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洵的傷在使用了中和劑之後恢復得非常迅速,但丁略要他多休息一陣子,因此接下來的十天他就被移到麒麟居內的「水麒麟行館」,由專人負責照料。
這十天幾乎都可以看見戴捷守在江洵身邊,她很安靜,可是全身散發的警戒和銳利的眼神總會令人不寒而栗。
進出水麒麟行館的人員私底下就說她簡直就像是江洵的守護獸一樣,深怕任何人再傷害江洵一根汗毛。
玉無瑕曾去探望江洵,也曾想和她聊聊,可是她始終不願與她交談,對玉無瑕,她的心結依然存在,即使她已不再恨她。
少言,少笑,太過陰晦,就因為她孤僻的個性,居內的許多僕傭都不太喜歡她,也一直避開她。
但江洵卻不以為忤,因為他知道,她只是不習慣和人和平相處,像她這種人,注定無法討好別人,當然,可能她也對所謂的人際關系不屑一顧。
可是這也是她可愛的地方,她愈孤傲,他就愈喜歡去挑戰她的極限,例如像現在,他故意斥退女僕,說什麼也要戴捷幫他換衣服。
「你自己換!」戴捷簡直沒想到他會這麼磨人,前幾天要她喂他吃飯,甚至要她幫他洗臉,她為了怕他傷口惡化,只得忍氣吞聲照做,不料他變本加厲,還要她幫他換衣服……
可惡!他把她當成了什麼?
「我手痛。」他一副疼痛狀。
「那我叫其它人幫你換。」她氣悶地瞪他。
「不要,我不喜歡其它人碰我。」他皺眉。
「那我碰你還不是一樣。」
「妳不一樣。」他直視著她,正色道。
她怔了一下,心跳突然亂了。他這句話真是威力十足哪!
「快啊!」他看穿她的軟化,笑了。
她吐了一口氣,走近他,沒好氣地伸手幫他解開襯衫扣子。
他笑吟吟地盯著她尷尬又臭臭的小臉,覺得有趣極了。
這十天來,誰都看得出他們兩人的關系已非比尋常,但戴捷從不承認她是水麒麟的女人,連一些甜言蜜語都不說,這點讓他有些不平衡。
所以,今天他說什麼都要卸下她的冷漠面具,拆穿她的矜持。
「別以為我欠你人情就能這樣使喚我,告訴你,我欠你的人情差不多還清了。」她邊脫下他的衣服邊抗議。
「誰說還清了?想想我救了妳幾次,妳才救了我一次就想撇清?」他哼道。
「不然你還想怎樣?照你這麼說,不管我怎麼還都還不完。」她鼓著臉抱怨,將袖子用力一扯。
「哎喲!」他被扯動傷口,痛叫一聲。
「啊?對不起,沒怎樣吧?」她心慌地湊近看他的右肩,又抱歉又擔憂。
「好痛……」他悶哼地向前倒下。
「江洵!」她嚇壞了,趕緊彎身扶起他。
突然,他抬起頭,沖著她狡黠地笑了。
「你……」發現自己上當,她氣得掄拳想打他,但拳頭僵在半空,就是捶不下去,就怕真的打傷他。
他真喜歡看她這副嗔怒又無措的模樣,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真正確信,他已得到了她的心。
「其實,還是有辦法可以償還妳欠我的人情……」他說著忽然輕輕拉住她那只停在半空的手,往自己懷裡一帶。
「喂……」她驚呼一聲,失去平衡地倒向他的懷裡。
「讓我吻妳,我可以考慮一筆勾消。」他擁住她,眼神深邃如酒,聲音充滿了蠱惑。
她輕輕戰栗,幾乎被他的眼睛、他的聲音吸走了所有反應,只能呆呆地看著他的唇愈來愈靠近,然後,任由自己的嘴唇被他占領。
他的吻就和上次一樣,溫柔而節制,厚實的雙唇輕輕地滑動,輕輕地吸吮,如陽光般照進她冰冷的心海,她感應到那熟悉的溫暖,讓人心安,讓人沉醉……
她覺得自己不再是一塊冷硬頑強的冰石,在他動人的親吻中,她已化為一攤柔順的池水,除了他,再也沒有任何人能讓她起波瀾。
上次吻了她之後,那份躁動就像一顆火種殘留在江洵心上,隨著時間催化而燒得愈來愈激昂,加上這些日子她就在他身邊,他發現自己對她的渴望日益強烈,那種情緒,比他對計算機的狂熱還要嚴重。
他終於明白,愛上一個人就是這種感覺,不能用程序表達,無法用數字形容,更不是計算機世界裡的「0」與「1」所能制作或拷貝……
那是一種屬於心靈的認同,一種獨一無二,非她莫屬的堅持。
片刻後,他緩緩放開她,眼裡有著深情的笑意。
「怎麼樣?妳覺得這個交易可以嗎?」他語帶調笑。
「這樣我不是太吃虧了!」她從炫惑中醒來,紅著臉輕斥。
「那麼,我讓妳吻我,讓妳占便宜……」他挑了挑眉。
她瞪他一眼,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臉更紅了,「臭家伙……」
他閉起眼睛,湊上臉,存心捉弄她。
她心如小鹿亂撞,咚咚地巡視著他清俊帥氣的臉龐,矜持了幾秒,忍不住伸手輕輕撫摸他平滑好看的顴骨,以及那張之前老是惹她生氣的嘴……
她到底是什麼時候愛上他的?這個頑皮的大男孩,到底是什麼時候偷偷走進她的心裡?什麼時候從深惡痛絕的絕望深淵裡把她拉了起來?
悸動得忘了神,她就這樣怔怔地看著他,撫觸的手慢慢下移,停在他迷人的鎖骨上。
江洵倒抽一口氣,被她指尖的動作嚴重地挑起了欲火,這比直接吻他還要挑逗人心,他驀地睜開眼,等不及她主動獻吻,伸手拉住她的後頸,嘴唇已急切地欺了上去。
這一吻足以令她癱瘓!
不再是溫柔的觸探,他變得狂野而強勢,像一頭被激起了原始本能的野獸,急著想索求更多、更徹底的臣服。
她有點慌張,這個吻比之前的更深更烈,他的唇舌火辣辣地攻占她的小口,一團火在她的舌尖爆開,預告著一場即將來臨的饑渴與狂亂。
四片唇瓣互相激吻著,他伸出左臂將她抱緊,想更進一步擁有她的意念在體內嘶吼著。
她酥軟地倚向他的臂彎,掌心不經意碰到他右肩的紗布,差點四散紛飛的理智立刻歸位。
「不行……」她在喘息中推開他,抖著聲音道:「你……你的傷……」
「別管我的傷……」他拉住她,一個翻身,反而將她壓在大床上,撐起上身,以一種能摧毀她理智的強烈眼神俯視著她,嘶啞地誘惑著:「只要去傾聽妳內心的感覺!真正的感覺!」
「我……」內心的感覺?她怔怔地看著他,他的襯衫已褪了一半,上身幾乎裸裎著,胸前的肌肉平滑結實,從鎖骨到平坦的小腹之間線條性感優雅,非常男性,非常陽剛,也非常有魅力……
此時的他不是個頑皮的大男孩,而是個成熟的男人!
心裡一股強烈的渴望不斷擴大,她想擁抱他,想和他緊偎在一起,想成為他的一部分,想在他懷裡還原成一個真正的女人。
「怎麼樣?妳要我嗎?」他被她熱切的眼神看得心蕩神馳,直接詢問,一點也不拐彎抹角。
「要……」她毫不遲疑地說出她的欲望。是的,她也是個人,她也有欲望,有希望愛人和被愛的欲望。
他微微一笑,身體慢慢貼壓向她,再度攫住她的唇。
這才是他喜歡的女人,能忠於自己的感官,主宰自己的愛恨情仇,而不矯揉做作。
激狂的情火席卷了他們兩人,他們的肢體互相糾纏,他們的氣息互相撞擊,原本布置得單調清冷的水麒麟行館頓時陷入了一片旖旎的春光。
戴捷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冷感的人,但江洵的愛火點燃了她,他的吻在她身上制造了比火更烈的高熱,焚燒了她的意志,也焚燒了她對這世界的不平與憎恨。
不知何時,兩人的衣衫在擁吻廝磨中盡褪,她癡迷地望著他結實勻稱的男性胴體,一陣悸蕩,忘情地湊上前舔吻著他的胸膛。
他顫動了一下,低頭發出了模糊的咕噥聲。
「你說什麼?」她仰起頭看他,小臉嬌艷欲滴。
「我說……妳厲害……」他的聲音和氣息都已變得濃濁不穩。
「什麼意思?」她不懂。
「意思是……妳已經把我『惹火』了……」他雙手罩住她小巧卻飽滿的乳房,邊搓揉著,邊俯趴在她耳邊解釋。
她麻癢地縮了一下,喘息道:「你……你也不差嘛……」
「謝謝誇獎,不過,我沒經驗,妳呢?」他輕笑地問。
「我……我當然也沒有!」她瞪他一眼,氣他明知故問。
「那好,咱們扯平,不過,既然我們都沒經驗,就得一起探險了。」他狡笑道。
「探險?什麼意思?」她愣了愣。
「意思是……在彼此身上探險……」說著,他指尖悄悄地下滑,沿著她的細腰,探進她的雙腿之間。
「啊!」她驚呼一聲,羞急地夾緊雙腿。
「放輕松,這樣才玩得下去。」他低聲勸誘著。
「那……我不玩了!」她慌慌張張地想起身,不習慣這種太過親暱的碰觸。
「什麼?都到這個地步了,不能不玩。」他抗議著,將她壓回床上。
「可是……」說真的,她心裡仍有點陰影存在。
「妳怕嗎?」他看出她的恐懼,柔聲問。
她別開頭,沒回答。
「看著我,小捷。」他捧住她的臉,強迫她看著他。
她猶豫地將目光移向他,眼底閃爍著怯懦的疑慮。
「我不會傷害妳的,因為……我愛妳。」他真誠地低語。
淚水一下子蒙上她的雙眸,他的告白輕易地卸除了她心中的圍籬。
他憐惜地擁抱住她,吻去她眼角的淚水,然後以一記火熱的吻向她宣示他的真心……
世界都靜止了,唯有屬於他們的這個時空不停旋轉……旋轉……
最後,暴風化為一股甜美的春陽,輕輕照耀著慵懶酥軟的兩人,戴捷依偎在江洵的身畔,靜靜不發一語。
「妳在想什麼?」他很好奇。
「沒什麼……」她搖搖頭,只是對未來突然感到有點小小的混亂。
這種被愛的幸福感令她陌生,也令她不安,她突然覺得她變得不像她自己了。
江洵圈緊手臂,靜靜地吻著她的前額,沒再多問。
他是馴服了戴捷,但問題是這只孤傲的美麗聖獸似乎並沒有被豢養的意願……即使她愛他。
他得想個辦法不讓她跑掉,想個辦法將她留在身邊,永遠留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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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很美,但美得會摧毀人的斗志。
戴捷在半夜醒來,就一直坐在一旁,盯著江洵的睡臉,想著自己未完成的事,心頭突然悒郁起來。
以往,得到滬幫是她人生唯一的目標,不,應該是奶奶希望她做到的目標,除此之外,所謂的幸福和愛情從不在她的夢想之內,但現在,愛情和幸福似乎伸手可得,卻近得讓她膽怯得不敢去碰觸……
不是她不想要,而是她要不起。
她多想就這樣永遠陪在他身邊,不要去想那些仇恨與背叛,安心當個被愛的女人。
但是,麒麟居不是她應該待的地方,這裡的每個人都知道她是「貔貅」,都知道她與五行麒麟曾有過節,對他們來說,她敵人的色彩依然濃厚,因此相對的有很多人不喜歡她。
不過這都還只是其次,她想離開這裡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和李成篤那群人之間還有帳沒了。
他們利用了她,企圖染指滬幫,這十天來雖然她無法得知外頭的消息,但她很清楚李成篤一定已經展開了行動。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滬幫被李成篤這批黑犬部隊寄生吸血,是她引狼入室,就該由她一個人來做個了斷,是她造的孽,就該由她來承擔後果。
只是,這一去,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既然不確定未來,輕易許諾只會造成兩人的痛苦,所以,她選擇離開,選擇把她對江洵的感情深藏在心裡帶走。
但……
為何心意已決,她的心還會如此不捨呢?
正心思紛亂之際,江洵忽然向左翻了個身,右臂上的麒麟刺青在昏暗的燈光下栩栩如生,彷佛正在昂首飛躍,非常懾人,也非常美麗。
伸出手,她輕輕撫摸著這個五行麒麟專有的圖騰,一股勇氣漸漸湧現。
其實,她已沒有什麼好怕的了,來這人世一遭,她痛過,愛過,這就已足夠,不論是她悲慘的過去,還是未知的未來,她都不再迷惘,她只求對自己能有個交代,只求解開奶奶加諸她身上那付扭曲了的桎梏。
江洵讓她徹底領悟,真正的強者不是一味地強求什麼權力或暴戾,而是無所畏,無所懼,更無所求。
雖然這個領悟來得太遲,回首過去的四年,自己傷害了許多人,也犯了許多錯誤,她不希冀能彌補什麼,只有讓她的恨,她的怨,她的罪,她的野心,都跟著她一起回到原點,回到滬幫,然後,她要以貔貅的身分,去清理門戶,之後,再把自己交由幫規處置,如果需要用她一命來抵償,她也無怨無悔。
吸口氣,她轉身下床,換上她原來的黑色服裝,戴上黑色手套,又深深望了江洵一眼,才無聲無息地走出水麒麟行館。
夜深露重,天空一片暗沉,她正打算沿著幽徑往前,一個聲音突然從她背後響起。
「不說聲再見就走,太狠心了吧?」
她驚愕地轉身,只見江洵披著襯衫,斜倚在行館的大門邊。
「你怎麼……」她以為他睡得很沉。
「有人在我身邊盯著我,我通常睡不著。」江洵走向她。
這個女人真無情,和他上了床之後就想一走了之?
「你別阻止我,我得去……」她蹙著眉後退。
「我知道,我不會阻止妳……」他來到她面前,張開雙臂直接擁她入懷,然後道:「不過,要去就一起去。」
「不可以!」她推開他,臉色一變。
「為什麼不可以?」他挑了挑眉。
「你的傷還沒好……」
「已經好了一大半了,不然怎麼能和妳一起做那麼激烈的『運動』?」他促狹一笑。
「這……不一樣……」她臉紅地低嚷。
「有什麼不一樣?難道妳認為我贏不了那只『黑犬』?」他傲然地問。
「李成篤的手裡還有什麼生物武器我們根本不清楚,我不能讓你去冒險。」她急道。
「那我又怎麼能讓妳一個人去冒險?」他歎了一口氣,舉手輕撫著她的小臉。
她心中一陣激蕩,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別擔心,上次是我疏忽,沒做好准備就貿然出動,這次可不一樣了。」他攬住她的肩膀。
「但是……這是我的事,我不想別人插手。」她郁結著眉心。
「只要是妳的事,就是我的事,再說,現在滬幫和祥和會館之間的問題已不是妳所能解決的了。」
「但是……」
「喂,怎麼這麼多『但是』?這麼婆婆媽媽的一點都不像妳。總之,李成篤欠我一槍,我可不會就這樣罷休,跟我來。」他哼了一聲,拉著她便往行館裡走去。
「要去哪裡?」她奇道。
他沒回答,帶著她直接走到後堂,回到臥室,按下開關,一扇隱藏在牆中的門緩緩開啟,裡頭赫然是個小型的計算機室。
「這裡是……」她驚愕地走進裡頭,待在這裡十天她竟不知道還有這個地方。
他走進計算機室,打開計算機電源,敲了幾下鍵盤,一道隔牆移開,戴捷一驚,立刻對眼前一整面牆的武器瞠目結舌。
牆上的支架掛滿了各式各樣的武器,有槍,有劍,有長鞭,有刀……儼然就是個武器庫房。
「這是當初蓋麒麟居時我替自己設計的工作室,裡頭的武器是從會館移過來的。」他走到牆前,拿下一支造型特殊的小型手槍把玩。
「這些……難道都是你設計的?」她瞪大雙眼。
「是啊!有閒有興致時,我偶爾會設計些奇怪的東西,丁略那把伸縮西洋劍也是我幫他制造的,還有天縱的槍,絕倫的長鞭……」他轉身對她一笑。
「你未免也懂太多東西了吧!」她驚歎著,忽然發現自己愛上了一個不得了的家伙。
「還好啦!」他朗笑一聲,拿下一把小巧的槍,丟給她。
「這是什麼?」她看著那把比手掌還小的槍。
「這是可以裝上金默毒素彈頭的槍,因為制造困難,我手中只有八顆子彈,這把槍裡可以安裝四發,妳先收好,到時要對付李成篤可能用得著。」他解釋。
「你認為李成篤體內的也會是PX嗎?」她想起李成篤變得異常強壯的模樣,心頭微凜。
「不是,PX會造成血崩,不可能拿來食用,不過,不管他用什麼生化藥物讓自己變成怪物,『金默毒素』都能讓他倒下。」他冷哼。
「太好了,有了這個,要除掉整個黑犬部隊就不難了。」她喜道。
「但問題是那些被綁架的人質,得將他們安全地救出來才行。」他知道那些人質是個關鍵,如果事情處理得好,要滬幫那些大老原諒戴捷應該比較容易些。
「嗯……簡克亞的女兒,還有鄭利國的妻兒,人數共有十三人……」她知道要贖罪只有把人質安全救出去,但諷刺的是,這些人質當初全是她授權黑衫軍綁架來的,如今反而要由她將他們救出。
「他們被關在哪裡?」他看著她晦澀的眼瞳。
「其實,他們一直被關在滬幫總壇的地底牢房。」她說出了地點。
「原來如此,難怪滬幫那群大老一直找不到……」他恍然地道,接著呼叫一聲:「神通!」
計算機畫面很快地出現祥和會館地下室的計算機中心,接著,神通的聲音響起。
「是,主人。」神通此刻聽來很正常,不過江洵危急的那天聽說它急得程序差點錯亂,祥和會館內任何由它操控的燈光忽明忽滅,門也忽開忽關,把所有人都嚇壞了。後來,聽到江洵脫險,它才回歸正軌,安靜下來。
「目前滬幫狀況如何?」他問。
「李成篤以為主人必死無疑,因此認定我們祥和會館無心去管滬幫的閒事,前幾天他已脅迫滬幫幾位大老對外宣布由他代理幫主職位,並且要在明天舉行滬幫幫內大會。」
「李成篤那個渾蛋!」戴捷氣得握緊雙拳。
「大會要在哪裡舉行?」江洵又問。
「就在滬幫總壇。」
「很好,那我們可省事多了,是不是?」江洵對著戴捷深沉一笑。
「你真的要去?」她盯著他。
「當然,不然沒有我罩妳,妳怎麼辦?」他故意損她。
要是以前,聽到這種話她必定火冒三丈,但現在,她卻能聽出他話中的寵愛與擔心。
「那你可別又給我出狀況,看你受傷,一次我就受夠了。」她反譏回去,語氣中同樣藏著款款深情。
江洵微微一笑,隨即對神通道:「神通,你把之前我繪制的滬幫總壇透視圖秀出來給我。」
不到三分鍾,神通就傳回透視圖,從屏幕上可以發現那張圖不但詳細地標出了地上建築的細節,更將地底的暗道暗門全都描繪得一清二楚。
戴捷終於明白那次江洵為何會及時趕到地底救丁略了,他根本已把滬幫摸透了。
「神通,利用衛星紅外線染應裝置掃描那些人質的位置。」他又命令道。
「是……」
三分鍾後,神通已將相關訊息加入原來的透視圖,很快的,目前在滬幫裡有多少人,分別分布在哪裡,立刻一目了然。
戴捷驚奇不已,眼前的江洵專業得像個情報搜索專家,他所擁有的設備之先進,資源之龐大,已足以媲美美國中情局了!
「滬幫的地底通道不少,從熱源感應裝置看來,有七個熱源反應來自地底的東邊地牢,六個則來自西方的地牢,而且分別有人員看守。」
「李成篤故意將人質分開,這有點麻煩。」江洵沉吟著。
「有一點要特別注意,目前在總壇的人之中,地面上和地面下有部分人體溫都高於常人,熱點分布很廣,有些詭異。」神通又道。
「看來,李成篤讓黑犬部隊每個人都服用了生化藥劑了……」他擰著眉揣測。
「你的意思是……黑衫軍的成員全變成了像李成篤一樣的怪力?」她驚問。
「沒錯。」
「那怎麼辦?」
「別擔心,我們會搞定他們的。」他自信地看著戴捷。
「主人,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要不要請其它麒麟們協助?」神通似乎很怕他再次受傷。
「不用了,這是我未完成的任務,當然得由我來完成。」他可不想讓滕霽看扁了。
「可是……」
「對了,滕霽沒有干涉我的工作吧?」他突然問。
「麒麟王?沒有,他這幾天都待在行館內,而且吩咐所有成員不可輕舉妄動。」
「那小子,他在等我……」他瞇起眼,嘴角一勾。
「等你什麼?」神通不解地問。
「等我展現真正的實力。」他已聽說他受傷當天是滕霽救他回來的,而且,當他昏沉沉得分不清真幻之際,是滕霽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是他那足以將死人氣得跳起來的話,給了他清醒的力量。
說起來,他還得感謝他把他氣醒。
「江洵,其實麒麟王很關心你,你渾身是血時,他雖沒表現出來,但我感覺得出他非常擔憂……」戴捷試著想解釋她的觀感。
「我知道。」他了解地笑了。
要當好人太容易了,盡量在人前表現優點,用好言好語掩飾自己,這種伎倆誰都會;但是,絕少有人有勇氣將自己最惡劣的一面秀出來,除非是那些天生的惡棍,或是……某些要讓周遭的人認清他真正本質的家伙。
滕霽不是不坦率,他是太坦率了,因此毫不修飾他的態度,因為唯有這樣,五行麒麟才能真正了解麒麟王這個人。
只是,目前大概只有他看得出滕霽的用心,所以,祥和會館要平靜還有得等呢!
「我很欣賞麒麟王,那天他臨危不亂,頭腦清晰,處理事情干淨利落又果斷……」神通見識了滕霽的表現,竟對滕霽好感倍增。
「喂!誰才是你的主人?」他沒好氣地啐道。
「你啊,」神通說著又小聲地補上一句,「但麒麟王是我的偶像……」
「你……」江洵為之氣結。
「哈……」戴捷忍不住捧腹。
這是她第一次笑得如此開心,江洵的情緒立刻受到感染,懶得和神通計較,一把將她拉進懷裡,摟住她的後腰,柔聲道:「妳笑起來真好看。」
「是嗎?」她仰起頭看著他,被他清亮的眼神牢牢吸住。
「答應我一件事。」他忽然道。
「什麼事?」
「不要再隨便離開我身邊。」
她愣了一下,熱氣沖上喉嚨。
「你知道你這句話的意思嗎?」她聲音有些哽咽。
「當然。」
「我得告訴你,我可不是個好女人……」她提醒他。
「我不要『好女人』,我只要『我要的女人』。」他溫柔一笑。
她無法回答了,因為接下來,她的唇已被他一記深情的吻鎖住,這個吻,不但鎖住她的唇,也鎖住了她的心。
他們舌尖互相舔舐,彼此纏繞,那份濃情蜜意,連神通也會臉紅,屏幕上出現一只猴子不停地遮住眼睛的動畫。
「嘖,不過就是四片嘴唇很不衛生地貼在一起,有什麼好玩的?真想不通……」神通小聲地咕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