

    “那麼你為何離開?”

    “離開那裡是為了提防簡士川來陰的,那雜種擺過我一道,你以為我會留在那裡等條子來抓我嗎?”吉米說。

    “可是你就這樣在我的面前稍失了,教我能怎麼想?“羅美娜說。

    “消失?我以為是你不想再跟我見面的!”吉米一險冷淡,“別忘了是你說過要避別人的耳目.有苦衷這句話不是你說的嗎?我只是不想再讓你為難。”吉米停一下,又說:“再說,如果你有心要找我,還怕找不到嗎?隨便到‘阿星’那裡問一下就行了.可是我看你好像連試也沒有試過.”

    羅美娜從椅子上撐起額.搖了搖頭。

    “當簡士川告訴我帶子是你給他的時,我像被人從頭上打了一棍,結結實實的一棍!那種受騙和被出賣的感覺……很痛,也很悲哀!”

    “我沒有出賣你,美娜,”吉米說;“從頭到尾,我都沒有想過要做出傷害你的事。”

    羅美娜揚起臉看他,眼底有一點隱約的淚光在閃。

    “可是那卷錄彰帶究竟是怎麼來的?它不可能自己生出來呀!”她矛盾的喊叫。吉米把手中的可樂又喝上一口。“我想過了,是旅館老板娘搞的鬼,姓簡的一定是去串通者板娘,才拍下那巷錄影帶子的。這種事在旅館或飯店並不稀奇,尤其是那種設備奇差的低級旅館,那些經營者是沒有什麼道德可言的。”

    吉米注視著她的臉,“你現在打算怎麼做?真的嫁給簡士川嗎?”

    “我要顧及我的事業,吉米。”羅美娜疑望著手中的可樂罐子說.

    “你那個方迪不會讓你這麼做的。”吉米突然說。

    “方迪……吉米!?”羅美娜從椅子上倏地站起。

    吉米把一個空可樂罐子對准了垃圾筒拋過去,咚的一聲,不偏不倚落進了筒子裡。他順手取來一支香煙,點著道:“別那麼驚訝,你那個方迪已經來找過我了,我們在公路上飄了四十分鍾的車,我輸給他了。那卷錄影帶的事也是他告訴我的.”

    “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快傍晚的時候.”吉米說;“你那個老兄好像很不爽,樣子很酷,見面就一副尋仇的樣子,有點嚇人!”

    “你對他做了什麼?你傷害他了嗎?吉米!”羅美娜一張粉臉稍稍轉了白,聲音微微發抖。

    “傷害他?”吉米差點笑出來!“你怎麼就認定了我會傷害他,他不會傷害我?你那個老兄差點從懸崖上推下我,犯下謀殺罪你知道嗎?我要是被他謀殺了,都不知道誰會來替我收屍,你竟然還說我會傷害他!真是沒天理.”

    “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看我鼻子長過嗎?我從來不撒謊的!”吉米正經八百的說。

    “他還說過什麼?”

    “他想替你處理錄影帶的事,我想他會去找簡士川,不過我已經捉醒他筒士川很難纏,要他不要輕舉妄動。問題是,他聽不聽得進去。”

    “他一定會去找簡士川的!”羅美娜焦急起來,“我要去阻止他做出傻事!”

    她丟下可樂罐子轉身就要走。

    “要不要我陪你去?”吉米問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處理!”羅美娜堅決的說。

    “好吧,需要我的時候,隨時可以來找我。”吉米在門口提醒。

    “吉米。”  

    “這件事我也有責任,不是嗎?”吉米笑了笑,“快去吧!免得你那個老兄在姓簡的那裡吃虧了。”

    羅美娜點點頭,很快的走出了吉米的房間。

    △△△△△△△△△△△△△△△△△△△△△△△△△△△△△△

    簡士川一身汗水淋漓的從女人的身上滾了下來,點上一根煙,大力的抽著,目光中透出一點凶狠和血光.女人嬌喘著,仿佛累得奄奄一息,赤裸裸的軀體掩蓋在黑藍和紫紅相間的深色薄被單中,雪白的四肢裸裎在外,滲著晶瑩的汗水,不斷的發出嬌喘吁吁。

    簡士川抽完一支煙,起身走進浴室.幾分鍾後再出來,身上已經穿上了一條深灰色的長褲。

    他直接走到床鋪前,抓起一件發亮的酒紅色洋裝,拋到女人的身上,冷冷的說道:“你該走了!”然後把一疊簇新的鈔票,一起丟到女人的肚子上,正好蓋住那微陷光滑的肚臍眼。

    “我好累,讓人家休息一下嘛!又不會讓你多收費。”女人用嬌滴滴的聲音撒嬌說,誘惑的扭動一下如蛇般的嬌軀,把一雙美麗的大腿更清楚的展露出來,仿佛面對的是一個高職業水准的攝影師,准備拍下最具爆炸力的性感裸照,刊登在花花公子上。

    “我收費的!小姐!你付得起嗎?”簡士川冷冷的道:“快走吧!已經到了滿月,狼人要變身了,你想被生吃活剝嗎?快滾!免得我吃了你!”

    “什麼滿月?什麼狼人?”女人被攪胡塗了。

    簡士川的雙眼已經充滿血絲,面孔痙攣著,邊發著駭人的青白。“一分鍾!我給你一分鍾,再不走我就殺了你!”他陰沉的面目把女人嚇了一跳,顧不得什麼,抱起衣服和鈔票就眺下床鋪,快速的穿上衣服,連細薄的蕾絲乳罩都忘了穿,便直接塞進手袋裡,腳胡亂的套進高跟鞋,

    沒命的直往外面走,“我……走了!”

    “快滾!”

    簡士川吼了一句。眼睛像要噴出火。

    女人飛也似的奪門而出。

    簡士川乏力的躲進軟軟的皮沙發,又點上—根煙,大口大口的吸著。然後他忽然起身走過去,在一架晶亮的放影機內,放入一卷幽黑的帶子,他的目光緊緊的盯在螢幕上面.面色隨著畫畫逐漸起子變化……

    “婊子!”他突然走過去,抽出那支黑帶來,用力的砸爛在堅硬光滑的黑石地板上.然後頹然的倒回沙發,狠狠的抽起煙。

    狂怒在這個男人鋼鐵般的森冷面目下,灼灼燃燒。他抓起幾上的一瓶蘇格蘭威士忌.大口的倒入喉嚨,用粗壯的胳臂抹去嘴上的酒漬,吁出—口長氣。

    一會之後,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吸引了他視線。

    方迪出現在他的房門口,露出詭譎的神色和冷峻的目光,一步一步走了進來.停在他面前。

    他的目光直視著地上的黑帶子,再轉眼看他。那卷錄影帶已經身首異處,報廢在那裡。

    簡士川又倒進一口威士忌,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真難得你這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光臨寒捨.有什麼指教嗎?”

    “我要錄影帶。”    

    “你說什麼?”苘士川以一種尖銳而滑稽的聲音取笑說:“要錄影帶?你小子有毛病是不是?以為我簡士川是個混混嗎?還是笨蛋?你要錄影帶。哼!”

    “美娜不會嫁給你的,不管你有多少卷錄影帶。”方迪說。

    “是嗎?她沒有告訴你我們今天下午才去看過新娘禮服嗎?連酒席我們都訂好了,她不想跟我結婚,難道跟我辦家家酒?”

    “我會阻止她嫁給你,你不會得逞的。”

    “阻止?用什麼方法?炸了教堂嗎?你很有意思,小子,回去等毛長齊了再來吧!我出道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包尿布呢!跟我斗?”簡士川又—次冷笑。

    方迪又向前邁進一步.

    “我要你取悄婚禮,交出錄影帶!否則——”

    “否則我就殺了你。”方迪目露凶光和殺氣,—只手掌已經握成拳頭,浮出幾條青筋.

    簡士川哈哈大笑的從沙發上起身,拎起那剩下不到半瓶的威士忌,搖搖擺擺地走到酒框,弄來一只酒杯和冰塊。他把威士忌到在酒杯裡,又從一只黑色的煙盒裡,拿出一支香煙,在酒框上彈了彈。

    “你打算用什麼殺我?”他幾近嘲弄的背對著他問。

    方迪突然從後面抽出一把尖刀.“就用這把尖刀取你性命——”說完,他沖上前,揮刀就要刺向簡士川。

    “放下你的刀!”

    簡士川一聲厲喝!反身時手中已經多出了一把森冷的黑槍。

    方迪睜大眼看著那管黑槍.本能的退後一步,目光深沉的看住他。

    “你把我看得太簡單了,小鬼!難道你以為我會毫無防備的等著你來找我嗎?把刀從地上給我丟過來。小心點!子彈不長眼睛的。”

    “開槍吧!我死了你照樣要坐牢,也別想娶到美娜。”方迪動不動的說。

    “你真的以為我不敢殺你嗎?小鬼,你太天真了!你非法闖入我家,我殺你是自衛。別忘了我以前是干律師的,這方面我有專業知識。我可以現在就殺了你,十分鍾之後把這裡布置成自衛殺人的現場,當然,我手中這把槍就是你帶來的凶器.而你手中那把刀我會處理掉。至於你攜槍尋仇的動機.還要我詳述一遍嗎?當你死了之後.這一切都死無對證了!”

    “美娜不會放過你的。”方迪說.

    “那很遺憾,不過有那卷錄影帶,她還是得乖乖的聽我的,除非她想讓那卷錄影帶曝光。”簡士川狡猾的說:“現在!把刀子丟過來!你要知道我的耐性並不好。再說,殺人也實在不是好玩的事,如果你肯保證不再干涉我和美娜的婚事,我是可以放過你。”

    “休想。”

    “你真是太不知好歹了,”簡士川舉起槍,嘴角浮出陰惡的冷笑,“那我只好成全你了……”  

    “住手!”

    房門砰地一聲被撞開,跌跌撞撞闖進的人是羅美娜,她一手抵住門板,氣喘吁吁的看著屋裡的景象,整個人都傻住了。

    “住手!士川!”她沖過去擋在方迪的前面,面對著簡士川和他手中那管幽黑的手槍。“你想干什麼?士川!你瘋了嗎?你想殺就殺我吧!我不會讓你動小迪一根寒毛。”

    “真令人感動啊!”簡士川拎冷的笑道:“也許我應該把你們兩個一起殺了,讓你們變成一對同命鴛鴦,可惜我又沒有那麼好心,所以——滾開吧!你這個*人!我今天要干掉這個乳臭未干的小鬼,讓他知道我簡士川的厲害!”

    “你殺了他,這一生都休想我會嫁給你老。”羅美娜說:“而且我會向警方說出一切,包括錄影帶的事!就算全世界都看到了錄影帶,我也不會嫁給你,你的野心也永遠別想得逞!”

    “你!”簡士川咬一咬牙,額上青筋暴跳了一下。“繳出他手中的尖刀,趁我還沒改變主意之前,快點!”

    羅美娜轉身去拿方迪抓在手中的刀,方迪目光陰沉的看著她的臉。

    “給我!方迪.你要我們一起喪命在這裡嗎?”羅美娜對他說:“把刀給我!”

    方迪把刀子交給她.撇開臉去.

    “丟在地上!”簡士川命令。手槍依然一動也不動的指向前。

    羅美娜照他的話做,刀了當一聲落地,刺眼的青芒映著堅硬的黑石地板,閃耀生輝。簡士川上前一步,將刀子踢入床鋪下面去。

    “滾開!”

    簡士川突地上前,一把推開美娜的身體,托著槍把的手掌就往方迪的臉上掃去,打得方迪臉一歪,吐出一口鮮血.同時倒退了兩步。

    “住手!你想干什麼?”羅美娜驚叫而出。

    “我要教訓教訓這個小鬼!”簡士川說,連續使出的一陣拳腳,已經打得方迪無招架之力,被逼退到後面牆上。

    “不要……住手!住手啊!我求求你!”羅美娜奔上前.護衛住方迪的身子,衷求的對他說:“不要打了你放過他.我什麼都答應你,什麼都答應!”

    簡士川收住手,穩住腳步,手中依然牢牢的握著那管黑槍,冷酷的說道:“好!你給我聽清楚!我等不到—個月了,三天後你就乖乖的跟我舉行婚禮,否則我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這小鬼!你知道我會有辦法的,我簡士川要做的事誰也不能阻止。”他浮出陰惡的冷酷笑意。

    “我……答應你!”羅美娜點頭。

    “很好,滾吧!帶著你的小情人,我就當做一次好事,成全你們。”他陰冷的語調平緩的說:“三天後,等著做我簡士川的新娘子吧!”

    羅美娜扶起方迪,一聲不響的走出簡士川的房間。

    △△△△△△△△△△△△△△△△△△△△△△△△△△△△△△

    走進電梯之後,方迪翻身靠向電梯,撇過臉,一句話也不肯跟地說。電梯直下底層的停車場。走出電梯時,方迪的身體因為傷重而在電梯口踉蹌了一下.險些栽倒,羅美娜趨前要將他扶起.卻被他頑強的拒絕了,他強忍著身上的痛楚,站起身。

    “我送你回去。”羅美娜說;“你受傷了!騎摩托車會有危險。”      

    “不用管我!”方迪甩開她的手。“我只是一個窩囊廢!不用你管。”

    “方迪!”羅美娜痛心的叫道:“求求你,你受傷了!讓我幫你。”

    方迪看她一眼。

    “你不該答應他。”他說;“我寧願他殺了我,也不要你答應嫁他。”

    “方迪……”羅美娜搖搖頭,“先上車吧!上了車再說,好嗎?”

    方迪沉郁的看著她。

    羅美娜去把車開過來,他坐上她的車,眼睛瞪視著外面,藉著頻頻吸氣抑去身上的痛楚和呻吟。

    “我先送你去醫院。”

    “不去醫院。”他回過頭,憤怒的說。

    “至少找個地方為你的傷口擦藥。你的臉受傷了,還在流血。”

    “死不了。”他簡單的說,又撒開臉。

    “如果你不想上醫院,我們就回家自己清理傷口吧!田嫂會幫得上忙的!”羅美娜說.把車駛過一個十字路口,轉上那條僻靜的郊區公路。

    △△△△△△△△△△△△△△△△△△△△△△△△△△△△△△

    田嫂捧著一個白色的救護箱進來時,羅美娜正用一塊濕毛巾輕拭方迪眼角上的腫塊和血漬。簡士川的槍托不但打傷了他的眼睛,還打破了他的嘴唇。她讓他躺到長沙發上,用一只軟墊墊住他的頭.拎了一次又一次的溫水毛巾,先洗淨他臉上的血污,再准備上藥。

    福伯和田嫂都在旁邊協助她,幫忙遞毛巾和送磺酒、消炎粉,檢查他身上其他的傷處。

    “應該沒有什麼嚴重的內傷,不過還是休息幾天比較好。”福伯檢查過後,退了一步,關切的說:“當然最好還是請醫生看一下.”

    “他不肯看醫生,福伯.”羅美娜說。

    “那就讓他好好休息吧!”

    福伯和田嫂離開房間,羅美娜拿來一條薄毛毯為他蓋上,帶著幾分悲愴的說道:“你為什麼那麼蠢,一個人跑去找簡士川?你不知道他比毒蛇還險惡嗎?”

    “而你卻要嫁給他.”方迪說;“要我眼睜睜的看著你落入他的魔零嗎?不,我做不到!”

    “他得不到便宜的,方迪,你相信我,他所有的心思都是自費的。我會讓他知道自犯了多大的錯誤!”羅美娜以堅定的語氣說.

    “你想到辦法對付他了?”方迪說。

    羅美娜沉吟一下,點點頭。“是的,我已經想到辦法對付他了。”

    “是什麼辦法?”方迪要知道。

    “我不能說,方迪。你以後會知道.”

    “你在騙我,”方迪面色又陰暗了.”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嗎?你只是在唬我,你根本就想不出辦法,且又不讓我插手,因為我只是一個笨蛋、一個窩囊廢!我甚至不能替你解決問題,只可能替你惹來更多麻煩!”

    “聽我說!方迪!”

    羅美娜抓住他的手臂,因為太用力而牽動了他身上被痛毆過的傷處.他的雙眉緊蹙了一下,暗自呻吟一聲,“唔……”

    “對不起!方迪,我不想弄痛你!聽我說,相信我的話,讓我自己去對付他。簡土川雖然很狡猾,但是一樣有他的弱點,我一定會讓他後悔的!”

    “你還是不能告訴我你的計劃.是不是?”

    “對不起,小迪。我不能現在告訴你.”      

    “告訴我,你愛我嗎?”他凝視她的眼,深情而憂郁的目光,顫動著一束情火。

    羅美娜的眼中一下子充滿了淚水。“是的,我愛你!我從來沒有一刻不愛你,我愛你!我是……那麼愛你。”

    “噢!美娜!”

    方迪將她摟入自己的懷裡,一聲又一聲的低喚她的名字;“你把我折磨得好慘,從今以後,你再也不要欺騙我或欺騙你自己!再也不要……”

    “你該休息一下了,方迪。”羅美娜想離開他。“為了你的傷,你還是安靜的躺著吧,免得傷口又惡化了。”

    “不要離開我.”

    “方迪……”

    方迪伸出手,輕輕的拂去她臉頰上散落的發絲,帶著幾分疲憊的說;“不要走,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即使什麼也不做。”

    羅美娜望住他的眼,突然間又一陣心痛如絞,險些又落了淚。

    “好好的睡一覺,方迪,你需要一點睡眠恢復體力。聽我的話!”羅美娜要求他。

    “再告訴我一件事。”

    羅美娜點頭。“你說吧。”

    “你為什麼跟吉米在一起?為什麼要找一個男妓?你愛他?因為他年輕,還是因為……他比我好,可以給你更多的快樂?告訴我!”

    “方迪……”

    “告訴我實話。”方迪說,目光堅持,帶—點悲傷的笑意。“我受得住。”

    “因為他像你,這就是所有的原因,吉米……只是你的影子,我希望把他當做你。”

    “只是這樣嗎?”

    羅美娜苦澀的笑。“我是一個笨女人。”

    “吉米喜歡你,我知道,他關心你。”

    羅美娜搖搖頭,“說那麼多子,你真的該休息一下。”

    方迪乏力的一點頭,微側過半個臉龐。閉上眼睛。

    他很快的就睡著了,卻並不安穩,偶爾發出一點混濁呻吟聲,身體左右翻檀.深郁的眉間被一種莫名的恐懼牽制著,緊張而不安的情緒抽動著他全身。

    羅美娜用手指理了理他略為凌亂的黑發,輕輕的撫摸他傷重卻依然俊俏的臉龐,暗喘出一口氣。

    “我會保護你的,即使拼上自己的性命……”

    她低吟的對他說道,像是一種對自己的保證。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