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大廈是一幢十六樓的建築,裡頭幾乎全都是個人經營的旅館。這裡頭有點像民宿,是自助旅行者最常棲息之處。重慶招待所就位於它的四、五兩層樓。
曉淨和丁翊武步雲三人搭電梯上樓,到了重慶招待所,才發現這是一家簡單的旅館,老闆是個五十歲上下的老先生。
「要住宿嗎?」老闆不斷看著他們三人,眼中燃著一簇難以查覺的火焰。
「我們……」丁翊本想直截了當地詢問是否有一位名叫張馬文的男人在這裡住過,卻被武步雲阻止。
「是的,我們要住宿三間房間。」武步雲知道這裡的老闆不願惹麻煩,絕不會隨便公開住宿者登記的名字。
「登記基本資料。」老闆毫無表情地拿出一本登記簿給他們填寫。
「我要三十三號房。」曉淨忽然這麼說。
丁翊和武步雲都覺得奇怪,為何她要指定房號?老闆的眼神閃過一抹奇特的光芒,慢慢地拿出鑰匙,遞給她。
「那我們要與三十三號房相鄰的房間。」武步雲馬上做了要求。
「抱歉,三十三號房是間套房,在最裡端,沒有相鄰的房間。」老闆又掛上冷漠的面孔。
「哦?」丁翊覺得事有蹊蹺,與武步雲互看了眼,沒說什麼。這個老頭透著些古怪。
「你們住走道的另一端。」老闆給他們的分別是四A和六A。
奇怪,這房號是怎麼分的?丁翊拿過鑰匙,示意武步雲先去他們的房間看看,他則陪著曉淨往另一頭走去。
在左邊走道底端.正是不與其他房間相連的三十三房。很詭異的格局,按理說,房間應該都分列走道兩旁,但這個房間卻正對著走道。丁翊心中納悶著,隱約有著不祥的預感。
「曉淨,你怎麼知道這個房間號碼?」他低聲地詢問。
曉淨沒有回答,打開了門,走進房間,小心地觀察這個所謂的「套房」。
有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一張單人床,一個大窗戶,和一座貼牆而立的櫥櫃,牆上還有一面大鏡子。
「曉淨,張馬文跟你提起過這個房間嗎?」丁翊又問。
「嗯,他提到三十三,我只是假設是房間號碼。」她又看了天花板,覺得房間的高度有點低。
「那麼,他有可能把東西放在這裡了?」丁翊開始四處找尋。然而櫥櫃、床底、浴室全都翻遍,就是沒有任何可疑之物。
「不對!張馬文不可能把如此貴重的東西放在這裡,老闆一定會進來清理打掃……」他說到這裡,頓時停住。
「可不可能被老闆拿走了?」曉淨說出他的想法。
丁翊總覺得事情變得有點走樣。他有個直覺,玉璽被偷這件事牽扯的似乎不只有劉伯偉,好像在張馬文背後還有人在操控一切。
「那個老闆的確可疑。曉淨,你今晚別住這兒,等一下我叫步雲先送你回去。」丁翊怕曉淨捲進更複雜的是非。
「不!既然這裡有問題,你一個人留下來不是更糟?」她不能就這麼回去。
方騰的話在她心中投下一顆炸彈,劉子燦也有可能對他不利。她不放心他單獨辦事。
「怎麼了?」武步雲這時推開了門走進來。
「步雲,你先送曉淨回我家。」丁翊在床沿坐下。
「不!」曉淨蹙眉反對。
「哇!這是怎麼了?小倆口開始吵嘴了?」武步雲早已聽方騰說了他們之間暗生情愫的事了,見他們意見相左,又哪會放過挖苦的機會?丁翊瞪了他一眼。「你別鬧了!這裡有點不尋常,我今晚住在這裡查查。」「沒找到玉璽嗎?」他左右看看,索性再搜一遍。
武步雲連馬桶水箱內部不放過,但就是沒發現任何線索。
「會不會是我弄錯了?或者,他說的三十三其實是個沒有意義的數字。」曉淨就怕這樣,果真如此,那不是讓丁翊他們白忙一場?「但的確與這間旅館有關,錯不了的。」丁翊沉聲道。
「不忙,今晚咱們那住下來,這間讓我住,曉淨和你去住另一頭的房,那裡相連,萬一發生事情可以有個照應」武步雲如此安排。
「也好。現在我們出去吃個飯,順便和方騰他們聯絡一下,叫祥和會館的人員隨時侍命。」丁翊雙手環胸,對這件要感到有點棘手。
「好吧。問問有方騰,劉伯偉有沒有任何動靜。」武步雲笑了笑。
「好了,我去看看我的房間。」丁翊轉身走出去。
「我去向老闆打聽點情況。五分鐘後櫃檯前見。」武步雲朝曉淨擠擠眼,吹著口哨離去。
曉淨利用時間再環顧四周,老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她打開櫥櫃,往裡頭探去,裡面乾乾淨淨,沒有任何暗格或是抽屜。
如果張馬文說的「三十三」不是指這間房間,那麼會是什麼呢?曉淨想不透,於是走進浴室內梳洗一番,準備稍後和丁翊他們去吃飯。
她擦乾了手,走出浴室,在大鏡子前整瑰服裝,正翻著領子,忽然有見鏡子晃了晃,她正驚疑不定,整面鏡子像一扇門被推開來,裡頭倏地衝出兩名蒙面人,不說分由地一把扯住她。
「你們幹什麼?」曉淨還來不及驚呼,其中一人拿出一塊布摀住她的口鼻,布上的迷藥讓她在瞬間失去意識,安靜地被那兩個蒙面人帶進鏡後的黑暗之中。
丁翊和武步雲在櫃檯前等了約五分鐘,沒看見曉淨出來,心中一驚,連忙奔到三十三號房,大喊:「曉淨!曉淨!」裡頭沒半個人影,曉淨不見了!
丁翊失神了好幾秒鐘,才怔怒地咆哮:「該死的,這是間黑店!」武步雲也愣住了。怎麼不到十分鐘曉淨就這麼失蹤了?「我去找老闆!」丁翊怒火難抑,立刻衝到櫃檯前,但櫃檯後坐著的卻是位婦人,不是剛才那個男人。
「你……你的老闆呢?」他怒吼。
「我就是老闆。」老年婦人被他的吼聲嚇到,急忙地站起來。
「你?那剛剛那個老頭是什麼人?」丁翊一手□著櫃檯,火冒三丈。
「老頭?他是來幫忙的,五點一到就回去了」怪心旮救瞬幌裨謁禱選?有問題!一定有問題!丁翊一顆心幾乎要被焦慮焚燬,拚命地忍住殺人的衝動。
武步雲這時也來到櫃檯前,急急問道:「三十三號房有沒有問題?我們剛剛才登記住宿,但跟我們一起來的小姐卻不見了!」「怎麼可能?」她不可思議地走到三十三號房去。
門一推開,裡面並無異常,她回頭質疑道:「這間房間不會有問題的。倒是你們剛剛在登記簿上寫的只有兩個人啊!」「兩個人?」武步雲吃驚道。
中年婦人把手上的登記簿給他們看,曉淨的名字居然被塗掉了!
丁翊與武步雲驚愕地互看了一眼,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很顯然的,那個老頭才是主角。
「老闆娘,你開這間旅館多久了?」丁翊硬生生壓下焦灼欲狂的氣焰,冷靜地問。
「我頂下這間旅館才半年而已。」「才半年?那之前的老闆是什麼人?」「我不清楚,是朋友出面幫我頂下這間旅館。」她或許真的什麼都不明白。丁翊揣測著。
「剛剛那個老頭住哪裡?」他又問。
「他啊?我不太清楚,聽說就住在這一帶,我接手這間旅館時他主動說要來幫忙,而且不要求太高的薪水,我才用他的。」「他叫什麼名字!」「不清楚,大家都叫他劉老頭。」劉老頭?丁翊和武步雲心中同時一緊,腦中靈光乍閃,難道真正覬覦麒麟玉璽的人是這個姓劉的,而不是劉伯偉?可是,為什麼劉伯偉也在找麒麟玉璽?劉子燦還想綁架曉淨,不是嗎?還是這幫子姓劉的根本是同一夥人?一股涼意直竄上背脊,丁翊有個直覺,或許這個劉老頭才是他們真正的敵人。
支開了老闆娘,他們在走道上商討對策。
「這個劉老頭是何許人?他和張馬文又有什麼關係?」武步雲支著下巴沉思。
「或許張馬文就是他殺的。」丁翊大膽假設。
「我們先找方騰他們想想辦法。祥和會館的追踩網一開始就找錯了對象。」武步雲悶聲地說。
「嗯,叫人先盯住這幢大廈,這裡面一走暗藏玄機。」丁翊恢復了鎮定。
他知道,想要救出曉淨,千萬不能在這時慌了手腳。
「我想,麒麟玉徙璽可能已經在這個劉老頭手裡了。」武步雲眉頭打了幾十道死結。
丁翊聞言一驚。是的,必定是這樣,所以他才要殺了曉淨,因為他怕曉淨從張馬文那裡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這麼歸納起來,飛機炸彈事件可以肯定是這個劉老頭干的了!
他到底是誰?丁翊愈想心情愈沉重。
「別太傷腦筋,回去找大家商量,走吧!」武步雲催促著他。
「等等,你先走,我再回房間看看。」丁翊不相信曉淨會平空消失。
「我陪你。」武步雲不放心。
「不,你去聯絡方騰他們。如果我出了狀況,記得把劉老頭找出來!」現在一切都得小心,敵暗我明,對他們並不利。
武步雲點點頭,轉身離去。
丁翊走進三十三號房。這裡,或者有其他的出口。
他四處觀察,仔細地研究,裡面沒有掙扎打鬥的痕跡,可見曉淨可能是在措手不及叫情況下被帶走的。
正觀察間,他瞥見那面大鏡子邊緣有斑駁的現象,於是湊近研究,發現鏡子後面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他用力扳開鏡子,赫然看見鏡子後竟然是一條通道,不知通向何處。
他這才恍然這間房間讓人覺得怪異的原因。因為它被隱藏了部分的空間,造成格局上的不協調。
到底是什麼人在這裡弄了這樣的地方?甚至連老闆娘也不知道。丁翊沒有時間細想,毅然走進通道,決定先獨自去查個明白。
通道非常漆黑,丁翊打亮打火機,慢慢摸索前進。約莫走了五分鐘,他來到一扇門前,正不知如何進入,就隱約聽見有人談話的聲音。
「老大綁來這個女人幹什麼?不是說好殺了她嗎?」一個女人的聲音從門縫傳出來。
「計畫改變了,老大說金麒麟似乎滿珍惜這個女人的,只要有她在我們手裡,想要丁翊的命還不容易嗎?」另一個男人說道。
丁翊聽見他們提及自已的名字,更加驚惶。他們似乎對祥和會館相當清楚。
「你的意思是她是個餌?」「沒錯,利用她釣出丁翊,而有了丁翊,五行麒麟另外四個能不來救人嗎?到時,老大長久以來的仇恨就可以消除了。沒有了五個頭,剩下的五大家族,有玉璽裡的資料,要整倒他們是遲早的事。」丁翊聽得又是一陣頭皮發麻。他們口裡的老大會是劉老頭嗎?他和祥和會館有什麼仇,要這樣想盡辮法來對付五大家族?他的問題沒得到答案,陡地覺得後腦一陣涼颼,來不及回頭,頭已挨下一記悶棍,痛得倒地不起,昏了過去。
∠淨不知昏了多久才慢慢轉醒,她睜開眼睛,發覺自已正倒在地毯上,雙手被反綁,身處在一個陌生的房間。
這是哪裡?她陡然坐起,腦中還殘留著迷藥,只覺得天旋地轉,險些吐出來。
她想起鏡子後冒出來的兩個蒙面人,心裡又慌張起來。多奇怪!竟有人在旅館房間內設個暗門,到底重慶招待所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是什麼人的巢穴?丁翊發現她不見了,會不會來救她?一堆疑問霎時湧上心頭,她費力地站起來,想往門的方向前進,忽地門被踢開,一個身穿緊身黑衣的冷艷女人走了進來。
「哦?你醒了!」她說著廣東話,睇著曉淨。
「你是誰?這是什麼地方?」曉淨故意以中文發問。有時候讓敵人不知道你聽得懂,而且會說他們的話言是個上策。
「啊!我忘了你是個台灣來的女人,只會說中文。」那女人以中文說道,譏諷地冷笑著,伸出修長的腿將曉淨絆倒。
「哎呀!」曉淨驚呼一聲,再度跌倒在地,不過對這女人一流的身材忍不住在心裡喝采。為什麼在她周圍出現的女人一個比一個美?「我的確是台灣來的,但我不記得和你有任何瓜葛。」她氣那女人沒事穿著緊身衣褲賣弄身材,好像故意現給她看似的。
「說實在的,原本我還以為老大在開玩笑,金麒麟怎麼會看上你這個不起眼的女人?可是他卻真的瞎了眼睛,對你特別關注,怪胎!」那女人不斷地損她,連丁翊也不放過。
「你到底抓我要幹什麼?」曉浮沉不住氣了。
「幹什麼?本來是要殺你,後來打算問你來釣金麒麟上鉤。」那女人一屁股坐在曉淨身旁的椅子上,神色猖狂。
他們的目標是丁翊?「你是劉伯偉的手下?」她隨口猜著。
「劉伯偉?他算什麼東西!」這句話顯示了抓她的是另有其人。曉淨很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她這趟到香港的行程活像是來受罪的,不是被迫、被綁,就是被罵、被損,還莫名其妙地跳進愛河中,最後還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台北。
「你歎什麼氣?」那女人一副凶狠的模樣。
「沒什麼。」跟這個女人多說有何用?天曉得她和她的老大會如何處置她?「別擔心,你的情人等一下就會自投羅網來救你了。」那女人呵呵地笑著。
「你們和祥和會館有什麼仇?為何一定要找丁翊的麻煩?」曉淨大聲地問。
「哼,不止丁翊,其他四個麒麟一樣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那女人說完就摔上門出去。
不行!她得想辦法逃走,不然,丁翊要是莽撞地跑來救她就正中敵人的下懷了。曉淨不想連累祥和會館的任何人。
才剛想到這裡,門又被碰地撞開,一個高大的男人肩上扛著昏迷不醒的丁翊走進來,一把將他丟在她身邊,朗聲大笑,「真是情深義重哪!為了你這個醜八怪也這麼拚命,可笑。」那男人不屑地瞅著曉淨。
「丁翊!」曉淨焦急的喊著。怎麼連丁翊也遭到他們的毒手了,那武步雲呢?「別鬼叫鬼叫的,他還沒死!」男人用廣東話喝道。
「你們……你們真過分!」曉淨急得哭了。
「已經夠丑了,還哭!?吵死了!臭女人。」那男人揚手要打她,忽然被一聲低沉的聲音制止。
「住手!金翰。」「老大。」那男人硬生生地收回手,恭敬地垂首。
曉淨一抬頭,看見重慶招待所的老闆在方纔那個凶女人的陪同上走了進來。
「是你!」她太詫異了。
他的表情有了些微的改變,之前刻意深藏的氣勢和敵意全部在此時顯露無遺。
「你是誰?為什麼要對付我們?」曉淨無法置信地大喊。
「你不是我報復的對象,不過,既然你捲進麒麟玉璽的事件中,我只好連你也不放過了。」劉老頭如鷹的眼有噬血的殘酷。
「麒麟玉璽?」「沒錯!誰教你碰見張馬文,又聽了他不該說的話。」「張馬文……原來從頭到尾都是你在搞鬼,不是劉伯偉。」曉淨腦中的一團迷霧慢慢散開了。
「劉伯偉只是一顆聲東敲西的棋子而已。哼!放下點風聲給他,他就不知節制地胡亂行動,真是個蠢蛋。不過,我倒沒想到他真的把祥和會館耍得團團轉。」劉老頭的笑容讓人寒毛直豎。
曉淨心裡竄起一股冷顫。這個老頭讓人感到害怕。
「的確高明。」丁翊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在這時忽然開口,緩緩地坐起身。
「丁翊!」曉淨愕然地看著他。
「你沒事吧?」他伸手輕撫著她的臉。
「沒事。」她搖搖頭,眼淚跟著滑落臉龐,這一刻,她如道自己沒救了,她是真的愛上丁翊了。
「你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劉老頭佩服丁翊的機智,如果他沒猜錯,他是故意被逮到的。
「彼此彼此。」丁翊冷冷地看著這個謎樣的人物。他相信,這個人一定和祥和會館有極大的淵源。
「沒想到丁岳之後的金麒麟也不是省油的燈。看來,你風流好色的傳言只是個保護色而已。」劉老頭的眼神閃過一絲讚許。
「你認識我叔公?這麼說來,我可以這麼猜想,你曾經是祥和會館的一員?」雖然他姓劉,可是丁翊還是直覺他與祥和會館的五大家族關係匪淺。
「你很敏銳,也很聰明。只可惜,像你這種好對手我不能讓你活下去。」劉老頭說道,假以時日,丁翊對他會有極大的威脅。
「謝謝,不過,我想我有權利在死前知道你的身份,以及你對祥和會館的企圖。」丁翊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
「哼!你對我的事一無所知,要怪四位長老和五大家族這些迂腐的老傢伙把我當瘟紳,給我一個叛徒的罪名,逼得我離開香港,要讓我從此在香港無立足之地。這筆帳,我這次要好好地清算清算。」劉老頭猙獰地笑著。
「你到底是誰?」難道長老們和他父親都知道這個人的存在?丁翊想起父親的隱瞞,會和這個老頭有關聯嗎?「你不覺得奇怪,祥和會館有五大家族,為何單單只有四位長老?」劉老頭雙手背在身後,踱到他面前。
「你是說……」「沒錯!我本姓江,是江家推舉出來的長老,原與其他四位長老並列祥和會館的五行長老。」他是長老之一?太不可思議了!丁翊滿臉驚愕。
「你是水麒麟江家的人?那江澄和你有什麼關係?」江家的人丁不旺,向來一脈單傳,江澄的父親不善理財,加上英年早逝,所以江家目前由四位長老代為管理。這個人……難不成是江澄的親人?「江澄嗎?他得叫我大伯,我和他爸爸是親兄弟。」劉老頭詭異地笑著。
「不可能!從沒聽過江家有你這號人物。」丁翊不太相信。
「你當然不可能聽過我,因為早在你呱呱落地時,我就被迫改名換姓,流亡海外。別說是你,我看江澄也不知道還有我這個人存在。」劉老頭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
「到底……你做了什麼事,才會被五大家族放逐?」「我只不過想把五大家族解散,不想再被困在這個沉重又不合實際的包袱中。」劉老頭蹲下身子,湊近丁翊,臉上的皺紋像刀刻一般,每一道都暗藏著不為人知的風霜與怨怒。
丁翊吃驚地看著他。因為解散五大家族這個念頭他也動過,不過,這在祥和會館是個禁忌,連想都有罪,何況提出來?因此,這個念頭他只放在心裡,不曾和任何人說起。
但這個人……早在三十年前他就有這種想法了?為什麼?「你很訝異?難道被綁了一百年,五大家族的人從沒有人想拋開這個可笑的束縛?毫不相干的五個姓氏,為何要為一個可能早已斷絕了後代的主子守住江山?全是蠢蛋!麒麟王根本不存在了,早在幾十年前滕家一族就已斷了子嗣了!」劉老頭激動地揮動拳頭,仰天狂喊。
「你在說什麼?麒麟王?滕家?」丁翊完全不懂他在說什麼,可是心中隱隱知道即將有個秘密要揭開。
「你以為五行麒麟就是高高在上了嗎?別作夢了!在祥和會管裡,那張位於長老之上的位子就是給麒麟王準備的,五大家族死守著當年滕家的產業,還夢想著主子總有一天會回來,真是白疑!等著一個不存在的人不是件很可笑的事嗎?這偌大的財富,五大家族可以平分使用,卻不能據為己有,這有什麼道理?我就是看不慣替滕家做牛做馬還分不到一點好處,所以才提議解散祥和會館……」劉老頭頓丁頓,又道:「只是我的提議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你叔公丁岳下令將我逐出祥和會館,視我為洪水猛獸,把我逼進黑暗之中……當年要不是九龍城的黑道收留我,我早就餓死街頭了。」這一段駭人聽聞的往事讓丁翊和曉淨聽得呆若木雞。尤其是丁翊,從小到大,他根本不知道祥和會館背後還有個麒麟王!
滕家和五大家族之問到底是什麼關係?麒麟王又是誰?他腦中一片混亂,無法理出頭緒。
「現在,我回來報仇了!園丁陳中是我埋伏在祥和會管的人,他和我是至交,因此,長久以來我都能掌握會館的動態。至於張馬文,他只不過是個替死鬼而已。我告訴他劉伯偉對麒麟玉璽很有興趣,教唆他去偷,然後把東西放在重慶招待所裡頭,可以所求高額的價碼,還能避開殺身之禍。呵呵呵,那個傻瓜全信了,還把玉璽自動送進我手裡。」惡魔!這個人被仇恨逼瘋了!曉淨畏縮了一下,緊緊拉住丁翊的手臂。
「你拿麒麟玉璽只是為了整倒祥和會館?」丁翊瞪著他問。
「不錯!傳說玉璽裡藏有當年滕家所有產業財富的證件和資料,以及目前我大家族各項投資計畫的微晶片,我只要拿到這些,要整垮你們還不容易?」劉老頭得意的哈哈大笑。
「可是,憑你們三人要對付整個祥和會館,未免太自不量力了。」丁翊鎮定地說。
「我背後有黑道撐腰,必要時,還能招來各路人馬對付你們,懂嗎?」「你背叛族人,與黑道掛勾,當真是罪無可赦了。」丁翊原本還有點同情他,但聽到後來,才明白他不過是利慾薰心而已,這種人就算有天大的委屈也不能饒恕。
「你不配給我定罪!哼!反正玉璽在我身上,一旦破解密碼,祥和會館與五大家族將會在香港統統消失。」劉老頭惡狠狠地笑著。
「別太有自信!」丁翊慢慢站了起來。他身上有每個麒麟都帶著的追蹤通訊器,從剛剛他進入通道時就已打開,相信這時候祥和會館的電腦上已經顯示了他的位置。
「你等著瞧吧!有了你這個大餌,還怕那些躲在幕後的人不出來嗎?把他們帶上車憊劉老頭命令手下金翰行動。
「你要帶我們去哪裡?」丁翊問。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丁翊和曉淨被帶上車,離開了重慶大廈,消失在夜色之中。