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丁略就被一陣輕輕的敲門聲吵醒。
他睜開眼,怕吵醒在他身畔熟睡的任無瑕,壓低聲音問道:「什麼事?陸力?」
「滕少爺來了,他正在前廳等你。」陸力在門外道。
滕霽?他果然來了!
他在心裡冷笑,起身穿上衣服,走出房門。
「陸力,去幫無瑕準備一件旗袍。」他對著陸力道。
「是。」陸力應道,靜靜地走向側門。
對於任無瑕,陸力什麼都沒說,雖然他擔心他們的後續發展,不過卻不願破壞丁略難得的好心情。
丁略來到前廳,滕霽已經蹺著二郎腿,坐在仿古太師椅上,悠悠哉哉地喝著陸力泡的茶。
「早啊,丁略。」滕霽微笑地打招呼。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他冷淡地道。
「我聽說你帶了一個人回麒麟居,昨晚就趕回來了。」滕霽笑著將眼睛瞄向後方。
「消息真靈通嘛!」他哼了哼。
「那位嬌客是誰啊?」滕霽故意問。
「她是誰,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他挑了張與滕霽面對面的椅子坐下。
「我怎麼會清楚呢?」滕霽笑著問。
「別再玩把戲了,你是來驗收成果的,是不是?」他心裡真的很不是滋味,竟被這個臭小子耍了還不自知。
「你在說什麼?我不懂……」滕霽仍然裝傻。
「夠了!你故意挑剔長袍,無理取鬧,為的就是引我去珍珠坊找任無瑕,對不對?」他直截了當挑明。
滕霽的嘻皮笑臉變了,代之而起的,是一抹欣賞的微笑。
「厲害,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早就知道無瑕的身份,所以才要我去接近她?你的目的是什麼?」他擰著眉,不答反問。
「我的目的,就是現在這個狀況。」滕霽啜了一口茶,嘴角的笑意加深。
「現在?」他怔了一下,立即恍然。
這小子的目的就是要他愛上任無瑕!
「任無瑕是滬幫的『辟邪』,她不但身居要職,還是滬幫最重要的人物,要摧毀滬幫,得從她下手,所以我必須找個有魅力又足智多謀的男人去把她搶過來……」滕霽笑得高深莫測。
「你怎麼能肯定我會喜歡她?」他暗暗咬牙。這時候從滕霽口中冒出的讀美字字都非常刺耳。
「我只是大膽假設,像那樣一個落落大方又溫柔婉約的女子,應該能擄獲你的心。」
他抿嘴雙唇,沒吭聲。自己的感情竟完全照著滕霽的劇本走,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
「而以我對你的瞭解,只要你愛上了任無瑕,你就絕不會放手。」
又被說中了!感覺更糟。他的臉色愈來愈陰森。
「結果,真巧,就像我預料的一樣,你果真愛上了她,還把她帶了回來!太棒了!」滕霽說到後來竟拍手叫好。
他現在覺得自己活像個被導演牽著鼻子走的可笑演員。
「然後呢?你接下來的劇本是什麼?」他的聲音冷到不能再冷。
「接下來……」滕霽突然停頓不語。
「任無瑕為什麼是滬幫最重要的人?她本身有什麼秘密,讓你不惜利用我來得到她?」他尖銳地追問。
「你果然是個精明的角色,丁略,看來你也發現任無瑕有些不尋常了。」滕霽笑了。
他捺住性子,等著滕霽說下去。
「你知道滬幫二十多年前曾經經歷一次慘烈的內鬥嗎?那決鬥爭,為的就是滬幫長久以來所嚴守的一個寶藏。」滕霽說出了重點。
「寶藏?」他一怔,想起了江洵說的話。難道真的有那份寶藏?
「滬幫擅於經商,他們幫內有一條非常特殊的規定,其成員必須將收入的百分之一做為幫內的共同資產,於是,長久下來,這筆資產愈積愈多,終於引發了幫內分子的覬覦,大家都對那筆龐大到無法估計的資產好奇不已,幫內便開始流傳滬幫擁有一份寶藏的謠言。」
「那份資產是由滬幫幫主保管吧?哼!這規定簡直是自掘墳墓。」丁略冷笑。
「的確,那筆資產代代由滬幫幫主看管,所存放之處也只有幫主一人知道,正因為如此,才會引起許多不滿,不少野心分子為此一直想當上幫主,彼此爭權奪利,尤其是當年的『狻猊』杜得堂和『辟邪』任彩,他們企圖將那筆資產據為己有,因此聯手暗殺了當時的滬幫幫主玉從安夫婦,這變故讓滬幫成員錯愕驚慌,滬幫陷入混亂,最後,還是由杜得堂陣壓了整個場面,安撫住幾個元老,順利登上幫主寶座。」
「但他並沒得到那筆資產,對吧?」他推測道。
「沒錯,那筆資產向來只有幫主知道下落,玉從安死守秘密,杜得堂什麼也沒得到,但是,他堅信,他必定可以從玉從安唯一的女兒身上找到那筆寶藏……」滕霽說著突然停頓下來。
丁略臉色驟變,終於聽出端倪,「玉從安的女兒?難道就是……無瑕?!」
「是的。」
「那麼,任彩是……」
「任彩只是收養她,當年玉從安夫婦死時,任無瑕才兩歲,她什麼都不記得,她還以為任彩是她的親奶奶。事實上,她的本名應該是玉無瑕。」
「玉……無瑕!」他輕聲念著,腦中掠過任無瑕如白玉般的身子,竟有些晃神。
「杜得堂認為玉從安必定將那筆資產的秘密交給了自己的女兒,所以留下活口,讓任彩收養玉無瑕,並安排自己的兒子杜海生與玉無瑕訂婚,為的就是看緊她。但這麼多年來,杜得堂始終找不到任何有關那筆資產的線索,因為連玉無瑕本身也對那個傳聞中的寶藏毫不知情……」滕霽說罷便啜了一口茶。
聽到這裡,丁略神情一斂。
任無瑕的確什麼都不知道,她連她背上有個奇特的圖案都……
等等,那個圖案!
陡地,一個靈光在丁略腦中乍閃,會不會任無瑕背上的圖案和那筆資產有關?
滕霽沒忽略他閃爍的眼神,立刻敏銳地問:「怎麼?你在任無瑕身上發現了什麼別人無法得知的秘密了嗎?」
他眉心微蹙,基於一種反抗的心態,他並不想說出任無瑕身上圖案的事。
「沒有,我什麼也沒發現。」他冷冷地道。
「是嗎?我還以為你察覺到什麼……」滕霽的目光銳利得好似能穿透人心。
「你是因為想得到那份所謂的寶藏,才要我去接近任無瑕的嗎?」他很快地道。
「是啊!那個寶藏對滬幫有多重要你一定想像不到,由於杜得堂好大喜功,廣泛投資,近來滬幫的整個事業運作出現危機,杜得堂一直寄望能得到一大筆錢來紆困,要是我們能搶先得到這個寶藏,即使不用出手,滬幫也會自行崩毀。」滕霽的臉上又露出那種冷酷得讓人發毛的神情。
「我寧可堂堂正正地和他們在商場上對決。」丁略擰著眉道。
「你這樣說,好像在埋怨我安排你和任無瑕相遇。」滕霽挑了挑眉。
「任何人被這樣利用,心情總不會太好。」他瞪著他道。
「你真不知好歹,想想,得到任無瑕,等於得到一大筆財富,你人財兩得,卻不知要感恩。」滕霽啐道。
「你要我感激你用這種方式耍我嗎?你分明是把大麻煩丟給我!」這小子還敢邀功?可惡!
「你是說,得知真相之後,任無瑕對你而言已經是個麻煩?」滕霽的視線瞄了一眼通往客房的那扇門。
「她是不是麻煩,你比我清楚。」他皺著眉,覺得任無瑕與滬幫的問題比他想像的還要棘手。
「那麼,你後悔遇見她?」滕霽眼中狡光一閃。
「我是後悔,早知道……」
他話未說完,就聽見後方傳來陸力的大喊--
「任小姐!你要去哪……」
他愣了一下,臉色大變,立刻衝向客房。
客房外,一件旗袍散落在地上,陸力則呆愕地杵在門口。
「陸力,怎麼了?」他急道。
「任小姐……她不知道怎麼了,一臉蒼白地用一種奇怪而快捷的步伐衝出了側門……」陸力不解地道。
「什麼?」他心頭一凜,暗叫不妙,也許任無瑕聽見了他和滕霽的對話了。
「哎呀!真是糟糕,她如果隨便拼湊我們說的話,很可能會誤會什麼……」滕霽作態地叫道。
「你這傢伙……」他眉峰一擰,惡狠地瞪了滕霽一眼。他幾乎可以肯定剛才滕霽是故意在計誘他說些容易讓任無瑕誤解的話。
「你不去追她嗎?她一定是回滬幫去了。」滕霽雙手抱在胸前,笑了。
「你真正的目的並不是寶藏,而是要利用無瑕來製造滬幫的混亂,然後消滅他們,是吧?」丁略怒道。
「是又怎樣?」滕霽也不否認。
「要是無瑕出了什麼事,我絕不會放過你!」這是他第一次正面向他挑。
「她不回滬幫,就永遠不會知道真相,你該讓她回去才對,如果不放心,你可以陪她一起去,順便去『參觀』一下滬幫總壇……」滕霽話中有話。
他沉著臉瞪他幾秒,轉身衝出行館,追了出去。
「少爺!你別出去……」陸力擔憂地叫道,拔腿想跟上。
「陸力,先別急,你家少爺不會有事的,他應該有能力把整件事擺平才對,否則,他就不配當上『金麒麟』了。」滕霽叫住了陸力,一點也不擔心。
「可是最近麒麟居外面有不少滬幫分子……」
「去通知其他四位麒麟,我們得去滬幫拜會一下了。」他命令道。
「我們……要去滬幫?」陸力驚訝道。
「沒錯,人家是地頭蛇,我們總不能太小家子氣,下給他們面子,再說……要殺一條蛇,總得先接近它的窩才行啊!」他陰沉一笑。
陸力怔愕地看著他,心裡著實有點悚然。
他深深慶幸自己不必和滕霽為敵,這個才十八歲的年輕人真的太可怕了……
「還不快去?」滕霽低喝。
「是。」他恭敬地點點頭,趕忙去聯絡其他四位麒麟。
滕霽則拍拍長袍,瀟灑地戴上帽子,噙著冷笑,喃喃地道:「消滅滬幫?不,那太沒意思了,我要整個滬幫都變成祥和會館的,包括他們的寶藏……」
任無瑕拚命地往前奔跑,她的臉色發白,她的心痛欲裂,她的腦中一片空白……
剛才,她到底聽見了什麼?
剛才,丁略和那個男人到底在說些什麼?
她醒來時發現丁略不見了,心裡有點慌,於是起身梳洗過後,換上昨天那件洋裝,便忍不住打開房門,走向前廳去找他。
但才走到通往前廳的拱門處,就聽見前廳傳來一陣對話聲。
基於禮貌,她覺得自己該退回房內,可是才跨出腳步,就赫然聽見他們提到她的名字。
「你引我故意去珍珠坊接近任無瑕……」
她整個人呆住了!
丁略的這句話如青天霹靂,讓身心都才沐浴在愛河中的她一下子跌進地獄。
他接近她,是有目的的嗎?
她僵硬地扶著牆,繼續傾聽下去。
隨著丁略和那人談得愈深入,她的臉色就愈蒼白,身子也不停地發抖。
什麼鬥爭?什麼寶藏?誰又是玉從安?
他們究竟在說什麼?
她不是奶奶的親孫女?而是……而是……玉從安的女兒?
她的心因驚疑而狂跳,全身血液幾乎要凍結,那個男人到底在胡說些什麼?
為什麼說她和那個所謂滬幫龐大的寶藏有關?
丁略……他之所以接近她,全是為了那個寶藏?是這樣嗎?
所以他才不願放她回去,所以他才千方百計要留住她?
不!她不相信!不相信他是這種人……
她摀住耳朵,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在她把身心都交給了他之後,在她背叛滬幫,選擇了他之後,他才露出他的真面目嗎?
她全身冰冷,腦子裡被許多的疑點塞滿,愈急著想理清就愈混亂。
偏偏在那時候,她又聽見了令她心碎的話--
「……任無瑕對你而言已經是個麻煩……」那男人問丁略。
「她是不是麻煩,你比我清楚……」丁略如此回答。
「那麼,你後悔遇見她?」
「我是後悔……」丁略的聲音聽來好冷。
她再也聽下去了!
丁略最後的那句話,像刀子一樣捅進了她的胸口,痛得她無法呼吸。
倏地,陸力捧著一件旗袍從側門走進來,一看見她立在門外,詫異不已。
「任小姐……」
她一驚,什麼也無法思考,舉步便衝向側門,陸力伸手要攔,她一個橫閃,撞上他的手,輕盈地旋過他,奔出門外。
「任小姐,你要去哪裡?」陸力錯愕地在她身後大喊。
她要去哪裡?
她要從丁略身邊逃開,永遠再也不要見他!永遠不再見他……
外頭好冷,但不會比她的心更冷,她赤著腳,身上只穿著一件薄毛衣,卻還是奮力狂奔在麒麟居的廣大園林中,只要出了那個大門,只要離開這裡,她的心就不會這麼痛了,只要離開一切和丁略有關的事物--
「無瑕!」
後方,丁略的叫喚聲愈來愈接近,她咬著牙,更加往前衝。
「無瑕!回來!」丁略焦急地大喊。
她不理會,筆直向大門衝去。
「無瑕!」丁略知道,要是讓她走出麒麟居大門,他就很可能永遠失去她,因此他說什麼也不能放她走。
大門的守衛見到任無瑕,立即向前攔阻,任無瑕左閃,右躲,只盼能快點離開,只是守衛全力防堵,她無論如何都過不去。
就這樣一耽擱,丁略已追了上來,他喘著氣,上前一把想抓住她的手腕,但她卻滑溜地在他碰觸到她之前滑到一旁,滿臉怒恨地瞪著他。
「無瑕!」丁略看著她披散著長髮,臉色蒼白,細白的雙腳甚至沾滿了泥土,又是心疼又是著急,可是他不敢再靠過去,就怕她又要逃。
「別叫我!」她低喝道。
「我不知道你聽見了什麼,但剛才我和滕霽的對話,你不能只斷章取義……」他急著解釋。
「原來那個人就是滕霽,你們未來的『麒麟王』他果然夠陰險,拿你當餌來誘惑我……」她冷冷地道。
「你誤會了……」他擰著眉。
「我誤會什麼了?你親口說你是有目的才接近我,不是嗎?」她陡地怒喊,在眼中打轉了許久的淚終於滑下臉頰。
「不是的!我在遇見你之時,根本不知道你身上的秘密!」說起來,他也是受害
者,被滕霽害慘了。
「我的秘密?哼!我才不相信你們說的,什麼玉從安,什麼寶藏,那全是謊言!我是奶奶的孫女,我姓任……」她大聲地怒叫,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把心裡不斷冒出的猜疑壓回去。
「你既然不相信有關玉從安的事,為什麼又會相信我說的話?你對聽見的事也是有選擇性的嗎?」他點出了她的矛盾。
「我……」她一怔,一時回答不出來。
他憐惜地看著她,歎了一口氣。
「我是真的愛你,無瑕,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是什麼身份,都不會影響我對你的感情。」他深摯地道。
「夠了!別再說些甜言蜜語了,你看上的,其實是那筆傳聞中的寶藏,所以才接近我--」她止不住自己的淚,哽咽地指控。
「你就對你自己這麼沒信心嗎?」他忽道。
「什麼?」
「你認為,你還得靠一筆寶藏來增加自己的魅力嗎?如果是,那你未免太小看你自己,也太小看我了。」他直盯著她。
她睜大眼睛,無法開口。
「以祥和會館的財勢,以我丁氏財團的資產,根本毋需為了那些寶藏來販售我的愛情。」他只想讓她明白,他的愛情並不廉價。
「但是,你不能否認你們一直想對付滬幫……」她的想法有點動搖了。
「沒錯,我們是想打倒滬幫,但我不認為我有必要利用一個女人來達到目的,要不是滕霽暗中搞鬼,我會用商業手段直接與滬幫對抗,這才是我的作風。」他也有他的自尊,無奈被滕霽擺了一道。
她看著他一臉的嚴峻,其實心裡明白,他是個驕傲自負的男人,像他這種人不可能會讓感情涉入他的工作才對。
但是……但是她能就這樣相信他嗎?可以嗎?
在聽見有關她身世的真相之後,她對任何事都起了疑心,她已不知道該相信什麼了……
「你要相信我,無瑕,相信我愛你。」他向她伸出手。
「但你親口向滕霽承認,你後悔過上我……」她的心不再那麼痛了,可是淚卻流得更凶。
「我的話沒說完,我是後悔自己是經由滕霽認識了你,這樣,我就欠那個臭小子一個人情了。」他鬱悶地道。
「真的是……這樣嗎?」她垂下肩,以一雙淚眼看他。他說他愛她,不過就這樣簡單的三個字,就不可思議地化解了她的心結。
他的心緊抽緊著,緩緩走向她。
她絕對不會知道,對他而言,她的淚比任何寶藏都遺要珍貴。
正當他要伸手抱住她時,突然,麒麟居那扇以特殊裝置控制的大門竟然自動開啟。
丁略和眾守衛們都詫異不已,沒有守衛輸入密碼,門怎麼會自動打開?
「不行哦!『辟邪』,你怎麼可以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呢?跟我回去吧!」隨著門開啟,一個瘦小的人影大剌剌地從門口走了進來。
眾守衛大驚,趕忙上前遏阻來人入侵,但他們才動了一下,那瘦長的人影便雙手一撒,十來個星鏢立刻射了出來,飛向他們還有丁略。
「小心!這鏢有毒!」任無瑕驚喊,身子向前一晃,推開了丁略。
四名守衛分別中鏢,不到三秒,毒性立刻發作,他們連痛都來不及喊就暈了過去。
丁略臉色微變,看向來人,只見那人身著黑衣,一頭極具個性的短髮,臉上戴了個很特別的布制眼罩,只露出半張略嫌蒼白的臉,以及一雙冰冷的眼睛。
「貔貅!」丁略道出了來人的身份。
這人的個子不高,聲音也很尖銳,以一個男人來說,似乎有點粉味,不過他的氣勢卻非常森狠,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容易對付的敵人。
「真厲害,不傀是金麒麟,連我是誰都知道。」戴捷陰笑著,雙手始終夾在雙腋下方。
「你怎麼開門的?」丁略戒心暗生。
「祥和會館有個電腦天才,我們滬幫可也有個解碼高手,總不能讓你們專美於前吧?」戴捷挑-地抬高下巴。
丁略微凜,心想江洵說得沒錯,滬幫裡,也許最難纏的就是這只「貔貅」!
「戴捷……」任無瑕緊張地看著戴捷,她知道他是來帶她回去的,在滬幫裡,戴捷的身手遠比杜海生還要好,只要他一出動,從沒擺不平的事,因此,她的心更加不安。
「跟我回去,『辟邪』婚禮都已準備好了,就只等著你一個人。」戴捷盯著她道。
「婚禮?」她一愣。
「無瑕已經和我在一起,不會和其他人結婚了。」丁略不悅地瞪著戴捷。
「哼哼,這可由不得你們倆決定,『辟邪』得嫁給『狻猊』,誰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戴捷冷哼。
「真可笑,無瑕要嫁給誰難道要由別人來決定?」丁略駁斥道。
「對,她對她的人生沒有自主權,因為從以前開始,她就是滬幫的囚虜。」戴捷輕蔑地笑了。
「你是……什麼意思?」任無瑕臉色刷白。
「我說,對滬幫而言,你只不過是個『鑰匙』,打開寶藏的『鑰匙』。」戴捷毫無感情地道。
「你的意思是……」她的身子微微顫抖。
「你難道不想知道你的身世嗎?當了二十多年的傻瓜,你不會想一探整個內幕嗎?」戴捷煽動地道。
「我真的不是奶奶的……孫女?」她顫聲問。
「你想要答案,就回去問任彩吧!」
「不必了,她不回去,從此以後,她和滬幫沒任何關係。」丁略喝道。
「好,我和你回去。」她突然道。
丁略大驚,抓住她的手。「無瑕,你……」
「這是我的問題,丁略,我不能就這樣躲在你身邊,我要把一切事情弄清楚。」她抬頭看著他,一臉堅決。
「你一回去,杜海生父子根本不會放過你。」他皺著眉心。
「但如果就像你所說,是他們殺了我父母,我又怎能坐視不顧?」她的心底泛起了一絲寒意。
「那麼,我陪你一起回去。」他不放心她獨自一個人。
「不!你別去!」她驚喊。
「呵……金麒麟要去觀禮,我們絕對歡迎,不過,要去也得躺著去。」戴捷說著突然撲向丁略。
丁略冷靜地推開任無瑕,雙手接住戴捷的攻擊,連續幾個交手,他心中暗驚,這個戴捷身手比杜海生強多了,不但招招陰狠,而且動作詭異多變,難以捉摸。
「丁略,小心他的手裡藏著毒鏢。」任無瑕驚聲警告。
她話聲剛落,一枚飛鏢就無聲無息地從戴捷手中射出,他緊急向後一翻,但飛鏢已劃過他的胸口,滲出了血,毒性立即發作,他站立不穩,整個人向後倒下,失去了知覺。
「丁略!」任無瑕駭然地衝過去。
「真沒用!」戴捷哼道,輕彈了一下手指,大門外便竄進八名手下。
「你不能帶他走!」任無瑕怒道。
「你沒資格命令我,臭丫頭。」戴捷倏地伸手,以詭奇靈魅的招式砍向她的後頸。
「啊……」她來不及閃躲,悶哼一聲,昏倒在地。
「把他們兩人都給我帶回去。」戴捷朝手下喝令。
那些人於是扛起丁略及任無瑕,迅速離開麒麟居。
「祥和會館也不過爾爾,整個麒麟居然能讓敵人來去自如,真是太令人失望了。」戴捷則環視了麒麟居一眼,冷哼一聲,才狂妄地走出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